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一吃高粱米胃里就反酸水儿”,郑父皱着眉,又端上来一盆野菜猪肉炒的浇头,转身又往灶间走去,边走边说道。
“今儿咱家把仓里剩下的粮食收拾出来一看,去岁的高粱剩的还不少呢,我就掺了白面索性做成面条子了,你别说怪好吃呢!”
没错,桌上的两盆面条,一盆是高粱面条,一盆是玉米面条。
郑父笑着,又端出来一大盆野菜,一小碟子鸡蛋蘸酱,一碟子去年腌的咸菜。
“这下,又不浪费剩下的高粱,又能做你俩最爱的面条,啥都不耽误。”
郑父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两种面条自带着谷物的醇香和清甜,口感有些糙,但扎实有嚼劲。
虽不及白面的软糯,可中和了野菜猪肉浇头的油润,拌在一碗里,清爽鲜香,令人胃口大开。
“真好吃!我以后要天天吃面条子!”
一旁的蝉哥儿高喊着。
碗筷轻轻碰撞,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农时,孩童的欢笑声在明媚的晚霞中,被微风带出去好远。
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另一边的晚饭却很是沉闷。
与郑秋穗母女分别后,郑冬枣埋头往前走,丝毫不管身后的新婚夫郎。
明安似是没注意到,魂不守舍一般,拎着手里的篮子慢吞吞走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家门,可巧,这家人吃的也是面条子。
冬枣爹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手下动作一顿。
“冬枣家的,过来端饭,还得长辈都给你们端手里呢?”
明安放下手里的篮子,仿佛没听到对方言语间的不满,亦或是无所谓,平静的转身往灶房去。
“爹,这俩人又闹别扭了?”
冬枣弟弟含着一颗糖,一边腮帮子凸起,悄声问道。
“……”男人没说话。
这个女婿从进家门到今天,脸上冷的一块冰似的,仿佛全家人欠他的。
他这闺女仿佛傻了一样就当没看见,还三五不时的偷拿家里的粮食往公婆家搬,一张热脸硬贴人家,看的他火大。
一家人意兴阑珊的吃完饭,郑冬枣和明安回了房。
“……明安……一时半会的你接受不了我,咱能慢慢处,可我跟穗儿是好姐妹,你既然已经嫁给我了,我希望你跟她保持距离。”
听到郑秋穗的名字,身旁的男人才有了点反应。
男人嘲讽一笑。
“好姐妹?得知她挣了大钱就整日里看她不顺眼,知道她又回来种地,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施舍,真是好姐妹。”
郑冬枣憋红了脸,她前些日子确实心里不舒服。
可这跟穗姐儿赚钱有啥关系?郑冬枣不懂。
她只知道自己费尽心思讨好的人,一颗心里只有郑秋穗,她能舒服吗?
可这话,她不想说。
“你不用因为看我不顺眼就那么想我。”黑暗中,郑冬枣惨然一笑。
“我跟穗儿是光屁股长大的姐儿们,小时候我俩一块上山走丢了,我身子不好,是穗儿一步一步背着我走回来的。”
郑冬枣突然有些无力。
明安的母亲病了,急需用钱,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郑冬枣也听说了他家里急着嫁儿子筹钱的事。
她知道明安喜欢穗儿。
所以在闹着家里去明家提亲前,她去找过郑秋穗的。
当时郑秋穗正一心一意痴迷县城南风馆里的公子。
可无论她怎么说,明安都不信。
无论她做什么,明安都觉得她别有用心。
……
能娶到心上人的欢喜逐渐不再,面对着明安,那种无力感,渐渐难以招架。
这边的两个人辗转反侧,那边被二人念叨了一晚上的郑秋穗,则在饭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在自家炕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郑秋穗起了个大早,忍着浑身上下的酸疼,扛着锄头下地了。
此后几天,郑秋穗可谓早出晚归。
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蔫儿蔫儿的回来。
直到几天后,老郑家八亩地的黄豆终于全数下种。
眼瞧着自家二闺女已经“强弩之末”。
郑母大发慈悲,给郑秋穗放了三日假。
久违的一觉睡到天大亮,郑秋穗伸了个懒腰。
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热乎乎的东西。
郑秋穗吓了一跳,睁眼转头一看。
两个胖小子正在她被窝里睡的喷香……
正是农忙,庄户人家哪有真正闲的呢?
