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像一场低烧,从骨头缝里往外冒酸水,看什么都不顺眼。家里空气不流通,我妈炒菜的油烟味混着我爸的茶叶味,再掺上我身上这股挥之不去的铁锈气,闷得我想砸东西。
我哥把我弄回房间,扔给我两片抑制剂。“吃了,睡觉。”
那抑制剂是最普通的那种,药店里几十块一大瓶,对付我这种劣质A的易感期,效果跟安慰剂差不多。我捏着药片,没吃,看着他转身要走的背影。
“哥,你就给我吃这个?”
他停住,没回头:“不然呢?你想要多贵的?”
语气里的那点不耐烦,像根针,扎在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上。是啊,劣质A配廉价药,天经地义。可他沈言用的抑制剂,都是进口的,一小瓶顶我半年零花钱。
“我难受。”我把药片扔进嘴里,干咽下去,喉咙刮得生疼。其实是心里更难受。
“难受就躺着。”他声音缓和了点,但还是带着距离。
他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越来越浓的铁锈味。这味道我自己闻着都恶心,像困在一间漏雨的废旧工厂里,潮湿,冰冷,无处可逃。
我躺在他床上,被子枕头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茉莉的冷香被我的铁锈味压得几乎闻不见,但那底下的酒意,却好像被激发了出来,丝丝缕缕地勾着我。
劣质A的易感期,**来得毫无章法,不是那种攻城略地的征服欲,而是更像一种阴湿的、想要紧紧缠绕住什么的寄生本能。我想咬点什么,想留下印记,想证明我不是真的那么一无是处。
我爬起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他书桌前。书桌收拾得一尘不染,试卷叠得整整齐齐。我拉开抽屉,里面是各种竞赛证书、笔记本,还有一本硬壳的速写本。
我从来不知道他还会画画。
手指像有自己的想法,翻开了速写本。
第一页,是素描石膏像,规规矩矩。往后翻,是风景,建筑。再往后……我手指顿住了。
纸上是用力极深的铅笔线条,勾勒出扭曲的人形,张牙舞爪,充满了压抑和痛苦。有些画面甚至有些血腥,破碎的肢体,空洞的眼睛。这根本不像沈言会画的东西。那个永远冷静、永远得体的优等生,心里藏着这种东西?
我飞快地往后翻,心跳得厉害。在接近末尾的一页,我停住了。
纸上是一个人的侧影,线条很轻,很柔和,画的是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嘴角微微放松……是我。
是我初中时候的样子,在他房间里写作业写睡着了。
他把我画得很安静,甚至有点……乖。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涌上来的不知道是酸涩还是别的什么。他笔下的我,和现在这个浑身铁锈味的、像疯狗一样的我,判若两人。
“你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猛地合上速写本,像被烫到一样。我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手里端着一杯水,大概是本来想给我送进来。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偷看别人**被当场抓包,尤其是偷看到这种不该看的东西。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速写本,紧紧抱在怀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甚至带着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恐慌和愤怒。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他一字一顿,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我就……随便看看。”我底气不足,易感期的烦躁和被抓包的慌乱混在一起,让我口不择言,“画得挺好啊,哥,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这些鬼画符,跟你外面那副好学生样子可一点都不像。”
他瞳孔猛地一缩,呼吸急促起来,身上那股茉莉酒香瞬间变得浓烈,酒气几乎压过了花香,带着攻击性。“滚出去。”
“这是你家,也是我家,我凭什么滚?”我梗着脖子,心里的那点愧疚被他眼里的厌恶烧光了,“画都画了,还怕人看?你装什么装?沈言,你他妈觊觎你弟弟?哈哈,真是个伪善阴暗的变态。”
话一出口,我看见我哥面色一僵。但也收不回来了,易感期让我像条疯狗,只想咬人,尤其是咬最亲近的人。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露出底下冰冷的、尖锐的内里。他突然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是,我伪善,我阴暗。”他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我面前,那股浓烈的、带着醉意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那你呢?沈舟?你这个连信息素都控制不好的劣质Alpha,像条疯狗一样到处撒尿标记,除了会给我惹麻烦,你还会干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
我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是想哭,是暴怒。信息素彻底失控,铁锈味像爆炸的烟尘,充满了整个房间,冰冷、腥涩,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我惹麻烦?对!我就是疯狗!”我低吼着,伸手想去抓他,想把他那副冷漠的面具彻底撕碎,“那你呢?你倒是说说说看你算什么东西?你画那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猛地打开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速写本掉在地上,摊开在那页画着扭曲人形的纸上。
我们像两只困兽,在弥漫着铁锈与烈酒气息的狭窄空间里对峙,喘着粗气,用最恶毒的语言互相攻击,试图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楼下传来我妈的声音:“小言,小舟,你们在楼上吵什么呢?吃饭了!”
