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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遇青鸟

作者:苔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间一晃已经过了一个月,木澜也已经扫了一个月的地。


    在这一个月里尝试了各种办法,试图搞明白穿越的原理,只是都无果后,才对自己如今的身份有了些实感。


    没错,溪风留下她的方式,就是让她当丫鬟。


    可怜她连古代的发髻都不会梳,第一天,磨磨蹭蹭扎了个马尾出来,差点把含笑笑死,溪风也掩面而笑。


    然后便是含笑教她扎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头发怎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天真的姑娘以为木澜是被欺负了,颇有怜惜之意,木澜也顺势抽泣两声,含笑更是心软,答应以后都帮她梳发。


    其实这是木澜高价请总监设计的法式刘海。


    至于木澜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当丫鬟,理由更是离谱至极。


    那日她跳池子后,几个家丁跑来救她,畏着男女大防,隔老远拿竹竿捞。木澜本身会水,扑腾了会,见没用就打算游回来,却被如暴雨般的竹竿敲晕了去,差点淹死。


    喂!这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啊!


    最可笑的还是一个花房的花奴,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结果被竹竿误伤,摔碎了手里抱着的兰花,所以要木澜做工来抵。


    木澜:这也怪我么!


    无能狂怒几日后,木澜也看开了,像一颗蒲公英种子,准备在这片陌生的土壤落地生根。


    开始跟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侃大山,她极其健谈,可以从古今中外的志怪传说,聊到家长里短的风流韵事。


    起先姑娘们都不听,但奈何她说的实在起劲,而且分外会卖关子,年纪小的耐不住她这招,抓心挠肝,追问结局。


    一来二去,便混熟了。


    也顺道打听消息,从小丫头们的只言片语里,半是忽悠半是猜测,木澜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大概是一个历史上未曾有过的朝代,但风俗文化却和古代中原大同小异。


    自己所在的地方叫云州,是一座边境之城。


    云州是山地,北边就是茫茫无际的草原大漠,那里是游牧部落生活的地方。


    木澜穿越的地方就是在云州北边最后的一道关卡——荆门。


    换句话说,这主仆俩是在荆门捡到她的。


    至于为什么两个姑娘会出现在那种地方,那就不得不从林小姐的家族说起了。


    林家是发迹于云州的大户,祖上靠经商赚了个盆满钵满,因为此地盛产一种名贵的云宣,甚至一度成为了给朝廷供货的皇商。后代分家后,云州这一支虽没有分到云宣的产业,只继承了其他琐碎的事务,但也算是本家,因此在当地颇有声望。


    现如今接手生意的是林家大公子;林小姐行二,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管府里的大小事务;还有一个三公子在学堂里念书。


    捡到木澜那日,是家里布庄的掌柜携款跑路。


    林大公子不在云州,府里管事的就是林小姐,林小姐带人追至荆门,没抓到掌柜,倒是捡到了木澜,才得以有后面的故事。


    “话说包拯大怒道:驸马爷,你欺人太甚!命人抬上龙头铡伺候——”


    含笑跑过来道:“木澜,小姐叫你去呢!”


    几人正在兴头上,闻言才回过神来。木澜站起身,准备走。


    其中一个姑娘拉住她的袖子,脆生生道:“哎!你还没说完呢!”


    “对呀,驸马爷死了吗?”


    木澜回身笑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析。”


    “可恶,这人又卖关子!”


    木澜美滋滋地跟着人走了,路上含笑犹豫半晌,也悄声问:“所以,驸马爷的结局……”


    木澜双手交叉:“打住!我是不会提前告诉你的。”


    木澜也没想到这些故事如此受欢迎,干脆自己去当说书人好了。


    含笑被拒面上不开心,木澜跨门槛的脚一顿,回头冲她咬耳朵,“别不高兴了,下次给你讲《穆桂英挂帅》,好不好?”


    “行吧!”


    得了应答,她才抬脚跨进去。


    一进门,堂上正中间一幅山水大雁画,两边挂着副对联,上书写着: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倒不像是商贾人家,木澜诧异了一瞬,朝屏风处投一眼,跟着进去。


    溪风见人来了,放下手里的账簿,道:“我去查过了,云州城最近并没有同你适龄的女子失踪。”


    木澜早知会这样,她本就是凭空出现的,自然不可能和这个世界相对应。耸肩道:“那不正好说明我是神仙吗?”


    溪风静静地看着她,木澜并不闪躲。


    含笑捧着个白瓷花瓶出来。


    “北街陈家送来一个白玉瓷瓶。”


    溪风并未分过去一个眼神,随口道:“放库房里。”


    木澜在这样的视线里无所遁形,顺势跑过去摸了摸,很感兴趣,“库房里落得一身灰,我看放窗台就好,再摘几朵花放进去,一天心情都会很好的。”


    含笑却不听她的,“这个瓷瓶放了,其他家的怎么办?不如都不放来的妥帖。”


    “麻烦,”木澜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公平”,她道,“怎么舒服怎么来嘛。”


    来这里许久,也算摸清各自的习性。


    含笑虽嘴上不饶人,但心思很单纯,十几岁的姑娘家而已。


    这林小姐则真是一个妙人。木澜所见过脾气最好的人也是八面玲珑两面刺,这林小姐却是十分的人九分的温柔,独余一分浅淡的愁。


    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要求,大多都会听上一听。


    譬如有一日她突发奇想,对溪风道:“小风,我叫你小风好不好?”