郑母给闺女放了假,自己却是要继续在田间劳作的,老李氏也去帮忙。
郑秋米和小李氏也是天不亮的上山挖野菜,回来晒干或是腌起来,还有翻晒粮食。
便是蝉哥儿、杏哥儿都要喂鸡喂鸭,上山打猪草、捡柴。
于是,两个胖小子一大早,就被老李氏抱了过来。
一成不变的院子里新添了两堆野菜。
柴棚里的五十块胰子已经硬化好了。
前几日抽空做好的新的胰子,还在模具里固形,没拿出来,得再搁十来天才能好。
郑秋穗琢磨着去趟县城,把这些东西卖了。
还得买头牛、买个浴桶……
家里这两天也没开过荤了,也得再买点肉,重体力活儿油水不够,真的是吃过就饿。
正想着,大门“咯吱”一响。
郑秋米背着两个背篓,手里又提着一个背篓,回来了。
“小妹起来了。”
说话间,郑秋米把挖到的野菜,按类别倒到了不同的野菜堆里。
“挖这么老些,咱家得吃到啥时候啊?”
郑秋穗苦着一张脸。
“吃腻了?”
郑秋米笑了笑。
“这会儿你是吃腻了,等到寻不到这东西的时节,你就又想了。”
“这些东西焯了水就没多少了,以前我忙着种地,咱爹他们挖的慢,存的野菜到了冬天也就能偶尔吃几顿解解馋。”
郑秋米兴致勃勃,“今年难得闲下来,我就想着,我得多挖一些,秋冬季节里这么鲜亮的绿色可不好找。”
“……”
郑秋穗没再抱怨,要说给冬天囤货……她也挺喜欢的。
“姐,要不,你叫姐夫回来看着那俩小娃娃,咱俩上山挖去。”
“肯定能找见老些,我记得这个时节,野韭菜、蘑菇啥的应该都有了,咱去找找。”
郑秋穗眼前一亮,自觉想到个好主意。
“对呀,我咋没想到?”
“那山上我可知道好几个窝子呢,偏那地方偏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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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路又不好走,我没敢让你姐夫去。”
“而且咱俩在山上挖,你姐夫在这儿晒,这不就干的更快了吗?”
两人说干就干。
听闻两人的决定,小李氏无奈一笑,家去了。
郑家屯背靠两座大山,一座是村西头的春溪山,山的那头是杜槐村。
另一座则是一个庞然大物,叫雪封岭的,村里人很少往深处走。
郑秋穗上次去的,便是村西头的春溪山。
村里人也都在春溪山上挖野菜。
郑秋穗沿着上次的路上山。
春溪山已不是之前枯黄荒芜的模样。
各种不知名的树都被春意包裹的绿油油的,路边灌木丛中还隐藏着几枚花骨朵。
郑秋穗忽然想起了上次看到亮晶晶的地方。
之前总想着过来瞧瞧,可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
一路走上山也没瞅见自家大姐,郑秋穗就知道,这女人大约是放开手脚往深山里头去了。
走到上次发现男人的灌木丛边。
郑秋穗扒开丛林望了过去。
另一边是一个不算陡的坡,最下面本应是干涸河道的地方,眼下清澈的水流正哗哗地流淌。
“啊……忘记开春回暖,河流会回来了……”
郑秋穗沮丧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不抱希望的下坡走到了河边。
河水清透,像流淌的玻璃,阳光穿过岸边的树缝落进来,被汹涌的水流杂碎成星星点点的光。
郑秋穗站在岸边,被偶尔溅起的水花打湿裙摆,鼻腔间,都是林中清新湿润的味道。
专心致志的沿着河流探查着岸边,郑秋穗没注意到聚焦到身上的目光。
山坡上,男人又出现了。
依旧是近乎透明的苍白的肤色,鸦羽一般的绸缎长发束在脑后。
男人脸型流畅,轮廓立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透着冷冷的疏离。
这是个放到现代哪怕套了个麻袋出门,都会被人偷偷拍照,然后上传网络博流量的帅哥。
眼下他穿着带有补丁的粗布衣裳,静静的站在山坡上,瞧着河边郑秋穗的动作。
一双凤眸中隐隐有些疑惑。
忽然,河边的女人捡起了什么东西。
捧在手心又捏又抠了半天,又拿起来对着树林散落下的碎光瞧了许久。
女人肩膀微微有些颤动,却不料一个没站稳,眼瞧着要摔到河里……
男人下意识想跑过去拽住女人,却不料差点被人一块儿带到河里。
郑秋穗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人站稳。
“你是从土里冒出来的吗?怎么都没声儿的?”
站稳了脚,又被突然出现的一张帅漂亮脸蛋儿冲击了一下,郑秋穗脑子有些懵,语气有些急。
“……”男人抿抿唇,脸色有些难看,转身要走。
“……哎?就走了?”
郑秋穗顿了顿,解释道。
“……我是怕把你一块儿带到河里,心里着急,不是想凶你。”
男人停住了步子,拎着身侧的背篓,又走了回来,递到了郑秋穗面前。
“……给我?”
郑秋穗小心脏猛地一跳。
她这是又做梦了?这帅哥不会要跟她表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