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开春考核的奖励发下来了,季放祯把金子存进系统背包,不敢有半点闪失。去灵兽苑路上,季放祯三步一回头,时刻关注系统提示,确保没有人跟着。
他打算把这块金子喂给貔貅,激活神兽的寻宝功能之后或许能靠着它找到高阶法器,早日还清贷款。
穿过小树林时,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星星点点的粉白花朵微微摇曳,季放祯心道:该不会又从璇玑道的瓜路过了吧。
他正犹豫要不要上前,耳朵听到熟悉的声音。
“这本没之前画的好啊。”少年不耐烦道。
“嗯。”另一人轻声附和。
这个人的声音也非常熟悉。
“什么嘛,千山居士素来以画风大胆闻名,去年《孽情记》售罄,开春再印的这一批价格飞涨,为了买这一册,我也算是一掷千金了。阿珩,你喜欢哪一幅?”
孟珩压低声线,道:“行了,阿桓,我们不要看这些东西了。”
“怎么就不能看了?脖子以下都没画,什么细节都没有......”诸葛桓满腹牢骚,不吐不快:“咦?怎么还有这玩意儿?这本买错了!”
季放祯无意打扰他们品画,正欲绕路而行,却被诸葛桓发现了。
“季放祯!哈哈,真是你!”
诸葛桓出身中原世家,生性风流跳脱。孟珩是诸葛家的养子,行事温文尔雅,二人情同手足,在璇玑道游学这些时日更是吃住都在一起,并肩站在一块儿,称得上珠联璧合。
季放祯和他们俩不算熟,礼貌地问了声好。
“你刚刚都看见了?”诸葛桓问。
看见什么?
季放祯摇头,“没,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是在品画吗?”
“品画?”诸葛桓眼珠一转,道:“对,我们就是在品画,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季放祯一个现代人,对古代书画一窍不通,摆摆手拒绝道:“我大俗人一个,看不懂,还是算了。”
诸葛桓摇了摇扇子,拍他的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不不,千山居士的画册是个人都看得懂。”
孟珩走到他身边,“别这样,放祯年纪还小,不喜欢这些的。”
“咱们俩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什么没做过?”诸葛桓道。
孟珩无奈道:“还不是你非拉着我看,我可不喜欢。”
看见季放祯一脸呆,诸葛桓更想使坏了,他从怀里随意抽了一本丢给他,咯咯坏笑:“送你了,不谢!”
两人翩然离去,留下季放祯瞠目结舌。
书封上写着《四海游》,似是一本游记,想来有许多游山玩水的趣事风景。季放祯随手翻开,只瞅了一眼,就立马合上了!
他急匆匆往前跑了几步,左右张望一番,四下无人,心想:要不要把书丢了?
还是丢了好。
离丹药房不远的地方有个泥巴坑,把书丢里面。
他怎么能看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呢?
可鬼使神差地,季放祯还是翻开了,这《四海游》不是别的,正是一本春宫图!讲的是一个叫陆久的修士与一美人结为道侣,两人地为床天为被,游历四方,无论是大漠风沙,还是江南流水,都有两人野合的情景。
画师功力精湛,一笔一画极为细致,季放祯可以看见肌肤上的汗珠和绒毛,若是翻得快些,甚至能看见两人的身躯起伏,好似动画一般。光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这对道侣都是男子,他们有的,季放祯也有,可他越看越脸红,看得浑身发软微微喘息。
这可是gay片啊!
他怎么能如此孟浪?!