    溪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反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小澜?”


    木澜摊手:“因为大家都叫我木澜。”


    溪风:“那为什么叫我小风?”


    木澜:“因为都没人叫你小风。”


    对于这种胡搅蛮缠她也不生气,反而认真思考了会儿,觉得有些许道理,遂同意了木澜的说法。


    含笑重新净了手,才开始给溪风梳妆打扮。


    溪风收回眼,道:“过去的事我管不着,今后你就留在府里,陪在我身边,好吗?”


    “这当然好!”木澜应下。总算黑在了这个世界。


    溪风闻言浅笑,她斜倚在窗边,如露花倒影。


    往日木澜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时,溪风也是这个姿势听着。


    动作并不隐晦,像是故意让木澜发现。木澜也知道她在听,索性声音清晰洪亮些,让她听个清楚。


    木澜对这位林小姐很有好感,一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这个陌生地方,自然带着点亲近之感;二是性格相互吸引,木澜性子太过闹腾,似乎天生就对沉静内敛之人没有抵抗力。


    发髻梳好,又挑了件墨绿色的外衫穿上。木澜暗自赞叹溪风的气质,能把如此老气横秋的衣服穿出一股淡然出尘。开口道:“是要出去吗?”


    溪风应了一声,看向她:“你想去吗?听说城西新来了一批兰花。”


    木澜听到兰花二字就打哆嗦,因她打翻的那盆兰花价值十两银子,她现在一个月的工钱才二两。


    也就是说,她的钱全拿去填债,还倒欠八两。


    木澜讪讪道:“我差不多得再干四个月才能去吧。”


    溪风笑道:“去吧,跟我们一起。就当是出门散心了。”


    闻言,木澜眼里有光,“是要给我免了吗?”


    溪风还未说话,含笑便道:“想什么呢?给你记账上。”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得的美事。


    她还是跟着去了,反正债主从府里转为溪风个人,债多不愁,对木澜来说根本没差。


    这时夏天刚过,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尘土的味道,有些闷。


    古代的市集自然是没有现代超市丰盛,但格外有人气儿。摊贩们会把东西摊开摆出来,供人挑选,这一点倒是和木澜长大的小镇差不多。


    云州是边城,不及京城繁华,对北边游牧部落的封锁也很严格,朝廷规定两边不得串联,但民间需要以物换物,因此擅长经商的大漠胡人成了唯一的桥梁,时常有异域打扮的大胡子游商,牵着骆驼从闹市中穿行。


    溪风和含笑去了一处商铺议事,临走时,给了木澜十两银子,嘱咐她一定挑一盆开得好的兰花。


    老板见她年纪轻轻,多有怠慢,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着。


    木澜记得家中医馆便摆了盆蝴蝶兰,她爷爷爱这些,自己从小跟着耳濡目染,也颇受熏陶。先看看根,再对着光检查叶片,最后数花苞。挑了盆才开一朵,后缀着六个花苞的“素玉仙子”抱着,利落地结账走人。


    出了门,才发觉天色暗了,地面已经开始落水星子。


    路上还有仓促避雨的人群,街角几个赤脚的孩子挤在一起,檐下一个孤独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块干掉的饼。她就打着伞,收回眼,从这样的一条长街匆匆跑过。


    走近,才发现马车被拦下了。


    巷子里卧着一团漆黑的东西,横在路边,正好挡路。


    驾车的有贵用鞭柄戳了戳,毫无动静,疑惑道:“死了吗?”


    含笑只敢用脚尖轻点两下,斗篷下骤然一动,吓得她惊声尖叫,连连后退。


    “还会动!”


    木澜好笑地看她一眼,把伞递过去,一撩袖子,“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她蹲下,一手抱着兰花,一手掀开了那人的斗篷,顿时怔住了。


    “好漂亮的眼睛。”


    像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她所看见过的九寨沟的湖水。


    这底下原是个少年,瘦得厉害,一双绿色的眼睛深陷下去,长睫忽闪。


    含笑见是个活人,也不怕了,对马车里的溪风道:“小姐,是个人呢。他好可怜,感觉快要死了。”


    这话不假,这少年活像是才逃难出来,浑身的伤,消瘦不已。


    恰逢雨天,倒在路边非死掉不可。


    溪风掀开帘子打量一眼,目露不忍,道:“确实可怜。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人带回去吧。”


    今日是便装出门,马车很小,仅能坐两三个人,再说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弄进去显然不合适。


    含笑找来一根木头,有贵从马车里掏出一捆绳子,齐心协力,准备把人扶起来。


    木澜却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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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方才虽只是匆匆一眼,却注意到这个少年眼里透着锐利,很是警惕。


    再说都快死了,他虽不祈求救命,却横在了路边,逼得人不得不下车查看,或者从他身上碾过去。


    如此不怕死,这能是一般人?


