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过去后,小绿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开始主动往祝无忧面前凑,有时帮用喙他拿一下东西,有时就是单纯盯着他,被他发现后还喜欢把自己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埋进小翅膀里装死。
还别说,伤好了后的小绿还真是鸟大十八变,一身的羽毛油光发亮,整体碧绿的羽毛末尾还散发着淡淡金色光晕。刚发现时,祝无忧一脸新奇,扒拉着小绿掉下的一根羽毛看了好久。
有一天,祝无忧心血来潮,准备在院子里玩一会雪,一个人穿得严严实实地就去院子里了。他之前出门少,地上的雪大多还是白净完整的,让人莫名地升起强烈的破坏欲。
踏着靴子,祝无忧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到处走,看着自己的足迹遍布整个小院,周围是呼啸的寒风、被积雪压住的枯枝、……还有一只跟着他飞来飞去的小笨鸟。
祝无忧望着哆嗦地飞着的小绿,一脸好笑又无语,“小绿,你出来干嘛呢?伤才好,就敢出来浪?你这一层小羽毛都得被风刮掉,快回屋子里去。”
小绿不语,只是用控诉的眼神执着地看着祝无忧。
“行行行!我拗不过你!”说完,祝无忧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小绿过来。
小绿小眼睛一亮,屁颠颠地就准备飞过来,结果就剩一点点距离时,小绿忽然全身炸了毛,长鸣一声就往反方向飞去。
祝无忧皱着眉,担心跟过去的同时不忘埋汰一句,“又要干啥?这不省心的臭鸟!”
一人一鸟就这么出了院子,留下一道未关的院门,与一地的脚印。
小绿飞得很急,让祝无忧不得不小跑了起来,最后停在了一棵高大的红松前。小鸟绕着树盘旋了短短几圈,然后猛地一俯冲,起来时嘴里叼了一根黑色长条。
“小黑?!”祝无忧眼睛瞪得老大,一脸诧异地看着闭着眼的小黑,也没有想小绿是怎么知道小黑在这的,急忙就接了过去,带回了家里。
“蛇”本来就是冷血动物,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小黑像是在雪地里呆了有一阵了,祝无忧感觉他比冰块还要冷。
祝无忧:笨蛇!混得这么惨还敢出走!
祝无忧直接把小黑塞进了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人工增温保暖。这是一个最适合祝无忧的简单粗暴方式。烧水太慢了,而且又不能把蛇丢水里,他怕给淹死;用布条打湿擦拭他嫌麻烦,而且要一直换,不然冷的快。
平日里一直很淡定的小绿现在也不知道咋了,急得一直飞来飞去,是不是凑过来往祝无忧这边看。
祝无忧脱掉外衣,朝着小绿挥了挥手,“行了,小绿。小黑会没事的,他之前严重多了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正好困了,我要先睡一觉,你就乖乖回你的窝里呆着,别来吵我。”
说完就盖着被子侧身躺下,同时将小黑一条蛇捋直。怕给它闷死,就把它的小脑袋露出来,身子紧紧盖在被子里。祝无忧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小黑还挺长的,头靠枕头,尾巴竟然能到他的脚。
这边祝无忧刚刚闭上眼,呼吸均匀,那边应卿念就睁开了眼,仔细打量着眼前放大的脸。很久未见了,那天他走时,祝无忧展现的狼狈与痛苦好像是一场幻觉,祝无忧现在就和应卿念刚刚认识他时一样,睡着时嘴角都是向上的。
玄泉的水极寒,尤其从崖上坠落到他身上时,已经分不清是痛还是冷了。
之前的伤好像又被无情地扒开,将他的血肉一同冲掉。
但盘坐在崖底的应卿念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脸色发白,牙关紧闭,习惯性的忍耐。
刚从玄泉下出来,回到洞府简单调适下伤,应卿念就借着办事的理由又跑了出来,也得亏龙族身体素质好,不然,以他这种搞法,早晚得死翘翘。
一蛇一鸟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同出了房间,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屋里面睡得正香的青年。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祝无忧才悠悠转醒。继续躺在床上,祝无忧边打哈欠,边翻了个身,伸出一个极其肆意的懒腰,双手使劲搓了把脸。
祝无忧:好像忘了啥?
就在祝无忧打算放弃思考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黑色的长条。
祝无忧:!!!他刚刚翻身没把小黑给压死吧!
