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卖品》 第1章 第 1 章 我妈让我喊沈言吃饭。 我应了一声,没动,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耳朵却竖着,听楼上他房间的动静。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门打开,脚步声。 我哥下来了,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还有那股子若有若无的味儿。 说是味儿,其实别人根本闻不到。他抑制剂打得勤,恨不得血都是那玩意儿,把自己裹得跟无菌实验室似的。但那玩意儿拦不住我。一股子冷调,像茉莉,又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跟他这个人一样,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啧。 伪善。我心想。 “小舟,别玩了,吃饭。”他声音也是淡的,听着舒服,但没温度。 “等会儿,这局马上完。”我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其实早就想挂了,但就得让他等。我享受这种他注意力在我身上的感觉,哪怕是因为这种破事。 我爸敲敲桌子:“沈舟,你哥叫你呢,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我嘟囔着,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趿拉着拖鞋走到餐桌边,一屁股坐在我哥旁边的位子。 餐桌上摆着菜,我妈叨叨着让他多吃点,高三了费脑子。我哥嗯嗯地应着,坐得笔直,筷子尖只夹自己碗面前的菜,像个精密仪器。 我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到他碗里:“哥,你吃这个。” 他筷子顿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你自己吃。” “我饱了,”我咧开嘴笑,露出我最拿手的、人畜无害的阳光表情,“你看你瘦的,妈都说了让你补补。” 我妈果然很高兴:“就是,小言,弟弟心疼你,你快吃了。” 他没办法,只能夹起那块排骨,慢条斯理地啃。我看着他的侧脸,睫毛真长,垂下来的时候盖住眼神,让人想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他肯定在心里骂我多事。装,继续装。你对所有人都那么温和有礼,偏偏对我这点好意不耐烦?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凑近他,几乎贴到他耳朵边,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哥,你洗发水味儿太冲了,熏得我头晕。” 他身体猛地一僵,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不是害羞,是气的。 他最讨厌别人,尤其是我,提他身上的味道。这等于在提醒他是个Omega,一个需要靠抑制剂才能维持体面的Omega。 我就是蔫坏,就是要惹他。 “吃饭别凑那么近。”他往旁边挪了半分,声音压低了,带上了点警告意味。 我满意地缩回来,扒拉自己碗里的饭。对,就这样。被我一句话就搅得心神不宁,这才对劲。什么狗屁学生会长,什么年级第一,在我面前,你就得破功。 吃完饭,他起身要回房间刷题。我抢先一步窜起来,搂住他肩膀,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 “哥,那道题我还是不会,你再给我讲讲呗。” 他试图挣脱:“我晚上还有事。” “就一道,很快!”我耍赖,抱得更紧,鼻子趁机在他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剂的味道底下,那点属于他的、冷冽的茉莉味更清晰了。是我的。只有我能闻到的。 我爸在一旁说:“小言,你就再教教他,弟弟爱学习是好事。” 我哥彻底没辙了,只能被我半推半就地架上楼。关上门,我立刻松开他,大剌剌地倒在他床上,滚了一圈,把他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弄乱。 “沈舟!”他压低声音,带着怒气。 “在呢,哥。”我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看他,“题是假的,我就想在你屋里待会儿。” 他站在书桌前,胸口微微起伏,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真实的情绪,是恼怒,还有一丝无可奈何。比外面那个完美假人顺眼一万倍。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我无辜地眨眨眼,“你是我哥,我在你屋里待会儿怎么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放弃跟我讲道理,转身坐到书桌前,打开练习册,不再理我。 我也不吵他,就安静地躺着,看他挺直的背影,闻着满屋子属于他的、越来越浓的味道…当然,只有我觉得浓。像一张无形的网,我亲手织的,正一点点把他罩起来。 他以为他是非卖品,高高摆在橱窗里,标着“完美”的价签,谁也别想碰。 我偏要把他拽下来,里里外外都染上我的指纹,打上我的烙印。 想想就爽。 我哥的房间除了那股有股纸墨和消毒水混合的味儿,闷得人喘不过气。他刷题,我玩他书架上的模型,一个挺旧的机器人,关节都松了,估计是他哪个追求者送的,被他扔在这儿吃灰。 “别动我东西。”他没回头,声音从书桌那边飘过来,冷冰冰的。 我偏动,还把机器人胳膊掰得咔咔响。“小气。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没再吭声,笔尖在纸上沙沙响,跟催命符似的。