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白浪觉得自己身处一座高山上,高山周围都是云海,冉冉升起的太阳拍散了一半的云海清晨的露水沾了白浪一身。
高山上有一屋子和一棵老梨花树,梨花树身上用铁链捆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玄色滚金的衣袍,头戴银色发冠垂下串着红色玛瑙的珠串垂在胸前,凌厉的五官似乎说着他的桀骜不驯,戾气十足。
魔看着有人来了,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把人叫了过来。
“小东西你终于来了。”
白浪想召唤剑来发现他用不了灵力,他发现他的灵力在慢慢的往魔的方向去,空间也在扭曲让他喘不上来气,头越来越晕,视线开始模糊,无形的威压让他开始腿抖。
“小东西,白家把你养的不错就是修为低了点,勉强可以成为我的容器。”
意识即将崩溃之际,耳边魔的声音像是被打散一样,威压被撤走白浪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等回过神来梨花树只剩下铁链没有魔的身影。
白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顺着感觉抬头看到那湛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转了一圈没找到就把目光定在白浪身上,看的白浪全身发汗捂着胸口的手不自觉的抓紧衣服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眼睛看了一会白浪突然笑了起来,密布在眼珠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那眼睛笑的总感觉不怀好意,白浪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不仅如此他觉得身体犹如老木一般。
过了好一会那眼睛消失不见,天空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周围的云海越来越浓。
云海越浓白浪越感觉呼吸不畅,直到真的无法呼吸才从梦中憋醒。
等定了定神白浪发觉得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月光是唯一的光,但十分微弱。
白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缓了缓决定下床出去去院子里走走。
太奇怪了,那个玄色衣袍的男人是谁,那个眼睛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白浪想不明白,那个玄色衣袍的男人提到了白家,有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白浪的脑海里——他会不会知道白夫人的一些事。
白浪很想去问,但是又很害怕,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他,随性就当是梦吧,白夫人的死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月光像大街糕点铺子里的糖裹了糖粉一样落在白浪身上,八岁的白浪手托着脸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看着皎洁的月亮。
暗自叹了一口,喃喃自语道:“要是府里有人能一直陪我玩就好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这句话了,第二天白浪就听到街坊邻居都在传白府给白小公子招一个长期的玩伴。
这荒谬的传闻一时间让冷清的白府门前瞬间站满了人,妇女男人们都纷纷推着自己的孩子。
秋风吹起枯叶,远处桂花树飘来缕缕香味,青年的红白相间的衣服卷着秋意,手里牵着一脸冷漠的小孩,那小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眼睛黑漆漆的,圆的像葡萄一样无神的盯着热闹的白府。
“轻舟想去看看?”青年问着小孩,他腰间深蓝色的穗子被风吹乱,几颗红玉石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孩没抬头看宋言秋,自顾自的吃着糖葫芦看着一群人说自家孩子有多好。
“不想看那我们就走吧。”宋言秋另一只手边整理着对襟长衫边说道。
叶昭咬了一口山楂,小声“嗯”了一声就没再多看。
此儿少一魂魄,听闻暝色高楼的楼主有招魂的能力就专门拜访,宋言秋希望能够找到叶昭因惊吓少掉的一魂魄。
白府内白浪躲在角落里看着踊跃的一群人,他们恨不得把孩子扔进来。
白浪纳了闷了,都说他娘是疯子连带着他也成他们口中的疯子,平日里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现在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传闻都往里送,送的大多数还是女孩子,都有几个女娃娃挤哭的小脸涨红。
平日里的这群人今天肯定是吃错那个药了,白浪握着随手捡来的木棍在地上画着前几日学的阵法,画一半就卡住不会了。
被白浪打发出去打听传闻的小厮这时候从后门回来,怀里还揣着一个告示。
告示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他们听到的传闻,惊讶的是万两的黄金和官职另一个惊讶的是皇帝的旨意。
白浪:“???”皇帝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他觉得皇宫无聊想玩过家家却觉得有失风度?