声音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我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战火。
我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疯狂和尖锐被强行压了下去,又变回了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他弯腰,捡起速写本,紧紧抱在怀里,看也没看我,转身就走。
“吃饭。”
他丢下这两个字,开门下了楼。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浓烈的铁锈味呛得我自己都咳嗽起来。房间里一片狼藉,空气里还残留着对抗后的信息素余波,冰冷又灼热。
我看着他消失的门口,又低头看了看地上并不存在的痕迹。
呵。
我没下去,只是走进洗手间,打算先洗个脸。
越想越觉得,我哥脑子肯定有点毛病。
刚才那场架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劣质抑制剂的效果跟闹着玩似的,压下去的火气变成一股邪劲,在小腹那里窜。满鼻子还是我哥那茉莉混酒的味儿,哦这次不是不是香的,是辣的,呛得人喉咙发紧,像有人捏着脖子灌我六十度的劣质烧酒。
伪君子。画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被戳穿了就恼羞成怒,拿“劣质Alpha”这话头戳我心窝子。他最知道哪儿疼。
还让我滚?他凭什么?这家里就他干净?就他委屈?
我摸出手机,屏幕光在昏暗中刺眼。指纹解锁,相册滑得飞快。大部分是游戏截图,或者网上存的傻逼图。直到划到最底下,一个上了锁的隐藏相册。
密码是我哥生日。非常没创意。
里面没几张。有一张,是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的侧脸,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得他睫毛根根分明。跟速写本上那个,几乎一样。
但我这张,是偷拍的。还有一张,是他去年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我半夜偷摸进去给他换毛巾,他皱着眉,嘴唇干得起皮,脆弱得像个琉璃娃娃。我鬼使神差拍下来的。
最底下那张,是前几天,他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后颈的抑制贴边缘有点卷边,露出一小块皮肤。我就那么拍下来了,像个变态。
这些就是我的勋章,是我这条“疯狗”一点点啃下来的,属于我的骨头。我哥那本速写本,是他见不得光的脓疮,那我这些照片,就是我阴暗角落里发霉的宝藏。
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水龙头哗哗的声音。我听得出,是我哥。他脚步声比平时重,带着气。
我收起手机,推开隔间门走出去。他正站在洗手池前,弯腰掬水洗脸,水珠顺着他白皙的后颈往下淌,滑进衣领里。抑制贴有点湿了,边缘更皱了。
他从镜子里看到我,动作顿了一下,没理我,继续慢条斯理地擦脸,用纸巾一点点吸干水分,连手指缝都不放过。真能装。
我走到他旁边的洗手池,拧开水龙头,水哗地冲下来。我没洗手,就看着水流。
“画得不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带着回音。
他擦脸的动作停了,透过镜子看着我,眼神警惕。
“比我拍得好。”我继续说,也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他。我们俩在镜子里对视,像两个陌生人,中间隔着冰冷的瓷砖和水汽。“你笔下的我,还挺像个人。”
他脸色白了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没问我拍了什么,聪明如他,肯定猜得到。他只是看着镜子里的我,眼神里那种疲惫又漫上来,还带着点……怜悯?
他妈的,他可怜我?
我这火又蹭地上来了。“别他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关掉水龙头,水流声戛然而止,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声。“沈言,咱俩谁比谁干净?你心里那些脏东西,画出来了,就以为能甩掉了?”
他转过身,正面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像结了冰。“沈舟,适可而止。”
“止不了。”我往前走一步,逼近他,我身上的铁锈味和他脸上残留的水汽混在一起,产生一种奇怪的、潮湿的腥气。“易感期,疯狗咬人,止不了。除非……”
我目光落在他后颈那块潮湿的抑制贴上。
除非什么,我没说。但他懂了。
他眼神猛地一沉,里面那点怜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警告,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对,就是杀意。虽然一闪而逝,但我捕捉到了。
我哥,这个品学兼优、温文尔雅的好学生,刚才对我动了杀心。
就因为我看穿了他,因为我威胁到了他精心维持的平衡。
真他妈刺激。
我反而笑了,带着点疯狂。“哥,你说,要是爸妈,或者学校老师,看到你速写本里那些画,会怎么想?他们眼里完美无缺的沈言,脑子里整天就想着这些?”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病毒。然后,他也笑了,嘴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
“你去说啊。”他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子,“顺便告诉他们,你手机里存着自己亲哥哥的什么照片。看看我们俩,谁先完蛋。”
他往前一步,几乎和我鼻尖对鼻尖,那股茉莉酒气猛地浓烈起来,不再是勾引,而是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和眩晕感,狠狠撞上我的铁锈味。
“沈舟,要烂,就一起烂。”
“谁也,别想跑。”
他说完,不再看我,转身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越来越远。
我站在原地,洗手池的水龙头还在滴答漏水。空气里,他的酒味和我的铁锈味还在纠缠,不分胜负,像一场无声的战争。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腺体还在发烫,一跳一跳地疼。
一起烂?
我舔了舔嘴唇,尝到了铁锈味和一丝残留的、属于他的、冰冷的酒意。
一直都是边看边写
不建议新手这样
这样会有很大的挫败感哈…
刚开始写书文笔非常小白
现在要去给资本家打工了!
慢慢练吧!
[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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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