我最烦他这副样子,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有正事,我在他眼里就是个不懂事的麻烦精。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手机亮了,屏幕跳出个名字:周正。 操。又是那个体育生Alpha。肌肉发达,头脑简单,仗着信息素是点儿廉价的草木味,就敢天天给我哥发短信。我哥居然没拉黑他。 我哥瞥了一眼,手指动了动,像是要回。我手比脑子快,一把抓过他手机。 “你干什么!”他猛地站起来,脸色终于变了。 “看看呗,”我躲开他抢手机的手,手指划拉着屏幕,“‘沈言,明天篮球赛决赛,你来吗?我给你留了位置。’”我捏着嗓子学周正说话,恶心得自己都想吐。“哥,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这都第几回了?” “沈舟!手机还我!”他真急了,耳根又红了,这次是羞愤。他越这样,我越来劲。 “怎么,怕我看见?”我举着手机不让他够到,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对谁都挺温和的吗?怎么,对周正就特殊点?还是说……你就喜欢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声音拔高,伸手来捂我的嘴。 我侧头躲开,冷笑:“我胡说?那你现在回他,说你明天要给我补课,没空。” 他动作停住了,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挣扎,又像是疲惫。“沈舟,你别闹了。” “我没闹。”我把手机塞回他手里,逼视着他,“回。就现在。告诉他,你没空。” 我们僵持着。他手指攥着手机,关节发白。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声,我的有点重,他的压抑着。他那点可怜的雪松味,因为情绪波动,有点压不住地往外渗,勾得我心烦意乱。 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垂下眼,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然后把屏幕转向我。 沈言:抱歉,明天要帮家里做事,去不了。祝你比赛顺利。 发出去了。 我心里那点邪火“噗”一下灭了,换成一种更隐秘的、带着酸爽的得意。看,他又一次选择了我。哪怕是被我逼的。 我咧嘴笑了,重新倒回他床上,滚到他刚才坐过的地方,还能感觉到一点残留的体温。“这还差不多。” 他没理我,把手机静音,反扣在桌上,重新坐下拿起笔,但我知道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他的背绷得像块钢板。 目的达到,我见好就收。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站起来。“行了,不耽误你好学生用功了。我回屋了。” 我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又回头看他。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个漂亮但了无生气的雕塑。 “哥,”我声音放轻了点,“那个周正,我听说他私底下挺乱的,跟好几个Omega牵扯不清。你离他远点,不然被缠上麻烦。” 他没应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无所谓。种子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最好能生根发芽,长成带刺的藤蔓,把他身边所有碍眼的人都缠死。 我拉开门,哼着不成调的歌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好像听到里面传来极轻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软物上。 估计是枕头吧。 我哥那种人,连发脾气都这么克制。真没劲。 但也……真他妈勾人。 第2章 第 2 章 我们学校像个巨大的信息素腌菜缸,各种味儿混在一起,顶风能臭出去三里地。尤其是Alpha,一个个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恨不得把信息素当香水喷,标记领地,吸引那些懵懂的Omega。 我最烦这个。 因为我的信息素,是股子上不了台面的锈铁味儿。不强大,不迷人,甚至有点刺鼻。用那些人的话说,叫“劣质”。 劣质A。这是贴在我身上的隐形标签。 他们不懂。强大有什么用?像周正那样,顶着一身廉价青草味,满世界撒欢?我的锈铁味是不好闻,但它能缠人,能渗进骨头缝里,能让我哥那种茉莉掺酒的极品,都他妈的习惯成自然。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我靠在篮球场边的铁丝网下,看着周正那群人在场上嗷嗷叫,浑身热气腾腾,青草味混着汗味,熏得我脑仁疼。我哥作为学生会的,在旁边帮老师整理器材,离得不远不近。 周正进球了,特意朝着我哥的方向吼了一嗓子,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傻逼似的。 我眯起眼,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剥了扔嘴里,嘎嘣嘎嘣嚼碎。甜腻的糖精味盖住了点心里的烦躁。 “舟哥,看啥呢?”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是齐明,算是少数能跟我玩到一块去的Beta,闻不到信息素,人也还算识趣。 “看猴子耍宝。”我朝球场努努嘴。 齐明乐了:“你说周正啊?他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听说要进校队首发了,而且……”他压低声音,凑过来,“好像还在追你哥?” 我嚼糖的动作停了一秒,然后更用力地咬下去。“追个屁。” “真的,好多人都看见了,他老往学生会跑,还给你哥送水。不过你哥没搭理他。”