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山》 第1章 第 1 章 清晨雾茫茫,披在白浪身上像层纱一样打湿他薄薄一层的头发,手中的铜币抛在空中又落回手心。 这几天刚忙完师父的后事好久没喝酒了,趁着韩奉还没醒他想着赶紧去酒楼喝一杯。 铜币抛在空中,哼着小曲顺着河流下山,走了一会远远就看到河边有一滩红,等他好奇走近了才知道是个人。 满身血迹的泡在河水里染红一片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剑,身体冰凉凉的感觉活不长久。 白浪从旁边捡来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个人的脸:“你还有气不。”说着就扔了树枝用手去探气息。 “呦,挺巧,怎么漂这来了。” 白浪挑了挑眉,手指抚过额头闪过一下金光,这个泡在水里的人还活着只不过还有一口气罢了,看了看山脚下远处酒楼的方向又转头看水里泡着的这位心里开始抉择。 是喝酒还是带回去给韩奉救一条命呢? 白浪心里纠结。 “算了,今日你我有缘我就救你一次,走的时候多给我些买酒钱就行。” 说完他就抽出那人的剑在自己手心划出伤口鲜血涌了出来,白浪用另一只手掰开那人下巴让他喝下去。 看他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才合上他的嘴清洗自己的手和那人的剑,然后把他从河里捞上来背回去了。 “别忘了记得多给点买酒钱,我这血贵的很。” 韩奉刚和韩大娘吃完早饭就听到白浪急匆匆的叫他,他也急匆匆赶过去就看到白浪捡回来个一看就是半死不活的人,盯着看了半天才转过头看旁边站着心疼自己手心的白浪,狐疑的问道:“你良心发现了?你会救人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浪吗?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突然被问了一大堆的白浪:“?”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在你心里那么不堪吗。” 韩奉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觉得特别稀奇,就连躺床上的一直昏迷不醒的那个人也一起觉得稀奇。 韩奉拉出那人的手,搭着脉,刚搭上就皱着眉看无聊的白浪:“你喂他喝你的血了?” 白浪也不隐瞒,直接坦白:“对,都快死了给他喝点。” 韩奉:“没想到你还会攒功德,但是他伤的很重都半死不活了你拉回来干嘛,金丹都碎的拼不起来了。” 韩奉起身拍了拍手准备合起箱子就要走:“你这还是从哪捡的的丢回哪去吧。” “哎别啊,咱们攒点功德吧,救一个人胜过造七级浮屠。”白浪赶忙拉住了他,总不能把人带回来了任由他就这样死在自己家里吧。 韩奉盯着今天突然转性的白浪,不知道这人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自己今天睁眼的方式不对,这人竟然主动救人了,而且他也明知道自己从不救这些外来的修仙者。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害怕白浪早上没吃饭的韩大娘带着几个馒头和一碗粥过来看看。 “白浪吃过没,大娘给你带了馒头和粥。你是不是去喝酒了,你师父走时可是叮嘱我不让你去喝酒的。”一推开院门就看到僵持不下的两人和一直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白衣少年,“你们干嘛呢,怎么不救人啊。” 从韩大娘进来时韩奉的目光就回到陌生身上,听了大娘那话,抿着嘴回道:“救……救的,我就是想回去拿一些药来而已。” 白浪松开抓住他衣服的手转身笑盈盈的去接大娘送来的早饭,韩大娘照顾人多年,心善又贤惠。 韩大娘在一边用水给那个背回来的少年清洗脸庞和手,大娘就连佩剑都心细擦的干干净净。 擦完起身刚好白浪也吃完了,收拾完碗筷大娘开口说道:“我去街上买只鸡回来中午喝鸡汤,然后再买几件衣裳回来。” 白浪擦擦嘴,说道:“买衣裳干嘛。” 韩大娘朝一边努努嘴:“那不是躺着一个吗。” 白浪看着房间隔着墙想着床上的人,无所谓道:“哎呀,不用买,我有衣服,你给我做了好多衣服还没穿呢,刚好给他,您就留着点和韩奉花就好了。” 韩大娘的钱被塞了回去,韩奉拎着药箱回来把大娘打发走了韩奉臭着脸背着药箱就来了。 叶昭身上的血迹都被清洗干净,白浪这才回到房间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人: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十分好看。 没想到俩人这辈子还能再见一面,不知道天上的神仙知不知道这事。 忽然他被那少年腰间的东西吸引了目光伸手摘来把玩着,腰间是块刻着名字的玉佩底下还挂着一个小锦囊。 玉佩刚触手冰凉是个好料子,刻着“隐雍门 ,天涯道人座下,叶昭字轻舟”密密麻麻的小字,再隔着布料白浪摸着里面的东西又从自己别在腰间的袋子里掏出半块玉,从别人那拿来的袋子里装的也是半块玉,和他那一块刚好可以拼成一块,一半白一半黑。 白浪恍惚了一下。 韩奉刚扎几针下去,抬眼想看看白浪在干嘛时就看到两块玉拼成一起:“哎呦呵,”转眼又看向躺床上的叶昭对着白浪说道,“不会吧,这么巧,就这样让你给等着了?他不会就是你师父让你找的人吧。” 白浪用手掂量着那块刻着名字的玉佩,心里打着算盘:“鬼知道,不过这玉不错,算住宿费和诊金了,我先收下了。” “你还能够无耻一点吗。”韩奉实在是看不下去,想劝他把玉佩还回来,但是白浪这人动作特别快,一转身就出了屋子准备去喝酒。 “拜拜了您嘞,你好好照顾他,我去喝两杯回来。” “你别把人家的玉佩给当了!” 白浪跑的特别快愣是没听到韩奉说的一句话,韩奉只能叹口气望着躺在床上的叶昭,深感同情:“你遇到白浪这个强盗,算你倒八辈子霉了。” 叶昭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晚的火光和师父决绝的背影。 他的师父天涯道人在掩护他离开时塞给他半块玉,千叮万嘱咐说一定要把那半块白玉送到闲霄道人的手里。 叛变的师兄对他紧追不舍,一心一意要得到那半块玉,途中交手无数次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中了一剑后直接索性往后一倒摔下悬崖,用仅存的修为都护着自己,之后的意识就是感觉自己掉入湖水中,冰冷潮湿感包裹着他,但是他醒不来只能泡在水中顺着水流走,慢慢失去意识。 现在他感觉有人在揭开他的衣服,身上还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感,等恢复了点猛的睁开眼快速抓住了拿着针打算逃窜的手。 “你是谁!” 韩奉:“……” 韩奉被吓一跳,手一抖差点扎偏了,他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自己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心想,这孩子醒了都没个征兆,吓自己一跳。 叶昭太过虚弱刚刚那一下子就花了很大的力气,韩奉也轻而易举的挣开把他按倒继续施针,又扎了几针还不忘提醒一句:“等你彻底恢复了记得把诊金交一下,哦对还有白浪这里的住宿费。” 叶昭:“?…………” 要不自己还是装晕吧,怎么一起来就开始欠债了。 等韩奉把针全都收起来后再一次替他把了把脉,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就收起药箱就走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吧,诊金的事白浪会和你说的。” 说完不管旁边想反抗的叶昭,直接扎一针让他睡着了。 等韩奉走后屋内安静下来,耳边都是昆虫的声音,现在是仲夏屋内很凉快一点都不觉得热。 屋外小路上,白浪踩着蝉鸣声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壶酒回来,韩奉背着药箱恭候多时。 白浪看到韩奉一个人,举着酒高高兴兴跑过去:“咋样咋样,那人恢复怎么样能不能陪我喝酒。” “不能。”韩奉的回答铿锵,一字一句的,“你师父要是还活着肯定得抽断你的腿。” 白浪小声说了句“没意思”后对韩奉摆了摆手灌了一口酒下去。 “放心好了,我千杯不醉,而且我师父大多数是骂很少动手打我,喝酒这对他来个是个小事而已。” 他带着月色准备回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经脉断了好多,金丹也碎了一大半,虽说这样我都能治,只不过……”顿了顿接着道,“他体内有个很奇怪的毒,目前这个我还解不了,我这几天查查医书。” 一壶酒喝的很快,摇晃几下确定真的没有后才扔了,喝了酒白浪的脑子清醒了好多,想起了中午看到那刻着隐雍门的玉佩,和那个半块玉。 他以前也看到自己师傅有个玉佩,师父告诉他是隐雍门,留下的信里也提到隐雍门,还一模一样的让他去找天涯道人寻求庇护,而今天遇到的还是天涯道人座下弟子;再加上那完美契合的玉,这些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直到死师父驾鹤西去白浪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见玉佩第二次见就是师父的后事里,那玉佩不知道什么时候摔的只剩上半段只能看到“隐雍门”三个字。 韩奉不放心韩大娘就先行离开,只留下白浪一个人在思考,可能屋外的脚步声有点大。 刚打开门白浪就看到有个反光冰凉的东西贴着自己的脖子——一把剑。 突如其来的剑吓的白浪后退好几步就差跪下了:“大大大大……大侠饶命!饶我狗命!” “饶命啊,大侠,我就是回自己家睡个觉……”说着白浪还用手推了一下剑,脖子刺痛鲜血顺着流下来了,看着对面脸色不好的叶昭,小声的说道,“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早点休息吧。” 叶昭收回剑咳嗽了几声,明白自己太虚弱了都不一定能打赢对面那个人,想用剑吓唬吓唬,但是对面竟然是主人。 直觉一直告诉他,对面那个人不简单。 “抱歉。”叶昭咳嗽两声,脸色惨白,感觉下一秒就死白浪面前,急的他把叶昭赶回床上休息。 白浪的师父在时他们俩就一人一间,他扶着叶昭回到自己当中心里还在揣测着旁边的人。 “我叫白浪,日后你就住我这,刚刚那个人叫韩奉他会每天过来替你诊脉开药的。” “叶昭。” 叶昭声音沙哑,听着有气无力惜字如金的报了个名字就没再说什么,白浪眼神晦暗不明也不想打扰他,走时还带上了门慢悠悠的走回师父曾经住过的房间。 小学生文笔,还请多多指导,如有不好的都可以提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2 白浪搬了两床被子打算在空床旁边打个地铺,就算夜里地上凉他没在意,躺在地上侧头看向窗外的夜空,心里思绪万千。 “师父也是修仙者,是不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会发生这么一出吗。”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耳边是无际的蝉鸣。 过了好一会白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最终决定起身点一根蜡烛,把从叶昭那拿来的弟子玉佩又拿出来看。 白玉里飘着绿,没有一点点瑕疵,就像一个握在手里的青山绿水。 随后又掏出那两个能拼在一起的两块玉,一黑一白也代表着一阴一阳。 脑海里是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师父留下的遗书,虽说师父在世时事事都对他严格,对他哪哪都不满意没给过几次好脸色但是信中全是对他的关心,足足写了十张纸。 就连自己死了怕白浪无依无靠怎么办都想好,那让他带着信和那半块白色玉佩找师父的至交好友天涯道人。 巧合的是,现在却让白浪遇到了,遇到了天涯道人座下弟子叶昭。 但是吧,白浪一直都没有离去的心思,还和韩奉说他要给师父守孝一辈子,白浪知道当初若没有师父他早就冻死在那个漆黑的风雪夜里了。 当时韩奉还调侃他,说:“你师父知道你这样说高低要把你拉到我这开几服药来治治你的脑子。” 就这样想着想着,白浪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白浪就被韩奉迷迷糊糊的拽起来怀里塞了一大包的药,还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韩奉眼睛底下挂着两个乌青,看着尤为吓人,双手扣着白浪的肩膀试图想把他摇醒,面对面和他说着,白浪感觉一晚上韩奉疯了一样:“他那个毒太奇怪了,我看了一晚上医书竟然没找到,你先给他吃这些药,等我再去查查。” 韩奉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白浪都没听进去多少,只是一味迷迷糊糊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没关系慢慢来。” 韩奉自动忽略了他一点一点的头,白浪多次努力睁眼最终失败,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样子。 韩奉指着带来的药:“左边的是要煎煮内服,右边是外敷的,你别记错了。” 白浪还是一样,说话含糊:“知道了,知道了。” 韩奉刚走白浪就倒下秒睡,等日上三竿大娘不放心叶昭亲自来送午饭才起来,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想韩奉说的哪边是内服哪个是外敷,纠结半天最后由韩大娘拯救了他,把药煮上后端着饭碗去找叶昭。 躺在床上的叶昭浑身酸痛,感觉全身的经脉和骨头都断了一样,起身都花费了他很大的力气。刚进门的白浪听到他起身的动作放下饭碗准备去扶他。 “哟,才起啊,刚好吃午饭。” 早就醒的叶昭:“……” 白浪端着碗用勺子把饭送到叶昭的嘴边,对面的人却皱眉躲开,声音沙哑:“我自己就行。” 白浪继续举着勺子喂他:“你确定——?”他故意拖长音调,声音有点轻佻,挑眉说着后半句,“你能自己吃?” 他瞟了一眼叶昭被子盖住的手,叶昭也努力,经脉未重塑周身的灵力都运转不开,尝试一番最终放弃。 白浪再一次把勺子送到他嘴边,叶昭像木头一样吃着,感觉这个身体他失去了控制权。 “你脸红什么,走的时候记得给钱。” 叶昭吃完最后一口饭抬头看着眼前明朗少年,问道:“多少。” 白浪抬起手竖着三个手指头,认真的开口道:“三千两银子。” 叶昭:“……” 叶昭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能下床,脚还没落地就摔倒了。 叶昭:“……” 白浪忍着笑意叹了一口气,揽过肩头将他抱上床,叶昭想挣扎但是实在没有力气,白浪看着好笑,语气略带点安抚的意味:“伤没好就好好待着,大不了我给你打个折是了。” “黑商。”叶昭骂了一句。 叶昭没理他别过头充当听不见,白浪的好奇心重的很拽着他一连问了很多问题:“话说,你怎么伤这么重,被追杀了?真的假的,因为啥?” 叶昭不语,闭着眼装睡觉,任由白浪一直说:“让我猜猜啊,是不是抢人家姑娘了,两个人青梅竹马天作之合,谁想到半路杀了个你出来,正所谓青梅竹马比不过天降。竹马为了和爱人在一起打算秘密追杀你,最后你流浪至此。” 床上的叶昭:“…………” 叶昭不语,只能感叹他想象力强大。 这一狗血片段像是打开白浪任督二脉一样,滔滔不绝:“你是不是偷人家门派的绝世武功了,你被魔王威胁如果你不去你牵挂的人就会被魔王杀死,你为了救他们只能冒着风险去偷,在逃亡的过程中被重伤。” 白浪没看到一边的叶昭那紧握的拳头,要不是动不了,现在白浪鼻子高低会被打出血。 脑袋灵光一现,白浪又在往常看的话本子里想到了什么:“你师门被屠杀,你拿着师父塞给你的绝世宝物紧张逃亡,那些追杀你的人就是为了拿到绝世宝物,你一路护着不幸身负重伤最后奄奄一息。” 刚准备暴怒的叶昭突然被扣住命门一样,脸色沉了下来,而这些尽收白浪的眼里,他也想打听打听这个人的事。 叶昭只是淡淡的道:“你看的话本还不少。” “那是。”白浪相当自豪,拍拍胸脯下巴抬的老高。 当初看话本可是挨了不少打,越打越叛逆越想看。 叶昭转头看着窗外药炉白烟袅袅,好心提醒一句:“药糊了。” 说完从院子里穿过窗户飘过一股味,把白浪的玩闹的心思直接点没了。 拍了下大腿说了一句:“坏了。” 还没推开院门韩奉老远就闻到药糊的味道,他就知道白浪没上心,要么喝酒忘事,要么躲在一边看话本看睡着了。 快步走去推开院门意外地白浪那忙碌的身影,他从药炉里用勺子舀出带着黑乎乎的东西出来,捧着准备进屋给叶昭喝。 赶忙大叫一声:“慢着!你要毒死他。” 药会在意煎煮时间,他那碗药肯定要不得不然会有副作用,而且还要为了自己名声要紧。 白浪不是太懂药,韩奉一把夺过那一碗带着许多黑点的药汤,宛如夺回自己的名声。 “我就忘说一句寒枯草,这是我唯一能找到修复他经脉的草药,这草只能文火煎一盏茶的功夫,短了没效果久了就是毒。”说着就把那一碗毒药倒了。 果然,不能指望他煎药。 转头再看火还没灭的炉子,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 这火真有意思哈,没烧干就是个好消息。 把白浪打发一边自己亲自来煎药,中间无聊随口问了句:“那人你查出什么没。” 躺在庭院中梨花树下的白浪从怀中掏出东西抛向韩奉,韩奉双手举起接住看清东西看,调侃两句:“哦豁,难怪要叫我救他,原来是同门啊,他是你师叔还是师侄。” 惬意的白浪从手边摸出一本话本翻着看,随口回到:“谁知道,况且我也没拜入师门,我不算门派的弟子哪来的师叔师侄之分。” “你那也跟着你师父好几年了,叫了好几年师父,怎么着也算半个。” 手中的话本不知道看几遍了,早就看腻了,索性挡着脸遮着光小憩一会:“人家认不认还是另一回事。” 韩奉看着沸腾的药炉,用铁钳子夹出烧的猩红木炭放进水桶里,水桶立马冒出白烟,文火加入寒枯草再煎一盏茶的时间。 过了一会苦味飘的满院都是,白浪闻着苦味眯不下去,拿下脸上的话本接过韩奉递来的药,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退回来把韩奉放在桌子上的几块玉揣进怀里,哼着小曲送药去了。 第3章 3 “轻舟快!拿着这玉往南边走,去找闲霄道人。”天涯道人边说边把怀里的东西塞到叶昭手里,“拿着这玉,他看到会回来的。”说完天涯道人猛的推了叶昭一把。 “师父!”摔在地上的叶昭嘶吼着,他看到师父天涯道人身中无数把剑影,伸手想拉但是他被扔进传送阵了,站在山底下在传送即将关闭时他看到昔日较好的大师兄砍下了天涯道人的头颅,鲜血撒在空中染红了天上的月亮。 叶昭怀里揣着那半块残玉不敢有半刻停歇,他转头就看到杀死师父也曾昔日交好的大师兄举着剑指着他,道:“好师弟,你把师父给你的东西给我,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叶昭沉默着,他也没想到大师兄会叛变,过了一小会他拔出手中的剑宣告他的答案。 对面暗地里嘲笑一声后挥出第一剑,叶昭的修为没有云怀高,没过几招他开始倦了直接凝聚灵力想一招直接解决叶昭,但是没想到天涯道人在叶昭身上留下了保命东西,才让叶昭逃走。 院子里苦味飘到屋内,苦涩的药味让叶昭清醒了些,思绪些许回笼,压在被子底下的手紧握着掐出血都没松开。 心里暗暗发誓,必有一天会给师父报仇雪恨的。 想到了大师兄,从入门的第一天起就很照顾他,很多事给他都是特例。 师父不在时,大师兄会给他开小灶指点他,比赛时会做一整晚的笔记给他分析对手。 大师兄对他很特别,云怀还说师门很好,师父和师弟们也很好。 对于云怀的叛变,叶昭根本想不明白。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浓烈的药味涌了进来,思绪再一次被苦味拉了回来。 白浪把药放在桌子上,抖了抖袖子扶着叶昭起来,熟练的拿起勺子搅拌一下碗里的药后准备喂叶昭。 看到白浪喂药的动作,白浪伸手想去抢勺子:“我可以自己喝,不用麻烦。” “哎哎哎——”白浪躲过那抢勺子的动作瞥了一眼窗外收拾的韩奉,小声的附在叶昭耳边说话:“祖宗啊,你要是被院子里的那个看到自己喝药,还不得把我扎成刺猬,你就当救我小命了。” 叶昭:“……??” 叶昭顺着目光看着外面忙碌的韩奉,再转头看眨巴着眼睛,带着一脸“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样子的白浪。 叶昭:“……” “韩大夫……挺关心病人。” “是啊是啊。”白浪用勺子搅拌碗里的药,重新舀了一勺喂到叶昭嘴边,叶昭抬眼看了他一眼,僵硬的喝了下去。 看着碗里的药渐空,白浪高兴极了,走时还顺嘴说了句“真乖”,让叶昭大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韩奉的小药铺地方不大,但是种类多,所以有一些药放在了白浪的院子里由白浪照顾,但是大多数都是不太放心会过来看看,生怕哪次白浪喝醉酒一时糊涂吃了某种药救都救不回来。 隔三差五的来看,也时不时的提醒。 白浪也总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他师父不在身边韩奉很担心。 白浪右手端着空碗出来,抖了抖左手的袖子别在身后吊儿郎当的走过去放在石桌子后躺回竹椅上睡觉。 韩奉看了几眼药材早就离开了,雪白的梨花飘到了白浪的发丝上,曲着右手挡住阳光,梨花顺着衣服滑到了左手手心里。 用灵力养护的梨花树早就成了参天大树,四季不败。 捏着柔软的花瓣白浪还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叶昭,想了很久都没想起上次见是什么时候。 抬手又摸上那两块拼一起的玉,刚刚在屋内想着坦白,但话到嘴边又吞回来去了,白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回去的韩奉折了回来,手里还多了几个药瓶。 白浪抬起手看了一眼继续眯着,调侃道:“还说不救,结果比我还上心。” “我是为了我的名声。” “得了吧,这犄角旮旯死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被人发现。” 这山是个隐居的绝佳地方,山清水秀只有白浪和韩奉这两家人居住离山下最近的村庄还得走半个时辰才能到。 风吹过梨花树枝,落下许多花瓣,花瓣落在躺在树下休息的白浪身上,像是在惋惜什么。 韩奉走过去,熟练的给白浪把脉,道:“我不知道以前你俩有什么,但是有一点你别死在我手里。” 白浪摆摆手无所谓,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休息:“行了行了,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屋内那个筋脉寸断的那位。” 韩奉:“……” 韩奉没进屋,他来也就是送药的。 屋内刚喝完药的叶昭尝试运转全身的灵力,他也感受到他丹田破碎的不成样子,经脉逐渐恢复也没多大用处。 床前有个长棍和铃铛,是白浪前几天放的,说他这几天肯定在房里憋坏了,想出去就拿着棍子出去,不想用棍子就摇铃铛白浪就会过来。 当初经脉寸断的疼痛犹如万蚁噬心可能是韩奉医术高超,经脉修复的挺快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彻底恢复。 多日不曾落地,叶昭撑着长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踩在地上,屋内的窗户白浪贴心的白天替他打开,晚上关上。 通过窗户能看到梨花树下侧躺在竹椅上睡着的白浪,纷纷扬扬的梨花瓣落了一身替他做了被子。 叶昭走的很慢,走出屋子就花了很长时间。 白浪睡的很浅,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就醒了,抬眼揉了揉手心的梨花,软软的。 “你怎么不休息?外面风大。” 白浪拿着挂在外面的披风走过去贴心的披在叶昭身上,下意识的想抬手扶他突然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往后退了退和叶昭保持距离。 “屋里太闷了,我想出来走走。”叶昭说着暗地里把白浪的小动作尽收眼里,抬眼看着参天的梨花树像是巨大的雪团子,抬手接住了一朵花看了很久。 “想不到这还有高人居住。” 叶昭能感受到花瓣灵力的流动,四季不败的梨花养护都得花大量灵力。 白浪回道:“老头也喜欢看这梨花,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还经常和我说大大小小的往事,老头嘛,总喜欢这些。” 叶昭手指点着梨花,花朵的灵力让他感到些许熟悉,他猜测是同一门派。 那天他一路往南跑,现在被白浪所救还有熟悉的灵力波动说不定可以打听闲霄长老的消息。 叶昭:“那怎么不见白兄家中长辈。” “死了。” 白浪说的轻飘飘的,好像一个微乎其道的事。 叶昭愣了一下,没想到戳到人家伤心事了。 白浪:“前几天刚死,不过我和他不熟,也就在世时教过我几招剑法罢了。” 叶昭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玩着手里的花。 旁边的白浪想起来韩奉说叶昭身上有毒,道:“话说你身上的毒是什么毒,可把韩奉愁坏了,好几天都没合眼。” “不用那么费心,我生来就有,解不掉的。”叶昭淡淡回道。 说完白浪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惊愕立马恢复被沉默掩盖,盯着叶昭看了很久脸色微妙,低声说道:“风大,你伤没好,我扶你进屋休息。” 叶昭没反抗,握着长棍被白浪扶着一小步小步的走回屋内。 这山中只有白浪和韩奉相邻的两家,刚出门就被韩大娘看到,大娘让他别出去喝酒的声音引出了韩奉。 韩奉冲出屋子指着白浪扯着嗓子吼着:“耳朵聋了吗。你师父千紧叮万嘱咐让你别喝酒,不然神仙都救不回你,你死了别砸我招牌。” 白浪:“……”什么人啊。 白浪举着带在身后的斧头给他们看:“说的我好像一个嗜酒如命酒鬼一样。” 韩奉:“你不是?” 白浪:“放屁!我就是上山砍点木头。” 说完摆摆手直接走了,也没听到韩奉说的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山里有一个洞口,常年被藤蔓灌木丛挡着很难被发现,白浪走到洞口随手把斧头一丢走了进去。 白浪一走进挡在洞口的灌木丛和藤蔓有意识的一样躲开,漆黑的洞里被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点亮。 洞内杂乱潮湿,东边还堆着几本书,西边放着几个破铜烂铁,洞壁上还有深深浅浅打斗痕迹和不少血迹,地上就有一个不完整的血阵。 洞内常年不打扫虫子特别多,蜘蛛网一个接一个,白浪走到一块石头将它按了下去,面前的墙壁开始移动出现一间密室。 灰尘四起他也没顾上,这间密室里一排排书架上基本上都是不可多得的**孤本。 白浪冲到第四排目光扫过书架上一本本书,在倒数第五本时才停下,翻着书一页一页的仔细看。 “怎么会,他怎么会天生带毒,哪里出错了,不可能,不可能……” 白浪嘴里念叨了好几声“不可能”,如果细看会发现他整个人都是抖的,俊秀的脸不再是往日的随和而是狰狞恐怖。 书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就是没找到他刚看的,突然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来,手背上慢慢浮现出红色的封印出来。 黑气从他的身体四周开始涌出,白浪赶紧扔掉书原地打坐镇压黑气。 黑气一直在反抗,白浪感觉全身经脉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疼,不过幸好早就习惯了,能承受的住。 白浪确定黑气真的被他镇压后才缓缓起身捡起刚被丢在地上的书,拍了拍灰尘道:“看来我要控制自己别太大喜大悲了,不然魔把我反噬就遭了。” 手中的书翻来覆去好几遍才被他放弃找下一本书,看架势是势必要找出原因。 丢在地上的书一本接一本,书架上的书越来越少,直至天黑他都没找到原因。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以。”白浪自言自语道,“我都是按着书上一步一步来的,怎么可能错,他转世怎么可能带毒,他应该是个健康孩子,也不应该……在隐雍门啊。” 他两眼空洞无神的看着手中的书,书上画着阵法和进洞口第一眼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等白浪回过神来时,那一页差点被自己整页撕下来,平复了心中滔天的怒意,魔抓住了机会在他耳边蛊惑。 “一百多年了,你不觉得累吗。” 白浪没理他走出密室,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个阵法然后开始打坐。 手背,和额头上显现出和阵法一样的图案,魔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我可以帮你,幽玄子那老东西我也能帮你对付。” 魔说的一个字都没听,白浪还是自顾自的镇压直到耳边是清晰洞外的风声,水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后起身回家。 走时挖出了藏在这里的一壶酒,边喝边走。 “看来得早点把他送走了。” 白浪灌了一口酒,压下全身的疼痛。 第4章 4 韩大娘看夜色越来越黑心里着实担心白浪:“你说白浪怎么还没回来,他……他会不会被山里的豺狼虎豹叼走了。” 韩奉嘴角抽了抽,手指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他想:以白浪那性子没拽着山里的豺狼虎豹陪他一起喝酒就不错了。 “大概买酒去了等会就回来了,夜里凉您老身子不好赶紧回屋休息吧。” 韩大娘没有动,站在原地看着远处:“不能吧,他都说砍木头,怎么可能下山买酒。” 韩奉右眼皮一直跳:“……??”怎么不可能,白浪自己都不信自己。 韩奉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想着怎么才能让韩大娘看清白浪的本质。 “哎呀!都没睡啊,好啊好啊,没睡就陪我喝点?”白浪惊呼一声,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在浓稠的夜色里,手里提着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灌点,韩奉生怕他喝一口把自己呛死了。 韩奉道:“白浪回来了您老还是进屋吧,我去给他抓药。” “韩奉!好兄弟来一口!” 白浪长腿迈的快,三两步就跑了过来,搭着韩奉的肩膀醉醺醺的把酒壶递过去。 “那个毒别查了,天生的。”他附在韩奉耳边低语,转着眼睛看旁边煮戒酒汤的韩大娘,确认没听到继续装喝醉的酒鬼。 韩奉推托着白浪凑过来的酒壶,把他扔到地上就不管了,韩大娘看到白浪一屁股摔在地上赶忙起身准备拉他起来。 “哎呦,晚上冷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韩大娘拽着白浪的胳膊,但是大娘年纪大了还得白浪自己爬起来,韩大娘一边拉着白浪胳膊一边责怪韩奉,“你怎么能把人扔地上呢,着凉了怎么办。” 白浪想逗逗韩奉就在一边附和着:“就是就是,我着凉韩大夫不得又多个病人操心吗。” 韩奉:“……”他好想把这人的嘴堵上。 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的韩奉一把抢过酒壶,咬牙切齿的道:“好啊,那就别喝了免得吹风吹着凉了还得来我这看病,我这药贵的很。” 说完某个借着酒装疯的人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门,生怕下一秒韩大夫要毒死他一样,边走边说:家里有个鸡要化形了得回去看看。 叶昭在这里呆了好几天,衣服也换了几套现在才想起来身上的东西不见了。 他也顾不上有没有力气,爬也要爬到自己跌落的地方找找,怀疑东西掉在跌落的地方了,那半块玉绝不能失踪。 等白浪装疯卖傻的回到家,推开院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最先做出反应接住了差点摔到的叶昭。 