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分江、碧、惠、芦、沙、溢、釜、孤八个洲,八洲又划分为南宁、东翎、西苍、北燕四国所统领。
南宁四季温暖常青,花开不谢;东翎四季分明,夏炎冬寒;西苍四季干燥,环境很恶劣;北燕四季寒凉,经常下雪。
因为争夺领地的原因,四国一直征战不断……”老乞丐正给孩子们说的起劲,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让一下!你们挡道了!”一个推着车的女子对着坐在自己屋门前穿着破烂的老乞丐和围着老乞丐的一群孩子大声说道。
孩子们看见是她,识趣的拉起老乞丐,纷纷说:“走走走,去别地儿继续说。”
推车的姑娘叫陆祈裳,是南宁江洲城、乡民村的人,她以脾气粗暴闻名。
整个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她。
有个顽皮的孩子冲陆祈裳做了个鬼脸:“陆祈裳、母老虎,略!”
陆祈裳拔出脚上的鞋子指着那小孩,威胁道:“叫大姑娘,不叫屁股给你打烂!”
孩子自觉站得离她远,她奈何不了自己,仍嘻嘻笑:“男人婆。”
她手中的鞋子里脱手而出,成功击中那小孩的屁股。小孩害怕了,撒丫子就跑,跑时还冲着家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娘!”他怕陆祈裳追上来,喊“娘”好让娘出来护着自己。
陆祈裳懒得去理那孩子,便骂了句:“破小孩!”
陆祈裳光着一只脚将车推进门,停到草屋前的院子里宽大的地方,从车上拖出一个俊俏的少年,她毫不怜香惜玉地拽着他的腿将他拉到地上。
随后她提了桶洗菜水过来,直接泼向少年白净的小脸上。
少年感觉到凉凉的湿意覆面,顿时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眼。
少年晃晃悠悠的坐起身环顾四周:随处可见的鸡鸭,正在一间草屋子前自由走动着,
见环境很陌生,他迷离的眼神被阳光刺的清醒了几分。
他站起来,才注意到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六,正值豆蔻,有着健康的麦色皮肤,五官清秀立体。
少年走向陆祈裳,他蹙紧眉头,抿着唇,嫌弃的垫着脚尖避开地上的鸡屎,待站定在陆祈裳面前后,他再次环顾四周,才将视线放到她身上。
沈怀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这是哪?你是哪位?”
女子劈着手上的柴,敷衍的回答他:“这里是我家,我姓陆。哎,你别愣着,我买你回来是干活的!过来给我劈柴。”
少年听陆祈裳这番话,自觉不可能。
沈怀荡记得昏睡过去前,是在和友人玩乐。
便只当陌生的四周是友人给自己安排的地方,在和他开玩笑,这个女子也是他们安排戏弄自己的。
就没把陆祈裳的话当一回事,而是皱眉看了眼身上湿透肮脏的衣服,生气的问:“谁给我泼了一身水?那个……陆姑娘,你给我拿身干净的衣裳来。还有,大家都出来吧,别藏着了!”
陆祈裳瞟了他一眼,见他没听进自己的话,还在那胡言乱语,一时不理解也不尊重。她将柴刀重力砍在木墩上,有些恼火:“你这小子,在那叨叨什么?你是被卖给我干活的,别装疯卖傻敷衍我贪懒。别以为我会心软心疼你,过来干活!”
沈怀荡脾气也不好,他大声道:“我不是什么小子,我乃堂堂怀亲王府的殿下沈怀荡!你胆敢以下犯上!对我如此不敬?!”
“对你不敬咋啦?让我进大牢?掉脑袋,还是……诛九族啊?哟呵~还什么亲王府殿下,听都没听过,你叫沈怀荡是吧,快过来干活,不然晚上饭别吃了!”陆祈裳完全不信他的话,拔出柴刀嘲笑道:“还有,就你那个子都没我高,不叫你小子,难道要叫你大子?”
沈怀荡气笑了:“呵。管你什么小子大子,反正整个东翎谁人不知我沈怀荡?你不知道,看来是你太孤陋寡闻罢了。”
陆祈裳疑惑:“什么东翎?这儿是南宁。”
柴在刀下被劈成两半,“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沈怀荡愣住了:南宁?与东翎相领的南宁?自己一个东翎人怎么会在南宁的地界上?
见他不说话了,陆祈裳冷笑出声:“看来你不禁爱吹爱编爱骗人,还没有文化,骗人都骗不好。”
沈怀荡想为自己自证:“我真是亲王府殿下!”然后他信誓旦旦的伸手进怀中,想掏出亲王府的令牌。
结果什么也没有!
他有些慌了,现在的情况看来,确实不像是友人和自己开玩笑,而是自己真的身在异国!
沈怀荡急得红了眼圈:“我……我真是,亲王府殿下……”
陆祈裳提着柴刀走到他面前,努了努嘴:“那你说说,怎么被卖到这的?”
沈怀荡努力回忆,却只记得跟贵家公子哥玩得挺开心的,然后眼前突然一黑……后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了。
陆祈裳皱眉看他:“你咋连怎么被卖到这都不知道?而且你还说,你是东翎的亲王殿下!你既是殿下,那不应该被保护的好好的吗?怎会受到如此威胁?你这是惹了谁,让别人对你有这么大的仇恨?能让人把你不远千里从东翎卖到南宁的江洲城,这……有可信度吗?”
确实没有,他自己也不信。
不过,陆祈裳也一语点醒了他,沈怀荡疑心亲王府内有人对自己怀有很大的恶意、居心不轨!
