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来到班级的冰辰二人感受到一种暗流涌动的气氛。大家都装模作样的在读书,冰辰则心无旁骛继续复习知识,荆楚心不在焉的回头看向泰直的座位,是空的。
窗户外有几个警察走过,班上的读书声都静了下来,他们望着窗户,后排的人看到警察在高三(2)班停了下来。
不一会,沈自诩出来了,他看上去神经兮兮的,腰部还是佝偻着的。
……
过了半日,一对看上去穿着考究的夫妇来到了校长室,他们便是沈自诩的父母。
二人有着体面风光的工作,还有几个下属成天对他们点头哈腰,便至此尾巴翘到天上去,认为自己就是比别人高人一等,这次只要出一次面就可以摆平一切事情了。
而他们生出来的宝贝儿子沈自诩呢,在过去总考第一为他们长脸,可自从上了高中,只能拿个第二。
他们眼高于顶,总时不时拿成绩对儿子进行一番冷嘲热讽。沈自诩心中积怨已久,于是便将心中的不满与怨怼全都实施在身边的同学身上。加上他本身家里有钱,对于自己做的坏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这次,似乎闹大了。
警察以集中储物间的摄像头记录,超市购买记录,垃圾桶的易拉罐切割鉴定以及多名学生目睹二人纠纷的口供线索锁定沈自诩为作案人。
即使沈自诩的父母都出面为自己儿子鸣不平,但校长仍在全校集会上通报:
“高三(2)班沈自诩同学故意伤害高三(1)班泰直同学,将用纸裹住的易拉罐碎片放进泰直同学鞋中,使其脚部流血重伤,现在医院中休养。其性质恶劣,经学校校务会决定:沈自诩予以退学处分!”
台下一片哗然,年级第二竟能被退学,想来情节多么严重,连学校都无法再庇护他了。
但墨湖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里面的尖子生少了一个沈自诩一个又有何妨。
不过是他自己自诩清高。
这件事情很快过就过去了,没有人再想起沈自诩。
泰直也从医院出来了,只可惜他的脚再也无法支持他长期跑步了。
因为那时他的脚部未能及时清洁消毒和休息,伤口化脓后,感染持续扩散。不仅让足部深层组织出现了慢性炎症和部分坏死,还间接损伤了足部的微小血管和神经。
现在他日常走路没问题,但只要尝试长期跑步,足部的慢性炎症就会被激活,旧伤处会持续隐痛。
泰直坐在座位上,不似以往有精气神了。他的同桌南栀在一旁帮他梳理新的知识点,泰直只神色勉强的点头,南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天气愈加寒冷刺骨,风无孔不入的钻进行人的衣领,衣袖。
教室内,暖黄的灯光,与室外的凛冽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更加贪恋这份温暖。
班主任走了进来,她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同学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由的都放下笔看向她。
那些眼神是有人欢喜有人恐慌。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很荣幸我们依然稳居年级总分第一,各科成绩也全部名列前茅!”
同学们巴巴的望着。
“那么……我们的年级第一依然是冰辰。”
教室只响起一阵短暂的响声。
因为今日的重头戏并不在这里,而在第二名。只有这时,才令同学们想起曾经好像还有沈自诩这么个人来。
“第二名…让我们恭喜南栀和荆楚为我们班拿下两个年级第二!”
掌声热烈响起,荆楚后排的同学往前惊叹:
“恭喜你啊,竟然是并列哎!”
“真厉害!”
荆楚被夸的眼睛都不好意思和人家对视,只笑着点头。
回过身,冰辰凑了过来酸酸的说:
“真好啊,能和你并列,什么时候你能和我并列一次。”
“我加把劲,努力追赶上你。”
“好啊。”冰辰笑的一双桃花眼弯弯。
成绩公布完毕,班主任悄悄走到泰直身边,不动声色的将他喊到了教室外面。
再回来时,泰直眼圈泛红,回到座位后只趴在桌上不说话。南栀听到有细碎的哽咽声,知道他在逞强。于是从桌洞里抽出几张纸,轻轻放到泰直桌子上,随即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般低着头写作业。
晚自习放学后,荆楚坐上冰辰的车。
而冰辰从车上拿回手机后就一反常态的一直打着字回消息,神情眉宇间透露着十分的不耐烦,屏幕也被他敲得咔哒响。
荆楚屡屡回头想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可看到冰辰紧皱的眉头,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他最终将话咽回肚子里去,转而看起窗外飞速倒退的树。
那一排排树,在寒风中萧瑟。树上仅剩不多的叶子也似乎马上就要随风而去。
可寒冷的风似乎就是要捉弄它们,它使劲呼啸,好像下一秒叶子就要被风带走。
可叶子仍旧无法脱离与树的连接,它依旧被吊在树上受狂风戏谑凌虐。
那无法落地的命运如荆楚此刻的心,七上八下,难以坠落。
电梯上,冰辰身子慢慢靠过来,整个人如站不住的树懒。
他将头抵在荆楚肩膀上,荆楚从电梯的镜子中看到冰辰神情有些郁闷。
“怎么啦?”
冰辰闭上眼在心里斟酌着语气,一会,他睁开了眼,语气带着些委屈的说:
“今年的除夕,我妈她要来这跟我一起过。”
“这,不是好事嘛?”
“不好,一点都不好,”冰辰这时直起腰,手抓住荆楚的肩膀晃了晃,“我不想和她过年,她来就没好事。”
荆楚并不知道冰辰和他妈妈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不知该如何安慰。
此时电梯门开了,他们走了出去。
“即使没好事,我们还是得迎接啊,那她来了,我…要不要到外面躲一躲啊?”
“不许躲,大年夜不和家人吃饭出去想干嘛?嗯?”
家人?
是啊,他在这个世上还有冰辰这个家人啊。
荆楚眼神不经变的柔和:
“我…我只是觉得你妈妈看到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可能会反感。”
“就算反感她也不能怎么样,毕竟,我可是她寄予厚望的好儿子啊。”说到这,冰辰语气略带轻蔑。他低下头,眼神如冻结的霜。
再抬起头时,冰辰调整好了脸上表情,他眉眼弯弯的抱住荆楚:
“正好,她来,就当我们是见家长好了,你期不期待?”
荆楚低下头不好意思回答,冰辰弯腰找着荆楚躲避的双眼。
最终,荆楚顺着冰辰的意思说了句“期待”,冰辰这才放过他,拉着他去餐桌。
荆楚透过厨房的窗户望向被路灯照耀的树。
那树被风吹着,枝干晃了晃,最后一片叶子终是打着旋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