清淡的梨花香参杂着浓烈的酒味,只有仔细闻才能闻到些许梨花香,头顶上是一声流氓口哨。 “呦美人,知道我要回来专门来迎接我的?哎呀不用不用,太客气了不用那么热情的。” 叶昭:“……”谁他/妈来迎接他的,这人太会自作多情了。 叶昭用力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神色着急,匆忙开口道:“多谢白兄,叶某东西丢了怀疑在我当初跌落的地方,不知道白兄能否告知,在下也好告知。” 叶昭一开口差点把白浪吓清醒。 看了看天又瞧了瞧面前的人,“啧”了一声,道:“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况且还是山里你病又没好,别还没找到地方就先死了。” 叶昭神色着急,一心只想着那块玉:“那是我师父物,我必须找到。” 白浪挠了挠头,很是为难:“遗物固然重要,但是你要是死了韩奉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你也知道韩奉那个人把病人看的有多重要你也不是不知道。” 还没等叶昭回话直接擅自揽着他的腰抄起腿把人横抱起来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你今晚别去了全当救我这条小命了,这样,天一亮我去给你找行不行。” 叶昭没说话,早被白浪突如其来的一抱弄的头脑发懵,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白浪:“那就好好休息,生病了好好休息才能好的快。” 白浪把他抱到了床上,沾到被子叶昭才回过神来,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丝害羞。 别过头去后白浪才出了房间,带上门的时候还在心里暗暗道:“怎么帮他转世了他还和以前一样,都和个木头一样。” 走回另一间屋子白浪的心脏突然剧痛,像是有根丝线扯了一下心脏,压制在体内的魔趁机出来吹吹耳边风:“哎呀呀,你怎么看到他就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啊,控制不了就放我出来吧,我帮你让他永永远远离不开你。” 白浪不语,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着心脏,疼的他直冒冷汗,指甲都要被抠出血来,豆大汗珠坠在地上。 他忍着疼坐在地上打坐调整气息,白浪体内的魔试图冲出,附在他的耳边用着男女莫辨的声音道:“瞧瞧你做的好事,下软骨散就算了又让他健忘还开始蒙蔽记忆,刚刚还开始骗他,”说着魔幻化出妖娆女子的上半身,一只手点在他胸口,“现在还偷了别人的东西不想给了,你想让他走又想让他留下了,白浪你这么矛盾不难受吗,不如我替你选择怎么样。” 白浪打坐时堵上了自己的耳朵,但是魔在他身体里和他共同生活了很久早就不是堵上耳朵就可以解决的事。 白浪排除一切杂念一心打坐直到魔的声音越来越小,白浪重新压制了,心脏传来的疼痛感也越来越轻。 最后,呼出一口浊气,坐在地上背倚着房门开始休息,手不禁碰到藏在腰间的东西——叶昭要找的玉佩。 他自嘲的笑出了声,真的像魔说的,他这个人好矛盾,不仅矛盾还别扭。 突然他想到他忘记这几天写日记了,但是日记好像在叶昭那个屋子里,枕头床单层层压着当初就是不想让师傅知道。 大概好几年前,到底是多久白浪想不清了。 那时候白浪是天欢城有名的天才,出生名门世家,皇亲国戚,到哪都是被一群人簇拥着。 和叶昭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暝色高楼里,想到暝色高楼他第一次壮起胆子邀请别人出去玩结果中秋那天不仅父亲紧急赶往前线叶昭也走了,一走就是好几年,再一次见面就是围猎叶昭犯了毒破了白浪的阵。 白浪依靠着门喘着气,手隔着衣服抓在心脏处,那里隐隐约约还在一抽一抽的疼。 真的好巧,以前第一次见是治病,现在也是。当时给他找的可是个家庭和睦的,害怕叶昭受苦还是找的大户人家。白浪害怕他再受到上辈子的影响专门选了个没有仙缘的,现在再碰到叶昭却是个修仙者,还有当年的毒明明白浪早就替叶昭引到自己身上了,怎么这一世有个天生的毒。 魔在他体内疯狂叫嚣着,一次次,一遍遍的劝说他,白浪还是像往常一样充耳不闻。 闭目养神的白浪缓缓的睁开眼转头看着窗外,但是窗户并没有开他却能透过看到院外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一扭一扭走过来。 白浪擦擦额头上的汗起身,待他抬脚走开时地面上闪过一道阵法,路过叶昭所在的房间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施了个隔绝阵法。 他推门就有一股腥臭腐朽的味道迎面而来,月光下傀儡走路的影子一扭一扭的,走一步身上的皮肤就会掉一块,傀儡全身黑紫,眼睛向上翻着眼球凸出感觉下一秒快掉出来了一样,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声像是喉咙里卡着滚烫的木炭。 白浪“啧”了一声,抬手就出现一个光球砸向傀儡。 “这么多年了不累吗。”白浪道。 傀儡根本不怕那个光球抬手就把它拍散了,白浪挑了挑眉跟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一样再一次抬手院中突然出现一道法阵在傀儡脚下,法阵透着诡异的红色,清冷的月光下八条铁链破土而出并紧紧缠住了傀儡的脚步,紧接着白浪打了个响指八条铁链顿时上了劲把找上门的傀儡五马分尸,那傀儡无法挣扎只能认凭铁链捆住自己的手脚勒住自己的脖子,没过多久头颅滚在地上鲜血飞溅在法阵内。 那一滩血迹溅在地上还咕咕冒泡一下子从红色变成了黑色腐蚀着那一块土地。 白浪抬眼看着那一块,心想这要是碰到一滴不得疼的半死。 月光下法阵慢慢变回柔和的白色连带着血迹淡出院子,前脚法阵消失后脚叶昭的房门打开了。 白浪转头就对上了叶昭的眼睛,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属实是叶昭没想到白浪没睡本想着夜深了自己出去找东西,而白浪以为他的消音出错了让叶昭听到动静了。 一直以来白浪的都立着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低能之辈人设,现在他心里直打鼓,脑子里有两个人小人在打架,一边是叶昭肯定听到动静了,另一边是放屁,消音阵没问题只是碰巧而已。 白浪的头上冒出了无数的冷汗。 要是让叶昭知道了,他这么多年直接白干了呀! 他面上扯上假笑,语气关心实则心虚:“今天……月亮挺好啊,你也出来赏月?我去拿几个饼出来?” 叶昭:“……” 白浪心里发毛叶昭未曾多让,他像是偷溜出去的小孩夜里偷偷回来转头就看到拿着棍子父母在注视着自己。 “对……对对,这几天在床上躺着睡不着,今天刚好有月亮出来看看。” 白浪:“这不,一起看看?” 叶昭:“……行” 白浪心里直接暗骂脸上还挂着刚刚的假笑:焯,你答应个鬼啊。 月光柔和,和纱布虚虚的罩在两人身上似的,院子里的两个人心里都有事,气氛十分诡异尴尬,一个是千万别让叶昭知道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不然这些年都白干了;另一个是这人怎么还不睡啊,不睡他怎么去找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叶昭就是不敢和白浪说,就怕他一个不高兴打自己。 焯,怎么那么像做了亏心事的小孩回家面对父母呢。 第5章 5 曾经相处那么多年了叶昭什么性格白浪一清二楚,没过一会脸上的假笑很快就坚持不住先败下阵来,月色泼了他一身凉水让他打了个哆嗦。 “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不然韩奉知道了明天得把我脑袋开瓢。”说着打了个哈欠偷偷捏个诀装模作样的进屋睡觉去了。 叶昭看着他越来越远,尝试手探向旁边的长棍,笑着回道:“好,白兄早点睡吧。” 说完白浪打了个哈欠踏着脚步就走回了屋,面对自己的房间门思考要不要把日记拿回来。 想想算了,谁没事拆床啊,只要叶昭不造反不出意外就不会被发现。 安慰好自己的白浪打算休息时院子传来阵法的声音,他还以为那鬼东西又来了。 那声音其实是叶昭等身后传来一道又一道的关门声才敢起身走向院门,手刚放上去突然被一道冲击力弹开摔在地上,紧接着身后屋子的门立马打开了。 叶昭暗想,这下坏了。 开门的白浪看到的不是鬼东西而是摔倒的叶昭,火急火燎的跑出来,扶着叶昭起身:“我的祖宗啊,求你了,韩奉是真的能把我脑袋开瓢的,他把病人看的比任何人都重要。” 叶昭没管身上的灰尘毕竟有白浪像老妈子一样边拍边唠叨,他一个字没听进去心里就想着,这门上怎么有那么强的禁制,暗地里瞟了两眼刚刚赶过来扶他的白浪,对此心生疑惑。 然而白浪也暗戳戳的偷看两眼,安慰觉得没怀疑到自己身上又偷偷发个传音准备把韩奉叫来。 而辛苦劳作查了一天书籍的韩大夫刚准备熄灯解衣宽带睡觉时看到白浪飞过来的传音符时有种想弄死他的想法。 怒火中烧的韩奉只能装模做样背着药箱,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拿回白浪手里的承诺然后远走高飞,离白浪越远越好。 等韩奉推开院门看到的是白浪围着叶昭说着什么,而叶昭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不理解。 白浪:“祖宗啊你一定一定替我说好话啊,不然我真的会死他手里的。” 院门口的韩奉:“……”造谣。 白浪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韩奉那手起刀落快的很,以前可是有名的刽子手。” “刽子手”韩奉:“…………”诽谤,没有一句是对的! 叶昭配合他演着,白浪看他脸上不可置信就越说越来劲:“还好他遇到了我改邪归正,弃恶从善,现在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夫,现在他的成功我功不可没。” “想不到韩大夫还有这么一遭啊。”叶昭不禁感叹道。 “肯定啊,没我就没有现在的他。” 白浪口中从良的韩大夫现在不太想从良了,手时不时摸摸药箱里的针:“……”污蔑!纯属污蔑! 韩大夫额头青筋暴起,手伸进药箱里摸到了一把小刀,想到承诺还在那个姓白的狗东西身上又安慰自己平息怒火放回去了。 韩奉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忍耐:“大晚上不睡觉你们想吓唬鬼啊。” 为了配合白浪,他看着叶昭说其实暗地里用余光锁着装若无其事的白浪,用眼神把他大卸八块了,真不知道白浪脑袋里在想什么把自己叫过来干嘛。 听到韩奉的声音白浪感觉全身过电一样,立马老实躲在一边抬头数天上的星星,此时白浪的心里还在想着他听到了多少。 听过白浪那么一段吹嘘心里对韩奉有着三分怀疑,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难以想象他以前当刽子手的样子。 被盯着发毛的韩奉:“…………”心里还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小天真了。 数星星的白浪数累了装着老好人的样子准备圆场子:“那啥,今天月色不错,一起赏月不?人多才热闹,嘿嘿。” 明月当空,月色皎洁,庭院空明,地上是梨花树的疏影,风卷着花瓣带着香靠近院子里的三个人,温柔的梨花香有着醉生梦死的勾人香味。 韩奉盯着桌子上的月饼像是盯着死敌一样,脑海中的死去的记忆瞬间又活过来了一样。 还有,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坐过来赏月了? 焦黑的月饼安静的躺在盘子里,叶昭紧锁着眉头不知道是动还是不动。 白浪看他们都不动,直接干脆上手:“干嘛呀,快吃啊,我看我做的月饼挺好,色香味俱全。” 三个人中只有韩奉能猜到月饼的杀伤力,赶在白浪碰到月饼之前提前拿开了,顺便救了叶昭的小命:“伤没好就赶紧回去躺着,别给我添麻烦。” 说着就拉着叶昭的胳膊站了起来,白浪眼疾手快的把人夺了回来:“哎呀,韩大夫忙一天了,我来扶我来扶。” 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昭:“????” 等白浪把人送进房间,韩奉背着药箱顺手拿出几瓶药,盲猜自己的想法:“大晚上把我叫过来是为了加大软骨散的量?” 白浪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以“给你换个更好”的借口拿出来的长棍,心里一阵刺痛,沉默片刻说道:“解了吧,我总不能把人一直留在这吧。” 韩奉有点出乎意料,转手就把刚拿出来的药都换了,青色的小瓷瓶丢到了白浪手里:“一天一次,一次一粒,七天可解。” 白浪抛着清凉的小瓷瓶,心里打着算盘纠结着。 多年的陪伴以至于韩奉太清楚他了,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要干嘛,道:“说吧,还有什么。” 白浪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瓷瓶,眼神晦暗不明:“有没有让人失去记忆的药,最后永远都想不起来的。” “……”韩奉面无表情的合上了药箱,“有的,效果还非常好。” 听到答案白浪猛的抬起头,赶忙问道:“真的假的,什么药,在哪里?” 韩奉“砰”的一声关上药箱背在身上面无表情且毫无感情的回答他:“有的,孟婆汤,在地府” 白浪:“……” 韩奉又接着说道:“你现在离不开我也去不了。” 白浪:“…………”大意了。 背上药箱,临走时拍了拍白浪的背:“等药解了早点把人送走吧,这里可不欢迎外人。” 第二天日光明媚,屋内飘着淡淡的香味,叶昭睡的特别舒服,偏头就看到枕头边放着弟子令牌和坐在床边玩着白玉的白浪。 白玉被白浪抛在空中又抬手接着,吓得叶昭心一跳一跳的。 “别玩了!” 白浪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停下来手中的动作,转身来扶顺便拿了放在一边的药。 叶昭喝药时总觉得白浪有事想跟自己说:“白兄可有心事。” 白浪从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叶昭手里,等他吃下去才乖乖开口:“也没什么,就是住宿费的问题,叶兄什么时候给呢。” 刚睡醒的叶昭脑袋还有点迷迷糊糊,回想起那三千两白银更迷糊了:“……” 白浪在手里把玩着白玉,开口道:“要是没多钱我觉得叶兄你这白玉就不错。” 叶昭听完他这么说不管碗里有没有药直接抬手就要去抢玉,半碗药撒了一床。 “还给我!”叶昭着急伸手去抓,语气不免重了些。 白浪显然被他这个反应吓一跳,愣了一会把玉放回桌子上走到香炉旁把香灭了,道:“好好好,我不拿。” 随后他伸了个懒腰出房门,顺便提了一嘴:“韩奉说你的经脉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你试试周转看恢复的怎么样。” 白玉被白浪丢在被子上,叶昭小心翼翼的收起后尝试白浪说的周转全身灵力,丝丝缕缕的暖流流过全身经脉手中慢慢汇聚出一小团灵力。 而院中巨大的梨花树下是白浪和韩奉在“吹嘘”。 “哎呀,不愧是韩大夫真是妙手回春,连经脉都能恢复。” “得了吧,你夸我还不如夸夸你的血有用呢。” 白浪干笑两声伸手接住一朵落下的梨花,仔细看可以发现花瓣周围有着星星点点的闪光——那是灵力消散的表现。 梨花被白浪握在手里张开时早就化作灵力散了,他抬手汇聚灵力于指尖再慢慢引到面前参天的梨花树上。 丝丝缕缕的灵力围绕着梨花树,哪怕一片花瓣都没放过,梨花开的更盛,某处的封印更牢固。 韩奉背着手望着梨花树若有所思:“我们在这多少年了,等树底下的东西彻底没了你打算去哪。” 韩奉说话间白浪早就跑到旁边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躺下了,草帽盖住整张脸,闷闷的回道:“鬼知道,这里四季不明我又离不开哪里知道时间,我只知道大娘越来越老身上的死气也越来越重。” 说道大娘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摘下草帽偏头对韩奉说道:“你也别挣扎了,大娘有自己的命,你已经偷偷给她续太久的命了小心地府的人半夜找上你拉你进地狱。” 听完韩奉毫无在意似的,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来呗,刚好我在研究怎么炼制药人。”沉默一会,道,“大娘对我有恩,我想她一直活着。” “也是,没有大娘你现在还是山间里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呢。” 韩奉三分不满的接了几朵梨花砸在白浪身上,转身说句回去收药后就走了。 梨花砸在白浪身上柔柔软软的,根本没有一点杀伤力。 躺椅底下是由一个弯曲的竹子,像是婴儿的摇篮,白浪躺在里面晒着日光摇摇晃晃快给自己摇睡着了。 远处院子外的人看着满树梨花只是挑了挑眉心里思索着怎么把这棵梨花树挖回去种在自己院子里,要怪就怪这梨花开的太漂亮了。 韩奉问白浪以后去哪。 当然去最南边了,他也必须去那里,只不过没有和任何人说罢了。 这件事只有神仙和他本人知道。 第6章 6 房间内的叶昭回想起刚的态度,发现自己过于失态,白浪也没得罪过自己还治好了伤,总之先道个歉吧,然后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脚尖碰到地面时不由得点了两下,确定自己不会像前两天那样全身软绵绵的后穿好衣服去院子里找白浪。 院中的白浪晒着太阳,吹着微风,闻着花香,坐在摇晃的躺椅上别提有多舒服了。 叶昭刚想开口,感觉院外有杀气袭来。 刹那间一把四刃飞镖飞来,叶昭身体向后一躲飞镖钉在了旁边的门框上。 耳边听到白浪摔倒发出的杀猪般惨叫声,原来是飞镖锋利切断了躺椅的一边腿白浪直接从躺椅上摔了下来,实实在在的打搅了他的美梦。 白浪本想爬起来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时又扔来一把飞镖插在面前,再往前一点就是他的手指,额头前的碎发都被削下来些掉在了他白皙好看的手背上。 此时此刻白浪冷汗涔涔,全身发抖,吓得同手同脚的往后爬:“救命,我不好吃啊,不要杀我,杀我没用的!” 叶昭凝诀召来佩剑快速闪身到了白浪身边,用剑扫开了迎面而来的飞镖。 飞镖被打偏飞到了梨花树上,削下了几个枝杈,细雪般的梨花落的两人一身。 “好久不见,叶师弟。” 那人一身白衣犹如春雪,手中捏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手心,闲庭漫步般走进院中看着梨花树下的两人,看着一个比一个木头还不如多看看后面那开的旺盛的梨花。 云怀身后还跟着两个蒙面黑衣男子一同进了院子,三人对脚下的禁制视若无睹。 他背后的两人正是鬼哭城出了名了左右护法——云虚和空残。 云怀眼神示意两人,云虚和空残点头示意转头消失在原地。 叶昭把白浪紧紧护在身后,毕竟在他眼里白浪只是个没法术的普通人,但是自己大病初愈跟云怀打没多少胜算。 而身后的白浪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伸头去看来者:“哇塞,你仇家来的这么快,话本上不都是十天半个月才寻来吗,你这来的太快了。” 站在前面的叶昭眼神毫无感情的瞥了一眼,压着声音冷冷的呵斥:“闭嘴。” 白浪很听话的捂着嘴不说话,努力往后退就像要躲到梨花树里面去。 叶昭用剑挑起身边的一块石子打偏了云虚扔来的飞镖,剑再挥向另一边空残抛开的铁链被细窄的剑尖钉在地上,云虚随即迅速近身肉搏抬脚就是一侧踢,叶昭大病初愈抬手用胳膊生生扛住了所有的力量另一只握剑的手抬手刺向近身的空残,身旁的云虚见缝插针的掏出几个飞镖扔向他。 余光看到飞镖即将碰到自己时闪身向右躲开,空残掐诀用盾护住了自己。 那几个飞镖特殊,一直跟着叶昭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搞的他特别烦,紧握手中的剑运转灵力将气渡到剑上,挽了个剑花用剑气打掉最近的两个飞镖再借第三个飞镖的力像弹玻璃珠一样打掉了最后三个。 躲在树后的白浪眯了眯眼,那细剑在光下反着光照到他的瞳孔里仿佛在看一百多年前的旧人旧事。 远处的云怀摇着扇子悠然自得仿佛这一切跟他无关似的,左手手中罗盘直直的指着梨花树,指了指一直躲在树后企图翻墙逃走的白浪:“抓住树后那个脏小子。” 说完空残手中的细铁链将把自己存在感一降再降的白浪拖到了自己的身前:“疼疼疼疼疼疼!啊啊啊!” 白浪的手臂被石头划破了伤口鲜血止不住的汩汩往外流:“不是,这位大爷,啊不大哥,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杀我没意义的。” “没意义?”云怀冷哼一声眼神高傲的看着他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没意义还需要懿州大人指名道姓的抓你?” 听到懿州这名字时白浪不由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要抓自己的会是这位老朋友。 要不是神仙不让他在人前用法术,他指定抓着云怀的衣领让他带路去取懿州的人头,谁让他当年背后刺他一刀的。 正思索着,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白浪脑袋转了个弯。 这不是叶昭的仇家吗,怎么扯到自己了,懿州怎么知道他还活着的。 早就听到白浪被抓的叶昭企图靠近白浪将他救走可惜云虚一直不给他机会,空残收起了束缚在白浪身上的铁链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差点没让他一口老血喷出来。 此时此刻白浪的心里还在咆哮:这不一样,这根本就不一样,话本里根本没这段! 白浪暗地里偷偷看了一眼空残和云怀,心里计划着无数个逃跑计划和劝说放开自己的理由:“那个……神仙啊,我觉得你们一定抓错人了,我从小就没爹没妈生活在这里压根就没惹事,非得惹事也就顶多书店和酒楼欠了些钱罢了,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 云怀笑了两下,“啪”的一声把折扇收的起来,说道:“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罗盘指的是你。” 左手手心大的罗盘中的指针明目张胆的指着他,无论他怎么扭指针都坚定的指着。。 云怀看着他在空残脚下扭曲一直要逃脱罗盘的指认,趴在地上的白浪真的后悔,当年那么有才华干嘛,做了个东西把现在的自己害了。 那个罗盘叫做搜罗盘,白家血脉特殊,一百多年前白家出了个真假少爷事件,白家人分辨了很久都没分辨出来谁是真少爷,年少时的白浪精力时间多的是还对什么都感兴趣,在白家人打算将两个人一起收养时他就用祖传的灵石做出了搜罗盘来,有了它能专门找到白家人的血脉,这东西一直被世人沿用至今。 白浪:“……”年少的自己就已经多多磨练性子别什么都好奇。 天道好轮回,没想到这东西用到了他身上还害了他。 懿州那狗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那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竟然用搜罗盘来抓自己,那年黄泉家出事白浪开始后悔救懿州了。 白浪脑子一转眼睛一亮突然开始大哭在空残的脚下开始撒泼:“苍天啊大地啊,都是什么人!”抬手就指着一边和云怀打的有来有回的叶昭转头对着云怀开始骂,“你是不是他叫来的!” 云怀:“?” 云怀皱着眉头只听白浪又道:“是不是叶昭把你叫来的,你们江湖中人都那么不讲道理吗付不起钱就动手打人还拿个破罗盘指我,还专门挑只有我在家的时间,没理了没理了!杀人灭口啦!” 初入歪道的云怀哪能听得了这话,当场就急了:“胡说!我根本不是因为叶师弟来的,我跟他没关系!” “师弟!你还叫他师弟,自己都说是师兄弟关系了还说你们没有关系!” 曾当了二十几年正道的云怀顿时气的脸一红不知道怎么回怼,空残听不下去直接对着白浪侧腰一踢又踩了回去,脚下刚刚还无理取闹的人瞬间扭曲起来。 白浪:“疼疼疼疼疼疼疼!” 双手被捆在身后无法动弹,被踢的侧腰让他直冒冷汗,心里早把这些人骂了百八十遍。 要不是在这里被限制不然都得乖乖跪下叫他爷爷! 疼的扭曲的白浪看到了梨花树花瓣落的越来越多心里顿时感到不妙,身体里压制多日的魔找到了缺口猛的涌了上来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劝说。 “别忍了,让我来杀了他们,把他们都当花肥。” “要是一百多年前你哪能受这等屈辱,要不是你他们怎么可能这样肆无忌,被困在这百年也都是被他们所逼现在还因为这里的禁制施展不了法术。” “一百多年了,白浪你不累吗,白有鹤让我帮你报仇吧。” 下唇被自己咬出了鲜血,血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云怀嫌弃的展开扇子装模作样的遮住顺便往后退了两三步,偏头对一旁打斗的云虚说:“人抓到了,赶紧撤,好师弟下次有缘再见。” 在云怀说话期间,白浪在脑海里对着一直拱火的魔道:“那你算什么玩意儿,天天被神仙追着打的缩头乌龟。” 魔:“……” 魔没有恼怒只是低笑一声,他早就和白浪成了一体,他们的情感纠缠在了一起,魔勾了勾手指,指尖绕着丝丝黑气,现在用女子妩媚的声音魅惑白浪:“装什么呢,你和我知根知底,压着那情绪干嘛。” 魔手指勾勾就把他压制很久的暴怒勾了出来,开始显现出修士走火入魔的样子 空残发现不对之后立马抬脚撤了武器往后退,梨花树因为阵法撼动开始抖动起来,洁白的花瓣如雪一般铺了满地。 院子里传来男女莫幻的声音一时找不到出处:“你们都得死!” 魔尝试强占白浪身体的控制权,白浪冷汗涔涔别提有多痛苦。 而白浪死到临头还嘴硬:“我说的也不假,看看你现在比猴都急,你是怕再多五六十年消散吧。” 魔道:“哈,你和我几乎一样何必这样说,你的感情变化和我息息相关,你说你嘴硬干嘛呢,现在的你明明愤怒的很。” 白浪:“…………” 手心掐诀,强行运转灵力,魔的声音越来越小黑气浓度却始终不变。 白浪只感觉下唇鲜血直流就怕被咬块肉下来,顿时感觉有人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被触碰的手腕上传来丝丝缕缕的灵力。 那灵力的到来顿时攻破了魔层层防御一样,让拿到控制权的魔也愣了,白浪赶忙利用这外来灵力开始慢慢压制。 恢复意识的白浪睁眼就看到叶昭提着剑将自己护在身后,另一只手还握着自己手腕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 叶昭抬剑直指云怀:“往日我敬你是师兄,现你早就背叛师门堕入魔道我本该替师傅清理门户杀了你,但念在昔日情分我不和你计较,往后我必将替师傅血债血偿。” 叶昭说话铿锵有力,似是用了十足的力气,云怀听完唇角弯了弯“啪”的一声收起了扇子,手指都捏白了像是要折断扇子一样。 “往日对你的好,我就当喂狗了。”说完甩袖离开,毫无留念之意,“走!” 云虚和空残皱了皱眉转头看着他,走出几步远的云怀看人没跟上,又说了一遍。 云虚:“懿州大人要的人还没抓到。” 云怀:“没看到今天不宜打架吗,还有懿州大人说了你们得听我的,我说走就走,怎么你们想违抗懿州大人?” 云怀搬出懿州,云虚和空残再不满也得憋着,谁知道这云怀到底是不是真的投靠懿州大人了。 迷迷糊糊的白浪听这么一次对话突然清醒了,总感觉有什么刺激的事一样,凑到叶昭身边不怕踩到他尾巴不怕死的问道:“真的假的,你和他有关系?啥关系啊?” 还有,那三个人就这样走了? 叶昭凝视着云怀三人离开的背影,听到了白浪的问题压根就没听进去几个字,直接答非所问的敷衍道:“嗯。” 白浪:“…………”早知道就不问了! 他沉入谷底的心颤动了几分,挣脱了叶昭的手,打了个哈欠装模作样的说自己困了要回去睡觉。 此时此刻白浪的嘴角弯的比云怀还要多,有时真的想扇自己嘴巴,非得问,把自己搞的不开心了吧。 第7章 第 7 章 想起输送灵力时感受到白浪体内奇怪的禁制,现在他闭门不见说自己不舒服要休息。 此时此刻“不舒服”的白浪躺在床上吃着果子糕点喝着酒,手里还拿着翻了七八遍的话本,看了几行脑袋里就有了必须买新话本的念头了。 说干就干,立马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打算下山,见到叶昭就说要山下去找韩奉顺便治治病。 每隔三个月韩奉就有三天时间去山下镇子里免费看病,韩奉的医术早就声名在外只是普通人找不到他居住的山而已。 白浪手中抛着一枚铜币,路过韩奉的摊位看了几眼啧啧了两声就去前面的酒楼去了。 刚进酒楼眼尖的小二跑过来引他入座:“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你不怕你师父跑过来大庭广众揪着你耳朵回去啊。” 白浪心里暗自笑了笑,怎么可能再来呢。 “不会,他老人说肯定发现不了。” 小二和他是老熟人了,笑了两声准备去拿酒:“行,但是说好你师傅来了我可不帮你,你师父那眼神能把我冻死。” 白浪冲他摆摆手:“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他这几天不在家。” “行。” 小二一甩脑勺后面的长辫,拿着自己写下的菜单送到后厨,自己去柜台拿了一坛好酒过来。 白浪给自己倒了小半碗,然后没有再动了。 他坐在二楼靠窗的老位置,酒楼上上下下都跟他熟,这个位置几乎没有客人坐基本上成了他的专座。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能看清楚主街和其他地方,选这个坐主要是白浪为了躲他师父,只要主街上看到就能立马逃跑。 白浪还走着神,旁边路过的熟人先把他认了出来。 “哎,这不是白有鹤吗,好久不见这几天都去哪了都没一起喝过酒了。” 白浪扭过脑袋看着穿灰衣的三个人,刚刚搭话的那人皮肤比其他人都黑些,左边眼下有一一指宽的道疤,本和右边的看着温和些的聊天,听到白浪的名字后搭了过来。 “上次说好的不醉不归,这次别想跑了。” “不会不会,来坐来坐。”白浪招呼小二加几双筷子,“这不是最近懒得下来嘛。” 眼下有道疤的男人拿起一碗酒咕噜噜的喝了见底:“墨书楼出了新话本你知不知道,可火了家家户户都有一本。” 白浪:“真的假的!那我肯定得买。” “骗你干嘛,我女儿都喜欢看,说的好像是一个剑客和世家公子的,你绝对想不到那个世家公子就是当年水淹天欢城的白家公子和千山门剑客的。” 举着酒碗的白浪脸要僵了,好熟悉的配置,怎么感觉说的一百多年前的他和叶昭呢。 白浪:“……”要不……不买了吧。 脸上有道疤的男人没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抓了抓头:“反正,我女儿每天都要提上两嘴,我也就听了几句。” 小二端着菜过来解救了不知道说什么的白浪,赶紧给对面三个人的酒满上:“来吃饭吃饭,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白浪也学着道疤男人一样喝了个见底,这时长相温和的男人温声提醒一句:“你少喝点,免得你师父找上门来,拽着你的耳朵回家。” “不会,不会。” 老人家都驾鹤西去了,来不了了,小镇上的人不知道,而且那老人家也不想小镇知道。 现在与天对酌白浪还真有点想他老人家。 韩奉是太阳西沉时回来的,叶昭扶着来看他的韩大娘时刚好看到他回来。 “白兄没回来吗。”叶昭顺嘴问了一句。 韩奉卸下药箱,道:“回来?他出去了?” “嗯,说出去找你治病的。” 韩奉:“……” 韩奉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去找趁手的工具,叶昭把韩大娘哄着回了房间。 韩奉:“前几天白浪给你找的木棍在哪里。” 没等他回答,叶昭就看到韩奉气呼呼的出去拿木棍又气鼓鼓的提着棍下山。 等再回来时,棍子早就不在了,代替的是鼻青脸肿被拖回来的的白浪。 路过叶昭白浪还有力气举起手跟他打招呼:“嗨,好巧啊,你也没睡啊。” 叶昭:“……” “想和你说的,我得走了,这是我的弟子令牌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你可以拿着这个到隐雍门找我到时候我一并付清。” 脑袋因酒精混乱的白浪胸口突然一顿刺痛,耳边竟然听到了魔的笑声。 无数句话滚到嘴边只有一个字:“哦。” 白浪伸手接过那块白玉,强忍着情绪:“这东西不是挺重要的吗,上次那么凶,现在就抵给我了?” 