“这告示是真的?”白浪转头问这小厮。
小厮是一路跑回来的,生怕门口那群人发现小门的位置,喘了两口气回答着白浪的问题:“小的不敢欺瞒小少爷啊。”
白浪沈默了,他总觉得很不合理,如果真的觉得他孤独皇帝早就开口了。
这一切都很诡异。
告示被他揉成一团扔回小厮的手里,想找他父亲带他入宫,他要见姑姑,他要问皇后。
昭院前,白将军回来白浪没见上但是待会将是白浪和白将军的第一天见面,他不知道父亲的性情,外人很难相信他们父子俩八年未见,而白浪只有八岁。
在昭院等了一会白浪等到的只有小厮的一句“讨论战事”,短短四个字就把白浪打发了。
白浪只是目光略过面前弯着腰的小厮看着院内,脑海里空空如也,想说什么都是滚到嘴边咽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
说罢,他转头就走。
八年白浪除了白府就是暝色高楼这两点一线,偶尔会去徐家和去皇宫看看皇后。
暝色高楼说是名字里高楼实则只是建在城内的一座高山上的学府罢了,那里的落日是鎏国最漂亮的落日。
那座山不是天欢城最高的山,最高的是暝色高楼斜对面的揽月台,人们总说当每次第一缕阳光升起和最后一缕阳光收起时暝色高楼就像对着揽月台弯腰行礼的臣子一样。
白浪站在练武场内,身后是橙红色的落日,手中的剑早就把眼前的木头人砍的千疮百孔,但是他心里那口难以言喻的气还是出不了,砍在木头人身上的力气更大了些。
手腕一转,锋利的剑刃将木头人的右臂砍了下来,心里的气才出了一点点,又想到都这么晚了都没人叫他回家顿时更气了。
算了,再练一会吧,练完就自己回家,到家谁也不理让他们自己猜去!
白浪抖了两下重新握剑,对着刚刚砍下右臂的木头人再一次发起攻击。
豆大的汗水挥洒在地上,打的他气喘吁吁也不带停的,剑打在木头人身上震的白浪手直发麻。
“你这样会很费力的。”
白浪擦擦汗转头睨着眼看过去,那小孩差不多和他一般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身白衣服被风吹起。
练武场的吹着秋风,扑在脸上凉飕飕的。
白浪没有接叶昭的话,只是把剑递出去,意思就是“你来演示一遍。”
小少年一开始没懂什么意思,直到白浪握着剑递了递反应过来,白浪还在心里默念说他是“呆子”。
少年拿着剑行云流水的演示了一遍白浪刚刚的剑法,只不过他更多的是以力借力,看着轻巧无比宛如空中飘荡的树叶,剑刃在木头人身上留下不少的痕迹剑尖直接轻飘飘的挂断木头人的头,“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白浪全身心的都在看少年演示剑法,一开始不屑一顾,他的剑法天赋在暝色高楼是上等,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在他之上。
在木头人的头掉下来的时候,白浪就在想他是哪个院的,如果是剑修院他压根不记得有这人。
少年演示完就把剑还给白浪,还没等对方说话少年率先开口:“我得走了。”
言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真是奇怪,暝色高楼有他这号人吗,那些贵公子也没听说这个人,难不成是刚接回来的私生子?
白浪把剑收了回去,那少年的身份远胜他现在练剑的心思,边走边在脑海里想了一大出狗血剧情。
白府的管家早就等待多时,看到自家少爷赶忙上前伺候,白浪也没为难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管家也看得出来现在小少爷心情很不爽做事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的他不快。
马车缓慢的走下山,暝色高楼的下山路只有一条,陛下对暝色高楼颇为重视就连下山路都用心修建,一年四季的下山路是不同的景色现在秋天是霞红色树叶配着荧色的月明珠。
白浪托着脸看着越来越亮的月亮,脑海里再次显现出那白衣少年舞剑的身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他把那少年和月亮联想到一起。
“老王,”白浪突然开口道,“去查查近日哪家接了私生子回来。”
刚掀开马车门帘的管家:“?”
管家慈祥的脸上短暂的愣了片刻,脸上写着“你确定”三个字,但是很快被掩盖了下去。
“少爷写恐怕有些不太妥吧,别人的家事……”顿了顿,说道,“少爷可是看上哪家公子小姐了,如若身份合适可以聘进府里当玩伴。”
“我不知道。”白浪说道。
管家:“……??”
“回去我就让人去查查。”
管家保持着和蔼的微笑,头一次听到自家少爷“关心别人”心里开心不已,毕竟这几年里少爷都是一个人。
当别人还在三三两两一起踢球时白浪就在练武场上习剑练术法,有时还会被徐罄逼着重学阵法,常常能在书房里看到白浪对着将军和夫人的画像说话,一说就是半天起步。
少爷的八年孤独府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也希望能有个人陪白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