临近灵兽苑,季放祯不敢看了,胡乱把书塞到丹药房外一棵大树的树洞里。
他擦掉额间的汗,趴在溪水边,洗了个冷水脸,这才冷静下来,径直走向灵兽苑,打算给板凳儿喂金子。
季放祯熟门熟路进来,轻手轻脚路过杜宏的房间,炼气期之后他的五感比从前更为通透,正好听见杜宏在屋里自言自语。
“吴管事,不是我害的你,你可别来找我。”
季放祯好奇不已,戳破窗户纸,向里面看去。
杜宏正跪在一个大铁盆旁边烧纸,屋里烟雾缭绕,熏得人流泪。
“家主说璇玑道有祖宗庇佑,可林茂才云游两百年未归,世人皆说,神仙亦有死,他老人家在不在世都还不知道呢。”杜宏叹气,“吴管事,您放过我,安心投胎去吧,可别让我做噩梦了,也别再用棍子打我了。”
季放祯捂嘴偷笑,原来他以为那天的几棍子是吴辉干的。
炽热的火舌吞噬掉一张张冥币,杜宏憋了数月,无人诉说,此时想起过会儿还要去祭神,愈发苦闷。
“我才惨呢,除了做工,还时不时要给他老人家请安,早知道就不上那些江湖术士的当,尽想着投机取巧,现在倒好,给自己找了个爹,我要是不听他的,下场肯定比你还惨。”
杜宏收拾完,长吁短叹一阵,总算要出门了。季放祯躲进以前住的房间,看见杜宏进了灵兽苑,出来的时候,他在右肩上背着个麻布袋子,去厨房待了一会儿,左手又拎了一个麻布袋子出来了。脸上表情凝重,似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季放祯悄悄跟了过去。
杜宏嘴里念念有词,往大山深处走去,季放祯记得这条路,去年冬天杜宏带季放祯来山里摘梅花,就是走的这条路。
果然,杜宏并未奔向那株玄冰红梅,而是拐进路旁的树林,再行了一会儿,杜宏停下,季放祯有意离得远些,躲在了草丛后。
说来也怪,这片林子好巧不巧正有一处空地,恰种得下一株高大无比的桃树,春光烂漫,莺啼燕舞,桃花夭夭,开得正盛,
季放祯心中疑惑,杜宏总不会是来赏花的。
只见杜宏跪在地上,虔诚地拜了又拜,右手拔刀,在左手指尖划了一刀,跪着爬到树下,将汩汩鲜血抹在了树干上。
这是在干什么?季放祯正纳闷,树上忽然冒出一条猩红的长舌,将那鲜血舔了个干净,咂摸片刻,似是回味无穷。杜宏则被吸在树上,面目扭曲不能动弹,眼下渐渐青黑,比鬼还不如了。
“带的什么?”
一道厚重沉闷的声音响起,惊走了周围肆意嬉闹的鸟儿。
这树居然会说话。
“鸡!”杜宏从麻布袋子里拽出一只老母鸡,那鸡恹恹的,咯咯叫了几声,轻轻扑棱几下翅膀,不动了。
杜宏又急又怕,飞快抹了鸡脖子,双手奉上,放在了树脚。
“桃花仙人,这是孝敬您的。”杜宏谄媚笑道。
话音刚落,那只鸡便成了一地棕毛。
【玩家要是能达到这种转化率,本碗就放心了!】
“我能和妖怪比吗?它这是邪修!”季放祯不寒而栗,想着要不要回去请帮手。这树妖不除,必定是璇玑道的隐患,严重危害人民安全。
“还有吗?”树妖像是伸了个懒腰,枝杈颤动,抖落无数花朵。
“还有还有!”杜宏松开另一个口袋,一巴掌狠狠拍在那头昏睡的灵兽身上。
“哦咿!”
板凳儿!
季放祯浑身一激灵。
姓杜的把貔貅带到这里来干什么?难不成要把它献给臭妖怪!