齐明咂咂嘴,“要我说,周正也挺猛的,你哥那种……一般人真不敢追,气场太强了。” 我哥那种?我哥哪种?是外面那层茉莉冷香吓退你们了,还是觉得他高不可攀?我心里冷笑。一群蠢货。 “我哥看不上他。”我淡淡地说,目光却锁死在我哥身上。他正弯腰搬一箱羽毛球,后颈的腺体被衣领遮着,但我知道,那下面藏着让我发疯的味道。 “也是,你哥那么牛逼,以后肯定得配个更牛逼的A吧。”齐明随口接话。 配个更牛逼的A? 我嘴里的糖瞬间没了味,一股铁锈的腥气从我喉咙里返上来,冰冷又恶心。配谁?凭什么? 我没接话,齐明也觉得没趣,扯了两句就跑去找别人了。 场上,周正又一个漂亮的上篮,引来一片欢呼。他得意洋洋地甩着汗,眼神又瞟向我哥。我哥正好搬完东西,直起身,可能是热了,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 就那么个简单的动作,周正眼睛都看直了。 操。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来,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我感觉自己后颈的腺体有点发胀,一股比平时更浓、更不受控制的锈铁味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带着雨水的潮湿和金属的冰冷,把我周围一小片空气都染得沉闷压抑。 我是个劣质A。易感期都比别人来得没气势,不是那种霸道强悍的信息素爆发,而是像阴沟里的铁管漏水,缓慢,持续,带着种腐烂的征兆。 我下意识地看向我哥。 他动作顿住了,微微蹙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然后,视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烦躁,扫了过来,正好对上我的眼睛。 他感觉到了。 我这身劣质的、令人不快的铁锈味,因为情绪的波动,像蛛网一样飘过去,粘在了他身上。他茉莉冷香下的酒气,似乎被我这铁锈味一激,微微躁动了一下。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诧异,有点责备,好像还有一丝……无奈? 他朝我走了过来。 周正也看见我哥动了,抱着篮球想凑过来打招呼。 我哥没看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离得近了,他身上那股被我的铁锈味勾出来的、更明显的酒意,几乎要让我醉过去。 “你不舒服?”他看着我,声音不高,但周围的嘈杂好像瞬间被隔开了。 “没。”我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表情。易感期的Alpha情绪不稳定,我知道我现在眼神肯定不对劲。 “你信息素……”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措辞,“……有点乱。回教室休息吧。” 他在关心我?还是单纯觉得我这劣质信息素丢他的人了? 周正凑了过来,一身蓬勃的青草味,像颗移动的草坪,试图挤进我和我哥之间无形的屏障。“沈言,怎么了?你弟没事吧?”他说着,还下意识地释放了一点安抚性的Alpha信息素,像阳光晒过的草地,试图笼罩住我哥。 这股味道让我恶心透顶。 几乎是一瞬间,我体内那股阴湿的铁锈味像被点燃的炸药,猛地炸开。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带着尖锐的敌意,冰冷、腥涩,像生锈的铁片刮擦着空气,毫不客气地撞向周正那温暖的青草味。 两股信息素在空中碰撞。 周正脸色猛地一变,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他的青草味试图抵抗,但我的铁锈味虽然“劣质”,却带着一种不讲理的顽固和侵蚀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去,窒息感十足。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Alpha和Omega都感觉到了,纷纷看过来,露出诧异或不适的表情。劣质A的信息素对抗,在他们看来大概像野狗互吠,上不了台面,但又无法忽视那股阴冷的恶意。 “沈舟!”我哥低喝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心很凉,但碰到我皮肤时,我却觉得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他转向周正,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但语速稍快:“抱歉,周正。我弟弟可能不太舒服,我先带他回去。” 周正看着我被我哥抓住的手腕,又看看我哥,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挤出一个笑:“啊,没事没事,快带他回去休息吧。” 我哥没再多说,拉着我就走。他抓得很紧,指甲几乎嵌进我肉里。 我任由他拉着,跟在他身后。他身上那股茉莉泡烈酒的味道,因为情绪波动和我的信息素冲击,比平时浓烈了许多,不断飘进我鼻子。我的铁锈味像条忠实的恶犬,紧紧跟随着,缠绕着,将其他所有的气味都排斥在外。 所过之处,人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脸上表情各异。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看,那个劣质A,易感期了,真可怕。他哥真倒霉。 倒霉? 我看着我哥白皙的后颈,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的颈椎骨,心里那股暴戾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他把我拉进教学楼,拐进无人的楼梯间,这才甩开我的手,转身面对我,胸口微微起伏。