那三千俩也都是他随口说说的,没想到叶昭当真了。 令牌把玩了一会又塞了回去:“算了算了,咱们有缘就当我开玩笑的,而且你给我我也花不出去。” 叶昭:“……” 白浪:“困了困了。” 打着哈欠,说困了叶昭也以为他真的困了,实则白浪等两个时辰之后从窗户翻出去跑到半山腰的某处。 这里很隐蔽,白浪还在这里搭了个简陋的木屋,旁边就是师父的坟墓。 白浪很久没来祭拜了,走时怀里揣了瓶梨花醉,倒在坟头。 白浪什么也没说,对坐在坟头沉默了许久,直到耳边有了鸡鸣声。 做了一夜身上带着寒气,哑着声音说道:“还记得你说我那是梦魇的那个人吗,我好像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了,他叫叶昭。” “我梦里,记忆里无数次出现的人,知道长什么样就是不知道叫什么,我能想起一百多年前的事,但是也只能是部分。” “我把我记得的事记在本子里,你知道吗,记得越多反而越来越模糊。等着院中梨花树枯死,我会去神仙说的最南边,那时候我就活不长了。” “其实我骗你的,我有父母,我活的不比你少你都知道还要把我当孩子……” 白浪灌了一口壶底的酒,辣着嗓子,擦掉了不存在的眼泪,踩着日光回去。 “等着,最多不过五十年,我就回来陪你,你一定要和我说说你瞒着我的那些事,不然说不通这些年的照顾。” “也有可能,都是我忘记的。”白浪小声的说着。 等白浪回来时,叶昭早就走了,枕头旁留着昨天递给他的弟子令牌。 他暗叹一声,把床铺都掀开露出藏在深处的日记本,拿到桌案上提笔写着“叶昭”两个字。 闲来无事翻着一页页的纸,上面的文字熟悉又陌生,院中的梨花树在风里沙沙作响,花瓣落在了某页,刚好落在“天欢城”这三个字上。 “人走了?” 听到韩奉来白浪收起了日记本,伸了个懒腰继续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 “对啊,不然留着一起过中秋吗。” “他走了你真的不难过。” “你管呢。” 过了一会白浪托着脸问到:“他应该不会想起来吧。” 韩奉隔着窗陪着白浪看着梨花树,回道:“我在院门撒了遗忘香,山下有神仙留的阵法,肯定忘的一干二净,你不用担心。” “……嗯,好。”白浪发呆看着远方回答的心不在焉。 叶昭走后白浪就会像往常一样躺在摇椅上看着新买来的话本,偶尔去韩奉那捣捣乱再然后就是偷偷摸摸跑下山去酒楼喝酒听说书,夜深回家突然感情大爆发的跑到师父墓前说说话天亮了才不舍的慢悠悠的走回家。 就这样枯燥无味的日子过了三年,也离叶昭离开过了三年,三年里最大的事就是韩大娘突然离世,千山上又多了个坟墓。 梨花树早就成了枯萎,白浪的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但是体质不比前几年好了,酒楼的狐朋狗友都开始劝起酒来了,就怕他喝一口死他们面前。 白浪专门挑了个好日子收拾东西,万事俱备只欠神仙下凡撤走禁制阵法,就这样白浪又等了五年。 这天白浪托着脸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山脚下的村庄,八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常去那家酒楼两年前去了说书先生也开始长了白胡子,就是等不来神仙。 嘴里嚼着的芡实糕索然无味,白浪猛的摔在地上用力踩了两脚:“妈——的,怎么还不来,说好的梨花树枯萎放我自由,这都八年了。这不纯折磨人浪费我时间吗。” 八年里不止白浪烦躁,韩奉也烦,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害怕神仙的到来发现他偷到了数十年的光阴。 韩奉端着一碗熬好的药递到白浪面前,语言简单不容置疑:“喝。” 烦躁的白浪看着黑漆漆的药味着苦哈哈的,瞬间小孩子脾气上来了,双手交叠怀抱在胸前偏着头耍脾气:“不要。” 韩奉冷着眼没时间陪他玩,直接偷偷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趁他不备扎向白浪的手臂:“喝。” 白浪因为魔的消散实力大跌就连体质也开始变得差些,被扎一针跳起躲开韩奉,惹不起韩医师赶忙接过药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的喝完了。 喝完后韩奉端着空碗就走了,白浪再一会坐回门槛看山下的人间,看了一会天空出现异像,枯萎的梨花树瞬间枯木逢春再一起开出雪白的梨花,这异象引起了韩奉的注意,赶忙躲进屋子观察。 只见天上七彩祥云呈现,天空浮现话本中提到的那些琼楼玉宇——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随后出现了某位神的法相来自天空的天梯慢慢延伸到人间停在了千山上停在了白浪的小院前,自天梯上走下来的是个娉婷袅娜的仙子。 仙子身着着彩色却泛着柔和白光的仙衣,为了眼睛不被世俗所染带着一根白条末端飘荡在空中犹如盈盈一水间的意思。手持着一根细花枝款款走下天梯来到停在了小院门前。 白浪眯着眼吃完嘴里的芡实糕赶忙起身迎接神仙的到来,神仙捻着一团空气只见出现细闪的小微光飘向刚刚枯木逢春的梨花树。 神仙一直噙着笑,柔声开口说道:“辛苦你了,如今时间到了你体内的魔消散了,我会撤去所有的法力禁制和阵法。” 白浪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知道了,神仙继续说道:“这一百多年是你的赎罪,往后你要往南一直走直到往生楼。” 话说完,神仙举着细花枝,花枝慢慢的飞向梨花树,花枝与梨花树融为一体花朵开的更加旺盛。 话已带到,没有管白浪是否答应就直接消失,天梯也瞬间不见,仿佛刚刚就是一场梦一样。 收拾多年的包裹终于有用了,这个困了他一百多年的小院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连夜拎起包裹就开始走,路过韩奉家还是很良心的塞了一封辞别信。 白浪不知道是,在他前脚踏出山谷那居住很久的屋子眨眼间变成了荒废的小屋,感觉下一刻就会坍塌。 第8章 第 8 章 一百多年的岁月困了他许久,外面早就翻天覆地就连王朝也都改新换代,白浪本想出去玩玩再去往生楼,但是他不知道哪里最好玩。 突然他心里有个想法,他想去现在的天欢城看看。 天欢城的城墙没有变,但是里面的早就换了一代又一代。 现在的白浪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进茶楼时店小二差点把他当做乞丐赶出去还好身上有些银子买了一壶茶水和两碟小食填填肚子,找客栈路过一个豆腐摊白浪记得那里曾经是一个皇亲国戚的宅院。 白浪花几两银子买了干净衣服,回到客栈时看到了几个仙门弟子来打听消息,等他们走远了白浪好奇的过去问店小二。 白浪生的眉眼俊俏现在洗干净了脸换了套衣服小二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这是哪位客人,还得白浪比划半天才认出来。 “客官今天才进城吧,哎呦那得小心了最近闹邪祟,城中人人心惶惶城主请了隐雍门的仙者除祟的。”随后小二好心又添一句,“天黑之后客官千万得锁好门窗不要出来。” 白浪点点头,他无心邪祟的事,也就待几天就走,还得去往生楼呢。 就在他上楼即将进屋彻底合上门时透过门缝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现在的门前应该站着几个修士。 几个小修士向一位师兄禀告完就被打发走了,看小修士都出了客栈门那位师兄突然一抬手。 灵力猛的撞击白浪的房门,冲的白浪被掀翻撞上墙面,白浪咳了两下肺直疼。 什么人啊,一言不合就动手。 平复了几口气准备开骂,但是那人动作比他快,剑早就架到了他脖子上。 还没抬头白浪就在心里骂了这人五遍,抬头时直接愣住了,因为这个人是叶昭。 白浪喜出望外,刚想笑着脸起来和他叙叙旧但是叶昭的剑更贴一分,已经能感受到脖子传来的痛感。 白浪忘记神仙设在山脚下的阵法,那个阵法让山外的人迷失在山内无法找到山顶,如果运气好找到下山的路阵法会让他们忘记来千山的事。 白浪自嘲的笑了两声,他怎么就一时高兴忘记那件事了呢。 叶昭的眼睛夹杂着冰霜,冷漠的盯着他,冷声问道:“你是谁。” 白浪没有回答,只是扯扯袖子酝酿一下感情,心里的计划也不是不能改,突然大喊大哭起来:“神仙啊,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叶昭显然不信他的话,剑更贴了一分,疼痛从脖子传到了全身都感觉有液体从脖子上流下来。 白浪又赶紧道:“神仙求求你留我一命,我自小喜欢术法也想求仙问道奈何家里条件有限无法学习,今日遇到本是偶然,趴在门口就是想听听偷学的没想到没抓了。” 他还怕叶昭不信,赶忙举起三个手指作出发誓的样子。 白浪的话叶昭没听进去几个,他的神识在白浪身上查验过确定是个普通人才勉强放心,收了剑走了。 他们的动静很大,小二和周围住客听到了动静想看热闹但是看到叶昭那一身标志的修仙弟子服饰赶忙把头缩了回来。 看到叶昭出来小二连忙笑脸相迎,但是叶昭把他当空气直接转身下楼走了。, 一百多年的折磨白浪身子骨早就不去从前就连傲气也都蹉跎没了,这一冲击差点没要他命。 “下手真重。”白浪喃喃自语,小二看叶昭走了赶紧进去看看白浪,白浪笑嘻嘻的和点小二摆摆手说:“和朋友开玩笑没控制力度罢了。” 小二一脸鄙夷的出了房门,三步一回头的说要给他拿新茶具。 看热闹的都散了,白浪的房间重归安静,本想着待几天就往南边走,但是这不巧了遇到叶昭了,心里一下子打定主意在这里多玩几天。 反正到往生楼是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夜里,自城里有邪祟的消息传开,每天太阳下山各家就关门关窗不再出来,白日热闹的酒楼也都没人,小二都不知道跑哪里躲着了。 白浪点着蜡烛打开一扇窗户,十指相交捏着诀举到眉间后双手相离睁开眼睛,黑色的安静变成了蓝色默默观察着深夜的天欢城。 魔给他了好处又有坏处,识目双眼能看到一切污秽,但魔早就消失连带着他大部分的力量也一起消失,识目没过多久就失效了,而好处就是帮白浪能确定哪里的污秽或者哪里最多了。 现在就在城东,似乎是一个富商家。 确定位置后白浪熄了烛火出门,现在身上仅剩的灵力足够他用了。 等白浪到杨府时隐雍门的弟子早就做好了一切等着我邪祟上钩。 白浪对着自己使了一个隐息咒才敢猫着腰偷偷就进去,进去就看到了杨府的大院子,院子画上了繁琐的阵法周围插着黑红黑红的血旗,每个弟子都守着一个血旗一共七个旗子屋顶上还站着两个弟子和叶昭本人。 白浪偷偷靠近就站在阵法不远处免得起了反应就行完了,他快速大致看了一遍阵法,阵法的画法娴熟没有错但是缺点就是让小辈守旗,小辈灵力参差不齐万一哪个小辈没得顶住阵法有了缺口邪祟就容易逃出去。 叶昭坐在屋顶的瓦片上打坐闭目养神,白浪觉得月光偏爱他一般把如玉的月光撒在他身上,犹如绸缎。 叶昭八年前的经脉伤至今还未全部恢复,回到师门时师叔师伯都团团围着,一个接一个的给他把脉,说有个神医帮自己伤治了经脉,只不过没治几天没有彻底好,且修为会慢慢恢复。 当时隐雍门在准备叶昭师父的丧事,叶昭如果晚几天回来恐怕会看到自己的排位了,丧事一结束就被推上去顶了他师父的位置。 八年前是谁治疗了他的经脉叶昭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每回想都是头疼欲裂。 此时的叶昭不信邪又一次回想,模糊的场景伴随着剧烈的头疼,疼的他额头上满是汗。 模模糊糊的场景就像起的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别说那几个人的脸了连声音都没不记得。 看叶昭满头大汗身边小弟子苏云却急了起来:“叶师叔没事吧。” 对面头戴黑发带的小弟子也是注意到了那里,着急的苏云刚想开口询问叶昭后者就睁开眼了,平复了一会后去寻找邪祟的下落。 黑发带小弟子轻飘飘落在对面得屋顶上手肘捅了捅苏云。 黑发带的小弟子悄咪咪看一眼叶昭,声音极低的说道:“叶师叔不会有心魔吧,刚刚他打坐的情况不太对啊。” “你别想瞎说,小心被打。” “切。” 白浪看着黑发带的小弟子在叶昭背后翻白眼,被同伴提醒也浑然不在意,随后又道:“师父被杀,师兄叛出,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快别说了。”苏云这下替他捏了把汗,他进隐雍门两三年很少看到叶昭但是听说的传闻却不少,传闻也说叶昭脾气不好惹到他得被他打的脱层皮下来才行,生怕叶昭听到冒出来打他们一顿。 蹲在走廊偷看的白浪听的一清二楚,他知道叶昭听到了不会计较那些纯属谣言,但是叶昭不计较他计较啊。 白浪发誓一定要让那孩子知道背后嚼舌根的后果。 白浪在花丛里找很久的石头,小了怕不长记性,大了怕砸出伤来。不一会白浪就找到了不大不小,有两手指宽的石头。 九个小弟子都在抓邪祟,注意力在阵法上,没人关心有个石头在半空中上下抛着。 白浪找了个好角度抬手就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头顶。 黑发带的弟子疼的嗷叫起来,拔剑就在空中乱砍几下:“谁,谁偷袭你许爷爷。” 许其楼的动静太大,几个守阵的弟子也被他吸引了过去,白浪趁着空隙偷偷溜过去小改一下法阵,不然邪祟太凶猛必有弟子伤亡。 等一切做完刚想退出去时刮起来一阵邪风,周围响起来清脆的孩童笑声,风刮在身上感觉阴森森的,白浪赶忙退到一旁准备接着看热闹。 厢房门虚掩着,白浪猫着腰钻了进去,门外响起来指甲挠门的刺耳声音,似在身边又在远处。 指甲挠完门随之而来的就是哐哐的砸门声带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小弟子们后背贴着后背围成圈,叶昭听到动静赶紧走了过来用法术催动阵法,在阵法启动他发现不太对。 叶昭问道:“阵法刚刚可有动静。” 听完,守阵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摇头。 叶昭目光盯着疑似篡改的一角,抬头到处搜寻的目光停在了没关好的厢房。 有弟子问他可有问题,叶昭只是摇摇头说没有,重心放回了邪祟上。 哭泣声越来越小没过一会变成了温柔哼唱声,叶昭手指在空中画符想用符寻找确切的方向。 符在院子里转了半天,白浪透过虚掩的门缝看着符慢慢往厢房飘来,手掐着手心,心紧张的狂跳身上都被吓得出了冷汗,就在符进厢房时突然转了个方向往后院大门飞去。 符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一般过不去那道门,温柔的哼唱声越来越近,一身白衣的杨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孩,一手托着一手轻轻拍打婴儿的后背,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表情要温柔的滴出水来。 母子温馨画面在一群修士眼里可一点不温馨,因为杨夫人头顶血……淋……淋的中间有什么插在脑子里控制着杨夫人的行为举止。 怀中襁褓的婴儿慢慢的睁开眼睛,杨夫人似乎知道小婴儿醒了嘴角带着微笑把头低下用左脸和婴儿的额头相贴。 多温馨,婴儿是被饿醒的,他没哭也没闹只是举着奇怪的双手等杨夫人的脸贴过去立马张开满是尖牙的小嘴一口一口的吃下左边脸的肉。 杨夫人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边摇摇晃晃的走一边哄着怀里的婴儿,前面十个人像透明人一样看都不看一眼。 叶昭微微皱着眉看母子恐怖又温馨的一幕手中偷偷的凝聚术法,白浪和院内十个人全都不敢出声,像木头一动不动生怕发出声音惊扰了怪婴。 怪婴传说它们是河中溺死的婴儿不甘和恐惧融合而成,它们喜欢缠上孕妇会把活胎吃了从而取而代之等待足月时从孕妇肚子里冲出来获取新生开始为非作歹。 原来的胎中婴儿会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他们会用脐带控制活人行动思想,也吸收着活人的血肉增强自己的实力。 但是怪婴有个缺点就是它们能力参差不齐运气好遇到弱的踹一脚就死了,倒霉难缠的哪怕金丹期都得五五开请援助,婴儿的五感特别敏感,尤其怪婴的听觉。 现在没人知道杨夫人怀里那只怪婴是什么实力,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 越是不能动越是不舒服,白浪额头的汗大滴大滴顺着侧脸滴到脖子上,痒痒的。 眼睛眨了眨转头一想,干嘛要怕怪婴啊,怪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魔一样,现在魔从他身体里消散但是神没改回他的身体,所以从某种层面上说,婴孩和他有一点点相同点。 都是相像的,哪怕什么。 想完白浪抬起袖子擦擦汗松了一口气,看着院子里杨夫人抱着怪婴在院子中来回踱步,像是母亲抱着孩子来院子里晒太阳散步一样。只不过现在是月亮不是太阳罢了。 杨夫人的左脸已经被怪婴啃食一块,头顶上的脐带蠕动,怪婴在吸食杨夫人的血肉精气。 杨夫人身后的隐雍门十人一动不动,看着杨夫人踱步在阵法周围,假如脚步偏一点点阵法就会有反应把怪婴困住他们也就不用现在装木头人。 早在角落的叶昭偷偷用手指在空中画符还差就可以打出去时,一小弟子被夜里晚风吹的一哆嗦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啊秋——” 叶昭十分不满的皱着眉头用余光看他,迅速废去即将完成的符咒抬手用结界保护九个小弟子,小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过来的杨夫人血盆大口的模样吓倒在地。 现在十个人都不在阵法内,杨夫人怀中怪婴被吓着了,猛的转头凶神恶煞的盯着刚刚打喷嚏的弟子,控制杨夫人以常人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冲过去撞在结界上,过长的指甲挠着结界外面。 确认弟子安全叶昭才肯用法术攻击杨夫人的怀中怪婴,怪婴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叶昭,控制杨夫人一挥手挡下攻击,转身就去和叶昭交手。 远处目睹全程的白浪恨那个弟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并且暗地里对他投入鄙视的目光,手握成拳砸在地面,要不是现在他不方便出去不然早就帮叶昭打怪婴了。 白浪突然想起来重烟水好像断了一百多年现在都在山洞里生锈,拿出来打架也不知道能顶几下。 叶昭往后一躲,躲过了杨夫人的挥过来的手,向后退一步顺便召唤佩剑不思量再一次挡下一次攻击。 怪婴一直没有使出真正能力叶昭只能以退为进将杨夫人引到法阵,等就差一步就能迈进去怪婴瞪着眼杨夫人停下了脚步。 看来这怪婴还挺聪明的,聪明可就难办了。 看叶昭在阵法,杨夫人不再把他视作目标转头对着被叶昭护在结界里的九个弟子开始攻击,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的砸在结界上。 怪婴难缠,白浪害怕他召来其他怪婴,掐着影身就出去找石头砸杨夫人。 怪婴不愿意入阵,在阵法边缘就会停下切换目标,他们不知道怪婴实力如何,叶昭每次攻击都会被杨夫人稳稳的接下,想从后面踹进阵法也还是没有用,就像后面长眼睛了一样。 蹲在远处的白浪不能靠近帮忙,他现在身上还是有魔的气息,刚刚改法阵都是拿树枝改的,改完松口气幸亏没触发,一个掐指间改的他心惊胆跳的。 有时候恨魔有时候觉得魔也不全是坏处,比如现在,白浪咬破手指让带着丝丝黑气的血涂抹到石头上随后对着石头施法才抬手去扔向杨夫人。 杨夫人的头顶被石头砸到疼的她停下攻击,和杨夫人过了几招的叶昭也不免被突如其来的石头吸引余光。 余光略过隔壁厢房,觉得石头是那个方向扔来的。 杨夫人的手紧握着不思量的剑身,她的皮肤变得坚韧,普通的攻击无法伤她分毫。而带血的石头砸在杨夫人身上就像飞镖一样亲亲松松的划破她的皮肤,黑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护在结界里的几个小弟子基本上都是入门不久第一次下山历练,谁能想到碰到怪婴,还是这看似修为不低的,叶昭不敢贸然放他们出来守阵。 叶昭的旧伤从来都没有完全恢复,划破皮肤的杨夫人愤怒不已,攻势一次比一次强。 叶昭眼神犀利,手紧握剑柄打算不再以退为进,看着石头再一次砸来叶昭脚尖一点跳到半空中,灵力注入剑中和剑产生共鸣使翻云覆雨。 晴朗的月空乌云密布天上下起淅淅沥沥黑色的雨,周围的景物在叶昭眼里只有黑白两色,剑身发出一声迫不及待的鸣叫,断线的雨滴让怪婴一点都不好受开始哭泣起来,受控制的杨夫人努力弯着身子给怪婴挡雨。 霎那间,在还白浪还没反应过来时叶昭落地顺便砍掉了杨夫人的一条手臂。 鲜血溅到了阵法上,漆黑的血腐蚀地面触发了阵法,瞬间光芒四射旗帜开始寻找鬼祟的气息。 没了左胳膊的杨夫人无法攻击另一只手还得抱着襁褓中的怪婴,面对飞来的旗帜只能一躲再躲。 怪婴似乎知道杨夫人无法再保护它了,嘤咛一声杨夫人头顶上的脐带脱落像是突然被抽走魂魄一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襁褓里的怪婴哭声可能影响到底境界的修士,结界里的小弟子们一个个听的头昏脑胀。 杨夫人倒地怪婴快速的从怀中爬出来,想趁着叶昭给小弟子们施清心诀逃跑找新的傀儡。 怪婴爬的很快眨眼间就爬到了院门,叶昭两手手指放于胸前,一上一下,默念口诀怪婴被阻隔在了院内。 怪婴没发爬出去就用头不断的撞击,发现还是出不去转头恶狠狠的扑过去,肚子上的脐带准备捆住叶昭的手却被他轻轻松松的躲开。 怪婴善控制,没了傀儡它们会像没了壳子的蜗牛一样脆弱。 叶昭召开七个旗帜将扑过来的怪婴定在了半空中带回阵法,怪婴被控制小弟子们也都清醒过来,叶昭收了结界后让他们做个收尾。 白浪手上的伤口早就自动愈合,右手边还有几个带血的石头,他看着叶昭提着剑往厢房的位置走来。 现在他身上有瘾身,抬手就把剩下的几个石头一股脑的砸向叶昭,叶昭也是抬剑挡下所有,随后剑一会剑气向草丛攻去。 白浪刚刚蹲的地方被砸出个小坑出来,此时此刻他在剑气袭来的上一刻就足尖一点上了屋顶。 叶昭蹙眉看着那刚被他打出来的小坑,开口冷冷的说道:“阁下帮我除怪婴在下感激不尽,不知那石头上为何有鬼祟的气息,阁下究竟是何人。” 白浪盘坐在屋顶上托着脸看着屋檐下的叶昭,嘴角上扬,笑嘻嘻的说道:“不告诉你,我纯属不喜欢怪婴顺手帮忙罢了。” 远处困在阵法中的怪婴哭声越来越大,七个旗帜牢固的钉在怪婴身上,黑气缠着旗帜也被旗帜不断的吸收。 屋檐下的叶昭没有和屋顶上的白浪多扯,听完就收剑走了,阵法处有个弟子因灵力不支昏倒,在一旁护法的苏云赶忙替了上去。 过了一会怪婴虽被镇压,但是黑气还是散不了,黑气有意识的聚在一起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们……来日方长,白浪。” 躲在远处屋顶上的白浪脸上笑容一凝,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 那声音自少时就陪伴他,也在千山中在他体内和他同存一百多年。 没错,是魔。 那声音又说道:“玄幽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叶昭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淡,小弟子们却是议论纷纷,还有几个开始心生恐惧生怕黑气袭来。 魔说完黑气才彻底散,旗帜和阵法慢慢淡去化作星光。 打算看日出的白浪没了好心情,他明明记得梨花树真的彻底枯萎,还是神仙放他出的千山,怎么可能还会有。 叶昭走到了小弟子们身边,他一个被迫赶鸭子上架的长老还没有彻底出师,目光扫过所有人,确定他们没事才松一口气。 所以,叶昭很不喜欢带晚辈出来历练。 在临走之际,叶昭看了一眼厢房,再一次冷淡开口说道:“白兄再会。” 第9章 第 9 章 白浪是临近中午才回的客栈,客栈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食客们都在讨论隐雍门除掉邪祟的事。 就连小二都高兴的想拉着白浪多说两句,只不过白浪心事重重脸上挂着假笑敷衍了几句就回了房。 玄幽子早就在很早之前被重伤被神仙困在了一亩三分地中,魔也是因千山的梨花树落地消散。 所以,这怎么可能再一次遇到魔。 正想着,视线里迎面闯进一片白色衣角,扫清了脑袋里的重重心事,直觉让他抬头。 抬头果然看到了直觉想到的那个人——叶昭。 白浪惊的张开了嘴,直愣愣看着叶昭一群人走过来,等近了才回过神来让路。 叶昭的眼里含着不明的情绪脸上没有表情,白浪知道叶昭并不是那么冷冰冰的性格但还是因为他那双感情内敛毫无波澜的眼睛感到难过。 白浪往边靠了靠给叶昭一行人让出位置,让他们先走。 白浪让着那身雪白的衣服,竟惹的他挪不开眼,没看到叶昭路过时不着痕迹的打量他的目光。 隐雍门的弟子刚下楼就听小二一声惊呼随之而来的是食客们都一窝蜂的围上去,白浪站在台阶上面对底下的人群嘴角不自觉的的往上翘起,眼里含着春意般温柔似水。 楼下的叶昭似乎有感应一般转过身和白浪光明正大的面对面,白浪看叶昭转过来惊愕的躲开目光连忙转身回了房间。 叶昭在人群里尤其显眼,有几个漂亮姑娘拼了命要把手绢送到叶昭怀里,叶昭毫无感情的拒绝一次又一次,手绢掉在地上看都没看一眼转头带着弟子离开回师门复命留姑娘们在原地哭泣。 白浪听着楼下哭泣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几件新买的衣服。 白浪找小二退房时看那几位姑娘因叶昭不收手绢而哭的梨花带雨的,抬手用灵力变化出一朵花送给了最近的一个姑娘。 一百年来白浪的模样都不曾改变,都是他最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眼睛总是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姑娘接过他的花哭的不再那么凶了,想抬眼道谢人早就不见了。 白浪以任天地之大四海为家的理念手里提着酒哼着小曲就走了,再一次离开他那个心心念念的故乡,走一步就劝自己都过去了。 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一小孩没注意直直的撞到了他,酒壶里的酒洒了一小半胸口直接湿了一片,低头一看小孩还没他腿高正的坐在地上害怕的看着他。 孩子父亲牵着毛驴跑过来教训了两句,随后塞给白浪几个铜币当做买酒钱。 孩子父亲把孩子抱到肩头,身后牵着毛驴,在士兵的通行下进了天欢城。 白浪摇了摇酒壶顿时感觉也没什么好喝的就收了起来,目光再一次回道那对父子,他在想他少时有没有被父亲扛在肩头过呢,少时见过几次面呢。 思来想去少时记忆只有和下人有关,和父亲的少之又少,母亲更是没有只有人们的“听闻”。 太阳欲下山,天边是难得的火烧云,回忆了很久的白浪鬼使神差的又掏出酒壶喝了起来,走在天欢城背道而驰的方向,直至看不到城墙。 少时的白浪经常坐在墙头上,老管家在他还未出生时就在白府了。 老管家一遍遍的劝着白浪下了,紧握的双手越挫越心虚。 老管家:“我的好少爷啊,快下来吧,再不下来修行就迟到了。” 天欢城中的暝色高楼是皇家修行学院,里面的老师夫子更是鎏国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时候的白浪听说父亲会回来,天不亮就爬起来坐在白府最高的墙头看着远处城门,身后老管家的声音声音快哑了也不回一句。 白浪托着小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城门,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说我爹回来还记得我吗,能认出我吗。” 皇后是白浪的姑姑,自白夫人去世白浪的父亲一直在外征战,幼年的白浪只能独自一人在白家幸好有姑姑的招抚。这次听说中秋皇帝突然大发慈悲想起白将军似乎很久没回来了特发旨意让他回来过中秋。 白浪喜欢这个旨意,他终于不用对着画像了,他终于可以看到活的父亲了,八年的等待他终于和父亲说话了。 “小少爷你要是再不下来,待会徐罄徐长老就要来了。” 正沉浸在能和父亲见面的白浪冷不丁的听到这句,他在暝色高楼里最害怕的就是徐罄了。 徐罄主教阵法,而白浪喜欢修剑,阵法苦涩难懂对他来说只要学分修够,但是徐罄为人严厉多少学生的求情都堵在门外,他的课一直是黑榜榜首。 更要命的是,徐罄还是他的舅舅,假期别人在玩的时候他被徐罄逼着学阵法。八年在皇后的招抚下也是他这个舅舅管的他。 “别别别,我马上下来。”白浪翻身从墙头上蹦下来,装作乖巧的模样跟在老管家身边去上课。 在暝色高楼他还是在想父亲回来的事,一放学就冲出去生怕迟了父亲会责罚他一样。 奈何他是个小孩子,等他跑出去时父亲已经在皇宫里了。 书包被他扔在地上跺着脚原地生闷气,跟来的小厮无奈笑着替他捡起书包哄了两句才把他哄回去。 回到白府又是等了半天,从蓝天白云等到月明星稀。白浪坐在门口身子都酸了也没看到父亲的影子。 “骗子!” 白浪怒骂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路上忍着委屈跑到祠堂里躲着,对着母亲的牌位哭的稀里哗啦的。 八年他一直对着画像来消磨思念,皇宫找姑姑都不容易,徐家有小舅舅在他更不想去。 祠堂里安静无比,只有孩童的哭声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祠堂昏暗空旷,把哭声放大火焰都弱了些,温度的火光像是有人在揉着他的头。 越温柔白浪哭的越凶,直到听到一声轻叹,他才不可思议的缓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前面的牌位。 白家是武将世家,祠堂里供奉的祖祖辈辈的将军副将,最高处冒出一股黑雾,它努力的幻化出一只手抚摸这白浪的头,随后看白浪抬头惊愕的看着他又幻化出一只手擦掉白浪的挂在眼角的眼泪。 “乖孩子别哭了,发生什么事了。”黑气说话闷闷的,但是听得出来他在很努力的用最温柔的声音询问,生怕再吓着孩子。 那黑气前的孩子好像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吓得一动不动。 “我我我我……我……” 被吓得哆嗦,说话太急直接咬到了舌头,痛觉让他回过神来,立马爬起来吓得撞出门。 “管家!管家!管家爷爷救命啊。” 冲出去的白浪拉着管家支支吾吾说了很多都没说清楚,管家只能看到他手指着祠堂,带了几个家丁去查看也没看出来什么,他们只觉得自家少爷可能因为太孤独有了失心疯的前兆。 八岁的少年因为受惊吓睡的很快,所以白浪不知道半夜父亲穿着轻铁,带着一身的寒气现在房门口隔着很远的距离看着他熟睡。 白将军也不过是而立之年,常年在塞外吹着风沙,五官凌厉眉宇间带着些许将士们独有的戾气。 白将军问道:“你说我儿可能患有失心疯?” 身后的老管家不仅看着白浪长大也是一手带大白将军,他亲眼看着白家从人丁兴旺变成现在只有白浪一个孩子。 “是的,小少爷这八年来不是练剑夜猎就是看着您和夫人的画像发呆。”老管家回道。 白将军沉默了一会,晚风吹过铠甲吹到房间内,屋内的白浪冷的又裹了裹被子。白将军轻叹一口气便带起房门。 白将军不着急回房睡觉,在月光下不急不慢的走了许久哪怕在原地打转,今日的月色让他想起了白夫人生产的那天。 在叫退老管家时白将军还添一句:“别让皇后知道这事。” 老管家算是符里年纪较大的人了,他的大半生都在白府里,他清楚的知道白将军的顾虑,毕竟从白夫人嫁到白府到难产而亡都对夫人有偏见。 皇后觉得白夫人是个疯子,时不时就和白将军争吵,等将军去塞外她更是多次为难下人,甚至在大街上说风言风语,后来夫人难产死亡皇后转头想想那婴儿简直无妄之灾,哪怕人在皇宫也要多多招抚在白府长大的白浪害怕他和自己的亲娘一样变成疯子,万幸八年看着一切正常,除了今晚。 等月亮被黑云遮住星星都少了一大半,天地间悄悄变的更暗,众人还以为要下大雨时,那祠堂的黑气透过门缝门窗爬进来,爬进了白浪的梦里。 第10章 第 10 章 梦中。 白浪觉得自己身处一座高山上,高山周围都是云海,冉冉升起的太阳拍散了一半的云海清晨的露水沾了白浪一身。 高山上有一屋子和一棵老梨花树,梨花树身上用铁链捆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玄色滚金的衣袍,头戴银色发冠垂下串着红色玛瑙的珠串垂在胸前,凌厉的五官似乎说着他的桀骜不驯,戾气十足。 魔看着有人来了,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把人叫了过来。 “小东西你终于来了。” 白浪想召唤剑来发现他用不了灵力,他发现他的灵力在慢慢的往魔的方向去,空间也在扭曲让他喘不上来气,头越来越晕,视线开始模糊,无形的威压让他开始腿抖。 “小东西,白家把你养的不错就是修为低了点,勉强可以成为我的容器。” 意识即将崩溃之际,耳边魔的声音像是被打散一样,威压被撤走白浪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等回过神来梨花树只剩下铁链没有魔的身影。 白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顺着感觉抬头看到那湛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转了一圈没找到就把目光定在白浪身上,看的白浪全身发汗捂着胸口的手不自觉的抓紧衣服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眼睛看了一会白浪突然笑了起来,密布在眼珠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那眼睛笑的总感觉不怀好意,白浪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不仅如此他觉得身体犹如老木一般。 过了好一会那眼睛消失不见,天空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周围的云海越来越浓。 云海越浓白浪越感觉呼吸不畅,直到真的无法呼吸才从梦中憋醒。 等定了定神白浪发觉得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月光是唯一的光,但十分微弱。 白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缓了缓决定下床出去去院子里走走。 太奇怪了,那个玄色衣袍的男人是谁,那个眼睛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白浪想不明白,那个玄色衣袍的男人提到了白家,有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白浪的脑海里——他会不会知道白夫人的一些事。 白浪很想去问,但是又很害怕,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他,随性就当是梦吧,白夫人的死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月光像大街糕点铺子里的糖裹了糖粉一样落在白浪身上,八岁的白浪手托着脸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看着皎洁的月亮。 暗自叹了一口,喃喃自语道:“要是府里有人能一直陪我玩就好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这句话了,第二天白浪就听到街坊邻居都在传白府给白小公子招一个长期的玩伴。 这荒谬的传闻一时间让冷清的白府门前瞬间站满了人,妇女男人们都纷纷推着自己的孩子。 秋风吹起枯叶,远处桂花树飘来缕缕香味,青年的红白相间的衣服卷着秋意,手里牵着一脸冷漠的小孩,那小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眼睛黑漆漆的,圆的像葡萄一样无神的盯着热闹的白府。 “轻舟想去看看?”青年问着小孩,他腰间深蓝色的穗子被风吹乱,几颗红玉石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孩没抬头看宋言秋,自顾自的吃着糖葫芦看着一群人说自家孩子有多好。 “不想看那我们就走吧。”宋言秋另一只手边整理着对襟长衫边说道。 叶昭咬了一口山楂,小声“嗯”了一声就没再多看。 此儿少一魂魄,听闻暝色高楼的楼主有招魂的能力就专门拜访,宋言秋希望能够找到叶昭因惊吓少掉的一魂魄。 白府内白浪躲在角落里看着踊跃的一群人,他们恨不得把孩子扔进来。 白浪纳了闷了,都说他娘是疯子连带着他也成他们口中的疯子,平日里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现在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传闻都往里送,送的大多数还是女孩子,都有几个女娃娃挤哭的小脸涨红。 平日里的这群人今天肯定是吃错那个药了,白浪握着随手捡来的木棍在地上画着前几日学的阵法,画一半就卡住不会了。 被白浪打发出去打听传闻的小厮这时候从后门回来,怀里还揣着一个告示。 告示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他们听到的传闻,惊讶的是万两的黄金和官职另一个惊讶的是皇帝的旨意。 白浪:“???”皇帝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他觉得皇宫无聊想玩过家家却觉得有失风度? “这告示是真的?”白浪转头问这小厮。 小厮是一路跑回来的,生怕门口那群人发现小门的位置,喘了两口气回答着白浪的问题:“小的不敢欺瞒小少爷啊。” 白浪沈默了,他总觉得很不合理,如果真的觉得他孤独皇帝早就开口了。 这一切都很诡异。 告示被他揉成一团扔回小厮的手里,想找他父亲带他入宫,他要见姑姑,他要问皇后。 昭院前,白将军回来白浪没见上但是待会将是白浪和白将军的第一天见面,他不知道父亲的性情,外人很难相信他们父子俩八年未见,而白浪只有八岁。 在昭院等了一会白浪等到的只有小厮的一句“讨论战事”,短短四个字就把白浪打发了。 白浪只是目光略过面前弯着腰的小厮看着院内,脑海里空空如也,想说什么都是滚到嘴边咽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 说罢,他转头就走。 八年白浪除了白府就是暝色高楼这两点一线,偶尔会去徐家和去皇宫看看皇后。 暝色高楼说是名字里高楼实则只是建在城内的一座高山上的学府罢了,那里的落日是鎏国最漂亮的落日。 那座山不是天欢城最高的山,最高的是暝色高楼斜对面的揽月台,人们总说当每次第一缕阳光升起和最后一缕阳光收起时暝色高楼就像对着揽月台弯腰行礼的臣子一样。 白浪站在练武场内,身后是橙红色的落日,手中的剑早就把眼前的木头人砍的千疮百孔,但是他心里那口难以言喻的气还是出不了,砍在木头人身上的力气更大了些。 手腕一转,锋利的剑刃将木头人的右臂砍了下来,心里的气才出了一点点,又想到都这么晚了都没人叫他回家顿时更气了。 算了,再练一会吧,练完就自己回家,到家谁也不理让他们自己猜去! 白浪抖了两下重新握剑,对着刚刚砍下右臂的木头人再一次发起攻击。 豆大的汗水挥洒在地上,打的他气喘吁吁也不带停的,剑打在木头人身上震的白浪手直发麻。 “你这样会很费力的。” 白浪擦擦汗转头睨着眼看过去,那小孩差不多和他一般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身白衣服被风吹起。 练武场的吹着秋风,扑在脸上凉飕飕的。 白浪没有接叶昭的话,只是把剑递出去,意思就是“你来演示一遍。” 小少年一开始没懂什么意思,直到白浪握着剑递了递反应过来,白浪还在心里默念说他是“呆子”。 少年拿着剑行云流水的演示了一遍白浪刚刚的剑法,只不过他更多的是以力借力,看着轻巧无比宛如空中飘荡的树叶,剑刃在木头人身上留下不少的痕迹剑尖直接轻飘飘的挂断木头人的头,“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白浪全身心的都在看少年演示剑法,一开始不屑一顾,他的剑法天赋在暝色高楼是上等,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在他之上。 在木头人的头掉下来的时候,白浪就在想他是哪个院的,如果是剑修院他压根不记得有这人。 少年演示完就把剑还给白浪,还没等对方说话少年率先开口:“我得走了。” 言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真是奇怪,暝色高楼有他这号人吗,那些贵公子也没听说这个人,难不成是刚接回来的私生子? 白浪把剑收了回去,那少年的身份远胜他现在练剑的心思,边走边在脑海里想了一大出狗血剧情。 白府的管家早就等待多时,看到自家少爷赶忙上前伺候,白浪也没为难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管家也看得出来现在小少爷心情很不爽做事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的他不快。 马车缓慢的走下山,暝色高楼的下山路只有一条,陛下对暝色高楼颇为重视就连下山路都用心修建,一年四季的下山路是不同的景色现在秋天是霞红色树叶配着荧色的月明珠。 白浪托着脸看着越来越亮的月亮,脑海里再次显现出那白衣少年舞剑的身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他把那少年和月亮联想到一起。 “老王,”白浪突然开口道,“去查查近日哪家接了私生子回来。” 刚掀开马车门帘的管家:“?” 管家慈祥的脸上短暂的愣了片刻,脸上写着“你确定”三个字,但是很快被掩盖了下去。 “少爷写恐怕有些不太妥吧,别人的家事……”顿了顿,说道,“少爷可是看上哪家公子小姐了,如若身份合适可以聘进府里当玩伴。” “我不知道。”白浪说道。 管家:“……??” “回去我就让人去查查。” 管家保持着和蔼的微笑,头一次听到自家少爷“关心别人”心里开心不已,毕竟这几年里少爷都是一个人。 当别人还在三三两两一起踢球时白浪就在练武场上习剑练术法,有时还会被徐罄逼着重学阵法,常常能在书房里看到白浪对着将军和夫人的画像说话,一说就是半天起步。 少爷的八年孤独府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也希望能有个人陪白浪玩。 第11章 第 11 章 白浪回到白府他依旧没见到他那传说中的父亲,去昭院的时小厮说将军早些时候被叫进宫了。 白浪再一次失望的回到了他的梨院,梨院有一棵梨花树,听下人们说这是夫人怀有身孕时种下的,但是奇怪的就是这九年里从没有开过一次花只是一味的长绿叶。 夜里,白浪看着月明星稀的墨色天空,心里总有一股无法说出来的难过。 早知道多说两个字问问了。 那个少年来的没声音,走的时候匆匆,他们的交谈恐怕都没超过三句话。 墨色的天空越来越暗,等白浪反应过来时早就被黑雾给包裹,等他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浪就看着梦里那个玄色衣服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一脸淡笑的看着他。 魔说道:“一晃八年,你娘和我的承诺都八年了,我也替你娘掩盖真相掩盖了八年。” 本来还在挣扎的白浪突然听到自己亲娘的事安静了下来,木头一般转过头看着魔,黑漆漆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洞盯着眼前的魔,而魔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没关系,她死了没关系,你身为她的儿子你来替她偿还。” 说着,猛的伸出手来攻击,黑气幻化出的手还没碰到他魔就被一串串金色符文束缚,那符文像是锁链一般控制他,耳边都是魔对符文的和对一个叫“言少卿”的人的谩骂。 “算你走运。”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金光闪过,白浪脚底下突然出现一个阵法,包裹住他的黑雾全部消失,白浪也恢复了自由。 那诡异的魔也消失在浓稠的月色里,白浪低头看着脚底下那闪着光亮阵法,顿时觉得好酷。 以往白浪对于阵法的看法就是打架时不方便还鸡肋一点都不帅,总不能别人拿着武器奋勇杀敌自己还趴在地上吭哧吭哧的画阵法吧。 现在脚底下那发光的阵法突然扭转了他的想法,也许阵法可以像术法一样随手拈来来呢,虽然他没见过徐罄这样用过。 白府的效率一向很高,第二天早上睁眼白浪就看到了管家查到的私生子回归家庭的消息,可惜没一个是白浪想要的,白浪再一次回到了“愁眉苦脸”。 白家贴的告示依旧还在城里传着,府里过去多少人现在还是多少人。 等白浪上完课在演武场练剑时三心二意,他希望能够再一次看到那少年的身影。 昨晚想要学阵法的心荡然无存,一大早就是那干巴无聊的阵法课,提笔练习画阵法时差点没一脑袋栽下去睡着。 前天晚上魔一散白浪就去书房又对着夫人的画像说到后半夜,要不是府里下人好言相劝他去睡觉不然他能说到天亮。 眼看着想见的人没来,白浪练剑的心思都没了,抬手挥剑随便砍了几下木头人就想走了。 在白浪刚转身时就有一个下人打扮的来到他的身前:“白公子留步,我家少爷早就听闻白少爷名号想探讨一下剑法,不知道白公子可有空。” 白浪困的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一听到有人想打架立马打起了三分精神,看着那下人身上一个木棍作为家徽他一猜就知道是黄泉家族,在暝色高楼的只有一个人黄泉家族的——那就是黄泉懿。 那个有名的天欢城纨绔,管家经常让他少和这类人接触,说怕把他带坏。 笑话,他是那么容易被带坏的人吗。 脚一踢刚放回去的剑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被白浪稳稳的接住,他白有鹤的剑法在暝色高楼数一数二想和他切磋他都来者不拒。 黄泉家的下人将白浪引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对面站着一个蓝绿色衣服的青年,他的剑直挺挺的插在地上,胳膊搁在剑柄上整个身体都倾斜靠过去,脸上笑嘻嘻的和身边的书童说笑。 引路的下人小跑过去提醒着聊的深入的公子,黄泉懿的衣袍浸在暖洋洋的日光中,少年身上带着着骄气,挺拔的身姿拔起插在地上的剑,步子稳健抬着头的走向白浪。 黄泉懿生的偏娃娃脸但又不似女子的柔和,他的眼睛颜色淡却比琥珀要深一些,脸上的笑意还在眉眼弯弯的,右边眼角下有一颗极小的泪痣,正是月楼大多数姑娘喜欢的样子。 “白公子久仰大名啊。”黄泉懿抬手行了一礼,笑时能恰到好处的露出他的小虎牙。 “幸会。” 白浪的心里一遍遍的数着对面的黄泉家小公子的种种有名事迹就比如为了一个唱曲的姑娘豪掷万两买断曲子至此那首曲子姑娘只能唱给他一人听。 八岁就是纨绔,也是未来可期。 黄泉懿:“今日请白兄来就是想……” 话还没说完白浪就打断了他:“我跟你没那么熟,要切磋就现在我赶时间。” 说着白浪就抬手挽了个剑花刺了过去,黄泉懿还没反应过来抬手用剑硬生生的挡了下来,早就知道白浪是暝色高楼里剑术高手第一次切磋还是小瞧了他。 他们俩在场内切磋,书童和下人就乖乖的坐在一边两个人各压一个看谁赌赢。 一百多年后的白浪悠哉悠哉躺在客栈的床上,晚风吹进房内,山下的风不像山顶的风那么冷,温温柔柔的像是在凤仪宫中姑姑的怀抱他感觉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白浪就在想,如果他的母亲还在他是不是也能感受到这份温柔。 晚风吹的窗户吱呀乱叫,白浪躺在床上突然感觉一阵心慌,连忙坐起来时喉咙一甜竟吐出一口血来。 血带着黑气,那是他和魔生活在一起纠缠太深的标志。 现在他的脑海里还能听到几句魔的几句低语,没想到被神仙封印时魔还留下一个小分身种在他体内,现在那小分身长大了也开始慢慢侵占他的身体了,现在以白浪的情况来看他很难斗赢魔。 等他想重新入睡时听到了那儿时遇到的那个天欢城纨绔的声音,但是却比幼年的成熟不少,那次切磋谁醒了他都忘了。 “好久不见白浪,我甚是想念你啊,想的都快疯了。”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吐出来的,好像要把白浪咬碎了吞肚子里,黄泉懿的眼睛满是疯狂白浪的身体早就在他眼里死过千百回了,“看来你的身体撑不了久了,魔要取代你了,大快人心啊” 黄泉懿浑身上下全是癫狂,就连眼角那个让少女们脸红的泪痣都让他那毁容的脸变得狰狞不少。 白浪抚了抚胸口顺一下气然后下床走到黄泉懿的面前,黄泉懿现在的脸青紫一片,左眼已经瞎了眼皮子都粘在一起,脸上还有不少疙瘩,虽然右眼看着好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右眼珠子和正常人不一样,没有瞳仁只有黑白两个圈——因为那是鱼的眼睛。 黄泉懿眼看白浪不回答他也不恼,围绕着白浪背着手走了几圈:“被困在千山失去百年自由,这就是你的报应!” 他一说话白浪总感觉他那鱼眼要掉出来,心里都在盘算要不要找韩奉来给他治治。 “你来——就为了说这些?”白浪拖长声音,他想不到黄泉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拿不准他把自己当敌人还是自己人。 黄泉懿左脸被毁肌肉几乎无法作出表情,看右脸才能知道他在自嘲:“当然不是,当年咱们的切磋还没比出个胜负你就追着叶昭去了,”说着他停在了刚刚站定的地方,手在空中虚握万千星光在他手掌心里凝聚出了一把剑,“这次,不论生死。” “是我对不起你,百年前那个切磋恐怕不能继续了。”白浪说道。 他此刻外有黄泉懿内有魔种,灵力早就不似当年强生,此时对招肯定不是对手,万一他和黄泉懿打起来魔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麻烦了。 “谁管你。” 话音刚落黄泉懿的一剑直接刺他面门,白浪侧身一躲对面接着一横切,白浪赶忙拉开身距,但是客栈的房间太小了根本施展不开。 白浪闪身躲到窗台,接着翻身跳了下去,黄泉懿以为他要逃跑也追了出去。 黄泉懿了解他,白浪落地时投下的阵法没有困住黄泉懿,黄泉懿直接用轻功踩着一片还没有落在地上的树叶,这一路上的你追我赶前有白浪走一步放阵法后有黄泉懿后追踩落叶。 少年时叶昭的剑术在暝色高楼数一数二,殊不知他有个严厉的小叔,在他知道天欢城是一座死城的时候他就“弃剑从阵”了,也肯定不知道跳下窗台的放的阵法其实是两个阵法,最上面的是障眼法罢了。 白浪的灵力有限,不能全浪费在黄泉懿那疯子身上,最下面就是个传送阵,在他一连放了四五个不同阵法时黄泉懿都没有怀疑还穷追不舍时白浪就偷偷用分身他的真身就通过传送阵回来了,他记得这一招以前取了一个名叫“金蝉脱壳”。 白浪体内的魔种就和口渴的树根一样,刚刚投下法阵时他就能感受到魔种在他体内生根发芽一直在寻找他仅存的灵力当养料。 回到客栈白浪连夜收拾东西跑路,他害怕黄泉懿发现不对提着剑回来砍他,边收拾边骂神仙办事不力。 “玄幽子杀不死,魔都除不干净,这个神仙怎么当的,当不了就下来给我当!” 说完晴空万里的夜空突然响起几声闷雷。 切,真小气。 白浪心想。 第12章 第 12 章 白浪没有管黄泉懿到底有没有发现,体内的魔种在刚刚使用灵力时到处乱窜,折磨的白浪走一步都得花很多力气,换做以前他怎么可能那么狼狈过,他堂堂天欢城白公子谁听到不得恭敬几分,他堂堂白公子什么时候要经历这种折磨。 后半夜白浪就在一个树底下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经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向南走路过一座村庄白浪就在那里小住了一段时间顺便帮忙解决了狼妖的问题。 临走时村民们全都出来送他,在天欢城买的新衣服早就破了洞,心灵手巧的大娘给他缝好了,还偷偷给他做了两身新衣服作为救她儿子命的感谢。 当时白浪还调侃她:“你好像我在千山认识的韩大娘一样,就喜欢给人偷偷做衣服就是不给自己做一身新的,总是说洗洗还能凑合穿或者说过几天再说买新衣服不着急。” 那大娘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嘿嘿两声,挠挠头说现在就给自己做衣服,其实也是装模作样罢了。 听那村民说往南一直走能路过青州城和隐雍门,隐雍门无所谓听到青州城时白浪眼睛亮了亮,那就是叶昭现在的家啊,当年他也是给叶昭选的投胎转世的地方。 他当时害怕叶昭过的太差会穷苦一生,又怕他在武将世家和自己一样年年都在盼家人归来,也怕他因为和魔再一次接触和他娘一样的结局主动和神仙说去了他修仙的路,思来想去给他选了个文官世家那就是青州城有名的叶家,就让叶昭平安顺遂的过完普通一生也挺好。 青州城的叶家人不仅随和好相处,和叶昭刚认识他那愣愣的性格特别符合。 不知道是喜欢青州城还是想见某个人,白浪赶路都变快了大概一天的路程他半天就赶完了。 青州城属于江南一带,还没进城他就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一进城某个糕点铺的小哥热情的向他推销桂花糕。 “兄弟看着不像这里人,倒有点像北方,不远万里旅途辛苦我送兄弟一份桂花糕,觉得好吃下来给家里人带多光顾我家生意就行。” 热乎的桂花糕刚撒上干花就被小哥包起来塞到白浪怀里,小哥可能和白浪一直是个话多的人吧,刚白给了桂花糕就又和白浪攀谈起来:“嘿!现在桂花盛开我们青州城的特产桂花糕看看呗,兄弟看着不像我们这人看这气质有点像王都的人,哎!王都也在北方,王都怎么样好不好看好不好玩。” 小哥:“哎,我恐怕这辈子都离不开青州城,我也好想去王都看看。” 白浪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哥去王都执念那么深,想半天也不知道王都有什么值得看的。 小哥又说道:“听说王都城内有座山,山上风景是安国最好看的。” 白浪听到“安国”两个字刚想出口提醒想张口才反应过来这一百多年早就改朝换代了,鎏国最美的风景早就变成了安国最美的风景了。 “也就那样吧。”白浪手中的桂花糕还热乎乎的,甜香味透过油纸钻进他的胸腔里。 “哎,你不懂。”小哥叹气摇了摇头,随后没再和白浪接着聊了,他还得卖桂花糕呢。 小哥继续吆喝起他的桂花糕有多么的香甜软糯,桂花盛开城里走两步就是卖桂花糕的铺子夸的一家比一家好,白浪也把怀里的桂花糕拿出来吃,走一步吃一口一直吃完了才找到合他眼的客栈。 客栈掌柜是个年轻小姑娘,有着一张圆脸,铜铃一般的眼睛笑着把钥匙递给白浪。 “小哥赶路辛苦,快上去歇息吧。” 白浪拿着钥匙上了楼,他选的客栈临近江边,窗户一打开就能看到江南美景,再往后看就是叶家的屋顶。 还有几天就是中秋,青州城开始装饰各个地方,江上的桥都装饰挂了灯笼。 白浪托着脸盯着远处叶家屋顶,他记得父亲唯一一次归家也是中秋前后。 奉时209年,中秋前后。 那时候的白浪和来治病的叶昭有了几次接触,上次的切磋黄泉懿都看的出来他在三心二意。 走廊闪过身影,白浪的眼睛一亮假意剑被打脱手,可黄泉懿的剑还没有碰到他,白浪就宣布了结果,在一旁打赌的下人和书童一脸茫然。 “你赢了,你赢了。” 话音未落黄泉懿就看白浪就去追走廊的背影去了,黄泉懿认识那个白衣小孩,是宋盟主送来让他们楼主帮忙治病的,所以暝色高楼能看到不奇怪,奇怪的是常年一个人的白浪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被对手的敷衍让黄泉少爷十分恼火,剑直接摔在地上顺便踩了一脚:“破剑!” “叶昭!等等我!” 准备去药房拿药的叶昭听到有人叫他便停了下来,转头就看到白浪弯着腰喘气。 “你走的真快。”就算是累,白少爷也要笑眼弯弯的对着叶昭。 “你有事?”叶昭毫无感情的问道。 气喘匀了,白浪直起身来,道:“有啊,过三日后就是中秋,我想邀你一起玩。” “三日后?”叶昭的脸上出现短暂的停顿,白浪以为从没有人邀请过他出现了愣神,只听叶昭接着说道,“今日几日几?” 白浪:“八月十二啊。” 叶昭没在说话,只是看了片刻他的脸,白浪以为有什么大事。 问道:“怎么了,你……还好吗?” “我有事,先走了。” 叶昭从呆愣回过神来,匆匆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浪摸不着头脑,他还在琢磨叶昭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拿不准就厚着脸又问了一句:“八月十五中秋一起出来吗?” 回答他的只有消失在弯弯绕绕的走廊匆忙背影,心里顿时难过,一开始笑的弯弯的眼睛慢慢垂下了来,嘴角也变平了不少,背着手往回走,乘着白府的那车回去了。 一路上白浪都闷闷不乐,中秋节白将军肯定得进宫赴宴,叶昭看样子是不出来。 哎,中秋节又得一个人过了。 叶昭像是知道不得了的消息一样赶忙跑到听雨阁找到了宋言秋,此时的宋言秋正和楼主商量怎么治叶昭的病。 “最近可有少卿的消息。”宋言秋问道。 楼主摇着茶杯,他们此时坐在暝色高楼的最高处正好对着山顶揽月台的大门,他看到有个小公主偷偷摸摸进去了。 楼主笑道:“人可以用哭表达情感,宝物会用鸣声表示主人已死,她的重烟水都成无主之物了而你还在找?答案很明显了是你不愿意相信。” 宋言秋没说话,沉默的看着揽月台上的小公主,听到门一开一合两个人转过头来,楼主识趣了走了临走顺手在叶昭柔软的头顶摸了一把。 楼主离开了,屋内就剩下宋言秋和叶昭大眼瞪小眼,宋言秋等叶昭开口说,叶昭却在等宋言秋开口问。 两个人干瞪好一会还是叶昭这八岁的小孩败下阵来。 叶昭说道:“天欢城不对劲。” 宋言秋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昭,也没开口说话,沉默的表示叶昭继续说。 叶昭看对面没回应以为不感兴趣或者盟主大人早就知道了,说完一句话都在想要不要转身离开了。 但是这样转身离开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尴尬了。 又是一场漫长的沉默,叶昭内心的“走”和“不走”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最终还是“走”那个小人赢了。 叶昭此刻的心情有些低落,转身之际惜字如金的宋言秋终于张开了金贵的嘴:“继续。” 叶昭:“啊?” “哦。” 叶昭在心里偷偷骂了他几声,接着他刚刚的话继续说道:“天欢城的时间不对,大概慢了三天。” 宋言秋在暝色高楼里待了一段时间,过几天就是中秋耳边肯定能听到弟子们对中秋的期盼和安排,如果他没记错中秋好像是今天吧。 “我知道了。” 说完叶昭才真的转身离开,宋言秋张开手掌,手心立马出现了一个水球,水慢慢散去留下了一片镜子碎片,那碎片被黑气缠绕,镜子碎片上丝丝缕缕的黑气若有若无的想往窗外伸去,宋言秋手紧紧握成拳黑气就像刚刚的水一样突然散去。 其实他来天欢城也不全是帮找楼主叶昭治病主要的还是想调查最近让仙盟头疼的“失心疯案。” 刚出去的叶昭按着原路回到刚刚白□□住他的地方,本以为会看到白浪独自一人孤独的身影没想到这里毛都没有。 现在想想刚刚那人把他叫住干嘛来着,中秋一起玩好像,可是按照正常时间今天就是中秋节。 叶昭被宋言秋留在身边长大,宋言秋一个月说的话不超过三十个字,但是他可不像宋言秋,他一个月说的话远比伟大的盟主多多了。 天欢城是个很奇怪的城,其他城内基本没有或者很少有山,天欢城却有两座高耸的山正好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上青天揽明月;另一个想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叶昭仰视着揽月楼,眼睛好像看到楼上有个身影闪过,再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概是因为魂魄不全和天生的疾病导致的吧。 他说来也怪,别人失魂都是变得痴傻,自己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该修炼的修炼,除了体内的毒偶尔会犯意外就没其他事。 第13章 第 13 章 马车吱呀吱呀的往白府走,里面的白浪愁眉苦脸,老管家看得出来自家少爷正是难过的时候,也没出声打扰一直坐在前面赶车。 想想在暝色高楼接到白浪时的样子,八岁的孩子哪能藏的了所有的情绪,眼里含着泪谁也不理的进马车里生闷气。 老管家竟觉得可爱忍了很久才没笑出声但是转头想想他家少爷独来独往惯了,会不会是暝色高楼有人欺负他,没过一会这想法被排除了,除非那个家族想得罪皇后和徐家。 马车到了白府,白浪一下车刚好碰到白将军回来,白将军几乎一生都在战场上,身上的杀戮气息都不用掩藏,小白浪心里有点害怕的躲在老管家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面前那个陌生的父亲。 对于白将军来说白浪和他也没多少感情,孩子一出生还没看一眼就得紧急领命奔赴沙场,这一走就是八年就连发妻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他刚在发妻墓前独坐了大半天才回来,对着墓碑一句接一句的说着八年的思念和自责。 白将军思考着一个合格的父亲该是怎么做的,好像是对着孩子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拥抱。 白浪看着面前的父亲缓缓对他张开双臂,他黑漆漆的眼睛慢慢变得亮晶晶,好像有什么要涌出来一样,他揉了揉眼睛嘴角往下耷拉,“哇”的一声扑进迟到的拥抱里。 八岁的孩子心里能藏住什么呢。 今天对于白浪来说无疑是高兴的,他终于见到了父亲,叶昭有没有答应都抛之脑后了。 白将军在一旁看沙盘,白浪则坐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八年里他觉得有趣的事,白将军没觉得烦偶尔还会应几声。 白浪看着父亲将一个小旗子插到一块地方,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后趴到一旁看着将军在沙盘上的征战。 白浪看的入迷没再打扰,乖乖的趴在一边看沙盘,过了好一会老管家通报说有人拜访他。 离开屋子他都是一步三回,合上门才打听谁来找他。 按道理他在暝色高楼都是独来独往,和同窗们都是不近不远的关系,他实在想不出会是谁来拜访他。 前厅里,那人脸上稚气未脱看着个头也不大却气质出群,惹的前厅办事的小姑娘青睐,有事没事就爱逗逗他。 叶昭腰杆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一块丫鬟送来的桂花糕,手边还放着一个被油纸包裹住的圆形物品。 此时天已经不早了,月亮开始显现出来,叶昭没有丝毫要回去的心思,吃完手里的桂花糕后接过丫鬟递来的乳茶。 白浪故作高冷的走进前厅,学着老管家平时教训下人时的样子把手别在后面,偏着头拿捏着腔调说话:“你来干嘛。” 叶昭没在意白浪的别有用心,拿起手表的油纸跳下椅子小跑到白浪身边,抱在怀里的东西送到白浪面前:“我来陪你玩的。” 还在难受因为没有收到答复的白浪瞬间觉得自己到了春天,头也不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的老管家只是小声的惊讶很快恢复神色,赶紧照顾下人们准备吃食,自己则是抬脚小心翼翼的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叶昭看着白浪,继续说道:“中秋节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不想在暝色高楼里待着。” 说完白浪害怕对方会反悔似的,头点的又快又使劲:“好啊好啊。” 春天如约而至一般,今天的白浪高兴的合不拢嘴,他都打算把每年的今天算作幸运日一年庆祝一次,也许他往后不再会是孤身一人了,孤寂了八年的白府真的要活过来了。 白浪那如死水般的心第一次荡漾起来。 叶昭带的是月饼,来时匆忙随便进了一个店要了他们家的卖的最好的月饼过来。 月饼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月饼,白浪却吃的小心翼翼的,吃完了一个才想起来自己想问的问题:“中秋不是还有三天吗,怎么现在买月饼吃。” 他说话时叶昭一直抬头看着夜空,今晚的星星像是黑色绸缎里撒了一把细盐,月亮也是难得的又大又亮,亮的白将军还没进梨院就被白浪看到了。 白将军此时他身上还穿着书房里那套,柔和的月光被他披在身上周身的杀戮气息都变淡了很多,他背着手进了梨院想着和自家儿子好好促膝长谈加深父子感情来着。 叶昭也没在看夜空,看到白将军也是站起来礼数周到的行了一礼,将军不太想和小孩子计较,自顾自的走到白浪身边坐下。 “爹,你忙完啦!” 白浪率先开口,他今天的心情好到升天,更加坚定的要把今天立为纪念日,每年的今天都要庆祝一番。 “嗯。”白将军回答道。 白将军看到了桌子上的月饼,说道:“今天没有月亮,恐怕你们要赏不了月了。” 