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笙觉得有意思得很,每每说到这方面的话题,江昭总是这样的羞怯又腼腆,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而且脸红红的还挺好看。
“吃……吃饭吧。”江昭把最大的肉饼子夹给了容笙,自己继续埋头苦吃。
容笙笑得眼睛都弯弯了起来,“我们都是夫夫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阿昭就是面皮子太薄了。”
江昭也承认自己的脸皮子薄,但他想任何见了如观音如仙子一般的容笙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的,神圣到不可亵玩的人是属于自己的夫郎,这样的认知足够让他的血液都在翻滚,有种容笙属于自己的私有物,可是同时理智在告诉他容笙不是真正属于他的,早晚有一日他是要回家的,而自己只是小小浮玉村的泥腿子,配不上出尘的小观音。
这样一想,江昭脸颊上的红晕瞬间就褪去了,恢复了正常的小麦肤色,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有些冷峻。
“好好吃饭吧,菜都快要凉了。”江昭的语气很淡,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
但江昭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只是容笙忽然觉得此刻他们彼此的心隔得老远。
饭后,江昭温了一碗药端到了容笙面前,容笙立马瘪起了小嘴,不情不愿着,“为什么又要喝药了。”
“你的病好全了吗?”
“好全了啊,我的脑袋又不昏不痛,身上也不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啊。”容笙极力地表现着自己有多健康,就差跟江昭打一套拳法了。
但江昭并不为所动,“再喝些巩固巩固。”
“好阿昭~”容笙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小羽毛轻挠脸颊一样酥酥麻麻的。
“不许撒娇。”
“哼,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就是疼你才让你喝药的。”江昭轻轻地叹了一声起,转身去厨房加了半勺红糖,“应该会好喝掉了。”
容笙见里头搁了糖,会是甜丝丝的,没有那么难喝了,谁知道更难喝,苦味里掺杂了甜味,奇特的味道直冲味蕾,差点儿没让容笙吐出来,整张小脸儿都苦吧着,眼圈一阵发红,“更不好喝了。”
江昭连忙倒了温水给他漱漱口,面露愧疚之色,“对不起,我以为这样会好喝点的。”又翻出了一块梨膏糖喂进了他的嘴巴里,隔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收拾碗筷的时候,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气此刻阴云密布,滴答落下了几滴毛毛细雨,紧接着是细细密密的小雨,半盏茶之后小雨变成大雨,如雨幕一般倾盆而下,渴极了的田地迎来了第一场春雨。
容笙趁着将将飘小毛雨就赶忙去把晒干的衣服收进来,还好收得及时没有让雨淋到,把每件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地放进了衣柜里,然后在衣柜的最下层找到了一本食谱,是江昭阿娘留下来的。
食谱的纸张发黄褶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使用者十分爱惜,保存得非常完好,上面的字迹端正清晰,是标准的簪花小楷。
江昭进来的时候容笙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书,上面不仅有文字解说还配了图片,看得人简直要垂涎三尺了。
容笙嘶溜了一下口水,抬头望着江昭,“阿昭,这个菜你会做吗?”
这页记载的是龙须酥的做法,先将麦芽糖放入锅中慢熬,不停搅拌至糖液浓稠,以筷子能挑起拉出的细丝不断而为成功,再切下一块小糖块裹满淀粉进行反复揉搓并对折拉升,重复此动作数十次,直至糖坯被拉成细如发丝的须状,之后可根据喜好撒上芝麻碎货核桃碎之类点缀。
龙须酥是宫廷御用点心,形如发丝、入口即化,一度是达官贵人的喜好物,但成本高、原料不足,还需要点心师傅有超高的技巧,所以并不用于民间小食,见过的人也甚少。
江昭只在娘亲留下的书册里见过,他也没有尝试过做,于是摇了摇头,“这是御用点心。”
容笙的眼眸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是崇拜,“阿娘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连御用菜的食谱都有,阿娘从前不会是宫里的厨娘吧?”
江昭不知道,他阿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过去的事情,他只知道阿娘是厨子出身,厨艺非常好,连这本食谱还是阿娘去世后才传承给他的,他会的菜色一部分是跟着阿娘耳濡目染学会的,一部分是照着食谱学的。
龙须酥的图画也画得惟妙惟肖,就像是真的珍馐出现在眼前一样,容笙的味蕾在疯狂地分泌口水,超想吃的,但还是忍住了。
江昭一下子就看穿了容笙的小心思。
只是麦芽糖价格昂贵,平均六十一斤,一斤才能做出一份点心,还不能保证一次性就可以成功,还有其他的辅料,所需的银钱就更多了,但容笙想要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江昭接过食谱,将上面的所需耗材一一记住,“等下次我们去集市买些材料回来,我试着做一做。”
“好哦!”容笙高兴地跑过去跳起来环住江昭的脖子亲了他一口,“那下次上山的时候我还要多摘点无患子和皂荚,还有甜果儿!”