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压着声音,眼里是压不住的怒火,“在操场上释放信息素,你想让所有人都看笑话吗?” “我看周正不爽。”我直截了当,盯着他的眼睛,“他那身草味熏到我了。” “你不爽就要用信息素攻击别人?沈舟,你是野蛮人吗?”他气得脸颊泛红,那点酒意更明显了,熏得他眼尾都染上一抹薄红,好看得要命。 “我是劣质A嘛,”我扯出一个笑,自嘲又带着恶意,“劣质A不都这样?控制不住自己,易感期来了就像条疯狗。”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怒火里似乎又掺进点别的东西。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回家。” “不上课了?” “你这样能上什么课?”他瞥了我一眼,“我去跟老师请假,说你身体不舒服。” 他没再看我,转身往教室走。背影挺直,但透着股无力感。 我跟在他后面,像影子一样。 我知道,我这身劣质又难闻的铁锈味,又一次成功地缠上了他。像真正的锈迹,一点点腐蚀掉他平静的生活,把他拉进我这摊污泥里。 挺好的。 放学铃响前,他帮我请好了假,我们一起往回走。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路上都没说话。 快到家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没回头,声音很低地问: “你的易感期……一般几天?” 我愣了一下,心里那点阴暗的念头又开始滋生。“不知道,没算过。可能三五天?看心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几天……安分点。” 说完,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我妈迎上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我哥轻描淡写地说我有点头疼,提前回来了。 我窝进沙发里,看着我哥走进厨房,给我倒水。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点柔和。 安分点? 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感受着后颈腺体一阵阵的胀痛。 哥,你明明知道,我安分不了。 我这身铁锈,生来就是为了把你从高高的展架上拉下来,和你内里那点烈酒同归于尽的。 你知道的吧? 这本会比较…emmm暗黑一点 那两本需要比较大的脑洞,这本休息的时候会填,但有存稿基本更新频率一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易感期像一场低烧,从骨头缝里往外冒酸水,看什么都不顺眼。家里空气不流通,我妈炒菜的油烟味混着我爸的茶叶味,再掺上我身上这股挥之不去的铁锈气,闷得我想砸东西。 我哥把我弄回房间,扔给我两片抑制剂。“吃了,睡觉。” 那抑制剂是最普通的那种,药店里几十块一大瓶,对付我这种劣质A的易感期,效果跟安慰剂差不多。我捏着药片,没吃,看着他转身要走的背影。 “哥,你就给我吃这个?” 他停住,没回头:“不然呢?你想要多贵的?” 语气里的那点不耐烦,像根针,扎在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上。是啊,劣质A配廉价药,天经地义。可他沈言用的抑制剂,都是进口的,一小瓶顶我半年零花钱。 “我难受。”我把药片扔进嘴里,干咽下去,喉咙刮得生疼。其实是心里更难受。 “难受就躺着。”他声音缓和了点,但还是带着距离。 他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越来越浓的铁锈味。这味道我自己闻着都恶心,像困在一间漏雨的废旧工厂里,潮湿,冰冷,无处可逃。 我躺在他床上,被子枕头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茉莉的冷香被我的铁锈味压得几乎闻不见,但那底下的酒意,却好像被激发了出来,丝丝缕缕地勾着我。 劣质A的易感期,**来得毫无章法,不是那种攻城略地的征服欲,而是更像一种阴湿的、想要紧紧缠绕住什么的寄生本能。我想咬点什么,想留下印记,想证明我不是真的那么一无是处。 我爬起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他书桌前。书桌收拾得一尘不染,试卷叠得整整齐齐。我拉开抽屉,里面是各种竞赛证书、笔记本,还有一本硬壳的速写本。 我从来不知道他还会画画。 手指像有自己的想法,翻开了速写本。 第一页,是素描石膏像,规规矩矩。往后翻,是风景,建筑。再往后……我手指顿住了。 纸上是用力极深的铅笔线条,勾勒出扭曲的人形,张牙舞爪,充满了压抑和痛苦。有些画面甚至有些血腥,破碎的肢体,空洞的眼睛。这根本不像沈言会画的东西。那个永远冷静、永远得体的优等生,心里藏着这种东西? 我飞快地往后翻,心跳得厉害。在接近末尾的一页,我停住了。 纸上是一个人的侧影,线条很轻,很柔和,画的是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嘴角微微放松……是我。 是我初中时候的样子,在他房间里写作业写睡着了。 他把我画得很安静,甚至有点……乖。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涌上来的不知道是酸涩还是别的什么。他笔下的我,和现在这个浑身铁锈味的、像疯狗一样的我,判若两人。 “你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猛地合上速写本,像被烫到一样。我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手里端着一杯水,大概是本来想给我送进来。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偷看别人**被当场抓包,尤其是偷看到这种不该看的东西。