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的班委和值日安排都换了新的,这周正好轮到时雨,谢云归和另外几位同学一起值日。
时雨看着那两个只顾打闹,根本没在认真扫地的同学,走上前敲了敲桌子:“宋仁,李卫,认真点!再这样玩下去,我们所有人都没法放学了。”
两个男生被时雨凶了一顿老老实实扫地去了,圆圆和林茜也提着水桶回来,准备拖地。
谢云归走到时雨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黑板擦好了。我们去倒外面的垃圾吧,不然一会儿该装不下了。”
当两人回到教室时,里面空无一人,扫把和拖把凌乱地散落在地上,但这不寻常的一幕,却并未立刻引起他们的注意。
时雨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环顾四周:“人都去哪儿了?卫生还没做完就走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谢云归弯腰捡起抹布递给时雨,语气平和地说:"别生气了,明天见到他们再问清楚就好。你先擦一下墙壁好吗?地面交给我来拖。"
要做卫生的区域不仅是教室内,还有外面的公共区域,等两人将教室和外面的公共区域里里外外打扫完毕,天色也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两人匆忙赶回教室,抓起书包就往门卫室跑。可到了才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谢云归突然一拍脑袋,脸上写满了歉意:“糟了!我才想起来,今天保安大叔们都去培训了,要明早才能回来。这下……今晚没人给我们开门了。”
时雨一时语塞,沉默地望向校门外空荡的街道,她后退几步,借助一段助跑,利落地攀上了铁门。
可大门仿佛被涂了一层油,双手根本使不上力。
时雨向后跌去,却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谢云归侧着头不敢看她,连双手都紧紧攥着,只敢用手臂撑着:“你没事吧?”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下次别这么冲动了……这种事,让我来就好。”
“我没事。”时雨笑了笑:“这种事我也不是头一回干了,只是没想到今天的铁门这么滑。”她说着,轻轻拍了拍谢云归的胳膊,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谢云归却没有松手,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抱着时雨转身朝教学楼走去:“看来……”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我们今晚只能在教室里将就一下了。”
他想了想,又轻声问道:“那你以前……为什么要翻门呢?”
时雨的目光落在谢云归的衣领上,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在旁人看来简直像是缩在他怀里。
她不自然地动了动,声音轻了下来:“嗯……在我的现实里,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人很好,就是太严厉。我从小就很顽皮,有时候会等大家都睡着了,偷偷翻墙溜出去……”
谢云归悄悄垂下眼眸,目光掠过她的脸颊,声音放得更轻了:“那你……更喜欢哪个世界?”
“这个世界很好,因为遇到了你。”时雨望着谢云归的眼睛,语气平静却认真,“可我终究不属于这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谢云归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一时怔住,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回到教室,谢云归将几张课桌拼在一起,搭成了一张简易的小床。他又去教师办公室拿来了老师们午休用的小抱枕,轻轻放在了“床”上。
“这样就能躺着休息了,总比坐着舒服些。”谢云归轻轻拍了拍铺好的小抱枕,朝时雨示意,“你来试试看?”
时雨刚躺下,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黑影迅速从教室门口掠过。她猛地坐起身,指向门口:“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人过去了?”
谢云归顺着时雨指的方向望去,门外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他轻声问道:“是不是太暗看错了?”
时雨翻身下了课桌,向前几步,坚定地摇头:“在校门口时你说过,保安出去培训,他们走之前一定会检查校内有没有人。同学们突然消失,可能是被保安清走了……可为什么没人来找我们?我不信他们会故意坏心眼不告诉保安我们还在这儿。加上刚才那个黑影……我怀疑学校里根本不止我们两个。”
听着时雨的分析,谢云归也渐渐觉得不对劲。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楼梯间忽然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正一步步往上走。
谢云归神色一凝,压低声音对时雨说:“你留在这儿,锁好门,我出去看看。现在还说不准是什么情况,但如果真有危险……万一我十分钟内没回来,你一定要藏好,别出来。”
谢云归没给时雨反应的时间,转身就冲出了教室,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方向。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时雨。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像是跌回孤儿院那个潮湿的雨天,几个孩子把她的头狠狠按进泥水里,而她只能蜷在角落,咬着嘴唇,一遍遍擦去无声淌下的眼泪。
但这一次,和从前不一样了。她抹了抹脸,一股强烈的不甘从心底涌起:凭什么每次逃的都是我?凭什么我只能躲在暗处?
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时雨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伸手拉开了教室的门。
时雨顺着楼梯往上跑了两层,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正当她迟疑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她心头一紧,立刻朝楼上冲去。
谢云归紧盯着眼前的神秘人影,怒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并未显露面容,只是将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前,示意他安静:“小声点。”那声音带着几分不悦:“我不喜欢吵闹。至于我是谁……我想,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云归猛地怔在原地。这声音,分明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黑衣人猛地将手中的课桌朝谢云归掷去,谢云归侧身闪避,课桌重重砸在墙上。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黑衣人立即转身,冲向通往天台的楼梯。
在楼梯转角,谢云归与时雨撞了个满怀。他刚要开口,时雨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天台跑去。
时雨一把推开天台的大门,气喘吁吁地站定。
楼顶中央,四五个蒙面人静立在那里。其中一个见她出现,竟轻松地打起招呼:“呦,小时雨,都长这么大了?好久不见啊。”
旁边的黑衣人用手肘碰了碰说话的人,压低声音笑道:“啧,我就想不明白了,小时雨你怎么就偏偏看上这小子?给你们分开居然还能撞到一块儿。”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另一个黑衣人抬腿轻踹了他一下。
这简直像一场单口相声,根本没给时雨和谢云归插话的余地。最初引他们来天台的那个黑衣人此时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只是来看一眼情况,别节外生枝,该走了。”
话音刚落,那群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向时雨袭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谢云归,可指尖还未触到,眼前的一切就已开始模糊、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