杜宏道:“齐长老说你是个不中用的,让我随意处置,我白养你十多天,总算长了点肉,今日把你献给桃花仙人,也算是你的福气。”
貔貅的四肢被捆仙锁缚住,不得动弹,它低声呜咽,灰溜溜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季放祯心急,却也不能轻举妄动。那天齐长老的小情人提过仙桃的事,说不定和这棵桃树有关,还有他受伤那次,萧仰凌也给了他桃子,那时候他以为冬天的水蜜桃是专供给长老和萧仰凌的。
“我不要牲畜,我要的是人,上次那个太老了,你去给我找个年轻的来。”
杜宏神色纠结,道:“禀桃花仙人,吴辉那件事闹得太大了,璇玑道人人自危,我怕是弄不来。”
“没用的东西!”树妖正欲大骂,忽然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这是哪儿来的鲜肉。”
林间刮起一股阴风,天色陡然变沉,地上飞沙走石,旋起枯黄的老叶,季放祯见势不妙,猛地冲上去,抱起貔貅往回跑。
那树妖嗤嗤冷笑,虬结扭曲的根脉拱地而起,如同一只只鬼手向季放祯抓来。
他连声试了几个法咒都不管用,偏巧今日出门没带法器,想起系统背包里面还有若干练习用过的符纸,也顾不了那么多,死马当作活马医,一通全甩了出来,将树妖的根须糊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差生文具多,但总比手无寸铁强。
杜宏被此情此景吓得尿裤子,连滚带爬往外跑,树妖吃不到季放祯,正是恼火,一时间饥不择食,便用根须卷了杜宏。
季放祯听见惨叫,回头一看,只见杜宏目眦欲裂,奋力挣扎,拼命伸出一只手,嘴里似是在唤季放祯的名字。
可惜“祯”字还没喊出口,就被树妖吞入“腹”中。
季放祯来不及细想,一路上丢符纸画法阵,一直跑到丹药房的院子里才停下脚步。
“何事?”萧仰凌见他惊慌失措,显然遭了大难,顿时揪心不已。自那日争吵之后,他便赌气收回蛇瞳,不再寸步不离地盯着季放祯,没想到,又出事了。
“有妖怪,妖怪。”季放祯嘴唇乌紫,神色仓惶,他放下怀里呜咽的貔貅,语无伦次道:“你先看看它,看看它。”
萧仰凌伸手探了探貔貅的鼻息,“是吓晕了,不妨事。”
“那就好。”季放祯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妖怪在哪儿?”萧仰凌攥住他的手腕,柔声问。
季放祯体内仿佛注入一股暖流,强装出来的镇定消失得无影无踪,“萧仰凌,我好怕。”
“有我在,有什么好怕的?”萧仰凌心中焦急,说话的语气难免重了些,季放祯一怔,却是莫名冷静下来。
“我......我带你去。”
季放祯正要迈步,腰上骤然一紧,他被萧仰凌揽在怀里,两人腾空而起,衣袂带风,御剑向林子里飞去。
这一来一回,顶多一盏茶的功夫,可他们赶到的时候,林子里哪里还有什么高大无比的树妖,地上只有数不尽的枯花和干瘪的树皮。
“怎么回事……”季放祯急道:“明明就在这里的。”
萧仰凌捡起花瓣,道:“树被吃掉了。”
季放祯神色骇然,“像吴辉那样?”
“嗯。”萧仰凌思忖片刻,道:“对于幕后之人,树妖和炉鼎的作用一样……你知道炉鼎是做什么用的吗?”
季放祯的睫毛抖了一下,羞涩道:“就是做那种事。”
萧仰凌道:“……最初,炉鼎是用来除秽的。”
“除秽?”
“万物有灵,也有浊,有些修士嫌弃妖丹污浊,便让炉鼎服下,然后再与炉鼎交合,如此一来,修士从炉鼎津液中吸取的便都是纯粹无比的灵气了。”
这不就是把人当滤芯使吗!?
无论是炉鼎还是树妖,都只是修炼者的媒介!
季放祯愤恨地想。
“璇玑道已不宜久留。”萧仰凌目光锐利,将手中的花瓣化为齑粉。
季放祯睁大眼睛望着他。
萧仰凌垂眸,笃定道:“你我还有婚约,你得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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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每周日晚上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
其他时间随机掉落。
[爆哭]作者三次元当牛马,细水长流慢慢更,大家千万别走,周日晚上约会哈。等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可以多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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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龙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