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速写本,紧紧抱在怀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甚至带着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恐慌和愤怒。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他一字一顿,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我就……随便看看。”我底气不足,易感期的烦躁和被抓包的慌乱混在一起,让我口不择言,“画得挺好啊,哥,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这些鬼画符,跟你外面那副好学生样子可一点都不像。” 他瞳孔猛地一缩,呼吸急促起来,身上那股茉莉酒香瞬间变得浓烈,酒气几乎压过了花香,带着攻击性。“滚出去。” “这是你家,也是我家,我凭什么滚?”我梗着脖子,心里的那点愧疚被他眼里的厌恶烧光了,“画都画了,还怕人看?你装什么装?沈言,你他妈觊觎你弟弟?哈哈,真是个伪善阴暗的变态。” 话一出口,我看见我哥面色一僵。但也收不回来了,易感期让我像条疯狗,只想咬人,尤其是咬最亲近的人。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露出底下冰冷的、尖锐的内里。他突然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是,我伪善,我阴暗。”他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我面前,那股浓烈的、带着醉意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那你呢?沈舟?你这个连信息素都控制不好的劣质Alpha,像条疯狗一样到处撒尿标记,除了会给我惹麻烦,你还会干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 我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是想哭,是暴怒。信息素彻底失控,铁锈味像爆炸的烟尘,充满了整个房间,冰冷、腥涩,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我惹麻烦?对!我就是疯狗!”我低吼着,伸手想去抓他,想把他那副冷漠的面具彻底撕碎,“那你呢?你倒是说说说看你算什么东西?你画那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猛地打开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速写本掉在地上,摊开在那页画着扭曲人形的纸上。 我们像两只困兽,在弥漫着铁锈与烈酒气息的狭窄空间里对峙,喘着粗气,用最恶毒的语言互相攻击,试图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楼下传来我妈的声音:“小言,小舟,你们在楼上吵什么呢?吃饭了!” 声音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我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战火。 我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疯狂和尖锐被强行压了下去,又变回了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他弯腰,捡起速写本,紧紧抱在怀里,看也没看我,转身就走。 “吃饭。” 他丢下这两个字,开门下了楼。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浓烈的铁锈味呛得我自己都咳嗽起来。房间里一片狼藉,空气里还残留着对抗后的信息素余波,冰冷又灼热。 我看着他消失的门口,又低头看了看地上并不存在的痕迹。 呵。 我没下去,只是走进洗手间,打算先洗个脸。 越想越觉得,我哥脑子肯定有点毛病。 刚才那场架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劣质抑制剂的效果跟闹着玩似的,压下去的火气变成一股邪劲,在小腹那里窜。满鼻子还是我哥那茉莉混酒的味儿,哦这次不是不是香的,是辣的,呛得人喉咙发紧,像有人捏着脖子灌我六十度的劣质烧酒。 伪君子。画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被戳穿了就恼羞成怒,拿“劣质Alpha”这话头戳我心窝子。他最知道哪儿疼。 还让我滚?他凭什么?这家里就他干净?就他委屈? 我摸出手机,屏幕光在昏暗中刺眼。指纹解锁,相册滑得飞快。大部分是游戏截图,或者网上存的傻逼图。直到划到最底下,一个上了锁的隐藏相册。 密码是我哥生日。非常没创意。 里面没几张。有一张,是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的侧脸,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得他睫毛根根分明。跟速写本上那个,几乎一样。 但我这张,是偷拍的。还有一张,是他去年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我半夜偷摸进去给他换毛巾,他皱着眉,嘴唇干得起皮,脆弱得像个琉璃娃娃。我鬼使神差拍下来的。 最底下那张,是前几天,他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后颈的抑制贴边缘有点卷边,露出一小块皮肤。我就那么拍下来了,像个变态。 这些就是我的勋章,是我这条“疯狗”一点点啃下来的,属于我的骨头。我哥那本速写本,是他见不得光的脓疮,那我这些照片,就是我阴暗角落里发霉的宝藏。 