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陈暨醒过来了。
不过不是他自己醒的。
是他身后的赵优把他拍醒的。
赵优人还算热心肠,拍了拍前面人的背:“喂别睡了,老师喊你,喂...”
陈暨纹丝不动的身体才终于有了生机。
他慢慢的爬起来,身体依旧不知轻重的弄响桌子,等抬起眼,发现有个老师和沈小骥站在讲台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沈小骥有些畏缩。
他反应了几秒,看向卢艳红。
卢艳红忍着脾气问他:“睡够了吗?”
陈暨没吭气。
卢艳红又问他:“黑板擦了吗?!”
陈暨依旧没吭气,只是原本是满脸无所谓的坐着,现在变成一脸置疑的坐着。
分明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擦黑板,擦什么黑板,谁擦,他么。
身后的赵优再次忍不住,偷偷提醒道:“喂...今天你值日,要擦黑板。”
陈暨听到了,回头:“我?”
赵优点头,语气坚定:“嗯,你。”
卢艳红见陈暨迟迟没动作,也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扭过头问沈小骥:“你昨天提醒他今天要值日了吗?”
她…
沈小骥指尖绞着衣角,指节泛白,目光落在陈暨的脸上像上钉了似的,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浅,像怕惊落了什么:“没...没有,我就把表挂墙上了,我以为大家会自己看。”
说完她就低下了头。
卢艳红没说话了,扭过头。
班里氛围莫名变得格外紧张。
众人都盯着前面的那两个人。
一个看着满不在乎,一个看着害怕不安。
但其实这时候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知道赶紧上去把黑板擦了就完事了。
可谁叫...陈暨不是正常人呢。
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陈暨就那么坐着,不动。
沈小骥攥着的手指越收越紧,肩膀都微微蜷缩着,眼睛低垂着,安静的像团棉花。
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台下有眼色的同学在想要不要自己上去擦了。
可…卢艳红也太凶了。
不敢。
同学们的目光突然聚集到一个人身上。
沈小骥一声不吭地走上了讲台。
她抓起板擦,在手里轻轻捏着。
然后踮起脚尖,一下一下的擦起黑板。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背影被描得格外干净,所有人的视线里,她的那片脊背挺得笔直,纤细的手腕握着板擦的手臂匀速摆动。
她背对着讲台的背影很轻,板擦擦过黑板的沙沙声里,发梢垂在颈侧,背影透着股安静的顽强。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她。
每一个人都在看她。
沈小骥擦完,落下浮起的脚跟。
轻轻将板擦放回原位。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在卢艳红满意离开的高跟鞋背景音下,众人也松了口气,没人再去关注这件事。
大家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唯独,一个人没有重新投入自己。
他的目光如炬,身后光影打在脸上,鼻背处有一层明暗交错的弧度,沉默地,对着她。
隔着不到一米的旁侧,坐了一个正低头拿笔写字的女孩儿,低马尾柔柔垂落在胸前。
她微微偏头调整姿势,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专注的写着每一个字,侧脸白皙,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在扇动。
蓝色的肩头,下面是弱不禁风的薄肩,上面泛泛落了点白色。
发丝拂过,那点白色便轻轻滑落。
仔细一看,发现——
那是落在她肩头的粉笔灰。
-
又是两节课下课了,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上了一早上的课了,大家都有些疲惫。
尤其是沈小骥,感觉自己腰酸背痛的,一整个上午腰都没怎么直过。
赵优今天没有去找郑怀景,而是一下课就跑到沈小骥的面前,问她中午要吃什么。
“咦,小班长,你平时中午都吃什么?”
沈小骥想了想,说:“我一般中午在学校附近吃。”
“学校附近?我想想…”赵优突然想起来了,和她提起一个店名问她知不知道。
沈小骥想了想,发现自己不知道,就摇了摇头。
“你居然不知道?这学期新开的一家餐厅,里面有很多玩的,能吃,能喝,能睡,”赵优给她数着,怂恿她,“你要不要去?”
“我?我算了吧,我平时不爱去那种店。”
沈小骥不好说自己只是去常去的那几家小店,其他的什么餐厅,又费钱又费时,她从未去过,也不太想去。
“那种店?”赵优听了她这话却不乐意了,拔高语调,“哪种店?”
沈小骥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家店,但是大概能想象出来。
“就…吃饭的旁边就是打台球的?里面还能打牌、唱歌、喝酒?...那样吧?”
沈小骥只是猜测着。
赵优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嘿呦,感觉你了解的比我清楚啊。”
沈小骥没说话,她在这生活十几年了,这个落后的城市是怎样的面貌她一清二楚。
城市的建设也不同于大城市那么有规划,甚至不太守规矩。
在邱县里,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普通人,缺乏经济与教育的基础下,城里到处都是整天无所事事的混混。
从她上初中开始,校门口的混混就都数不清了,那些商家也不做人事,也都故意在校门口开各种娱乐场所。
赵优口中的那种餐厅,初中校门口就有一堆。
只是没想到这种餐厅最终还是开到二中门口了。
往年从来没有的。
赵优非要她陪着去,又是撒娇又是卖惨的,说:“郑怀景他今天也不理我了,不陪我去,你就陪我去嘛,我可以请你的。”
“啊...这。”
听到这个,沈小骥倒是有点松动的。
不过不是因为赵优说请她,而是她自己有些想去。
赵优...现在算是她的朋友吧?