听完叶昭也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星星确认没有月亮的踪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白浪却不以为意,开始分月饼,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月亮?天欢城能看到月亮?” 白将军接过月饼刚吃一口,醇厚味从嘴里散开,芝麻油的味道占据了上乘。 八岁的白浪从没出过天欢城,他的书房里放满了姑姑和徐家送来的话本和山水画记,每次白浪偷偷摸摸在城门口徘徊不出一个时辰就有人找来让他回家。 叶昭不着痕迹的扫两眼两个人,月亮不月亮的事默契的揭过,他也不着急回去,“大忙人”宋盟主只在意他活着就行。 夜深暝色高楼的大门早就关了叶昭留在白家过夜,这对白浪来说第一次有人在他家过夜。 梨院似乎不再只有他一人的呼吸,白府听到的不止他自己的心跳声了。 院内那参天的梨花树如雨般散落,地上都有厚厚一层花枝都没稀疏半分。 夜里,风吹进屋内,柔软的梨花瓣顺着风飘了进来停在了床前,魔刚挣脱书房的禁制才得以在白府没行动,他也怕经常活动被宋言秋抓到以报所谓“爱人之死”的丑。 呸,言少卿自己做阵想和他同归于尽能怪他头上? 魔越想越恨,现在因为言少卿他被锁在盒子里,如果没人打开他就永远出不去,玄幽子被宋言秋重伤还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魔化成人的样子,玄色衣袍与夜色融在一起只有衣服上的暗金色刺绣在黑暗中游荡,魔抬手在白浪的额头上打下印记。 魔想让白浪打开木盒子,但是他只有金丹期修为实在困难,印记上有魔的一丝分身融进白浪体内扎根,不仅催促白浪修为,等他重见天日更方便他夺了白浪的肉身吃了白浪的魂魄。 分身进入时安详躺在床上的白浪难受的眉头皱起发出闷哼一声,接着白浪的识海里突然混乱不堪,平静的水面开始猛烈翻涌。 白浪猛的睁开眼,抓着胸口一直忍着突如其来的疼痛,魔早就走了,魔重新回来书房在盒子里等待着白浪找到他。 此时的白浪疼的全身都是冷汗,指甲都快欠进肉里,由心脏到全身的经脉像是被千万针扎一样疼,疼的他无法说话只能吐着一口接一口的血来。 他额头的黑气闪过印记很快消失不见,识海内的分身藏的很深,躲在水面深处笑着看白浪痛苦他觉得特别快乐。 白浪撑起一口气做起来打坐运功,过了两三个时辰才勉强稳定下来,天边开始蒙蒙亮他才再一次睡下。 梦里他站在水面上,水面像无边的镜子不知道前面的美妇人从哪里来,那张和白浪张的有七分相似的脸不禁让白浪一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美妇人长的和画像上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脸上温柔的微笑,偏头插着飞鸟长簪和玉簪发簪留下一缕头发放在胸前,耳上带着一对天青色的小巧耳环。 淡绿色的衣服绣着流行的连枝花图案,全身上下根本没有那群人说的疯狂之色,白浪就知道他的母亲怎么可能是疯子,那群人都是嫉妒罢了。 “浪儿长大了。”白夫人张开双手等待着白浪过来。 白浪先是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白夫人看他不过来自己走了过去蹲下来抱住了他。 “我的浪儿长大了,娘亲很想你。” 镜子一般的水面起了一层厚厚的浓烟,白夫人身后已经看不清了,白浪的手被白夫人牵起准备往浓雾里走。 白夫人:“走,娘亲带你回家。” 刚刚还空无一物的水面,突兀的长出了一棵参天的梨花树,梨花瓣飘进水里顺着水流从他们的脚下流过,梨花树好似在天边一样,明明就在眼前走了许久都没有进一步。 白浪不由的偏头问道:“母亲还有多久才到。” 美妇人脸上的依旧挂着微笑,轻轻的抚摸白浪的头柔声说道:“快了,浪儿是累了?那休息一下吧。” 白浪点点头,他们席地而坐,白夫人把他抱在怀里哼着古老的歌谣,每一句都是他听不懂的也很确定说的不是天欢城的话。 “母亲怎么会这种歌谣。” 歌谣哄的他眼皮子越来越沉,潜意识却告诉他不能睡。 白夫人眼睛一直盯着他,梨花瓣犹如爬虫一样慢慢的爬满了白夫人的背再一点点的向白浪爬去。 白浪那迷糊的双眼一直在努力挣扎,他总觉得周围有弥漫的黑气,那些花瓣也不正常。 他也曾想贪恋一下母亲的温暖,此时他已经在所谓的母亲怀里了,但是心一横手中的灵力运转猛的拍在“白夫人”的胸口,白夫人化成千万花瓣向他袭来。 手中灵力一转用水护体挡下了那白色虫子的一次攻击,随后又用灵力加固护体,毕竟此刻他在梦境中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白色的虫子聚在一起重新幻化出白夫人的温柔样子,“白夫人”手中捏着帕子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白夫人”哭道:“浪儿是厌恶母亲吗,母亲也想一直陪着你的。” “真恶心。”白浪低声骂道。 他曾经日思夜想的母亲竟然被人拿来当做攻击他的弱点,怎么想都觉得恶心,尤其对方本体似乎还是虫子。 白浪在课上听过,在梦境中醒来有三种方法,一种是借助外力醒来,第二种是杀了梦境的主人,最后一种就是将整个梦境破碎。 外力是指望不上,杀梦主人不太好说毕竟不知道对面真正实力,那最后一种将梦境破碎可以试试。 第14章 第 14 章 背后的梨花树枝干在疯狂生长,精确的向着白浪的方向袭来,他神色一凝与水化作一体灵活的在水面移动躲过了束缚。 “以水化形?确实是不错的能力,母亲很满意。”“白夫人”手心聚着数个花瓣,它们像飞镖一样扎向白浪。 “你会化水也没用,花瓣落在水里你依然会受伤。”“白夫人”不再装作温柔的母亲,她瞪眼狂笑,此时此刻真的像人们口中的“疯子夫人”。 化水的白浪正如她所说,花瓣落在水面上还是给他带来了伤害,他的脸上手臂上都挂着鲜红的血。 白浪手指一勾水像千万根丝线一般纠缠在一起,在他手里化出一把长剑,剑尖碰到水面瞬间结冰,脚底下水下丝丝缕缕的黑气也被冻住无法动弹。 他挽了个剑花刺去,面前的“白夫人”没有实体,由数万只白色虫子组成,才剑刺进去它们又开始分散在白浪背后几步远的地方又重新组合起来。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爬上几次白色虫子,“白夫人”没在意甚至还有心思用手指逗逗,怎么看怎么惊悚。 冻结的冰面到了“白夫人”脚下便停下了,她压根没心思迎战,那八岁的小鬼头她动动手指就能杀但是大人可不让她杀。 如葱一样的手伸出,白色的虫子爬上她指尖,另一只手挥动花瓣变成了锁链向白浪攻去。 白浪用剑打偏几个锁链,他才八岁还不到金丹期,面前那个女人都没用出全力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你怎么一言不发呀,属实让母亲难过,难道你真的没想和我说的吗。”女人游走在几步之外,一直找时机把虫子种进入。 白浪年纪虽小但是剑法的基本功扎实,几个铁链勉勉强强能打的过。 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力可不如大人,铁链够花费白浪大部分的力气了,“白夫人”收回铁链,那五条铁链又变回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脚下的水面铺满了花瓣。 白浪粗喘着气,灵力花费太多他拿不准能不能接下下一招,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流到胸膛,他默默想着以后得加大练习和对战了。 “呸,老妖婆。”白浪用剑撑着身体,嘴里还不服气的骂着。 “白夫人”没有恼怒,只是单纯觉得这小孩不太会说话,时间紧迫刚刚和白浪浪费太多时间,她必须在天亮之前完成主人的任务。 她脚尖轻轻一点,洪水一般的黑气扑面而来,水面不再平静而是波涛汹涌像是要吞噬白浪一样。 无数个水鬼从深处游上来抱着白浪不撒手,美妇人指尖的白色虫子早就等待的饥渴难耐,从指尖直接跳跃到白浪身上变成花瓣融入体内。 白浪的额头上显现出印记,顺着体内的血管送到全身,白浪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灵力在努力的驱赶,但是他修为不高那体内的不明物逗弄着他的灵力随后张开深渊巨口吃了下去。 白浪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刚刚骤停了一下,胸口疼的他要晕过去,感觉全身经脉爬满了虫子,一口浑血被吐了出来。 “白夫人”看着眼前完成的“任务对象”竟有些意外,手抱胸饶有兴趣的说道:“没想到你的血还有着特殊。” 她还想再说来着,头顶的环境告诉她天快亮了她得走了,“白夫人”拍拍手环境瞬间变回刚进来时的样子。 “白夫人”的离开后整个幻境在慢慢破碎,待白浪醒来时疼痛似乎在提醒一晚上的事,刚开始以为是真实一点的梦,调息时感觉到体内的变化才晓得那些是真的。 体内的虫子早就变成了黑气游荡在他体内,等他想再一次调息镇压时那黑气竟然感受不到了。 白浪迷茫的盘坐在床上,双手摊开在膝盖上,双眼紧盯着凝聚出来的灵力,他实在放心不下那东西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他突然想到了祠堂中那天看到的黑影,说不定他知道一切。 叶昭天一亮就离开了白府,白将军也莫名其妙的被叫进宫里,偌大的白府又只剩下白浪一个人,他一路小跑的跑进祠堂,祠堂灯火幽暗站在门口隐约能看清牌位上的字,那黑影像是知道他回来一样,放下了手中的牌位。 白浪就看着母亲的牌位被放回去,黑影转身笑盈盈的看着他,莫名让他想起来幻境中美妇人初见时对他的微笑。 “好孩子,你来了。” 魔的声音犹如春天里的溪水,温柔又让白浪安心,情不自禁的慢慢向魔走去,魔笑着看着靠近自己的羔羊,他能看到种在白浪体内的分身,等木盒子被破开面前那孩子就是他最新的容器。 白浪看不清魔的脸,只有一个大致人形轮廓现在他面前,他仰着头看那和天等高的黑气,心中产生抗拒和压抑竟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白浪口鼻同时呼吸,眼睛开始迷离,魔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八岁小孩,默默收起来灵压伸出手像慈爱的长辈祝福晚辈一样:“好孩子你终于长大了。” “你是谁。”魔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心中的抗拒让他慢慢往后退,身后刮过一阵风将祠堂的门猛的关上发出“轰隆”一声吓的白浪一哆嗦。 “我吗,我算是你母亲的师傅吧。”魔收回手,飘在半空中低头看着一点点大的小屁孩。 魔接着说道:“你母亲生前可是我唯一的徒弟,也算是小有天赋吧。” 魔在背着手故作高深的飘着走,小白浪心中害怕被一扫而空,半是惊喜半是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一团黑雾。 “那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那……”白浪说道,“那我母亲为什么会在他们口中是个‘疯子’?” 萦绕在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他从小到大都是在画卷里看白夫人,府里下人们对白夫人的评价永远都是“疯”字,头一次遇到母亲生前亲近的人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魔轻笑一声,沉默不语。 失望的白浪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正准备转身离开,魔开口说道:“因为你母亲愧疚啊。” 白浪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那来路不明的黑气,心中思考着话中有几分可信度。 “她杀了一整座城,因灵力使用太多沉睡几天,醒来就疯了。” 魔接着话,说道:“你啊,生来背负她的罪孽。” 魔的话宛如刀子一般插进白浪的心里,他不再管话里的可信度了,他只觉得不可能。 每当他走在街上时那些小摊、茶馆、酒楼、铺子等等地方,凡是他走到哪,哪就有人小声议论偷偷用手指着他说他是“疯子”的孩子。 他真的不知道母亲在世时做过什么,询问下人们他们也只会笑笑揭过去,去问姑姑小叔也语气凶狠让他不要提这个人。 魔说他生来承担罪孽,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愿意和他说。 手心温暖的光团带给白浪一丝安慰,魔目光刚看到光团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魔和幻境里的美妇人一样没有实体,光团砸过去就跟砸进空气中一样,最终砸到了是他身后的柱子。 白浪以为柱子会断,没想到光团直接被柱子吞了进去,白浪有的不敢相信,他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幻境里。 魔居高临下的盯着白浪,白浪的双脚被一团团从地上冒出来的黑气缠绕着眨眼间都变成了一只只面目可憎的水鬼扒在他身上,使他动弹不得。 “你急什么,我可是你母亲的师傅,我会帮你的。” “你能是什么好东西?全身黑漆漆的跟个人人见了都恶心的脏水一样。” 魔没有生气,他和那梦中幻境的美妇人一样不会把八岁小孩放眼里,再怎么说白浪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白浪想挣开,可是他越挣扎水鬼缠的就越紧,魔飘到他的面前,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眉间一丝疼痛魔进了他的识海。 魔在他的识海中看了几眼,随后又随便施了法就退了出来,白浪的灵力想使使不出来。 白浪骂道:“丑东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魔不和他计较,施施然回到了木盒子里,说道:“帮你进阶。” 魔的消失带着缠在他身上的水鬼也消失了,祠堂回归了平静,祠堂的风又吹了进来,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临走时他听到了魔的声音:“好孩子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可以考虑我当你师傅,我不会拒绝的。” “谁需要你。” 白浪出了祠堂老管家早就急的冒汗,一看到白少爷赶紧跑过来,再不走就要上学迟到了,早上第一节就是徐罄的课不然白浪又得受罚了。 刚进暝色高楼白浪远远就看到了传说中宋盟主的背影和宋言秋并立而行就是暝色高楼的楼主,叶昭则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看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药楼的。 楼主揣着手,和宋言秋一步一步慢慢往药楼走去,边走边聊道:“如果少卿在多好,正好暝色高楼里缺能教阵法的老师,徐罄都快忙疯了。”他说完还不忘向身后的叶昭瞥一眼,以便保证灵玉没有反噬毒没有加重。 暝色高楼依山而建,楼与楼之间靠着的就是蜿蜒的长廊,世家子弟们的那车都是从一边上山一边下山。 此时他们三人走的长廊刚好能看清到对面揽月台,宋言秋偏头看着对面落下阴影酷似帝王身姿的揽月楼,心不在焉的回道:“她?少卿在你这暝色高楼隔三差五就得修一次再不然就是满山的找她。” 楼主“哈哈”笑了两声,也随后偏头看了一眼揽月楼:“现在月楼真成了风花雪月的地方,信条没有一个人了,那柳姑直接成了叛徒听说在他国过的很不好,都疯了。” 听到柳姑的名字宋言秋的脸冷了几分,他记得十分清楚柳姑为了自保是怎么把言少卿推出去当挡箭牌的。 他冷嘲几声,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活该。” 身后的叶昭抱着灵玉,听说这灵玉是神雪山上宝物能够抑制毒的蔓延,坏处就是接触久了会越来越困,长期接触理由可以一觉不起。 叶昭一直用灵力让自己醒神,可是灵玉在充沛了都没清醒几分,刚打了个哈欠叶昭似乎听到宝剑出鞘的声音。 重烟水一直被宋言秋放在经脉里随身携带,它突然有意识一般冲出飞在半空中。 “这是?发现合适的人了?”楼主望着上当一直在头顶打转的宝剑重烟水,偷偷瞧一眼身边的宋言秋生怕那人不高兴用灵力收了重烟水,那他得算算该向仙盟索要多少钱了。 一直在四处寻找的重烟水在原处定了一会就往他们身后飞入,直到他们看到重烟水乖巧的来到一个世家子弟面前停下,剑身翁明,好像再说“我选你了”。 叶昭睁开困倦的眼皮,等看清那人是谁时手中的灵玉差点摔倒地上。 “白浪?”叶昭小声嘀咕着。 第15章 第 15 章 叶昭可太知道重烟水对宋言秋意味着什么了,而此刻那把承载故人回忆的剑却飞到别人面前重新择主。 叶昭偷偷观察着宋言秋,但是宋盟主好像没有太大变化。 “走吧。” 只听威名远扬的宋盟主不咸不淡,没有丝毫感情的说出这两个字,也不知道该吐出一口气还是再吸一口凉气。 宋言秋淡淡说道:“少卿主阵法,不喜欢看其他法器被沉没,重烟水重新择主意料之中。” 听完,叶昭和楼主同时松了一口,心想没生气就好。 在药楼五十步之外三人就隐隐约约闻到药味,培育出来的药灵们正把和自己相同的药收集起来放到相应的位置。 药楼建在山上最大的平地上,中间有一棵千年古树,那树早就有了灵智专门管理那些药灵,药楼围绕着古树建成了环形,镜子再半空中漂浮,连接着鎏国各地的皇家药田。 楼的里面是千万个抽屉存放药材,背后就是悬崖总有几个药灵为了偷懒躲在悬崖边,古树长短不一的藤条像人的手一样,灵活的伸到背面抓住偷懒的药灵再用另一个藤条对着小药灵摇了摇告诉它“不可以这样”。 药灵长的和一团白色的火焰一样,只不过多了一双眼睛和一双手,它们没有双脚,停在地上不想飞就在地上和同药物排队跳跃行走。 被抓到的药灵眼睛难过的眯成了一条线,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蹦一跳的跳进半空中漂浮的镜子去摘药。 叶昭怀里的灵玉被古树的几个藤条拿去,古树摘下一片叶子在他面前扇了几下,清新又特殊的香味让叶昭越来越清醒,那摘下来的树叶扇完后瞬间枯萎变成了养分重新回到古树身上。 古树粗壮的树根在土地里抓的紧紧的,山的这一侧到山脚都能看到它的树根,山底下的百姓常常认为它是神树,祈福节聚集在山下将刻好字的木头福牌丢到树根上成为古树的一部分。 “这孩子身上的毒你看看。”楼主边说边把叶昭拉过来推到古树面前。 站在参天的古树下,树叶密密麻麻遮的看不到一丁点天空,古树的长藤像长辈手背贴着小孩头来判断是否发热头疼。 “没有发热头疼。”楼主撇了撇嘴说道。 古树思考的一下又用长条拉了拉叶昭的胳膊。 叶昭:“……?” 楼主额度无奈道:“也不是骨折……” 转头尴尬的对宋言秋说道:“这树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听不清。” 说完楼主猛吸一口气,大声道:“他中毒了!让你治他的毒!他的毒!只!有!毒!”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吼出来的,停在古树上休息的鸟都被他吓的飞的远远的。 古树呆愣的好一会像是受委屈的孩子一样两根长藤在面前相互戳着,总感觉树枝和树叶都耷拉下来。 楼主:“别哭了,快给他看看!” 古树擦了擦不存在眼泪开始照着楼主说的,长藤点了一下叶昭的额头。 叶昭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凉凉的清风在他体内流走,透过骨头顺着经脉到达全身,舒舒服服的。 检查完古树收回长藤弯曲起来学着人一样用手摸下巴思考,突然有个点子来了,扒拉头上郁郁葱葱的树叶找到了藏在最里的小金花,递到叶昭面前。 楼主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推销,收回去!” 叶昭:“……” 宋言秋:“…………” 长藤软了下来重新把花带了回去,随后古树扒了扒地面上厚厚一层的树叶,叶昭差点以为又要把什么奇怪的东西推到他面前。 落叶被扒开裸露出藏起来的一方洞天,从外面看叶昭能看到里面有一片旺潭,古树的长藤摇来摇去,似乎在说“快进去快进去。”。 楼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下没问题了,进去吧,在里面泡上一天,能清多少得看你的身体了。” 白浪还站在原地,过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他面前的重烟水着急的很,淡青色的剑穗都被它摇乱了,一直看白浪不理他,“咚”的一声直直摔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撒泼打滚,剑穗都有几处打结了还在撒泼。 “喂,你……别哭了……” 白浪一说完重烟水“哭”的越凶,直接绕着白浪打滚,搞的白浪手足无措。 “这剑叫重烟水,可是个好宝物。” 楼主揣着手和宋言秋并肩走来,白浪能感受到宋言秋眼里藏着的冷意,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楼主继续说道:“此剑天生有灵,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剑存在着三百年之久所以它也才三岁左右,还是个‘孩子’。” 白浪看着地上“孩子”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莫名想起来黄泉家的小少爷,听说他也是这种性格,家里人不给什么就撒泼打滚,哭闹不止搞的黄泉家无可奈何的给他买来才罢休。 这地上的剑因为选择白浪,以为被拒绝了就开始“哭闹”。 白浪心想:牛啊,不愧是孩子剑,接了以后有罪受了。 楼主:“这剑想选择你,你答应吗。” 白浪:“我不答应呢。” 宋言秋以方重烟水“哭”的更凶直接伸手用灵力拿了起来,重新收回经脉里,重烟水的剑气进去就抗议最后还是被内力镇压。 宋言秋记得言少卿说过,重烟水主控水,以水化剑形,结果成了个遇事只会无理取闹打架欺软怕硬的“神剑”。 难怪少卿往后都用阵法很少用剑,重烟水挂在腰间直接成了配饰,必要时才拿出来吓吓人。 白浪的回答让楼主一愣,他的印象里这孩子就是主学剑法,重烟水虽然是个三岁小屁孩,抛开年龄性格不说怎么也是个宝物,多少人求之不得。 楼主加重语气问道:“你确定?” 白浪拍拍衣袖,在想怎么打发这两个人好回去上课。 他说道:“我确定啊,我从小都是一个人生活实在不会哄人,别说让我哄一把剑了。” 说完他就鞠了一躬转身就走,留下楼主和宋言秋两人留在原地替重烟水想办法。 重烟水看白浪越走越远急的不行,剑鸣声也一声比一声大,宋言秋有私心但是他还是想尊重言少卿生前所说的“如果哪天重烟水想要新主人了,你就随它去吧,你既留不住风也困不住水的。” 宋言秋手心一握,重烟水一把通透的冰剑出现在了他的手心,白浪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他紧接着迈出一步前面的白浪只觉得身边有道风吹过,睁开眼看到宋盟主站在他面前。 宋言秋把重烟水递到白浪的面前,没有感情眼睛却盯着手背说道:“此剑有灵,选择你就拿着吧,不然重烟水必然一直哭闹。” 他也不等白浪答应直接塞进怀里,重烟水在白浪手上才停止哭闹。 冰冷的霜雪夹杂在冰水里爬上白浪的手心接着是手背,没多久白浪的手背出现一道契约,他能感受到重烟水在笑。 宋言秋把剑送出去便往楼主的方向走,脸上还是和往常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道:“重烟水对你修为来说没有坏处。” 第16章 第 16 章 奉时209年 山顶的钟声震荡,古树上休憩的飞鸟歪着头凝视着那巨大的钟,一只接一只的飞向山顶停在钟楼处。 听雨阁处,楼主沏了一壶新茶,今日午后就开始阴云密布不久小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飞鸟们停在钟楼处等待雨停,药楼的古树赶忙乘着雨天翻新土地。 在山上,下雨时能见到薄薄的一层野雾,山脚下的城若隐若现的,偶尔能看清几个收摊的百姓。 “没想到你真把重烟水送出去了,”楼主替宋盟主斟一杯茶,继续说道,“不难过吗。” 茶的香和雨的声侵入宋言秋的五感里,耳边雨下的不大却能盖住楼主的声音。 宋言秋说:“少卿曾和我说过她为何不常用剑。” 楼主:“嗯?” 楼主鲜少能听到宋言秋回忆往事,顿时竖起耳朵听个明白,只听宋言秋开口道:“她是重烟水的第二任主人也是第一个喜欢的主人,重烟水虽然力量磅礴剑灵却是痴傻能分得清好与坏,喜欢和不喜欢就很好了。” “所以?” “少卿没掌握风御诀前和那孩子一样是善控水。” “重烟水是把那孩子当成少卿了?以为自己的主人死而复生了?” “嗯。” “那真是一把傻剑,难怪少卿不常用。” 瑞安164年。 没有多少灵力的白浪撑着伞走在青州城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要去找东西把它填满,走到一户人家小厮的招呼声把他拉了回来。 原来他走到了叶家门前。 “怎么走到这了。”白浪小声喃喃自语道。 赶忙转身想走,叶家的小厮却眼尖的看到了他怀里揣着一精致的盒子小跑他面前,道:“公子和我们叶家有缘啊,现在老爷正为我家公子庆喜,今日分一点喜气给公子望公子日后喜乐安康,平步青云。” “谢谢。” 说完小厮就把红盒子塞进白浪手里,转头就回去拿新的说着差不多的话接着塞给别人。 白浪也不问怎么个有缘法,想着收一个应该不碍事。 打量着普通的红盒子,摇一摇里面有哗哗声,想着里面东西不少。 身边的过路人接过叶家散的喜气,只听旁边一个穿灰衣的小贩推着车问叶家小厮:“听说叶家公子要和城北李家姑娘定亲这是真的假的。” 小厮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说道:“那是自然,李家长辈都全来了,过几天大伙等着沾喜气就行了。” 说完白浪只觉得雨连绵不断,还越下越大了,等回过神来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下摆,他牙根咬的生疼,另一只紧握红盒子的手指发白,抬脚快步离开叶家回到客栈。 雨天就该待在屋里,出来只会惹一身水气。 等他回到客栈黄泉懿就坐在屋内自顾自的喝着茶,旁边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店小二,要不是被法术禁锢他可能得瘫软在地了。 “不和我打个招呼?”看白浪回来见到他一点也不惊讶,平静的想关上门可黄泉懿就是想和他作对用法术定住了门。 白浪推了两下没推动,也没生气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坐到黄泉懿对面拿过他刚刚倒茶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全程都没看一下旁边的小二。 对面的黄泉懿冷笑一声,动动手把刚刚想和白浪求救的小二给扔了出去,房门也“砰”的一声关上。 “滚。”黄泉懿给小二传信骂道。 白浪平淡说道:“你破幻境破的挺快。” “呵。”黄泉懿回道,“毕竟你可是冥色高楼第一阵法幻术师。” 说完没等白浪喝完一杯茶,抬手召唤一把剑向白浪刺去,白浪转身躲过一招快速起身用手结印用阵法挡下一招。 “玄冰。” 手势一换,阵法变成了蓝色凝结出几个冰锥刺去,黄泉懿用剑扫去几个但还是有一个在偏过身时划到了左脸。 左脸的伤让黄泉懿停下了攻击,手中的剑一抖收了回去,他抬手抹去鲜血冷眼看着对面那个脸色苍白的昔日同窗。 白浪知道他心里想说什么,他放下双手收回阵法,尽量和黄泉懿离远点,少时第一次和黄泉懿切磋后总是找各种时间或者偷袭白浪,冥色高楼都说黄泉家有个任性的剑痴。 体内被种下的魔种因刚刚的打斗开始有了发芽的迹象,经脉的疼痛像是要随时转出来一样,他可不好说能不能挡下黄泉懿的第二波攻击了。 算了,去往生楼也是去赴死,神仙可没说不许死半路上。 与其天天被黄泉懿追着打,不如让他杀了自己解解气得了,人家也有可能找了百年忍了百年的气,也是不容易。 但是吧,死也要讲究一个明白! “让安伽入揽月楼杀阵的不是我,是魔和玄幽子。”白浪说道。 话音刚落对面那人脸色臭了几分,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话像是要把白浪拆骨吞腹一般:“不是你还能是谁,揽月楼的杀阵只有你会,能进揽月楼除了皇家就是国师和被国师选中的你了。” 他顿了顿,吞下想要出来的眼泪平衡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突然弃剑转去修阵法,鎏帝那时候很早就看黄泉家不顺眼。” 白浪喉咙忽然一甜,一口鲜血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可不想让黄泉懿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笑道:“安伽贵为公主,自小又体弱常年住在揽月楼里我可不信她不知道杀阵藏在哪里。” 黄泉懿吼道,眼睛还似乎闪过一抹绿光:“那你为何要杀光天欢城的百姓!你果然和你娘一样都是疯子。” 魔种在白浪体内复苏发芽,他尝试用内力镇压却反被吸收,他得赶紧把黄泉懿打发走。 白浪说道:“我说过你都不信,天欢城早在十几年前就是一座死城了,都是魔用天镜制造了一个幻境骗过来所有人。” “骗子!”黄泉懿双目赤红,眼里含着怒火再次召唤剑来劈向白浪,诡异的暗绿色灵力从四面八方涌进黄泉懿的体内使他的力量一点点变强,一招比一招威力大。 暗绿色的灵力似乎和他体内的魔种有种说不出来的联系,魔种感受到这奇怪的灵力开始兴奋起来苏醒的速度也变快了。 “玄幽子?”白浪心里说着。 百年前被神仙重伤的玄幽子逃走之后白浪以为最起码要闭关五百年起步,没想到现在他就出来了,还找上了黄泉懿。 魔种在白浪的经脉里,灵力的使用也需要流经经脉,本就不多的灵力变得雪上加霜,对战黄泉懿他没有太大的胜算。 黄泉懿的双眼慢慢变成了诡异的绿色,暗绿色的灵力全被他吸收了,他的皮肤有好几处开始展现出暗绿色的纹路。 玄幽子擅长炼制行尸走肉,百年前他就想用活物炼制走尸,那天欢城全城人就是玄幽子和魔的计划。 眼前的黄泉懿已经完全被玄幽子炼制成了怪物,体型大出了一倍多,曾经让月楼姑娘们青睐的娃娃脸变得青面獠牙,眼球向上翻着,暗绿色的尸纹游走在他的全身血管经脉通通充血鼓起来。 “骗子!你个骗子!” 黄泉懿怒吼着,边说边举着拳头裹挟着暴涨的灵力砸了下来,白浪赶忙自身化水游走躲开了他的攻击。 客栈随着拳头的落下整栋楼都开始震动,房间的门因气流被冲开。一楼的人看到白浪房间的情况赶忙摔下筷子跑了出去,店小二早就抱着账簿撒腿跑在第一个。 重烟水已断,白浪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一些威力大的阵法需要时间布置,现在和被炼化的黄泉懿硬碰硬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黄泉懿的长剑一招招刺来,白浪手指翻飞的结印体内的魔种一次次的成长仿佛在侵蚀他的经脉一般。 “安伽……我会替安伽杀了你……” 黄泉懿已经开始失去自我意识,深绿色的眼睛里瞳仁已经开始涣散,玄幽子的“种子”在他体内扎根,蚕食大脑。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尸斑在接连不断的出现。 十步之外的白浪默默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是无限怅然。 少时因一场比试结识了黄泉懿成了几年的好友,后又因安伽公主死在杀阵两人反目成仇多年感情荡然无存,无奈白浪只能在重烟水阵阵剑鸣中举剑做出他母亲少年时做出的同一件事。 “哎。”白浪又叹了一口气。 灵活的手指结出新的阵法,金色阵法的光辉映在他的脸上,没多犹豫抬手打到地上瞬间阵法扩大数倍。 金色的光晕让黄泉懿很不舒服,灵压压的他直不了身,慢慢他的皮肤开始溃烂,手臂和腿上的经脉在破裂,暗红色的鲜血在汩汩的涌着,黄泉懿身上深绿色的纹路在金光的作用下开始一点点褪去。 汗水顺着白浪的额头滴在地上,白浪结印的手再一翻,复杂的阵法中央出现两只手,那手在无限变长向黄泉懿伸入。 黄泉懿一拳头打散了伸过来的长手,他越使用灵力阵法越压的他直不起身,面前的白浪也很不好受,法阵撑不了多久。 长剑插在地面上,黄泉懿单膝跪地,锋利的剑刃割破他的手指随意的抹在上面让鲜血染红剑身,巨大的剑鸣声轰的白浪耳朵疼,本身灵力也不多现在用金渡阵法压到现在也是极限。 白浪想起年少突然想要一个朋友,那时候黄泉懿和叶昭就出现了,现在送叶昭转世忘却所有,黄泉懿算是最后的朋友,杀他白浪还是有点下不起手。 