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水龙头哗哗的声音。我听得出,是我哥。他脚步声比平时重,带着气。 我收起手机,推开隔间门走出去。他正站在洗手池前,弯腰掬水洗脸,水珠顺着他白皙的后颈往下淌,滑进衣领里。抑制贴有点湿了,边缘更皱了。 他从镜子里看到我,动作顿了一下,没理我,继续慢条斯理地擦脸,用纸巾一点点吸干水分,连手指缝都不放过。真能装。 我走到他旁边的洗手池,拧开水龙头,水哗地冲下来。我没洗手,就看着水流。 “画得不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带着回音。 他擦脸的动作停了,透过镜子看着我,眼神警惕。 “比我拍得好。”我继续说,也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他。我们俩在镜子里对视,像两个陌生人,中间隔着冰冷的瓷砖和水汽。“你笔下的我,还挺像个人。” 他脸色白了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没问我拍了什么,聪明如他,肯定猜得到。他只是看着镜子里的我,眼神里那种疲惫又漫上来,还带着点……怜悯? 他妈的,他可怜我? 我这火又蹭地上来了。“别他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关掉水龙头,水流声戛然而止,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声。“沈言,咱俩谁比谁干净?你心里那些脏东西,画出来了,就以为能甩掉了?” 他转过身,正面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像结了冰。“沈舟,适可而止。” “止不了。”我往前走一步,逼近他,我身上的铁锈味和他脸上残留的水汽混在一起,产生一种奇怪的、潮湿的腥气。“易感期,疯狗咬人,止不了。除非……” 我目光落在他后颈那块潮湿的抑制贴上。 除非什么,我没说。但他懂了。 他眼神猛地一沉,里面那点怜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警告,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对,就是杀意。虽然一闪而逝,但我捕捉到了。 我哥,这个品学兼优、温文尔雅的好学生,刚才对我动了杀心。 就因为我看穿了他,因为我威胁到了他精心维持的平衡。 真他妈刺激。 我反而笑了,带着点疯狂。“哥,你说,要是爸妈,或者学校老师,看到你速写本里那些画,会怎么想?他们眼里完美无缺的沈言,脑子里整天就想着这些?”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病毒。然后,他也笑了,嘴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 “你去说啊。”他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子,“顺便告诉他们,你手机里存着自己亲哥哥的什么照片。看看我们俩,谁先完蛋。” 他往前一步,几乎和我鼻尖对鼻尖,那股茉莉酒气猛地浓烈起来,不再是勾引,而是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和眩晕感,狠狠撞上我的铁锈味。 “沈舟,要烂,就一起烂。” “谁也,别想跑。” 他说完,不再看我,转身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越来越远。 我站在原地,洗手池的水龙头还在滴答漏水。空气里,他的酒味和我的铁锈味还在纠缠,不分胜负,像一场无声的战争。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腺体还在发烫,一跳一跳地疼。 一起烂? 我舔了舔嘴唇,尝到了铁锈味和一丝残留的、属于他的、冰冷的酒意。 一直都是边看边写 不建议新手这样 这样会有很大的挫败感哈… 刚开始写书文笔非常小白 现在要去给资本家打工了! 慢慢练吧! [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我哥那句“一起烂”像口黏痰,堵在我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家里的低气压持续了好几天,我妈都察觉出不对,吃饭时眼神在我俩之间溜来溜去,最后只憋出一句“兄弟俩要互相照顾”。 我低头扒饭,心里冷笑。我照顾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画?他照顾我这条劣质A的易感期? 易感期的症状像潮水,时涨时落。没那么难受的时候,我就出门瞎晃,不想在家闻他那股假清高的味儿。 晃到街角那家破旧的文具店,门口摆着打折的笔记本和笔。鬼使神差地,我走进去,买了本最便宜的速写本,和一支2B铅笔。 我把东西塞进书包底层,像藏了块烧红的炭。 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摊开簇新的速写本。纸张粗糙,泛着劣质的白光。我捏着铅笔,却不知道画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他速写本里那些扭曲的人形,一会儿是他冰冷带着杀意的眼神,一会儿又是更久远的东西。 好像是小学四年级。我被几个高年级的堵在放学路上,他们抢了我的零花钱,还把我推倒在地,膝盖磕在水泥边上,血瞬间就涌出来,火辣辣地疼。我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哄笑着跑远的背影,没哭,就是觉得憋屈,一股邪火没处发。 然后,我看见了沈言。 他那时候也就六年级,背着大大的书包,站在巷子口,静静地看着我。他从来没跟我一起上下学过,他说我走得慢,耽误他时间。 他走过来,没扶我,只是低头看了看我流血的膝盖,皱了皱眉。然后,他从那个永远整齐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创可贴,印着幼稚的卡通图案。