算吧?
嗯。
沈小骥没什么朋友。
一直都没有。
小学还好,可从她上中学以后就突然意识到没什么人愿意跟她玩了。
甚至有时候,她还会感受到一些很微妙的恶意。
比如,沈小骥清晰的记得初二那年某个课间。她收到了一个男同学给她送的礼物,一个女生立马就在下课时间里在楼梯间拉住她给了她一巴掌,问她为什么收他的礼物。
沈小骥当时被打得人差点从楼上摔下去,吓得浑身颤抖,摔坐在地上,担惊受怕的和那个女生讲:“不知道,他给的时候说是节日礼物。”
那女生笑问她:“那今天是什么节?”
她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所以流了眼泪,非常委屈地摇头:“我不知道什么节...”
那女生又给了她一巴掌。
“那我告诉你,今天是他妈情人节!”
沈小骥那时躲在角落里,捂着自己钝痛的脸,眼睛都哭疼了。
也就是那次过后,班里女生男生都不怎么敢靠近她了,好像每次她从他们面前路过他们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感觉。
而那个送她礼物的男生,每每只是在人群里偷偷看着她,被她发现后又把头低回去,直到毕业了都一个字没再和她说过。
不过那时候的沈小骥并不去细想是怎么回事,反正她一直不是很喜欢那个班级,她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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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是个很普通的学校,班级里四十多个人有一半都是混混,她本来就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于是从那以后她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和她玩。
她总是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去做操,同学们总是扎堆在一起玩的体育课也一个人坐在一边自己发呆自己玩。
赵优见沈小骥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纠结,一脸茫然地盯着她,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出神一样的表情,感觉可呆萌了。
她笑了笑,点了点沈小骥软软的脸蛋:“喂?干嘛?看我入了迷?”
沈小骥回过神,什么?
赵优还在自顾自说着:“不要对姐姐着迷,姐姐心里有人了…只是,今天吵架了,姐不想理他!”
沈小骥抽了抽嘴角,笑笑。
赵优再次问她:“走不走?”
这次,沈小骥也没有拒绝了,点点头,同意了和她一起去。
“耶,太好了,那你等我一下,我拿下我的东西!”赵优说完就跑到自己座位上拿东西。
赵优噼里啪啦的翻着自己的桌子,桌子上全是东西,她胡乱的翻找着,一个课本就掉到桌子底下。
她想去捡,看向一个人。
“陈暨,你身子让一下,我捡个东西。”
沈小骥差点还忘了还有个人在这里。
这个陈暨,虽然看着像个刺头,但其实整天都没一点声音,不是睡觉就在这当尊佛坐着,不知道的以为来学校养生来的。
陈暨似乎也不难为赵优,身子一歪,侧坐在座位上,让她捡。
只是他这样一坐,就直直的面对着沈小骥。
沈小骥手还撑在桌子上,在他看过来之前,她先将目光挪开,手指蜷缩,静静的等待着赵优。
赵优将书捡起来,和陈暨道谢:“得嘞,谢谢啊。”
陈暨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高冷了,对着赵优回了一句:“不谢啊。”
懒洋洋的一句,听着感觉他们还挺熟的。
赵优自然是自来熟那一卦,立刻就和陈暨搭上话了:“哎你怎么还不走啊,中午不吃饭吗?”
陈暨身子懒懒的靠在窗户上,轻松的语调:“有事儿。”
赵优终于找到自己的钱包,望着他问:“啥事儿啊。”
陈暨没说话,而是看向一个人。
沈小骥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扭头,和他对上眼。
见她回头了,他才笑了笑,继续说:“等人给我送点东西。”
“哦,啥东西啊。”赵优此时东西也拿完了,也没什么兴趣继续和他聊了,过去牵沈小骥的手,准备和她一起去吃饭,随口问道。
然后就听陈暨说:“就一个东西呗。”
沈小骥又看了看他,目光有些闪躲。
陈暨视线黏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炽热,又说:“等了大半天了都,估计…等不到了吧。”
赵优再次“哦”了一声,敷衍过去,拉着沈小骥就走。
沈小骥根本没办法说话就被拉走了,两个人小跑着出了教室,没再管身后的人。
直到走了差不多十米的样子,沈小骥才叫住赵优:“等等,我要回去拿个东西。”
赵优放沈小骥回去拿东西。
回到班里后看见陈暨还是那个姿势坐着,见她又回来了,他好整以暇的挑了下眉。
沈小骥没管他,而是快速的跑到自己的座位上,从自己书包里面掏出两部手机,迅速的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就跟兔子一样跑走了。
一刻都没耽误。
陈暨看了看她慌乱的背影,垂眸拿起两部手机,打开一看,满格电。
他立马关掉手机,狠狠伸了个懒腰,好心情地勾起嘴角站起来,路过某处时,眼睛又扫过一个干净整齐的桌子。
笑了笑。
嗤。
小班长。
真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