    木澜之前不怕死是因为她是穿越的,她无所谓,别说这少年也是穿越的。


    而且,这个场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木澜看着瘦骨嶙峋的少年,转头又看向马车上的主仆俩,善良美丽小姐,忠心耿耿丫鬟,要素齐全。马车顶仿佛凝成三个明晃晃的大字——冤大头!


    此情此景,像极了那个传说中的——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真是好生老套的剧情!木澜暗自咂舌


    但正所谓招数不新,管用就行。


    眼看着溪风就要从马车上下来,这一幕落在木澜眼中,简直就是仙子堕入魔窟的开始。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道:“等等!”


    溪风停下,不解地看着她。


    “小风,你怎么路边随便躺一个人都救。包括我,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木澜说这句话稍微底气不足,比竟她自己也是溪风救的。但眼前这个少年显然比自己要危险的多。


    她厌恶这种好人没好报的故事。再说,好不容易才留在这里,溪风就是她的生存之本,可不能因为这个陌生少年的出现毁了一切。


    溪风道:“那你是吗?”


    木澜难得卡了壳,结结巴巴道:“坏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坏人。我反正觉得自己不算什么好人。”


    溪风又问:“那你会伤害我吗?”


    木澜回答得斩钉截铁:“自然不会!”


    溪风莞尔一笑:“那不就行了。木澜,我相信你。”


    木澜的心被触动一瞬,这种被信任的感觉是极其美好的,尤其是在这陌生地方。


    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难得说不出话,所幸含笑迅速唤醒了她:“木澜,你为什么要针对人家呀?”


    木澜回过神道:“你看他长得一脸妖孽样子,能是什么普通人。”


    这少年生的碧眼棕发,明显是关外的异族人。


    含笑看过后,赞同道:“嗯,你别说,确实很妖孽,活像个罗刹鬼。”


    “……”


    少年就坐在地上,静静听着她们谈话。


    木澜见他不说话,开始大胆推测:“我知道了,你本是天潢贵胄无上尊贵,却遭奸人陷害一朝跌落凡尘。如今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只为将来手刃仇敌重回故里。真是好一段热血沸腾的传奇经历啊!”


    “……”


    “或者,你失忆了,前尘往事通通不记得了,如今小心行事,只等着拨云见月的那一天。”


    少年终于开口:“……我没有失忆。”


    木澜摆摆手:“甭管那些,无论目的是什么,你现在最想的是不是先赖上我们,然后对你的恩人广献殷勤,待到她爱上你的那一天,也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你会对她骗财骗色,逼得她掏心掏肺!你追她逃,最后她心灰意冷一走了之,你才知早已爱上了她,悔不当初,忍不住哭鸡尿号一阵,叫旁人赞你情深义重,是也不是?”


    一口气说完,木澜一撩头发,赞道:“世间怎会有我这般出尘绝艳又冰雪聪明的女子!”


    少年:“……”


    含笑:“……有病!”


    溪风:“木澜!说的越发没道理了。”


    木澜却坚持道:“小风,我是在为你担心。难道我真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天到来吗?”


    含笑颇为嫌弃地把人搡开:“你瞎操心什么呢?我们小姐已经有婚约了,是太守家的公子。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姻缘哦。”


    木澜站定,有些惊讶,询问道:“是吗?含笑说的是真的吗?怎么之前从未听你提过。”


    溪风神色淡淡,像是根本不愿提及:“是的。”


    那也许是自己搞错了,且试上一试再说。


    木澜蹲下来,看着少年,礼貌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不答,只把头偏过去。


    面对含笑质疑的眼神,木澜淡定表示:“可能听不懂中原话。”


    于是再次开口:“你滴,叫什么名字的干活?”


    少年这次翻了个白眼,木澜不惯着,一巴掌拍他头上,粗声粗气道:“跟谁俩犯驴呢,问你叫啥!”


    少年像是从没想到木澜会动手,先是怔愣,随后又是恼怒,再看自己满身伤痕,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往后一仰,瘫在墙壁上。


    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没时间让他伤春悲秋,木澜扬起手,准备再来一下。


    恰逢一只通体翠色的鸟儿飞过,两人的目光都看过去,情不自禁对视一眼,再立马分开。


    “……”


    木澜道:“看什么,你不会要说你叫青鸟吧?”


    那少年开口:“答对了,在下的名字就是青鸟。”


    “……”好家伙,现在出门开小号连名字都懒得取了!


    木澜皮笑肉不笑,“你叫这名字多久了。”


    青鸟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深呼吸一口,再吐出,道:“有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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