他撕开,蹲下来,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笨拙,把创可贴啪地一下拍在我伤口上。 “能走吗?”他问,声音还是淡淡的。 我没吭声,自己撑着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跟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他忽然加快脚步超过我,低声说:“别告诉爸妈。” 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膝盖上的卡通创可贴边缘翘了起来,沾了灰。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是嫌我丢人,还是仅仅怕麻烦?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印着傻逼小熊的创可贴,和他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铅笔尖啪一声断了。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在空白的速写本上,无意识地划下了一道又深又乱的痕迹,像纠缠的铁丝网。 我扔下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回忆像个不速之客,强行闯进来,把本就混乱的思绪搅得更浑。我和他之间,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隔着距离,藏着秘密,用最别扭的方式纠缠在一起。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合上速写本塞到枕头底下。 是回忆的另一个主人公。 他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放在我书桌上。“妈让你喝的。”他语气平淡,好像前几天在卫生间里那个眼神能杀人的不是他。 他放下牛奶,目光扫过我房间,最后落在我脸上。我易感期的症状还没完全退,脸色估计不太好看。 “还难受?”他问,听起来像句例行公事的关心。 “死不了。”我没好气。 他没在意我的态度,视线转向我书桌上那个松了关节的旧机器人,那天从他房间拿过来,就一直扔在那儿。他走过去,拿起机器人,手指在松动的关节处摸了摸。 然后,他从笔筒里拿出一小卷透明胶带,撕下一小条,仔细地缠在机器人的胳膊连接处,又按了按,测试是否牢固。动作熟练,带着他那种特有的、专注于细节的认真劲。 修好了,他把机器人放回原处,摆正。 “早点睡。”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那杯牛奶冒着微弱的热气,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极淡的茉莉酒味。 我看着那个被透明胶带缠好的机器人,关节处那圈胶带在灯光下反着光,很扎眼。 就像当年膝盖上那个卡通创可贴。 他还是这样。用这种微不足道、甚至堪称敷衍的方式,来处理我身上的“破损”。仿佛贴上,看不见了,问题就解决了。 他从来不想知道,伤口为什么会破,关节为什么会松。 他只想维持表面的、脆弱的平静。 我端起那杯牛奶,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令人窒息的铁锈味。我看着楼下昏暗的路灯,抬手,把牛奶慢慢倒了下去。 白色的液体消失在夜色里,我捏紧了空杯子。 哥,你错了。烂掉的从来只有我。而你,只是站在旁边,偶尔施舍一块创可贴,假装看不见底下已经化脓的伤口。 那杯牛奶我倒掉之后,我哥没再问起。我们之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像暴风雨前粘稠沉闷的空气。他不再用那种看病毒的眼神看我,也不再说什么“一起烂”的话,恢复了之前那种冷淡的、保持距离的姿态。 但这比吵架更让人难受。 他开始更晚回家,理由是学生会忙,竞赛集训。我知道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更多的是在躲我。家里属于他的气息变淡了,那点茉莉冷香快要被我的铁锈味彻底覆盖。 这让我烦躁。就像你圈养的鸟,突然不声不响地想往外飞。 易感期的尾巴还在纠缠,情绪像坐过山车。有时候,看着他空荡荡的房间,我会想起那个卡通创可贴和透明胶带,心里会冒出点可怜又可笑的柔软。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被无视、被抛弃的暴怒。 劣质A的占有欲,有时候比顶级A更变态,因为它混合了深深的自卑和不安。我需要反复确认,我的东西还在,哪怕这东西本身也千疮百孔。 机会在一个周五晚上来了。爸妈回外婆家,要第二天下午才回来。我哥破天荒没出去,在书房用电脑查资料。我窝在客厅沙发打游戏,心思却全在书房那边。 快十一点的时候,他关了电脑,揉着脖子走出来,看样子是准备洗澡睡觉。 “哥。”我放下手机,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回头,只是侧了侧身:“怎么?” “我抑制剂吃完了。”我撒谎,眼睛盯着他的后背,“难受。” 他沉默了几秒,才转过来看着我。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光线昏暗,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药箱里还有备用的。” “那些没用,吃了更难受。”我皱着眉,开始表演,身体微微蜷缩,“好像……有点发热。” 易感期的Alpha确实会伴有低热和心悸,我没全骗他。我知道他能闻到我身上比平时更浓的铁锈味,带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他看着我,没说话,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莫测。