金渡阵法会一点点磨去玄幽子种在黄泉懿身上的“种子”,被困在千山百年韩奉以为他只会看那无聊的话本其实他也会去研究阵法,就比如这高阶的金渡阵法。 金渡阵法如其名,只能渡去本身不该有的污秽但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力气。 黄泉懿的大脑被“种子”控制,一直在反抗他的金渡,深绿色的剑气一直被阵法打散开始变的不稳定,白浪结印的手一直发抖,眼睛死死盯着法阵中央的黄泉懿,他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白浪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开始枯竭。 “从始到终,都不是你的实力,你的灵力去哪里了。”白浪咬着牙问道。 结交到黄泉懿之后他们交手数次白浪清楚他的实力,面前跪在地上走尸在怒吼着,“种子”已经完全侵占大脑此时问话没有用了,那人已经完全变成了行尸走肉。 金色的长手一次次接近黄泉懿都会被他的剑气打散,两只手怕是不够但是白浪目前只能召唤两只手。 黄泉懿胡乱挥舞的剑气砍断了长手也重伤了白浪,腹部深绿色的伤特别醒目,流下的鲜血染红了部分阵法,白浪暗道一声:“不好。” 收起手捂着伤口快速躲开,变成行尸走肉的黄泉懿速度特别快,白浪还没反应过来就闪在他身后,沾血的剑在即将抹掉他脖子时听到“叮”的一声带着一丝暗香袭来。 叶昭的白袍随着风拂过白浪空白的脸上,被控制的黄泉懿看到叶昭愣了一下神,意识短暂的回归,一字一句道:“叶昭?真是……好久不见……” 叶昭面无表情:“?我们认识?” 一抹邪笑在黄泉懿的脸上出现一瞬,白浪赶忙回过神来想再用金渡阵法时他体内的魔种在像是扯住他全身的经脉一般,匍匐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黄泉懿狂笑着,他早就把自己九成灵力献给了玄幽子换来这一个种子,本想着杀了白浪没想到把叶昭引来了。 “都一起死吧!” 深绿色的剑气暗流涌动,叶昭偏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白浪心里莫名翻涌出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他竟然感到愤怒和难过! 白色的剑气环绕在叶昭的剑上,顺便掐了个诀护着白浪。 “七星!” 剑气犹如惊涛骇浪砸向黄泉懿,两波剑气直面交锋,两波灵力相撞。 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白浪忍着疼痛嘴里还含着血,咬牙看着打架的两个人,体内的魔种好像知道了什么开始兴奋起来。 白浪摸到他用石头刻在他左手小臂上的阵法,心里下定了决心,咬破手指鲜血抹在上面,阵法开始发热,经脉犹如干枯已久的大地尝到了暴雨的带来的甘甜。 魔种早就不满足那有限的灵力,白浪把体内的封印一解开魔种顺着经脉找灵力的源头。 久违的充盈感减去了他痛感,嘴角的血被擦去。 刚刚的金渡法阵早就破碎,他也不打算用阵法来打架了,可能前不久他们还是朋友但是随着时间他和黄泉懿慢慢变成了敌人。 “重烟水——” 白浪双手合十脚下周围充斥这满满水元素,它们汇聚在一起凝出一把剑的样子,白浪抓住剑柄褪去外衣一样抽出来。 寒气侵蚀整个房间,两波相对的剑气也被冻起碎成尘埃。 重烟水的出现让两个人的目光停在了白浪身上,叶昭脸色古怪的看着白浪顺着他的手往下看到了那把不同凡响的剑。 冰蓝色的剑气差点再一次伤到黄泉懿,他往后退了几步寒冰才停下,黄泉懿眯着眼,如果记得没错的话玄幽子和魔早就把重烟水打断了,那他手中的是什么,心峰剑灵吗? 心峰剑灵是剑认下剑主就在剑主心中的留下一份灵力,倘若剑身已损剑主可以用那一份灵力召唤,也可以凭此灵力重新为剑重铸剑身,那份灵力也因此被称为心峰剑灵。 白浪没有为重烟水重铸剑身,手中的心峰剑灵照样可以所向披靡。 寒气充斥整个客栈,外面都有些许的冰碴。 雪地深山高峰的冰洞内寒冷无比,重烟水带着远古的冷意挥出一剑黄泉懿反应极快,原本站的地方出现巨大的冰锥。 黄泉懿刚稳下身形转头就看到白浪提着剑劈来:“现在我可不会顾着以前的感情了,怪物。”最后两个字他咬的很重,故意刺激着黄泉懿。 黄泉懿曾是暝色高楼第一剑修,挡下白浪的攻击绰绰有余,哪怕再加上叶昭他也能应付的来。 远处叶昭使出“剑影”无数把剑刺来黄泉懿一下挡了一大半还有些闪身躲了过去。 白浪的剑气漫在客栈,客栈内的温度在慢慢变低,墙壁上也在出现霜花。 三个人打的有来有回,墙上,门上,柱子上,碎的碎,坏的坏。 打斗中叶昭发现他和白浪莫名配合的很好,重烟水的寒冷剑气也没有影响到他更像是在有意避开他。 在他们俩准备合力准备击溃黄泉懿时突然一股暴涨的墨色灵力挡下了他们的合力攻击,等灵力褪去前面空无一人,黄泉懿不见了。 叶昭皱着眉头转头看白浪,眼里在说“你知道怎么一回事?” 白浪当然知道,玄幽子把他炼成活尸,那能把黄泉懿带走的只有玄幽子。 “走吧。”他没有多和叶昭解释,他今日所使用灵力太多了,体内的魔种吃饱了好几次都停在体内的某一处休息。 眼看白浪想走叶昭赶忙跑过去拦住了他,道:“你是谁。” 白浪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叶昭,全然没有刚刚打架的狠厉和吐血的狼狈。 他思索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凡人。” 叶昭:“……?” 叶昭耳边传来他的轻笑,脸上全写着不满,握剑的手还感受到一下两下的凉感,像是有人拿冰一下下,轻轻的碰他。 叶昭低头一看,是重烟水的剑气环绕在他的剑和手腕上,还尝试把他的剑气勾出来一起玩。 白浪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顺着叶昭看到重烟水在干嘛感觉更不好了,两方剑灵缠绕可是个十分亲密的举动。 “抱歉!” 他立马把重烟水收回体内,满是客栈的冰霜也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地的狼狈,接着留下一句道歉抬手消失在原地,只有叶昭在废墟里感受自己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 第17章 第 17 章 奉时209年,中秋前后,月如玉盘。 人头攒动的桥头,河边放花灯的人三三两两,月楼的姑娘们也精心梳妆偷偷出来放花灯。 白浪静静伫立在一处,老管家看着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花灯的小少爷脸上是常年不变的微笑。 “少爷,将军在宫里赴宴,要不晚点再来?” “哦。” 老管家直起身站在原地,觉得自家少爷不是在等将军,心中疑惑一时之间不知道在等谁。 白浪眨了两下眼睛,人来人往的人群看的他眼睛疼,今年中秋格外的冷,桂花香味都比往年淡了一半。 老管家说道:“昨天刚下过雨,要不在马车上等吧。” 白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揉揉眼睛继续盯着人群,前段时间叶昭和他说好的,他相信肯定会来的。 中秋佳节没有宵禁,百姓们更是放开了玩,富贵人家的马车来回窜动,白浪的身上落满了露水,又染了几分头顶桂花沁人心脾的香味。 又等了一会,有人高呼一声引的白浪注目:“呀!白少爷也出来玩了?少见少见,太少见了。” 那人是黄泉家的少爷,其身后紧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躲在黄泉懿身后,好奇又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偷偷地打量着他。 小姑娘的手被黄泉懿紧紧牵着,发髻上插着刚折下来的桂花枝,那张脸因常年生病现又吹了点风变得白里透红,另一只空闲的手紧了一下衣衫领口,她那如黑色葡萄般的眼睛如同明亮的星辰倒映着白浪的身形。 那姑娘白浪再熟悉不过了,八年前每逢佳节聚会的宴席上才能见到一面的公主——正是当朝八公主安伽。 老管家见到黄泉少爷竟敢独自带着公主出来,先是惊愕后在心中暗自感叹黄泉少爷的胆大,刚想抬手行礼,却被安伽小声制止了。 安伽娇声说道:“管家爷爷,我可是偷偷跑出来的,您可千万别把我暴露出去,不然我又要回到那无聊至极的揽月楼了。” 安伽的五官生的灵动而俏皮,说话间她那柳叶般的眉毛微微下垂,眼睛里闪烁着水灵灵的光芒,说完还不忘单独眨巴了一下左眼。 “不知白少爷在此等待何人,露水都落的满身都是。”黄泉懿紧紧握住安伽的手,抬眼凝视着白浪,轻声问道。 白浪虽然与黄泉懿并不太熟,但也并未打算隐瞒,坦率地回答道:“叶昭。” 黄泉懿和安伽对视一眼,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宴席刚开始不久,仙盟便传来了燃眉的要事,宋盟主已经带着叶昭先离开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话刚说完,白浪顿时觉得原本喧闹的人群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死寂的街头甚至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冰冷的露水如同一股刺骨的冰刃,透过衣服渗进他的身体,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什么?”白浪的声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变得异常沙哑。 “你不知道?”黄泉懿又重复了一遍最后的四个字,这短短几个字,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白浪的心脏,他又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木然地低下头,感觉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到了他的脚。 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刚刚一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花灯。 黄泉懿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只听到白浪有气无力地说道:“走吧管家,我们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抽走了白浪全身的力气,他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 黄泉懿不明所以,原本还打算邀请白浪一起放花灯的,现在看来只能他自己与安伽一同前往了。 白府内一片寂静,十二三岁孩子又一次收到了来自皇宫送来的一条父亲连夜出征的消息。 瑞安164年,又是一年中秋。 青州城不似王都也不像天欢城那样繁华喧嚣但是也有一番风土人情,白浪的房间安静至极和窗外简直两个世界,他独自坐在窗前喝着酒,他的房间可以俯瞰到热闹的主街,一群人围着要去看中秋的重头戏。 他原本的房间因打斗不能住人,在柜台上留下一串铜币后重新找了家客栈,刚好是城中最热闹的地带,但是比上家贵了一倍多钱,白浪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付了钱。 青州城的百姓头上都戴着桂枝,姑娘们手上缠着红线,河边许愿的人群双手合十诚心祈祷手中的铜钱会被他们抛进河中,他们心中的愿望会随着水花被河神听到带走往后的霉运。 叶家算是青州城小有有名的世家,叶昭刚回来就看到父亲叫下人把长龙一样的聘礼一箱一箱的抬进去。 看到叶昭回来叶父灿烂的脸上又多出一层褶子。 “哎呀!老三回来了!” 刚说完在前厅招呼李家人的叶母也出来了,对这个十年见了十次面不到的儿子甚是想念,思念如决堤的洪水,一上来就抱个满怀。 叶母上下来回看了好几遍眉头才不再皱着,心也才放下来:“这么久不见你都瘦这么多了。” 白浪兴致缺缺,仰头一口气将杯底的酒喝完,看着叶昭也被叶家人拥进宅院内。 天还没完全黑大街上人都开始人挤人了,主大街上有一块布盖住了巨大的东西周围还有人巡逻以防路人好奇扯下布。 他的酒量本该一向很好的,今天不知怎的喝了一壶就开始醉意上头,脑袋晕晕的看大街上群都有重影了,白浪打算睡一觉晚上再出去凑凑热闹。 人群攒动的桥上有个画师带着围帽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风走过看似轻柔的纱就像铜墙铁壁一样根本掀不起一点,本就空间有限的桥上还开着画摊。走在桥上还得看着脚下防止踩到画,有几个路人手指指点点让他收拾摊子去桥下卖。 “看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看看吧。” 画师充耳不闻,拿着自己的画卷展开展示,摊子上的画大大小小各种各样,花鸟虫图,人物风景样样都有。 风吹不起他的围帽却能轻易的吹走他的画,路人好心提醒画被吹到水里都不看一下,嘴里还是念叨着。 “看看吧,都看看吧,什么样的都有。” 他说话有气无力犹如风烛将熄,有时候小的得附耳才能听清,握着画卷的手苍白纤细骨节分明,青红的经脉像蜘蛛网一样突出,清晰可布。 有个暴躁的路人被挤的实在受不了直接掀了摊子,一幅幅精美的画卷掉进了桥下的江水中,画师只是微微抬头透过围帽看着他停顿了一会举着手中的画卷,轻声问道:“你要买画吗?” “买你,大,爷。” 掀摊子的路人额头青筋暴起,抬手就是一拳,拳头在快要碰到画师的围帽时掉在江里的画卷突然有了生命一样围住了整个桥,那路人和画师竟然在一群人的目光中凭空消失不见了,人们只能听到“啪嗒”一声画卷摔在桥面的声音和纸张被风刮起的“哗哗”声音。 江上来往的船只看到飘在江面的画卷有些不以为意有些打捞起来看着画工精湛偷偷拿着收藏,只有桥上目睹全过程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白浪没有关窗户,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冷冽的风叫醒了他,扶着胀痛的脑袋艰难的走到窗前。 “发生什么了。” 迷糊的眼睛扫视一圈除了人群激动的等待布的揭开将气氛推到**就没任何事了,他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一幅画就扑到了他的脸上。 本就没睡醒的白浪被弄的有点烦躁,抓下画卷大致看一眼觉得画的不错等目光落在右下角的红章上时猛的冷汗直流。 罗麴(qū)尘,鎏国有名的画师,可他早在奉时216年就死了。 死后他的画更是被鎏帝大规模搜查焚烧,尤其是这幅名为《贵妃逗狗图》。 画中的贵妃是曾是后宫受宠第一人刘贵妃,画中有三只不同花色的狗,一只白色在她手底下抚摸,一只黄色在旁边咬着她浅绿色的裙摆最后一直在黑色阴影处从后面趴在贵妃的肩膀上吐着舌头看着,他们的周边是大量的花草,贵妃靠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神态自若,有一只停在胸口的红色的蝴蝶尤为醒目。 整个画惟妙惟肖,仿佛多年前的贵妃重新活在白浪的面前,那红色的蝴蝶好像栖在了他手上。 看着画中的贵妃,只有白浪知道刘贵妃怕狗,怎么可能会摸狗呢。 宫中确实有进贡狗但是那都是猎犬,品行难训极易伤人曾经招募多少驯犬师都无果。 白浪小的时候在宫中生活过,刘贵妃和罗麴尘他都听说过,贵妃恩宠三年不断突然有天失踪不久之后罗画师也离奇死亡朝廷开始抨击他的画作,说他的画低俗毫无文人风范,简直和风月话本一样毫无学习可言。 白浪捏着画卷一角,指尖的灵力把整个画卷都燃烧殆尽,他抬手观望拥挤的人群,一眨眼他好像在一个屋顶看到了一抹红色身影,那抹红色高举着手臂嘴里念叨着奇奇怪怪的话,她的脸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她是谁。 黑色的天空月明星稀,天的颜色很奇怪不像往常一样低调,却和山中的灰石还泛着微黄,远处城墙上的鸟翅膀和折纸一样有棱有角。 “重舒画卷。”白浪没想到会在这遇到。 徐罄和他说过重舒画卷是一种幻术,很难察觉走进这种幻术中,画技低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画技高超的很难发现画中世界和现实的区别有可能会在画中毫无感觉的渡过自己的一生。 重舒画卷的破解方法要么在画外破坏母卷要么在画中找到画师并杀死,但是画师作为创作者不会傻到一直在画中待着,他有可能会在画外时间看着被困在画中的人。 白浪轻叹一声,眼前就是被罗麴尘复刻的天欢城中秋盛景,这可是他的成名之作呀。 在奉时196年,天欢城出了个天才画师。 时隔多年没想到他还能遇到旧人,少时他可没少去罗麴尘那捣乱,不知道传说中的罗画师还记不记得他了,也有可能人家早就忘了,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那一抹红色身影好像知道白浪和这些画中人的不一样,歪着头打量了两下手脚并用的爬过来,她爬的速度极其快,眨眼间冲到了白浪的面前,抬起她那长的和手掌一样长的指甲抓过来。 怪物低伏着前身呲着牙低吼,白浪不知道她的眼睛在哪里却能感受到身上有甩都甩不掉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踏入领地宣战击败后会进去她腹中的猎物。 面前的怪物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衣衫也是破破烂烂的,冲入房中浓烈的血腥味浸满了房间,白浪依稀能看得出怪物以前应该是个有着曼妙身姿的女人,手上留下一两个手环脖子上的项链价值不菲,能判断出她曾经也是高门大户人家,也是被捧在手心的一块宝。 被家里呵护长大如今却变成这样,这谁能想到呢。 白浪手默默捏法,想着等怪物扑来他就把手中的阵法挡在面前另一只手捏诀抓住她。 他们保持着距离僵持了一会耳边传来一道铃铛声,怪物偏头看一眼窗外后又看向白浪好像在思索是直接走还是打过了再走。 思索间传来第二道铃声,这次却比上次急切。 怪物慢慢踱步走到窗前又慢慢退到靠墙随后便蹦到窗外手脚并用的跑了,白浪收起阵法大步走到窗边看着怪物跑走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他猜到这个画的主人就是罗麴尘,那罗麴尘让他入画的原因是什么?帮他报仇? 白浪边想边下楼,楼下是一片空白没有柱子也没有桌子更没有所谓的店小二,画卷只能画看到客栈内部看不到自然就没有。 街上的行人有些五官仔细有些粗略甚至有些都没有五官,他走到叶家位置这里对应的是天欢城的刘家。 本想着从这里调查看能不能突破画卷,伸手时刚想推门,刘家的大门毫无征兆的从内打开了,门后的人穿着月白色的校服,手中的剑比其他的剑要细,冷漠的脸上有双毫无感觉的双眼,眼中的白浪脸上是短暂的愣神。 白浪他忘了,重舒画卷只会影响普通人感知,修仙者只会像外来物一样困在里面。 白浪:“……” 他苦着脸抬手打招呼:“好巧。” 叶昭紧握了一下细剑,眼神在白浪身上停留了一会,毫无感情的吐出个“嗯”字。 白浪心中尴尬的打招呼之后叶昭直接越过他的身体往北面走,如果白浪没记错那怪物就是跑到了城北去。 “哎呀,叶昭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说完抬腿就去追叶昭。 第18章 第 18 章 叶昭行事匆匆,可能在隐雍门他独来独往惯了很少能顾忌到别人。 虽说白浪人高马大比他高一个头出来,去赶叶昭的步子还是有些累,叶昭是真的走路带风还特别快,一柱香时间不到就从城西走到了城北。 这一路上白浪没少在心里嘀咕,怎么转个世比以前更冷淡了,走路都比以前快了不少,有股不顾别人死活的样子了。 城北荒凉,护城河的河边有几个小孩在抱团取暖,每人手里握着五个人分好的月饼两只眼睛睁的圆溜溜充满了防备看着白浪和叶昭。 五六岁的小女孩躲在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后,少年张开双臂把弟弟妹妹护在身后,眼里写尽了对来者不善的敌意,远处有个穿着富贵的少年在月楼喝的酩酊大醉因为一个乞丐弄脏了他的马车就被富贵少年往死里踹。 白浪抓了抓头,心想:“天欢城不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吗,怎么我不记得有这地方。”心里正想着,手中不由掏出几个铜币扔到孩子的面前,春风和煦的笑着。 十几岁的孩子眼里充满了打量,由于妹妹实在饿的难受不太想放弃送到手的钱,左脚试探的往前探,再弯下腰伸长手臂一点点去拾被白浪扔在地上的铜币。 叶昭的眼里只有刚刚一闪而过的怪物,手中的灵力宛如灵蛇一样在四处搜寻最终无果。 可是,明明看到是这个方向。 叶昭不信邪,再一次使用搜寻去找怪物的下落。 白浪在他身后心里叹了口气,他那搜寻咒只能找非人的东西,但是刚刚那怪物是由人变得,从本质上来看话是搜不到的。 刹那间,叶昭专注了脸上突然惊愕的表情,脑海里有道熟悉的铃声传来。 白浪把他的神情收入眼底,跟着叶昭抬头顺着目光往前看去,前面的人宛如皎洁的月,相貌堂堂,风光霁月根本看不出曾经是个杀师叛道的人。 云怀手中的扇子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没变过,就写满了装样看的白浪牙根酸酸的胃里翻江倒海,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给他。 最讨厌这种十分刻意的人了! 云怀轻轻合起手中的扇子,抬手幻化出鲜嫩的桂花枝走过来想递给叶昭,谁想到叶昭直接握着不思量毫不犹豫扎进他的右肩。 云怀动容的看着右肩,装作不可置信又很受伤的样子养着叶昭,刻意颤动的手伸去似要抚摸叶昭的脸,桂花枝掉在地上立马化作点点星光。 “为什么……为什么师弟。” “……”叶昭收起不思量,不明白这个人怎么那么厚脸皮,他的通缉令发的哪哪都是,师门里因为他自己受了多少人白眼,每每提到云怀其他弟子免不了提到他,说他们走的那么近他多多少少会和云怀像说不定往后还会做出一样的事来。 他的师父一生只有五名弟子,一个死在无间,一个叛出师门其他两个都不超过八岁,无奈的他只好接受被赶鸭子上架接任了师父的长老位被迫稳住了隐雍门的五行六端。 怀恨在心多少年,梦中揍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好了直接送上门来了。 扎进右肩的剑被拔了出来,白浪看着叶昭的脸慢慢变臭就知道他现在特别生气,而那个惹生气的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师弟还是爱他的。 白浪暗地里摇了摇头觉得云怀能活到今天就是个奇迹,他追随黄泉懿现在领头的被炼制成了活死人他八成过的也不太好过了。 云怀看着叶昭,妄图还想继续演着感天动地的师兄弟感情,虚假的眼泪马上就要挤出来了,迎面而来的却是叶昭夹满私人恩怨的拳头。 叶昭用的力气特别大,实打实的把这些年里受到的委屈全打出去,丝毫没在意他们之间存在的师兄弟情义只觉得云怀是一个只会恶心人的垃圾。 旁边的白浪听着拳拳到肉的声音心疼叶昭的手,两拳下去突出的关节打的通红,倒在地上的云怀出奇的没有还手,连挡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云怀:“师弟你打吧,只要你出气能原谅我就好了。” 原谅了他就有理由接近叶昭,就可以把体内玄幽子种下的种子移到他体内,这样他以后就是自由之身了。 云怀关心他的手有没有打疼,叶昭犹如躲瘟疫一样躲开他的手,旁边的几个小孩被刚刚那一幕吓得缩了又缩,生怕叶昭打完了就要打他们了。 叶昭出完了气,白浪在旁边笑了很久,他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贴了过来,笑盈盈的脸出现了疑惑,一转头就对上了叶昭冷冰冰的脸。 “走吧。”叶昭说完,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白浪知道他有想过借自己摆脱他,他私自牵起叶昭的手让他停在了云怀十五步之外,小心翼翼的给他吹气治疗,全部过程看的叶昭眉毛直跳但是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白浪发挥。 演戏嘛,就要演全套。 等待骨节的红褪下去白浪才松开手,十五步之外的云怀看的目瞪口呆,一时半会想不起白浪这号人,江湖上也没他的画像。 “师弟……”云怀还是不死心,想爬起来再尝试挽回一下,结果前面的两人压根没听见还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云怀没有挽留住叶昭,他像是一片云烟消失在了原地,白浪偏头看到后面消失的人,松开了叶昭的手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距离。 叶昭的目光太过于强烈让人无法忽视,白浪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叶昭没有立马回答他,等了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们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见过。” 说完白浪的心一跳,他无法说出真相,神仙可能无时无刻都在看着他万一被发现了不止是他死刚得到转世机会的叶昭也会死,虽然当初听的时候觉得扯淡,但他不敢赌不能拖叶昭下水。 “怎么可能。”白浪说道。 叶昭:“那怪婴为什么要插手。” 白浪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因为我这人热心肠呗。” 说完没等叶昭的下文他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了,表情装作轻松的样子其实内心十分挣扎,说完那句话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被谁狠狠掐了疼的他手直发抖。 “骗子。” 等待白浪走了很远,留在原地的叶昭才松开紧握的拳头,不知道一声是骂白浪还是骂黑雾中的少女 “嘻嘻,我说的吧。”黑雾在叶昭的背后蔓延直到有个少女从中走出,曼妙的身姿被杏粉色的裙子包裹住,除了胸前留有一缕头发其余头发全都盘了起来插着几根大小不一蝴蝶兰的发簪簪着, 纤细的手指捋着胸前的头发,额前的头饰嵌着名贵的粉宝石,额前链的宝石摇晃着,圆圆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乍一看觉得这是个人蓄无害的天真烂漫的少女,殊不知这只是她的一部分而已。 千幻有着无数个身份,对应无数张脸,每杀一个人千幻就会有多一个身份,世上没有几个人看过她真正的样子。 黑色的虫子从她的肩膀爬到手指上,她像是对待婴儿一样轻轻抚摸虫子的后背,叶昭还站在原地望着白浪消失的方向。 千幻以为他放松警惕,伸手想把虫子放到他身上,谁知只感觉一阵风带过,疼痛跌重而至,鲜血撒到了她的额前链上遮住了粉色宝石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 千幻蹲在地上捂着被砍下来的右手腕鲜血从她的指间滴落,面目憎恶的瞪着叶昭,虫子早就被叶昭踩死在脚下,手中的不思量倒影出千幻惨白的脸。 抬手间不思量架在了千幻的脖子上,剑尖挑起她的下巴,叶昭眼里满是冷漠。 一字一句,吐出的话宛若冰霜:“拿到画卷里的万事踪就滚,少动手动脚。” 说罢收了剑就往白浪消失的方向走去,此时的白浪坐在小摊上吃完了一碗面,旁边忙碌的大娘很爱笑。 白浪记得她,不想回家就会到大娘的摊子上来吃面,吃完了老管家就能找到他。 碗里只剩一点汤和几个菜叶子,吃饱喝足远处叶昭的谈话也没了,他站在路边像百年前的中秋等待叶昭赴约一样。 主大街,皇城前放起了绚烂的烟花,巨大的机关鸟翱翔太天上,煽动的翅膀上站着月楼的几个头牌她们向空中撒着花瓣。 白浪心想,原来天欢城的中秋那么漂亮,可惜自己一次都没看到过。 等烟花过半,机关鸟在天上飞完了一圈白浪终于等到了叶昭。 不思量上的鲜血没有擦,一直沿着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红线。 绚烂的光照在他们的身上,皇城上撒的花瓣随着风吹到了白浪的身上,他伸手接住一片花瓣递给了叶昭。 那花瓣在他手中迅速变化,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绽放在他手心。 说道:“送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思量被叶昭收进体内,捏起白浪随手接住的花瓣抬手晃了两下:“就这样?” 花瓣撒完机关鸟上的烟花启动,巨大的声响划破天空,“啪”的一声在天空中炸出一朵覆盖大半个天空的花。 火光闪过所有人的眼睛,白浪揽过叶昭的眼在短暂的光芒下贴上他的唇,一个轻吻一闪而过风所有人恢复视野时白浪早就站在他五步之外了。 “今年的烟花格外的好看。” 刚刚的一吻让叶昭的脑袋出现短暂的空白,等他恢复回来时就听到白浪说这么一句话,他无意识的跟着嗯了两声。 漫天的花瓣砸在他的脸上,叶昭只觉得眼前开始模糊,身体渐渐变得没有力气,在即将倒下时白浪眼疾手快的把他抱在怀里,一手从背后抱着一手从膝盖抄起,稳稳的抱着与向皇城聚集人群逆流离开。 千幻躲在巷子里处理刚刚被不思量砍断的手腕,不思量曾是某女神断情绝爱后飞升留下的剑威力不容小觑, 要不玄幽子拿她的母亲做要挟她怎么在玄幽子手中当杀人刀,她也不可能和叶昭合作,只要找到万事踪找到母亲就远走高飞。 怀里的叶昭在半梦半醒之间,想睁开眼都做不了,全身没有力气,像是木偶一样任由人摆布。 白浪要了一间房把叶昭安置好后就在思考要不要消除叶昭刚刚的一段记忆,在吃面期间叶昭和千幻的聊天他都听到了。 少时他也曾在睡梦的识海里遇到一个控制虫子的女人,他不确定是不是千幻但是唯一确定的是千幻知道当年天欢城的事。 现在白浪来说摸摸下巴思考千幻该不该留了,毕竟知道当年天欢城那件事的基本上都死了。 第19章 第 19 章 天欢城的中秋没有宵禁,画卷中热闹的人群一直闹到天边渐显天色才不情不愿的休息。 白浪坐在窗沿上坐了一晚上,他头上和衣服上沾满了秋天的冷意。 他在叶昭身上落下了一道阵法,那道阵法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忘记关于白浪的所有,包括千幻告诉叶昭有关于他有关他们的一切。 在千山时韩奉就和白浪说过,韩大娘有一个女儿,韩家世代为医却出了个反骨要学蛊,和家里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几天便回来了,还说在外拜了一个好师父。 后来才知道那个所谓的好师父就是玄幽子,因女儿的反骨药王谷不再四季如春,药田所有的药全都枯死溪水也变得臭气熏天,挂着药王谷弟子和来往病人满心的期望也全都死亡。 没有雪灵石的药王谷再也压不住死气,积压多年的死气犹如洪水冲堤,风景如画的药王谷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传说中只进不出的无间死地。 那个叛逆的少女就是千幻。 东方的红日冉冉升起,难得的温暖融化了秋天的肃杀之气,半合的眼睛却残留着冷意。 床上传来动静,在叶昭快要醒的时候白浪才出了房门,一楼的掌柜打个哈欠算着昨日的账,一个转身白浪进了旁边自己的房间。 进房的白浪没有立马坐下来,而是后背贴着房门等一片阴影在门前停顿片刻后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画师和母卷都不在画中,一直找来找去都白费力气,还不如休息休息保存力气呢 守了一晚上的夜,困的很。 白浪伸了个懒腰后摸上床睡觉,丝毫不担心此时自己还在画卷中,也不着急找出画卷的方法。 画卷外,罗麴尘的右脸早就被狗咬烂了,右脸结痂的伤疤被水墨覆盖,眼睛周围被红梅环绕白鹤在脸颊飞翔仅存的皮肤挡着了白鹤宛如在窗前看鹤。 墙上挂着困住白浪和叶昭的《天欢中秋盛景图》,画中通过客栈二楼窗户能看到呼呼大睡的白浪,城北护城河处能发现叶昭的身影,角落里还能发现一个富家公子的冰冷尸体。 罗麴尘提着笔一次又一次,地上的废纸越来越多,刚信心十足的落笔因为一次失误眼睛画的不传神被他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又在一张新纸上重新画。 