自己被卖到这儿定是人故意而为。
沈怀荡冷静下来后,想:在没搞清事情原由前和在没人信任的条件下,身在异国,还是先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好。
不然会被认为是东翎派来的内奸,被杀掉;或是知道自己是亲王殿下,身份重大,有人会以自己为质,要挟东翎干点什么,这样于东翎不宜、东翎若为大义不愿救自己,自己还是会被杀!于自己不宜。
他后怕的扯着唇说:“陆姑娘,我开玩笑呢。我其实就想吓吓你,看看你的胆量。还有,沈怀荡这个名字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只是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征用一下。”
“这有什么好吓的?我可是有在坟地睡一晚的胆量,”陆祈裳满不在乎,问重点:“那你叫啥名?”
沈怀荡支支吾吾临时想了一个:“我叫……我叫,我没名字,你唤我阿怀就好。”
陆祈裳她念了下他所谓的名字:“阿怀……哪个怀?”
“胸怀大志的怀。”
“阿怀……”陆祈裳喃喃念出这两个字,抖擞了下肩:“斯——这么称呼有点肉麻,而且我跟你也不熟,还不如叫胸怀大志的大志。”
沈怀荡倒没觉得有什么,他一直生活在爱意里,亲人朋友们都是这么亲切的称呼他,这称呼也让他觉得很亲切。他冲陆祈裳摇了摇头:“不要,大志这名字好土!”
“哪土,大志,多励志的名字。我们村还有叫菜花,铁牛,大壮……”陆祈裳认认真真给他分析:“这么一对比,大志不好听多了?还富含深意。”
沈怀荡说不过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呃,陆姑娘。我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穿着实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给我件干衣裳?”
陆祈裳瞟了他一眼:”行,你等着。”
她进了屋,出来后丢了件脏旧的干衣服给他,说:“换上吧。”
沈怀荡端详那衣服有些脏污,忍不住吐槽:”有没有干净点的衣服?这也太脏了!”
陆祈裳表情冷了下来,她用柴刀指着沈怀荡的面门:“爱穿不穿!要么就穿你身上那件湿衣,要么换上干衣。”
沈怀荡虽不悦,但见那柴刀就在离自己面前咫尺之处,但怕惹恼了对方,对方会砍下来把自己砍死了。这不是东翎,没人会惯着自己,先一时忍气吞声,等到时候再算帐。
就耐着性子问:“既然,没干净点的衣服,那你烧些炭让我把衣服晾干呗。”
陆祈裳语气凶巴巴的:“哪有那么多炭给你浪费?炭是天凉了拿来取暖用的,不是拿来晾衣服的。”
“南宁不是,四季温暖吗?用得着炭取暖?”沈怀荡问。
陆祈裳直接讽刺道:“你蠢得可笑简直!南宁也有冷的时候,只是对于他国来说确实是温暖了。”
沈怀荡气得想打人,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抬起的手很不情愿的放下了。
陆祈裳看见他的动作,一个眼神惊悚的扫过去:“手怎么了?”
沈怀荡被她盯的有些怂了,他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没……没什么,手痒,运动一下。”
陆祈裳抬起拿柴刀的那个手,沈怀荡以为她要砍自己,吓得抬手横挡在身前,缩首躲避:“……手下留情——啊~!”
陆祈裳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她踢了沈怀荡小腿一下,道:“干什么呢?拿刀给我去劈柴!”
陆祈裳脚下不留情,没个轻重,这脚的力度踢得沈怀荡小腿生疼。
他没敢再多说别的,接过柴刀老老实实的去劈柴。
他不愿意换上干衣裳,陆祈裳便把衣裳拿回屋里了。
沈怀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凶什么凶!再凶我就……”陆祈裳猛的回头凝视他: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沈怀荡强颜欢笑,在陆祈裳转过去后,本来高涨的气势渐弱:”我就再忍着……”
陆祈裳进屋去装水,听见外面传来“砰砰”东西砸击地面的声音,满意的想:嗯,这小子不错啊,这么有劲,干得还挺卖力的。
结果她装满了一锅的水、洗好了菜,出来看看那个“大志”劈了多少柴,就看见沈怀荡劈了这么久,一根都没劈好。
陆祈裳脾气都被气没了,她略一挑眉,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劈了半天都没劈好一根柴的?
她便往门上一靠,就那么盯着沈怀荡,他正在卖力的劈着第一根柴。
柴刀才镶进木柴一点。
沈怀荡见刀已经镶进木柴内,便抬高手臂,用力砸下,刀没有往下移动的痕迹,沈怀荡觉得是自己还不够用力,便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更用力的往下砸。
就这么一下,又一下砸着地面劈着柴。
陆祈裳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节奏,木柴抬起,她便抬头、木柴落下,她便低头。
终于,经过沈怀荡的不懈努力下,木柴……在他抬手要继续砸向地面的时候,从刀上掉落了下来。
以失败告终。
陆祈裳看不下去了,喊了他一声:“大志!”
沈怀荡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没有回头。
他弯下身去,想将柴火捡起来。
当时陆祈裳已经走到了他身旁,伸手把他手中的柴刀夺过来。恰时,沈怀荡因为没有干活的经验,所以干活干的太过“劳累”,致使他眼前一黑,重心不稳,兜头往地上一栽。
这可把陆祈裳吓了一跳。
她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柴刀,怀疑是不是自己夺刀时用的力太大了,误伤了沈怀荡。
她蹲下身伸手去探沈怀荡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