他在判断我是真的还是装的。我这副劣质躯体的好处此刻显现出来了——因为一直都不太正常,所以装起不正常来也格外逼真。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往他房间走:“我看看我还有没有好点的。” 我心里一跳,像嗅到猎物气息的猎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这是我第一次,在他清醒且没有冲突的情况下,被允许进入他的私人领域。 他房间依旧整洁得令人发指。他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翻找。我靠在门框上,目光贪婪地扫视这个空间。空气里他的味道最浓,茉莉,酒,还有一点书卷气。我的铁锈味侵入这里,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缓慢地扩散。 “这个效果温和点。”他找出一个小药瓶,递给我。是进口的牌子,不便宜。 我没接药瓶,而是往前走了一步,走进房间,反手轻轻带上了门。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动作顿住,抬头看我,眼神里瞬间充满了警惕:“你干什么?” “哥,”我声音放低,带着点易感期特有的沙哑和依赖,“我好像……不是发热。” 我又往前一步,几乎要贴到他。我能闻到他颈间因为刚洗完澡而格外清晰的味道,茉莉的冷被水温蒸腾,底下的酒意仿佛被唤醒,丝丝缕缕地飘出来,钻进我的鼻腔,撩拨着我本就脆弱的神经。 “是这里,”我指着自己后颈滚烫的腺体,眼睛却死死盯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滑动的喉结,“很难受。像有针在扎。” 这是实话。易感期的腺体胀痛,渴望被安抚,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他猛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床头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手里还捏着那个药瓶,指节泛白。“沈舟,你冷静点。把药吃了,回去睡觉。” 他语气试图维持平静,但我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在怕。不是怕我这个人,而是怕此刻我身上散发出的、不受控制的、带着掠夺意味的Alpha本能。 “药没用。”我摇头,又逼近一步,把他困在床头柜和我之间。我们的身高差不多,但我此刻的气势完全笼罩了他。“哥,你的信息素……好像能让我舒服点。” 我说着,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凑近他的侧颈。那里是Omega腺体所在,虽然贴着抑制贴,但气息最为浓郁。 我的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层薄薄的贴纸边缘。 “沈舟!”他厉声喝道,猛地抬手想推开我。 但我更快。我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易感期赋予的蛮力此刻显现出来。他的手腕很细,皮肤冰凉,我能感觉到他脉搏急促的跳动。 “放开!”他挣扎,另一只手也上来推拒。但他一个Omega,还是个学生,力气怎么比得过易感期的Alpha,哪怕是个劣质的。 我们无声地扭打在一起,像两只在黑暗中角力的野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茉莉酒味因为情绪激动和挣扎而变得浓烈醉人,几乎要盖过我的铁锈味。这味道刺激着我,让我更加兴奋。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的手肘撞到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灯晃了晃,没倒,但光线剧烈摇晃,在我们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我把他死死按在床头柜上,身体紧密相贴,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他仰着头,喘着气,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吓人,里面是愤怒,是惊恐,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东西。 “沈舟……你别发疯……”他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喘。 “我没疯……”我低头,嘴唇几乎要碰到他颈侧的抑制贴,那下面的皮肤一定很薄,很脆弱,咬下去会是什么感觉?我的牙齿在发痒。 “我只是……难受。”我像个委屈的孩子,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混账的话,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的铁锈味彻底包裹了他,像一个冰冷的、生锈的牢笼。 他不动了。不是放弃挣扎,而是一种极致的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下一秒可能断裂,也可能射穿我的喉咙。 我们维持着这个极其暧昧又危险的姿势,在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两种信息素疯狂交织、对抗的声音。 他在判断,判断我这条疯狗,今天到底敢不敢真的咬下去。 而我,也在等。等我体内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最终会指向何方。 掠夺,或者,同归于尽。 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