他记得很清楚,贵妃的眼是新月,眉似柳叶,唇如毕罗,一整个人就是一个完美的天青色的瓷器,名贵又独特。 一举一动都会牵扯画师的神魂,他太爱画贵妃了,私底下就藏了不少,全都在那永无天日的暗格里,陛下下令搜查他的画作时他第一件事不是自保而是在想暗格里的画不要被发现。 又一次画废了一张纸,这次的原因是因为笔墨太重了,罗麴尘暴躁的撕掉纸张再反复平静情绪,握笔的手却越来越抖。 挂在墙上的《天欢中秋盛景图》抖动了两下,云怀和半人半鬼的怪物从画中摔了出来,罗麴尘愤怒的砸桌新揉成一团的纸砸到云怀身上。 云怀的脑袋还没清醒,被砸过来的纸团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一样直直砸的通红,半人半鬼的怪物身子扭曲两下肮脏的外表被褪下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被提线的美人。 怪物被控制着提着青色的裙摆坐在放在院子中的靠椅上,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中无神的对着画师。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贵妃头顶上的傀儡丝,暴躁的画师像是得到安抚的小孩一样,脸上的愤怒和急躁瞬间化成灰,只有痴情和专注。 月华流照,黑鸟扇着翅膀从画师眼前飞过都被没干扰,云怀的肩膀还在流血,上半身的衣服被染红一大半,黑鸟停在云怀的肩膀上叽叽喳喳说了几句后画作黑羽毛再变成黑雾后消失。 罗麴尘作画太过认真,靠椅上是个没有意识的怪物,云怀直接招呼都不打直接离开。 重舒画卷中,天欢城北城。 地上富家子弟应该死一个晚上了,周围人都没有一个去报官,个个都在装看不到。 尸体放了一晚上早就僵硬了,叶昭的掰了一下头又扫了一眼全身都没发现伤口,尸富家子弟的脸上没有惊恐也没有其他表情,就像人自然老去之后无痛死亡一样。 对面的几个流浪小孩在探头探脑,手中还握着锋利的石头眼里戒备的盯着叶昭,待他离开后几个小孩赶忙跑到尸体旁边用石头分割尸体。 巷子里的千幻没有随云怀出去,此时她换了一张脸,这是一张公子脸,眉眼柔和,皙白的皮肤长着一双常含着温柔情意的杏眼,手中的没有字画的白面折扇被放在地上,身上的苗银白的衣服右手臂粘上了鲜血。 被砍下的右手在枯木逢春的灵力下奇迹般长出来了,千幻的额头有层薄汗,她盘坐在地上后背倚靠在墙面吐出一口气。 她现在幻化身份是天欢城有名的月楼头牌,人称银月公子,曾经有不少千金小姐用千金白银砸银月公子一笑,后来月楼大火通天又有多少千金小姐哭的肝肠寸断。 千幻闭眼假寐,耳边停下脚步声她才悠悠睁开眼,轻笑一声说道:“叶长老是有什么事吗。” 叶昭想起昨天的烟花,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回客栈的,一睁眼眼前都是陌生的场景,出房门他隐约觉得附近有人尤其是隔壁的房间。 “你说的都是真的?”叶昭问道。 千幻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人问的是前段时间的事,她不远万里找到下山了叶昭,她今年应该有两三百岁了吧,具体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因为一时的叛逆导致她承受痛苦,两三百年内一直想方设法的弥补,听说玄幽子重伤她赶紧打探万事踪的消息才找到叶昭。 “黄泉术不会骗我,信不信由你了。” 叶昭沉默片刻,他多看了两眼她最新幻化的一张脸后转身离开,一直提着一口气的千幻仿佛放下千斤重的担子一样松了一口气,重新长出来的右手还没有知觉。 最近又听说玄幽子重出江湖后她一直东躲西藏到现在,每天头顶上都悬挂着一把随时能杀死她的刀。 所以,她必须尽快拿到万事踪找到雪灵石恢复药王谷。 客栈中的白浪怎么着都睡不着,也不知道是昨天晚上冲动后悔莫及还是自己担心叶昭偏离原设定的人生路线,心里的悬崖边缘有块大石头一直在摇摇欲坠,就怕一阵轻飘飘的风吹动让石头砸下去。 他又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怎么闭眼都睡不着,索性直接伸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心里开始计划着完美遗书,也在想要不要把叶昭也规划进去。 窗边突兀的出现一只黑白分明的燕子,叽叽喳喳的站在窗沿上黑豆子一样的眼睛好奇的观察室内,还时不时摇着头。 白浪早就注意到它了,又把注意力从遗书转到了那小小燕子身上,心中在想这罗麴尘也真没常识,秋天燕子得南飞,天欢城的秋天根本看不到。 燕子胆大的飞到桌子上跳到茶杯边缘,低头那尖尖的嘴啄了一下茶杯里的水后头往仰喝下去。 白浪觉得挺好玩的,本想摆烂的直接慢慢坐起身,一只腿弯着膝盖脚踩在床上,手肘抵在膝盖上托着脸看着燕子喝水。 秋天的阳光是金色的,通过窗户照到桌子上也照到了燕子身上。 喝了几口水的燕子又从杯子上跳回桌子上,刚展开翅膀飞走,飞到一半突然摔倒了地上抽搐没多久就死了。 白浪惊愕一声赶忙下床赤脚走到燕子身边,用手抓起燕子它像灰尘一样消散在阳光里,消散的又像烟一样慢慢往上。 等待彻底消散白浪猛的想起来什么,他记得天欢城曾有个大案子至今未解,算算时间那几个人应该告到了府衙那去了。 他没多想抓起衣服边跑边穿衣服,他跑的特别快,风在耳边“簌簌”的响,中途不慎撞到了几个人。 此时府衙门口围满了人,妇人拿着帕子掩面哭泣指着几个乞儿向府衙告状。 天欢城的通判李大人急的焦头烂额,人请不进去一直坚持跪在门前哭,府衙的人一张口请她进去就哭的更凶。 妇人没哭多久又有新的人指着她开始告状,没说完旁边走出来几个人指着乞儿和其他两个人告状。 妇人哭的泣不成声:“大人就是这几个乞丐杀了我儿!我儿不可能一夜未归!” 几个乞儿以前都是避着人走,知道妇人是富贵人家,低着头一直不吭声生怕反抗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开:“大人我要状告她儿子,蛮横无理,暴戾恣睢!砸我家的摊子还经常殴打人!” 妇人:“你胡说!我儿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旁边的一对兄弟开口说道:“大人这妇人的儿子在昨日殴打我大哥致死,原因就是弄脏了他的马车,城东本就流民居多既然怕脏了马车那为什么来城东,还有此人。”王越町指着张开对李通判说道,“我怀疑此人的摊子卖的不是平常东西,总是疑神疑鬼的,请大人派人去查他的摊子!” 张开:“呸!血口喷人,我卖的不是平常东西还能是什么!” 王越町:“我很少看到你家买肉,而你家的馄饨出了名的皮薄馅大,色香味俱全所以你家的肉是哪里来的。” 妇人看他们吵的越来越凶都快盖过自己的声音了,围观的人们目光都要被他们带走了,妇人眼睛一转直接嚎一嗓子,脸上就算没眼泪也要用帕子装样子擦擦。 两人的争吵被打断不约而同皱眉的看向她,李通判也被她哭的头疼。 扶了一下额头,跟着皱着眉让下人牵来一辆马车先让妇人回家,后又派人去查张开的摊子。 通判十分心累,心想:几个小事不至于在府衙门前哭上一两个时辰。 第20章 第 20 章 妇女被府衙的人搀扶起塞进马车里,看热闹的人群快散的时候白浪看到了一个人如遭雷击一样直接怔在原地,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那女子体态轻盈,肤如凝脂,五官柔和与白浪有着七八分像。 那人正是他想了一辈子的母亲! 此时的徐苏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既不是家中长女也不是最受宠的更不是家中最有名望的。 徐家子女众多,她只不过平平无奇的一个,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听从家中安排,往后遵循出生时写好的婚约就好了。 现在她不过是来凑个热闹都要被下人催着回家,她双手小心的扯了扯衣服想盖住捧在手中的木盒子,就算是一闪而过还是被白浪看到了,他能感受到体内魔种感受因看到本体的雀跃。 白浪面色无常,他没有去打招呼只是静静看着少女的那车远去,直到马车转了个弯彻底看不到他才离开。 白浪左思右想,他想回去看一看白府,走了两步后突然往相反走。 转头一想,白家早就死的差不多了,现在顶多剩白小将军一人也就是白浪的父亲,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客栈的小二正躲在一处偷懒吃花生米,白浪刚到客栈就觉得楼上有个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抬眼对上他轻轻一笑,楼上的叶昭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哎呀,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白浪不急不慢的走上楼,叶昭没有理会他挑逗的话,自顾自的推开白浪的房门走了进去,坐下来倒了两杯水。 白浪背着手跟着进去坐在叶昭的对面,叶昭不着痕迹扫视一圈开门见山道:“如何出画卷。” “我不知道啊,要是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白浪道。 叶昭面露严肃,脸上毫无表情,他那双眼眸如同死水一样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的波动。他的目光犹如两道寒芒,直直地落在白浪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每次见到白浪,叶昭都会觉得这个人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然而,上次碰巧遇到时的事却让他惊讶。 当时,白浪的佩剑竟然对着叶昭的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然后便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嘴里嘟囔着却怎么也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不停地哭泣嘴里还凑出个“负心汉”三个字。 回去后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最后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白浪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叶昭凝视着白浪,缓声道:“你真不知道?” 白浪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但他眼中的情绪却丝毫未减。他对叶昭有着自己的私心,他希望能与这位故人多相处一些时间,毕竟谁也说不准,这次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呢。 想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的贪欲慢慢被放大,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留下他。 但是想到叶昭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他天赋卓越,往后有可能成仙脱离假仙境界成为真正的神仙做到长生不老。相反自己却要坎坷多了,他每走一步都仿佛是倒数,去了往生楼就意味着他没有轮回这一说,他永远都会困在楼内当着孤魂野鬼。 最终还是白浪败下阵来,他心中叹了一口气,他骗叶昭太多次了,再骗下去恐怕会再也不信自己了。 白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还是一副带着些许懒散的样子,说道:“好啦,我不骗你了。这里呢,是重舒画卷里的天欢城,重舒画卷的破解方法就是杀死画师或者烧了子母卷才行,不然将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为什么要困住我们。” “谁知道呢。”白浪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着,“可能觉得我们两个好看到爆炸心生嫉妒,或者画师想画我们的画因为害羞不好意思开口吧。” “…………” 白浪喝完了手中有茶水,随口说出的话像秋天到处乱飘的树叶一样,他提起茶壶给叶昭满上后才给自己倒满。 白浪用余光打量着叶昭,转世之后的叶昭总会和上一世不太一样,他只能安慰把这些归功于“成长”两个字。 他有点怀疑魔或者玄幽子有没有对他动手,不然他怎么会修仙,为什么不思量会回到他的手中,按道理不思量应该在某条河里漂流才对。 叶昭有问道:“那你对于今天府衙发生的案子你怎么看。” 白浪的手开始有规矩的敲击桌面,那个案子的结果他肯定知道。 那个摊子和城东的乞丐们是一伙的,乞丐们引诱目标来到城东击杀再由摊子处理加工尸体,把馄饨低于市场价口中说着“能让大家吃上一口安心饭就是我毕生所愿”来赢得一个接一个赞美,一群接一群的百姓们都愿意来他们家吃。那么他们的目标就达到了,这样一来整个天欢城就会有一大半的人中毒。 白浪说道:“不知道画卷主人想让我们阻止还是不想让我们阻止,叶兄怎么说。” 问题再一次抛给了叶昭,白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抬起叶昭刚给他倒的茶,不出意外叶昭说的话会是他意料之中的。 叶昭说:“阻止。” 抿了一口茶,看似在思考权衡利弊其实白浪也不知道怎么办:“那就阻止,这个案子想必你也有耳闻,直接去搜证据就好了。” 叶昭“嗯”了一声就默默起身,白浪打了个哈欠了他这两天一直没睡好实在困的很。 叶昭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房内白浪的背影,心里有无数个话,脑袋里也是瞎想万千,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闭嘴转回去走了。 等到外面没了声音后白浪才轻笑出声,好像在嘲讽自己无能与隐忍,但是又好像在骂神仙定的狗屁规矩。 难怪那群神仙一个个闲出屁来了,原来是没有喜欢的人要陪,这不给那不给纯粹就是觉得眼红! 白浪心里骂着,反正都要死,有本事现在一道雷劈死他,顺便把这画卷劈开。 城东的摊子,张开的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巴掌大精细木偶,木偶的头上是看不见尽头的透明傀儡丝。 小木偶神色不悦,圆圆的眼睛已经变成半圆耷拉着嘴角看着张开,木偶还没来得及装声带,还是指这指那的手再加上几次跺脚就能看出来它火气大的很。 张开泪如雨下的跪在地上愣是一动不敢动,他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早就被开膛破肚的一位贵族子弟。 他抬眼看着木偶指着桌子又指指外面,最后又指了指皇城方向,最后生气的跺脚。 (你个废物!你在干什么!你把不该惹的人惹过来了,你去府衙干什么!!) 张开连忙磕头:“大人求你帮帮我,一定要救我。” 他跪在地上一点点移向小木偶,手可怜巴巴的抓着木偶的一角。 木偶的眼皮耷拉的更低了,要是额头能变色肯定能看到红通通的一片,用力扯回了被张开捏住的衣角,交叉手臂抱在胸前在原地来回气鼓鼓的踱步。 在这城东开摊子开了一段时间,百姓口碑一直不错。 三个月前他也是和城东的乞丐一样天天风餐露宿,有天风雨夜他在一座破庙里啃着费了小命抢来的馒头。 庙里没有火,冷的他浑身发抖,都抱在成团也没暖和多少,只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找到他莫名其妙的让他在天欢城内开一家摊子。 那人一来破庙瞬间犹如冬天一般,他搓着冷的发红的胳膊,颤颤巍巍的接过了一大袋子钱。 起初他并没有把那人的话听进去,以为自己冻出幻觉出来了,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发现他怀里真的有一大袋钱,狂扇自己好几个巴掌确认真的不是做梦后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去了天欢城最好的酒楼吃酒,然后又去了月楼醉了三天酒,钱袋子的钱仿佛用不完一样,他又给自己买了一套最好的房子发现钱袋子还一点都没扁。 等他还在沉浸在美梦中时,一个小木偶踢坏了他新房的好几个门,问木偶就说挡路。 木偶的怀里塞着一大笔有理有据的欠债,刚过上好日子的张开一日回到解放前变回来以前风餐露宿穷困潦倒的乞丐,好在木偶遵循主人的意志把话带给他,说每天给他在城东的摊子当苦力来还钱就行了。 木偶在城东待了很长时间,只有定期保修才会回去,这摊子一开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他只看过木偶没看过那口中所谓的“大人”。 木偶的走路“哒哒”声就像在敲打张开的命门一样,踱步的脚步一停顿快速转身面对门外,抬手一结阵封住了大门,下一秒一道剑光劈在了阵法上。 剑光劈过来全被阵法挡住了,连带着房子开始抖动了一下,吓得张开躲到椅子后面。 “救我救我,大人救我,我还不想死。” 木偶用力蹬了一下椅子“你个废物,躲个屁都打不进来。”,偏头看了一眼张开,如果能发声音木偶肯定是骂张开这个怕死鬼。 透明的丝线带着木偶来到半空中,飞到门外。 木偶没有趁手武器,只有随身携带的几个黄符飞向来者不善的千幻。 幻化出的重烟水虽然没有原来的威力大,但是放在平常那是实打实的可以吊打普通人。 “这里不是玄幽子大人的地盘吗。”门外的千幻收起了重烟水,一步一步的靠近摊子。 躲在角落里的张开瑟瑟发抖,脑子里飞速闪过一张张脸确定没有见过这人更是吊起一口气来,发抖的手合十嘴里快速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小木偶看都没看一眼,像蝴蝶一样飞到前面两个小短手抱着胸居高临下,毫无掩饰的打量着外面的人,不管千幻换了多少张脸在这个木偶眼里都只是一张被大火毁了**分烂脸。 木偶的脸上做不出精细的表情,但是千幻能感觉到木偶在看不起她,仿佛在说“你来干嘛。” 千幻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大致扫略了屋内,确认了这里只有她和那个木偶属于外来。 “我当然是为了送消息啊。”银月公子的脸上出现和煦的笑容,而木偶看着这张脸却觉得恶心。 木偶的小手快速比划,千幻的脸上从始至终都在微笑。 木偶说:“少用言少卿的脸来恶心我。” 千幻故作惊讶,说道“哎呀,这是言少卿的脸?我不知道呀,抱歉抱歉我立马换一个。” 她的脸上仿佛有什么机关一样,脸一换犹如变戏法浑身上下都会随之改变,发髻服饰眨眼间已经变了样。 银月公子的苗银白色开衫立马被一袭桃色襦裙代替,面露羞涩的脸上带着面纱使人看不真切,遐想连篇。 千幻变成了含羞待放的邻家少女。 木偶勉勉强强抬眼看她一眼,它飞低了一些和千幻平视。 比划道:“来干嘛。” “我看到白有鹤了,他从千山出来了。” 白有鹤的名字重拾的小木偶的记忆,木质的小手攥的特别紧,仿佛白浪在前面就能给他一拳,要不是他天欢城早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会有无数个蛊人从这里走出,这个天下早就是玄幽子的了。 木偶在脖子间一比划:“杀了他。” 千幻的手指染色淡粉色的丹蔻,修养的当的指甲在在空中写下黄泉咒,当着木偶的面算起了起来。 黄泉咒闪过一光,突然毫无征兆的自燃起来,燃烧过后的灰烬掉在地上形成特殊的文字。 她眯着眼读黄泉咒留下的答案,说道:“现在杀了不可,有神仙在看。” 提到神仙木偶神情一愣,无端在空中狂踩好几脚。 木偶:“又是她!又是那个神仙!” “玄幽子前段时间找叶昭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下山了。” 木偶用力一甩袖门口的结界灵力震动,千幻被震的往后一大步,体内的灵力受到重创,右手的伤再一次流血。 “下次再越界等着被炼成活尸吧。”木偶一转身大门已经“轰”的一声关上,气流吹飞了千幻脸上的面纱,鲜血大股大股的滴到地上犹如冬天盛开的血梅。 第21章 第 21 章 在府衙闹的那么一出并没有影响到天欢城的百姓,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的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开的馄饨摊照样因为低价量多味道还好而每天坐满了人,他额头被热锅熏的全是汗,木质托盘最后二十几个饱满圆润的馄饨下锅之后抬头看向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暗叹一声又不够了,最近的肉越来越少了。 等待满锅的馄饨全部浮起时捞起,再在碗里挖一勺猪油撒一小把葱花就可以了。 两碗飘着猪油香味馄饨送到白浪和叶昭的面前,转头就对后面等着的人群摆摆手。 “今天的馄饨卖完了,明天再来吧。” 人群一听顿时丧气,有些人排了一两个时辰又有的人让他每天多做点。 张开只是嘿嘿笑两声,每日的馄饨量也不是他能说的,能有多少就得看前一天有多少肉了。 白浪兴致缺缺的用勺子搅拌,他以前吃的馄饨都是用炖了两天的鸡,鸽子和猪骨吊的,会有虾米和贝干,碗底撒碾碎的白胡椒,汤从也不会这么油。 对面的叶昭从小口味清淡,也捞了一个看了两眼又放回碗里,修仙者五感比普通人灵敏,馄饨里丝丝缕缕的腥味根本掩藏不住。 旁边的糙汉一口吃两三个根本意识不到烫一样狼吞虎咽的吃着,眼里还冒着点点绿光,勺子里的汤撒到了身上也不以为意吃完了馄饨还意犹未尽,动着鼻子闻到他旁边白浪那一桌看似一口没动。 糙汉眼里的绿光越来越明显,白浪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狂犬盯着一样,抬手就把自己那一碗递了过去。 糙汉手还没接稳就拿着勺子往嘴里塞三两下就吃了个精光,吃完抬头眼睛又盯着叶昭那一碗什么也没说抬手就抢来吃,那一碗的勺子还捏在叶昭的手中。 叶昭:“…………” 白浪拍拍衣服手中握着几个铜币让叶昭坐在原地等他,随后便走到张开面前,张开并不认识这两个人,觉得他们面生就以为和那群人一样是有所耳闻,不远万里前来尝尝他的馄饨。 白浪开口说道:“老板好手艺,普通的馄饨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不知其中可有门道?” 张开正收着东西,抬头看一眼后继续忙自己的活:“哪有什么门道,随便做做而已。” 白浪调整了一下呼吸重重叹了一口气,装作失望透顶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皱着眉头,仰头望着天,努力抑制着憋笑的眼泪不让它流出来:“家中人早就听闻老板的馄饨在天欢城内外闻名,可惜疾病缠身无法亲自品尝,也知平日里也是一碗难求。” “家中人说年少时遇到初恋的地方就是一个馄饨摊结下了一生的缘分,只不过天不如人愿在我两岁生辰时就草草离去,家中人每每想起都泫然欲泣想再吃口回想当年。” “在下厚着脸皮想讨教一二也好圆了家中人的心愿,如果不方便那就罢了是在下唐突了。” 说完,张开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抬眼细细打量着这个漂亮公子,眉目清秀,风神俊朗,那双杏眼总觉得比平常人多掺夹了点耐人寻味的样子。 张开内心挣扎了两下,周身没有感受到修士体内的灵力波动,用余光和对面的几个乞丐对视一眼,乞丐拿着一把小刀便走开了,随后张开笑脸相迎的把白浪迎进屋内。 “当然可以,我家祖上就是干御厨的传下来的只有简单的小手艺罢了,这里人多眼杂你随我进屋拿给你看。” 远处的叶昭看着白浪跟着张开进了屋,进屋之前白浪转头透过人群对着他笑一下后点头,手中的勺子搁在桌子上走在刚刚拿小刀的乞丐的路上。 张开房子里装饰很简单,没有太多东西,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很大的木柜子。 很像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很像包袱一收抬脚就能离开的样子。 一个柜子上放满了碗筷和各种刀,旁边堆着几包面粉和五个大小不一的盆,木盆看着材质特殊,木头里带着些许红色。 放眼望去只能用都可以用“家徒四壁”这几个字形容了。 白浪嫌弃空气里有腥味,总觉得身上有脏东西要不是为了任务只能忍了:“老板生意红火,没想过换个地方住?” “妻儿都离我而去,钱都是身外之物,我就是想让大伙吃好喝好就行了。” “老板心怀天下啊。” “哪有哪有。” 谈笑间张开已经走到了木柜前,上层放着碗筷下层放着刀,张开手里握着东西对着白浪招招手。 “小伙子过来看。” 白浪含笑道:“老板怪紧张的。” 张开哈哈两声,回道:“毕竟是祖传秘方,要是被别人学去就遭了。” “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怕隔墙有耳。” “哦,是我疏忽了。” 说罢,白浪抬脚走上去,笑着和张开并肩看着木柜里的东西。 “哪呢?”白浪问道。 寒光一闪而过,白浪身子往后一仰轻松躲过了张开挥过来的刀。 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随后身后传来脚步“哒哒”声又一把刀扎来,白浪闪身躲了过去。 在前后夹击中他还有闲心调侃张开:“老板你不厚道啊,我虚心求教的,还替你担心隔墙有耳来着,现在都到你面前了咱们是不是一条心?” 张开冷哼一声,看他像看一具冰冷冷的尸体:“秘方吗?等你死了做成了馄饨就知道秘方是什么了。” 话音刚落前后两人一同向白浪袭来,他偏身躲过,左手肘击张开,右脚踹开乞丐。 还好幼时在暝色高楼学了很久的武功,哪怕荒废多年还能使出一招两式就来防防身。 乞丐和张开被他打的胸口钝痛,服着胸口喘了一口气又冲上来。 两人皆是普通人,白浪都懒得用武器,他俩手中的刀都不想夺,直接赤手空拳一对二。 他偏头看着乞丐笑着说道:“我记得你,我和我朋友施舍过你,没想到啧啧啧……原来是喂了一条蛇。真是真心错付,好让人伤心呐。” 乞丐手腕一转刀直击白浪门面,他也不慌直接用力扯过张开的手给自己挡,张开被扎的嚎叫起来,乞丐嫌弃的踹开他,嘴里还骂他一句“废物”。 乞丐夺下张开的杀猪刀,刚想抬手冲过去突然有人在他背后踹了一脚膝窝,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手中的刀飞到了白浪脚边吓的他移了一小步。 乞丐:“……” 白浪:“拿不稳就别用刀,怪吓人的。” 叶昭的剑架在乞丐的脖子上,张开想趁乱偷偷溜走,白浪拿起地上的杀猪刀手腕一转用力一扔砍进了墙内吓的张开脸色一白。 张开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他跌坐在地上赶忙掏出一个小圆球扔在地上然后缩成一团慢慢往后挪。 旁边的乞丐风餐露宿习惯了,每次挨打都会挺过去,一想到他还有个弟弟妹妹要养猛的反抗抓住不思量的剑身转身抬手对着叶昭的脸来一拳。 叶昭只是轻微的抬了一下眼皮手中的灵力拍在他的胸口,巨大的冲击直到乞丐后背撞上强吐出一口血晕过去。 白浪:“我去,别把人拍死了。” 拍死了怎么把玄幽子叫出来。 摊子上吃馄饨的人听到屋内的声响好心的过来问两句,叶昭的剑已经移到张开脖子上了只能梗着脖子:“没……没事,只是面粉掉下来了而已。” 张开看乞丐一动不动还吐了口血心里直接审判他已经死了,小圆球的烟钻进他的鼻子内,盼了半天也没盼到玄幽子和那个破玩偶来救他。 眼看没人来救他赶忙爬起来讨好面前的两个人,重重的对着白浪磕了两个响头:“大哥!大爷!别杀我,我招,我什么都招。” 叶昭收起剑白浪找来两根绳子把张开和乞丐捆起随后没再管他自己找椅凳,这个太过于简陋常年只有张开一个人住,找半天只有一个椅子。 叶昭坐在椅子上冷眼在一旁看着好戏,乞丐被白浪丢到了张开面前,拍拍手笑嘻嘻的蹲在张开面,看的张开冷汗直流。 张开:“求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招。” 白浪的笑一点都没有减:“招?招你干嘛,我又不是府衙的人。” “啊?”张开看着两个深藏不露的两人,心里更加的怕了,又想到那木偶说的不该惹的人,他一直以为是府衙来着,那时候还在心里鄙夷那个小木偶法力高强还怕普通府衙,还骂它装货来着。 现在细细想来还不会说的是眼前这两个人吧。 张开吓的全身都在抖,椅子上坐着的人直接一掌拍的乞丐吐血,感觉面前那个笑嘻嘻的能一手折断他脖子。 再转眼刚刚扔去的小圆球,除了冒点烟就是冒点烟,过年小儿放的烟花爆竹都比这好。 呸!烂货!黑心卖家赔钱! 叶昭轻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白浪这个二货一起行动,自己明明有能力速战速决。 现在他有点后悔了,因为白浪不是在吓张开就是在吓张开,压根就没有严刑逼供的样子,纯属为了好玩,一点都靠不住。 眼看张开马上就要被吓得两眼一翻,往后一倒口吐白沫时叶昭感觉到有两根丝线向他们袭来。 寒芒闪过,不思量银白的剑身缠着两根肉眼难以察觉的丝线。 白浪觉得吓的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转身,脸上依旧挂着笑,可心里早就恨的牙痒痒了。 “终于来了。”白浪淡淡说道。 叶昭转了个眼珠子看了他一眼后转了回来,什么也没问。 小木偶的脸僵硬,但是白浪能看出来木偶在轻蔑自己。 它身上的灵力白浪可太熟悉了,不思量剑身一转,缠绕的丝线被隔断。 木偶不着急救人,它的木质小手在空中写着,精细的手指写下金色的符咒一掌拍到白浪面前。 木偶的发声器,一字一顿毫无感情:“不属于这里的异物全都杀了。” 叶昭和白浪两人一左一右闪躲,木偶压根就没有想到救张开,两人一躲符咒打进了他的脑门直接给他拍晕过去,额头都红通通的。 面对玄幽子的木偶白浪本没什么好藏的了,但是他怕魔和玄幽子透露他的实力,毕竟当初他俩也是狼狈为奸。 白浪调动全身的灵力,昏昏欲睡的魔种突然兴奋起来,它上次找到了白浪体内灵力最盛的地方,等待他再使用灵力直接顺着经脉到了最盛的地方等待白浪解开手背的阵法然后一口吃到饱。 白浪以灵力为媒介召唤重烟水的心峰剑灵,千年玄冰自然而成的神剑一出屋内的气温骤降,刚刚乞丐吐血的地方开始都已经慢慢结冰。 魔种略微失望,因为白浪没有解开封印还没有打算使用全力,丹田里的灵力实在太少了,根本不够它吃。 木偶丝毫不屑,手中的丝线一根接一根飞出,有些还是用来绣衣的灵针。 两人一木偶相互打斗,两把剑,两种剑光,一会暗一会明。 屋内打斗声不断,而屋外的摊子上却没一个人上前询问。 重舒画卷的天像是拨动的时针一样,白天与黑暗轮番快速交替,时间被拨快路边的树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直到日历上两年后的八月十五这天才恢复正常,这个馄饨案早就结束了。 摊前的少女手中是一把只有小臂长的特殊冰凌,冰凌化刀一步一步进到馄饨摊,带在头上遮面的围帽早就被扔了,胭脂色的裙子处处避让馄饨摊的东西。 徐苏莹早就长成的少女,她看到屋内丝毫没有收到时间影响的几个人和一个木偶。 房子内早就被打的坑坑洼洼,桌子椅子都成一块块的木头,一边晕掉的两个人身上爬满了冰霜。 “八月十五,城东馄饨摊。” 这是一个叫玄幽子的老师走时留下的字条,他说这里有她的必修课。 木偶小巧玲珑,轻巧翻身就可以躲过两人的剑招,但是它身上还是留下了几道剑痕。 手指卡在冰凌的中间,冰凌在她手指周围旋转,一步一步的走进屋内,她走一步脚底就出现一块冰,等待抬脚又融化不见。 冰凌被她握着,找准时机轻轻一跃冰凌直刺叶昭的手臂,叶昭在空中无法躲避。 白浪刚一转身就看到就看到一个胭脂色的身影,他想都没想冲过替叶昭接下这一刺,“扑哧”一声右肩通红一片。 冰凌寒冷无比,比他的重烟水还要冷。 徐苏莹没有手下留情,虽然没刺到叶昭刺到白浪她也高兴,反正纸条上写的是两个人。 还没等鲜血大股大股的涌出伤口已经被冰冻,寒气顺着伤口冲进体内瞬间白浪感觉自己的体温骤降,行动开始变得迟缓。 叶昭一手接下木偶的攻击,另一只手揽住白浪的腰拉开距离。 突如其来的少女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等白浪看清少女模样的时候叶昭明显能感受到白浪的怔愣。 