祝无忧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压到什么冰冰凉凉的物体,又试探性地伸出手,到处搜索着。
枕头下,被子里,甚至他衣服里,通通都没有!
祝无忧:这小黑死哪去了?
扭头一看,桌子上一蛇一鸟,一黑一绿,就这么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到处乱摸……
祝无忧:嘿!就这么看着他乱翻也不会叫一声!过分!不过,他好像的确没怎么听到小黑叫过,除非有时候气急了。
祝无忧装作一脸阴沉的样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毛皱成“川”字,眼睛严肃地看向桌上。
谁知,还没等祝无忧兴师问罪,小黑就已经一副愧疚伤心的样子,低眉顺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祝无忧:装生气这么有用?
应卿念:他肯定还在因为我犯了错,还不辞生气。
一双耀金色竖瞳失去了往日傲娇的神气,眼巴巴的小心看他。
祝无忧被狠狠拿捏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条小蛇心狠不起来。叹了一口气,祝无忧无可奈何地用手蹭了蹭它的小蛇脑袋和头上的小包——还是得趁机占点便宜的。
从祝无忧视角来看,小黑先是一僵,接着破罐子破摔一样的趴下,任撸。
应卿念:高兴就好,毕竟都是他的错。
他们两人是没意见了。
“啾!”一道几乎破音的鸣叫差点没把祝无忧吓一跳。
小绿整个鸟都傻了,小豆眼瞪得老大,锁定着祝无忧放在小黑包上的手,鸟喙合都合不上。
祝无忧一个脑袋两个大,“你又怎么了,小绿?”
小绿不理他,只是一味地往外飞,应该是想去雪中冷静一下。
那边小绿走了,这边小黑又有点小委屈上了,尾巴尖勾了勾祝无忧的手,又移到原本属于他的小屋,尾巴卷起一根掉落的绿色羽毛,在祝无忧面前晃了晃。
祝无忧压下内心的一丢丢心虚,“晃啥,我那天一醒你就不见了,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行了行了,你睡床上可以吧,和我一块……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
应卿念想着,凡人的寿长于他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他可以护他一世周全作为回报。近期可以谎称自己在闭关就好了,反正那个人也不会主动来找他。但,他一想到无忧会躺在冷冰冰的地下……长眠,就心里莫名的难受,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吵吵闹闹的人会永远安静下来。
忽略掉内心的不对劲,小黑就这么又回到了这个小木屋生活。祝无忧本来还担心两小只会不和,结果倒是他多心了,总感觉它两认识得比他还早。
晚上,祝无忧刚睡下,夜忻——也就是青鸟,翅膀一挥就设下了一道隔音结界,口吐人言,声音清冷又急切。
“少主!你怎么能让无忧碰您的角!”
应卿念先施了道法,确认祝无忧醒不来,再直接变成了人形,下床走到桌边。
“他又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再说了,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
夜忻因为还有些虚弱,无法化形,一张鸟脸上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是,他是不知道,可您难道不知道吗?龙族的角和青鸟的翎毛都是只有伴侣能碰的,否则将视为不忠。您说留下来的理由是报恩,可真是这样的吗?”
应卿念张嘴就想反问:那不然呢?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堵住了,“如果不是内心愿意的话,龙族被摸角不亚于被拔逆鳞。明明只要您不想,您完全可以在第一次被摸后拒绝,可您没有。少主,属下说了这么多,确实有些逾矩了,但属下实在担心……”
应卿念迟疑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除了小绿最近不怎么再往他跟前凑了之外,祝无忧觉得这就是他曾经理想的生活状态。
后来春天来了,有一天小绿飞走了,祝无忧只找了一会,看着小黑望向他的眼神就莫名懂了,抱着小黑沉默了几天。
祝无忧虽然记性不好,但总感觉最近家里有陌生人。为什么不怀疑是小黑搞得鬼呢?因为不可能。
就比如,有一天,祝无忧明明记得自己忘了劈柴,想着今天没办法烧水了,结果一回厨房,就看见了一堆干木。这样奇奇怪怪的事还有很多,搞得祝无忧老是抱着小黑有些惶惶不安。
事情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得到了答案。
祝无忧早上醒来是被热醒的,但不是他在发热,而是被子里有一股强大的热源。想也没多想,祝无忧一脚就踹了过去,扑通一声,似乎就有什么东西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小黑回归人间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