容笙整个人都挂在了江昭的身上,江昭怕他摔倒了就下意识地托住了他小屁股坐在椅子上拍了拍他的后腰,“下来吧,仔细摔着了。”
“不嘛不嘛,阿昭身上暖和,”容笙继续翻着册子,指着荷花酥撒娇让江昭给他念。
江昭的声线低沉好听,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着,容笙情不自禁地轻触着他的唇瓣,江昭始料未及嘴唇一抿,指尖就被含了进去。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四瓣嘴唇就已经贴在一起了,江昭有意想要分开,可是情难自禁,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
片刻分离之后,容笙水灵灵地望着江昭,“阿昭,你在帮帮我吧,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
屋外是“噼里啪啦”的大雨,依旧有着春寒料峭的冷意,屋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黏糊暧昧,不知是谁的声音,低沉混着娇弱统统淹没在了瓢泼大雨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容笙气喘吁吁地趴在江昭的肩头,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江昭的衣襟,眼底含着雾蒙蒙的水汽,两团面颊如抹了胭脂一般红润,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得滚烫,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了。
江昭靠在椅背上,喉咙口渴极了一般在吞咽着唾液,怀里还坐着一个热乎乎的漂亮小人儿,自己的忍耐也要到达极限了,他把容笙横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乱看。
刚准备要走的时候被容笙拉住了衣角,嗓音轻轻软软又黏黏糊糊的,“去哪儿啊?”
“去洗一下。”江昭哑声道。
容笙的视线往下一瞭,直起身子就环住了江昭的脖颈,“我帮帮你。”
江昭呼吸一滞,“不用。”
“为什么?”
江昭抿了抿嘴唇,“会吓到你的。”
“不会的,虽然我是小哥儿,可是你有的我都有啊,有什么关系啊,你让我看看吧。”
江昭硬邦邦地躲避着容笙的手,“不用,你舒服就好了。”
容笙嘴巴一撇,怒瞪着江昭,“不看就不看,我才不稀罕呢,你还说什么我是你的夫郎,你会疼我的,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我!我不理你了!”控诉完就眼圈发红,眼角沁出了泪珠,挂着睫毛上摇摇欲坠。
“你……你别哭啊,我……”江昭一阵惊慌失措,碰了碰容笙的脸又被他一手推开,湿漉漉地坐在床上生闷气,又叹了一声气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容笙愣怔在原地,都忘记哭了,看看江昭又看看小阿昭。
这……果然是哪哪都壮硕得不行。
……
“哗啦啦”的雨势渐渐变小,雨滴一点一点落下,“啪嗒啪嗒”地打在树叶上,翠绿的叶子上兜了一捧水,沉甸甸地盛不住了便簌簌地滴落了下来。
容笙的虎口一阵发麻发红,手腕都酸了,趴在那儿动都不想动。
江昭蹲在床边细细地给他擦着手,粗壮的手臂上还挂着密密的汗液,脸上的神色既餍足又懊悔,“对不起,是我不好。”
容笙撩起眼帘掠了江昭一眼,“你下次,不要那么久了……”
看着容笙染着红晕的面颊,江昭只觉喉头发痒,“嗯,我尽量。”
小雨淅沥沥地直到天色黑沉下来,他们下午靠编麦秆编竹篮度过,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了一遍就着新蒸的米饭吃了,晚饭过后江昭烧了热水给容笙洗澡,自己又就着他的剩水洗了洗,然后早早地爬上了床。
许是下午累着了,容笙很快就陷入了梦乡,呼吸平缓又绵长,但江昭没有睡着,他轻柔地抚摸着容笙的脸颊,又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两人抵足相拥在潮湿的雨夜中显得格外温馨。
第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丝毫不见昨日有雨滑落的痕迹,容笙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比平时早了一刻钟起床,熟练地给鸡崽子母鸡兔子大鹅还有两位看门大将喂食儿。
然而今天小兔子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出来吃嫩草,于是蹲在窝旁边观察着,等了半天也不见小兔的身影。
江昭端着洗完的衣物回来,问道:“怎么了?”
“小兔子在窝里不出来了。”容笙担忧着,“是昨天淋雨生病了吗?”
鸡棚和兔笼子的顶部还多铺了一层防雨布,不会被雨淋到的,四周扎了篱笆封了稻草,也不会吹到风。
干草窝旁边全是白花花的兔子绒毛,昨天喂的鲜草都没有吃完,江昭想到兔子生产前会揪下自己最软的绒毛造窝,食欲也会下降,就猜测母兔子可能是下崽了。
果然小心翼翼地掀开窝就发现四五只粉嫩嫩的兔崽子,还热乎着,应该是昨天晚上出生的。
从未见过小崽子的容笙又惊又喜,趴下来就想伸手摸一摸软软的小兔崽,但被江昭制止了,“刚出生的兔崽不能没摸,会沾上人的气味,母兔子可能会咬死小兔的。”
容笙吓得赶忙缩回了手,紧紧地攥着,“我不摸,不摸,我就看看。”他好奇得很呢,第一次见到小生命的降生,觉得神奇又美妙,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江昭,天真地问道:“阿昭,人崽崽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不能生人崽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