白浪错愕,根本不知道说什么,看了十几年的画卷里的人突然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突然哑然失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想打招呼但是这是未来,人家不说你是疯子就很好了;你说打吧,那人是血亲的模样。 “你还好吗。”叶昭拍着他的肩膀,冷漠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紧张。 徐苏莹的冰凌没有留下一点血迹,宛如寒月,冷的能感受到浩瀚冰原上永恒的孤独。 木偶的对着徐苏莹指指叶昭又指指白浪最后对她打了个“杀”的手势,少女对它翻了个白眼,置若罔闻。 什么破玩偶敢对她发号令。 左手擦着冰凌,手腕一转冰凌直接扔出去往受伤的白浪那刺,白浪现在除了感觉冷就是冷,寒霜冻住了他的经脉使他行动缓慢。 不思量的剑身替他打偏冰凌,冰凌坚硬无比,碰撞时震的叶昭手发麻。 冰凌扔出时徐苏莹也动手跑去,握住被打偏的冰凌抬手又是一砍,白浪手腕一转一招寒烟迷了她的眼,迷雾中无数个小冰刺扎进她的血肉里,同样让徐苏莹行动缓慢。 一招十字砍散了寒烟,白浪和叶昭早就不在原地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叶昭带着“水龙吟”砍了过来。 徐苏莹一闪木偶的符箓出现在她的位置,不思量反手一转剑身直插在地上,他的周身是水遁替他挡下了攻击,远处的白浪看此时正是好时候收起剑灵,手指翻飞掐诀,指着上方的手指一转而下,阵法轰然落地,徐苏莹和木偶无法躲闪只能抗下了阵法。 重舒画卷外,醉酒的罗麴尘悠悠转醒,院内醉人的花香熏的他脑袋疼,桂花树下的木偶美人依旧保持着刚刚作画的样子。 美人垂眸低敛,手中捏着的桂枝犹如玉质,如果凑近看会发现她的脸上没有神采,死气一片,唯有画师举着画作连连称赞。 《天欢中秋盛景图》一闪而过,罗麴尘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影,他努力盯着画看了许久才发现哪里错了,抬笔划去时间重新写。 城东的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天黑了一次又一次。 时间从奉时200年回到了奉时198年,再一次回到天欢城的馄饨案。 阵法的突然落下让木偶破旧不堪,灵力疯狂外泄,徐苏莹也不见踪迹就连白浪身上的伤也突然不见,只有他体内的寒气在提醒他受到了冰凌的伤害。 徐苏莹犹如昙花一现,白浪略带期待的眼睛扫过全场都没看到一点点胭脂色的裙摆,耳边渐渐响起馄饨摊的人声鼎沸。 他瞥了两眼一边昏死的两人,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叶昭说道:“叫府衙吧。” 叶昭喘着气也没说什么,收剑准备走人他灵力使用巨大需要找个地方打坐休息一下才行。 白浪更没好到哪里去,体内的寒气和魔种双重折磨,他走到张开的面前想捞起时张开突然睁开了双眼咧着嘴对他笑,言语就像旧事缠身的噩梦 “好久不见,白有鹤。” 这语气,这气息白浪和太熟悉了。 是魔。 他赶忙连退数步,魔种雀跃无比好像要冲破□□回到真身上去。 张开的身体不似常人一般站起身,身体僵硬的走了两步,叶昭赶忙退到白浪身边举剑对着张开。 张开挑起一边眉毛,意外的说道:“好久不见,两个老朋友。” 第22章 第 22 章 白浪快如闪电般迅速地伸出手,一把将叶昭紧紧地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对魔的了解可谓是相当深刻,魔本就是世间所有贪嗔痴汇聚而成的存在无法彻底消除只能一直被封印在一个神秘的盒子里,常年困在仙界之中。 然而,不知为何这个魔竟然意外地落入了人间,从此成为仙界了一个令人极为头疼的大麻烦。 魔在人间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麻烦,治不好除不掉,神仙无法直接出手只能借助别的力量收回去。 此时,那“张开”的眼睛散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宛如半夜空地上突然冒出的绿鬼火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白浪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重舒画卷中会出现魔。 “老朋友?”叶昭轻声呢喃着这三个字,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白浪的心上。站在他前面的白浪突然间浑身冒汗,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浑身血液在倒流,仿佛失去了知觉。 “这……这鬼东西都七老八十了,肯定是在胡言乱语!它显然是冲着你的道心来的,你可千万别相信它说的话。”白浪强作镇定同时紧紧握住手中的重烟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地瞄了一眼身后的叶昭,只见他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被那魔的话语所影响。 白浪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就被一股巨大的疼痛给憋了回去。这股疼痛如同潮水来的凶猛,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内心深处涌上来。 他只能咬紧牙关当个沉默的人,将这无尽的痛苦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因为他知道手腕上的那道封印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初在千山上第一次见到叶昭时疼的他差点被魔抢占先机。 魔饶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浪和叶昭,迟迟不肯出手。白浪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水,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种正在不断地横冲直撞,仿佛要冲破他身体的束缚。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浪的唇色开始变得苍白,他总觉得喉咙里有一股血腥味在弥漫。右肩被冰凌击中的伤口也一直在散发着阵阵寒意,无论哪一个都在不断的折磨他。 叶昭站在白浪身后看着他那宽阔的背影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虽然他们才见过几次面,但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曾经朝夕相处过一样。 这种感觉让叶昭想起了“张开”说过的话,难道他们真的认识? 回忆往事,他五岁一直在青州城,五岁之后有一仙人在叶家蹭饭点名要带他去隐雍门往后十几年他都呆在无聊的隐雍门,过节都是偶尔回来。 见过无数人,但是亲近的屈指可数,白浪这个人无论是几岁,什么时候都根本没见过。 “张开”所说的“好久不见”,“老朋友”纯属无稽之谈。 果然奔着毁道心来的。 魔一直不动手白浪也一直保持着动作,之间他暗笑两声张开的身体犹如烂泥一样倒下去了。 魔说:“我们来日方长。” 白浪摸不清魔到底想干什么,喉咙一甜吐出一口淤血出来,他擦擦嘴角,对着天道:“有病?” 跟个娘家探亲一样,看一眼就走。 看着魔真的走了徒留两个普通人倒在地上昏昏欲睡,等待乞丐醒来时看的就是远处白浪光着上半身叶昭在一旁给他检查伤口。 白浪无所事事,四处观望看到乞丐醒了吹了口短哨,叶昭眉头微皱。 白浪说道:“呦,兄弟你总算醒了,天都黑了你家弟弟妹妹都出去找你好两次了。” 乞丐一转头果然外面的天果真暗了,他心急如焚现在什么都不管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心里一点点祈祷着弟弟妹妹们不要出事。 白浪盘坐在地上,一只手搁在腿上手撑着脑袋目送乞丐离开,目光又回到了张开身上。 张开脸着地,白浪记得魔离开的时候摔倒的声音挺大的,都害怕把张开的脑袋磕坏了后面审问一问三不知就遭了。 叶昭冰凉的手指捏着白浪的右肩,从头到尾都在蹙眉,也不知道在不理解什么。 白浪转头看着叶昭底下的头,叶昭是个美人骨长相柔和却是个天生冷脸,在隐雍门的师兄师妹们没少被他冻着。 他也知道叶昭不太爱说话十有**是受宋言秋的影响,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在宋盟主身边长大,宋盟主就是个真冰山人,能不说话就不张口,能不张口就不来。 白浪轻笑一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尤为明显。 叶昭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白浪的脸一些,问道:“你笑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娘子呢,那么紧张我。”白浪说道,“我都把我上半身看四五遍了,叶公子可是看出什么门道了。” 叶昭:“……” 说罢他收回了被白浪身体暖热的手指,还是略带不解,问道:“你确定你没事?我亲眼看到你右肩重伤。” “你看错了,都没血溅出来”。 “真的?” “真的。” 谈话间白浪走到了张开的面前,蹲下身子收回了笑容,捡起丢在地上的刀用刀柄戳了两下张开余光看到了不远处被阵法压成碎片的木偶。 古籍上曾记载过几个灵偶世家,他们的偶可以和神和鬼通话,后来不知为何那几个世家突然消失根本打听不到一点消息,仅剩古籍上的寥寥几句。 破碎的木偶做工精细,衣服上还绣着暗纹根本不是一个随手做出来的东西,里面的零件小巧,光武装就得花很长时间。 白浪拿着刀活动活动手腕,捏起一块木头碎片看一看又丢回坑里,叶昭也走到白浪身边,低头看着,随口说道:“蛊真野利氏?” 白浪找到了刻着字的一块碎片,念道:“野利青。” 随手一丢,又说道:“有这世家?” 叶昭摇摇头:“不清楚,但门中一长老在雪原游历碰到几个空宅子,里面祠堂大多数是野利氏和藏没氏。” 叶昭没再接话,把木偶碎片收拾起来随便找了个树底下挖个坑给埋了,在之后就是大半夜敲府衙的门去报案。 第二日清早,白浪打个哈欠趴在酒楼二楼看到张开困在囚车中游行,街上传遍了他的所作所为,馄饨摊被砸的稀巴烂。 白浪趴在栏杆上咬着果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被一把把尘土泥巴砸的脏兮兮的张开,而一旁的叶昭却皱着眉。 这时,一个背着一筐画卷,戴着兜帽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老人走到他们的面前,手摇着画卷推销。 不思量鸣声作响,这人是鬼祟。 叶昭的手抵在剑柄上,而那老人还在推销他的画:“一文钱,这画只要一文钱。” 白浪挡在面前,眼里流光暗影,他认得这个老人。 一笔绘天下,白衣少年年少成名,期望无限。 是老年罗麴尘。 如果没记错,那时候的罗麴尘早就开始东躲西藏的生活,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都快看不到布料颜色了。 “一文钱,客观看看吧。”说着他颤抖着用瘦骨嶙峋的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画卷,一手还偷偷拉了一下帽檐把自己遮的更严实些。 罗麴尘的画擅长色彩,年少的他曾只需要三四种颜色就可以画出江山,而现在的画是个黑白的水墨画。墨不再是上等的墨,一股刺鼻难闻的味。 白浪摸摸腰间,转头就看着叶昭,摊手笑道:“我的行李在客栈,借我一文钱呗,等出去了还你。” 叶昭大方的把自己的钱袋解开递给他,白浪也没丝毫不乐意随手抓一把塞进罗麴尘手中随便挑了几个画卷:“大气。” 等待老人远去,白浪抛了抛刚买的画卷,一打开无一例外都是空白。 白浪没有心急,宛如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叶昭问道:“八文钱买了三卷白纸,你不生气?” 白浪回道:“不生气,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天欢中秋盛景图》好像很早之前就被烧了。” “你是说这是一个复刻卷?” “对,罗麴尘有个兄弟。” 重生转世之后的叶昭不再知道当年天欢城的事,在找罗家的路上白浪心想要是记忆还在他肯定能认出刚刚的罗麴尘来。 罗麴尘的名声太大以至于大家只知道他不知道他的兄弟,但是也不怪他,罗家是丹青世家出过无数个知名画师,其中也不缺乏专门的皇陵壁画师。 而罗麴尘的兄长就是皇陵的壁画师,当年在天欢城里白浪也是听说过名字没见过人。 “鎏帝喜欢把自己的丰功伟绩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那有文字怎么行,风采肯定也得画出来。”白浪走在前面说道,嘴里还吃着最后一个果子。 身后的叶昭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前面吃果子的白浪一顿,脸上愣了一会,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回给一个模糊的答案:“可能吧。” 可能对这里熟悉吧,宫廷的壁画师一辈子都呆在皇陵中直到给皇帝的壁画画完,可是皇陵的壁画画的可是皇帝的一生。 所以那里不仅有皇帝的一生说不定还有壁画师的一生。 白浪可不知道那位兄长有没有中途回来看过天欢城,或者看过几次原画。 等到他们走到罗家时所呈现的景象是他们所没想到的,大门上沾满了鲜血,想要逃出去求救的小厮直接被拦腰砍死。 ——这是罗家灭门的场景! 白浪反复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故作平淡道:“看来被抄家了呀。” 叶昭听得出来白浪语气似乎和之前不同,以往都带着吊儿郎当而现在他却沉默的可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 算了,姑且当被吓吧,毕竟这人看着一生的世家公子样。 一眨眼,刚刚还被血洗的罗家没了,变成了安居乐业的样子。 大门雕龙画栋,院内植奇树,假山、池塘、画眉鸟成景,一切就像他们眼花一样。 不多久府内跑出一个小厮,细看会发现就是刚刚被腰斩的那位。 小厮眉眼带笑,低着头说道:“两位是不是来求画的?那不巧了,公子身体不适近日不再作画。” 白浪收拾好了情绪,和叶昭对视一眼后看向小厮,说道:“劳烦跑一趟,就说是白家公子求见,在暝色高楼内有一道丹青问题想请教一下你家公子。” 听到“暝色高楼”四个字小厮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眼前“白家公子”是谁了,低着的头不敢看他,弯着腰毕恭毕敬的把他们迎进去:“白公子稍等。”走时还不忘给几个侍女打眼色让她们伺候好一点。 不多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进来的公子哥一头白发身形消瘦脸颊凹陷,那张脸和白浪自己印象中的罗画师有着七八分像,罗涴尘眼神看向白浪时带着似有似无的敌意。 刚喝一口茶还没咽下去白浪赶忙起身双手叠交恭敬的行礼,接着听到头顶传来一句:“白小将军还真是折煞我了。” 眼光一转看到了旁边的叶昭似笑非笑:“叶少侠也在啊。” 叶昭很疑惑,为什么大家都认识他而他却不记得任何人。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行了一礼:“罗大人。” 罗涴尘搓着手中的手串,画中暗带讽刺一样传进叶昭耳中:“叶少侠的一声大人我也不敢当。” 叶昭一愣,白浪的原本挂在嘴边的淡淡笑意凝住了,微眯着眼看着话里有话的罗涴尘。 怎么感觉他是在找事呢。 白浪不计较,依旧保持着礼貌,说道:“晚生有一丹青的问题想问问前辈。” 罗涴尘毫不留情,直接袖子一甩不理人:“问我干嘛,你问徐罄呗。” 白浪:“……” 叶昭:“…………” 如果白浪没记错,徐家和罗家应该没恩怨,两家上朝都不站一块,处理公务的地方更不在一起。 这人哪里这么大火气。 白浪:“那晚生……” 罗涴尘立马向外面喊了一声。 “来人,送客。” 白浪:“……” 什么臭脾气,跟罗麴尘一个样,不愧是俩亲兄弟说话都让人讨厌,白浪心里骂道。 叶昭则没在罗家说过第二句话,只是静静的等待被送出府,但是他的心却不平静,脑袋里一直在想一件事。 为什么大家都认识他,可他不记得有这群人。 白浪还是走在前面,抬头看着天慢悠悠的走着,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我们是不是认识。”叶昭开口问道。 “是。” 白浪毫不掩饰回答的干脆利落,他也不害怕神了,不再怕手腕的那到封印。 那就爱怎样就怎样,有本事一道雷劈死他,不然压抑着心情谁来负责。 叶昭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稳着语气又道:“你迟迟不肯出画卷,意欲何为。” 说罢,他拔出不思量对着白浪,只要轻轻一用力剑尖就会挑破白浪的脖子。 面对威胁白浪沉默了很长时间,好像在他眼里时间都是禁止的模样,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头上都落满了桂花。 “你。” “什么意思。” “因为你,我想和你多相处一点。” 第23章 第 23 章 叶昭感到惊愕,往常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不知所措,手中的剑出现了颤抖,握了十几年的剑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沉重,风在耳边喧闹无比。 “你……”叶昭放下来剑,嘴边的话改了又改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一句完整的,“你没被鬼祟附身?” 白浪将他的反应尽收眼里,少年的高马尾被风吹的乱,额前的发飞舞一直在遮挡他的视线,完美隐藏住了少年的心悸。 嘴角的笑意渐深,突然话风一转,笑道:“你信了?” 叶昭:“?” 叶昭的脑子反应的好一会才知道怎么一回事,直接恼怒的抬手挥剑,不思量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剑意锋芒毕露。 排山倒海的剑招全都压了过来,玩笑开过头的白浪抱头鼠窜。 “兄弟我错了,别打了!” 白浪说一句,叶昭的下一剑更狠。 这家伙吊儿郎当,嘴里都没有正经话! 等叶昭气消了白浪才敢从冒出来,左手别在身后右手旁边的石头喘气,叶昭不动声色的扒拉一下衣服挪挪身子离白浪远了一掌距离。 叶昭道:“你熟悉这里?” 白浪听得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心里盘算着怎么糊弄过去。 叶昭的眼睛一直看着白浪,目光落在了他别在身后的左手,他想到了千幻告诉自己的。 那天,楼外山雨连绵,千幻那双染着丹蔻的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少女容貌绝丽,眉间画一花钿,眼下的泪痣添上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气质。 叶昭刚进来她的眼睛就一直看着不思量看,脑海里顿时思绪万千,一手撑着脑袋轻笑说道:“我师姐的剑。” 叶昭低头看了一眼不思量后恢复如初,这把剑是他从隐雍门的剑冢拔出来的,前任主人是谁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千幻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光,一边回忆过去一边说着题外话:“我师姐医术高超,出师后拿着从剑锋门得到的不思量行游天下,大家都以为她会飞升,当然她也是最有望飞升的。三十年后药王谷收到一封信,信中师姐说她快飞升了,可是我却听说她死了。”说到最后千幻眼中的光变得狠厉,手握成拳砸在了桌子上。 叶昭的脸上一脸淡漠,他打心里就不想听这些回忆的事,反正也跟他没关系。 道:“叫我来只为了听你的往事。” 少女莞尔一笑,收起外露的情绪仿佛刚刚的人不复存在:“当然不是,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交易?” “是的,我告诉你天欢城的往事和穹天玉珏的下落,你帮我在重舒画卷中找找雪灵石。” 穹天玉珏在叶昭年少时天涯道人曾和他说过也见识过,那块玉和剑锋门的无锋断剑一起可以开启一次剑冢的大门。 那块玉分为两块,一块在闲霄道人手中,另一块曾在天涯道人现在被叶昭私藏着,闲霄失踪之后没有人知道另外半块玉在哪里了。 说完,叶昭坐在少女的对面,千幻替他斟了一杯茶,眉眼弯弯,轻轻开口说道:“叶长老是个聪明人,穹天玉珏可是贵门派的宝物当年天涯道人被杀大家都以为丢了,其实一直在你身上吧。” 叶昭抬眼看着对面撑着头一直微笑的少女,另只手开始摸上不思量。 天涯道人死时千紧叮万嘱咐不要让穹天玉珏现天下,也不让别人知道东西在他那,云怀三番两次打感情牌十有**也因为这东西。 千幻好像知道叶昭的动作,也不着急辩解,撑着头低垂着眉眼望着杯中那位师姐的容貌:“不信我也罢,难得叶长老给别人面子我送你一个消息吧,重舒画卷有个姓白的人他和天欢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然和叶长老的关系也是一样。” 话音刚落,千幻的身体瞬间爆出无数个枯叶堆在地上,屋子里只剩下叶昭一人敲杯赏雨。 楼外的雨淅淅沥沥,好像一根根永不断的傀儡丝,也好像这一切都被牵着走一样,不知不觉走到了陷阱里,那这陷阱是什么谁都不清楚。 “对,我家就在天欢城。”白浪直接开口大大方方的说着,接着又说:“我爹是燕州的将军我娘是天欢城有名的大家闺秀,我家有天欢城旧时的地图。话说天欢城最好玩的地方我还是觉得是月牙馆,月牙馆那个说书先生我没少去听,他的故事老吸引人了每天都一堆人去听,打赏的一波接一波的。” 叶昭:“……”脑子有泡。 叶昭开始反思自我是不是找错人了毕竟天下姓白的那么多,千幻也没说那个姓白的长什么样,但是和他在一起时每遇到一个人都说的很像他们认识很久一样。 叶昭打量着白浪,自然也被白浪发现了,白浪没有说也没有阻止,刚想再编点就被叶昭打断了。 “走吧。”他说。 这人不仅满嘴不正经的话,还没一句实话,根本套不出来自己想要的。 白浪眼看叶昭真要走,赶忙上前拉住他:“不逗你了,咱们等出了画卷我再慢慢跟你说。” 叶昭鄙夷的看着他,白浪拍拍他的肩膀揽着他躲在一旁:“哎呀我说的是真的,你想问什么我说什么,来来来咱们守株待兔一会,等会去偷子母卷。” “你有计划?” “有啊,我不是说了吗,偷母卷。” “…………”叶昭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无语,想了一下这人都不正经了就不指望他能正常回答他了。 叶昭拍来白浪的手说道:“等会你牵住罗公子我去找母卷。” 说完,白浪眼睛一眨一道白烟溜了过去。 “哎!”可是,罗涴尘似乎不是很待见他啊。 无奈,眨眼间叶昭已经不见了,他只能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重新去“拜访”一下罗涴尘了。 罗家的小厮看着满脸赔笑的白浪,再一次说出了刚刚的那句话:“公子是不是来求画的?那不巧了,公子身体不适近日不再作画。” 白浪摆出谦逊的模样,仿佛他是一个不耻下问的学生:“不是不是,在下是有丹青上的问题想来拜访罗公子。” 小厮眨眨眼转头看了一眼院内,白浪也跟着看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假山池塘荷花和画眉。 白浪看小厮不让,脑袋一动又开口补了一句:“是罗二公子送了我一幅画。” 呆木的小厮瞬间有了灵魂,侧开身子让出来路:“公子请进,请在前厅等待我去通报一下我家公子。” 没多久,罗涴尘急忙走来,还以为是弟弟的朋友谁知道一到前厅就又看到了白浪,皱着眉转身离开还不忘让小厮送客。 白浪赶紧追上去,灵力变幻拿出花八文钱买的三幅白纸。 “等等罗公子,我真是来请教丹青问题的,”说着拿着一幅画轴摇了摇,“你看,这些都是你弟弟送我的。” 白浪将手中的一幅递给了罗涴尘,罗涴尘看了一眼白浪才接过。 刚刚在是空白的画卷在罗涴尘手中却变了个样,黑白色着墨的画,画上的山不是山地也不是地,它们混在一起无法分辨。上层的树叶,底层的鸟和困在混沌之处的山中人。 罗涴尘看懂了,他的手在止不住的颤动,手背青筋暴起,白浪冷不丁偷偷往后挪两步,要是这人突然暴起他不一定能躲得过去。 “你从哪里得来的。”罗涴尘双眼通红,手指捏的画纸变得皱巴巴的,再用点力可能会撕毁,他把画往后一抛用力抓着白浪的双肩急切的摇晃着白浪。 “他在哪!我弟弟在哪!” 双眼的余光瞥到白浪怀里还有两幅画粗暴的抢过来却又小心翼翼的展开,两幅画也都是黑白色的水墨画,不再是罗麴尘擅长的彩色画。 白浪猜测罗麴尘画画时状态不太好,很疯癫,一幅画把山又一半画成了扭曲的人脸,另一幅画把小屋前池塘中鱼画成了残肢。 “罗麴尘在哪里。” 画卷小心翼翼的卷起塞给一旁的小厮罗涴尘什么都不顾,还在恍惚的他好像一瞬间想通了什么事瞬间冷静下来。 小厮不明所以,在他的世界里这个罗家自始至终都只有罗涴尘一个公子而已。 罗涴尘像风中崔折草木,风一吹就可以让他永远直不起腰来,他的眼睛还在红着,无神的盯着假山池塘还有画眉。 青色的画眉鸟永远都在墙头那一小块地方蹦跶,它不知道他根本走不出那一块,它更不知道它被定格在了永远。 第24章 第 24 章 奉时210年九月十日 鎏国皇宫内传出一阵暴怒,帝王的怒火直冲云霄,空中盘旋的鸟都不敢往前飞。 地上的画卷一幅接着一幅,后宫中女人哭的撕心裂肺,这一切的事端就因为一幅画。 罗麴尘的额头已经被画卷砸出血来,鲜血迷糊了他的眼睛,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心中一点一点的数着时间,很是磨人,等待的心都是急切起来。 不多时,太监抬来了烧火盆,盆中木炭烧的正旺,噼里啪啦的溅起零碎的火星。 “给我毁了他的眼睛!废了他的手!”帝王愤怒的怒吼,根本不顾一切仪态,殿内气压都快压的宫女起不了身。 画师没有反抗也没有解释,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直到侍卫夹着一块带着火星的木炭贴上他的脸。 他浑身都在颤动,想反抗奈何侍卫力气太大,手掌都被掐出鲜血出来滴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幅画上,画上貌美女子的脸变得模糊。 双腿一直蹬着眼睛因为疼痛开始翻出了白眼,身旁的太监谨慎的低着头渐渐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侍卫拿走木炭后罗麴尘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他的脸现在一碰就疼,意识模糊,眼前人都开始出现了重影。 鎏帝还不觉得解气,侍卫看到太监的指示拿起木炭准备烫眼睛时有个没有眼力见的小太监站在门外战战栗栗的通报。 老太监甩着拂尘暗骂他没有眼力见。 “陛下,皇陵壁画师罗涴求见。” “大胆。”老太监捏着嗓子说着,小太监身子更低了,“没看到陛下在忙着吗,哪有闲工夫理他。” 鎏帝道:“让他从哪里来滚哪里去。”转头就看到匍匐在地努力想爬起身的罗麴尘咬着牙接着道,“你有个好哥哥啊。” 还没等到罗麴尘回话却听到后宫的小宫女哭着在殿外求见:“求陛下放过贵妃,贵妃娘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无妄之灾啊。” 最后的结果是罗涴尘被皇陵军强制带回皇陵接着画壁画,罗麴尘回到罗家一病不起,贵妃在后宫查无此人。 同年十月月,罗家被满门抄斩,理由是传出国外的画参杂着鎏国的秘密,罗麴尘的画被彻底查封,罗涴尘因为要画壁画逃过一劫。 十月十二日晚,罗涴尘好不容易躲开皇陵军逃回罗家看到的只有空院,好友传信告诉他罗麴尘的尸体不见了。 罗涴尘回信道,或许他可能还活着。 十月十三日晨,皇陵军发现罗涴尘尸体,死因是服毒自杀。 瑞安165年,重舒画卷奉时198年,天欢城馄饨案。 罗涴尘掐的手指青白,忽然想到了什么嘴里一直在小声喃喃,转过头时眼里带着白浪看不懂的神色,他说:“你怎么会有罗麴尘的画卷。” 说着四周的色彩开始如同漩涡一样凝聚到罗涴尘的手中,墙头蹦跶的画眉鸟死在了原地,池塘开始干涸,假山坍塌,柳树枯死……整个罗家都被浓浓的死亡气息包裹着。 色彩在罗涴尘手中变成了半个人高的画笔,空白的画纸从天而降仿佛一面面白色的引魂幡。 一旁的小厮变成墨水,再由墨水变成了仙鹤于天空向白浪俯冲过来,画纸像是相互连通的空间,仙鹤来回穿梭,一会在前一会在左。 白浪咬破手指一边躲仙鹤的攻击一边用鲜血画出法阵,罗涴尘的头发瞬间变白,披散在后背,挽发的木簪子被他拿在手中眼中的憎恶毫不掩饰。 木簪宛如飞镖扔向白浪,白浪轻巧一跳躲了过去,而木簪在的地方出现一个水墨漩涡从中爬出来个水墨的熊。 熊和罗涴尘一样眼里满是憎恶,仙鹤穿梭在画卷之中突然从后面袭来,锋利的爪子擦过手臂抓破了衣服,紧接着熊扑了过来。 受伤的手臂一直在流血他只好一边忍痛一边躲,熊掌力大无穷刚刚站定的地方已经被拍凹下去一个小坑,泥土碎石都溅到了白浪脚边。 罗涴尘用画笔轻轻一指白浪,所有的画卷有意识一般试图把白浪卷进去。 漫天的白色画卷如同一条条白色毒蛇,白浪的没画完的法阵被画卷擦去,那卷画卷还嘲笑了一下白浪。 “真麻烦。”白浪心里骂着,“叶昭你快点找到母卷没,你别还没找到母卷我先凉了。” 他看向远处的罗涴尘,那人还站在原地用画笔一点点的画画,试图想画一个幻境困住白浪。 等白浪刚躲过画卷和仙鹤的攻击,转头一问:“罗公子我真的有个问题。” “带着它下地狱去吧。”罗涴尘说道,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白浪还想讨价还价:“别啊,有话好好说,大不了我换个问题。” 他接着道:“我记得我跟你没有仇吧。” 罗涴尘的画笔在空中画出几个飞镖向白浪袭来,道:“倘若你不去围猎,好好当你的白公子比什么都好。” 雾里雾外的一句话让白浪摸不到头脑,抬手一个结界放下来熊和鹤的攻击,刚刚幻化的飞镖掉落在脚边化作缠绕的藤蔓困住他,转手一个传送离开了原地。 鎏国,秋色林,奉时210年九月三日 秋色林的叶子常年黄色,什么时候去看都是漫天的秋色意味。 秋色林在一座山脚不远处,金风送爽,气候宜人,正是适合围猎的时候。 九岁的白浪待在皇后的身边吃着侍女带来的糕点,远处有几个官员比射箭而一旁的两位画师在执笔作画。 耳边是贵妃和皇后的明争暗斗的交谈声,两人聊了两句贵妃就先离开了,等人走后皇后暗地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好装的。” 白浪眼看贵妃款款走到鎏帝身边,鎏帝抬手揽住纤细的腰肢。 皇后又翻了个白眼。 盘中的栗子糕吃了一大半时黄泉懿拉着白浪硬要切磋一番。 额头上的汗顺着皮肤流到眼睛处,余光略过,白浪好像看到贵妃偷偷找到了罗麴尘。 而角落里的罗麴尘正在画鎏帝射箭的,画,一时间画的入迷没有看到,直到侍女出声才赶紧行礼。 贵妃说,她也想要一个画。 贵妃的脸上是和煦的笑,她是偷偷找到画师的。 贵妃又说,幼师青梅竹马,画师有事没事就会给她画画像,不知为何她入了宫却不给她画了呢。 贵妃不过二十出头,皙白的皮肤点着朱砂,漂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似水柔情的目光好像在诉说某种感情。 是因为他们两个很少往来了吗,可是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为什么不给她画一幅呢。 画师答应了,他说几日后送到贵妃的昭华殿内。 “喂!还比不比了。”黄泉懿显然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白浪收起自己的剑擦擦额头的上的汗,不知道自己是该隐瞒还是和皇后说呢。 白浪低垂着眼,思索片刻说道:“比剑没意思,咱们进秋色林围猎去。” 白浪和侍女说一声后牵着一匹马骑上就走,紧接着黄泉懿赶了上来。 等两人渐渐深入,黄泉懿看白浪停在原地手指搅在一起,心想他不会想用阵法吧。 问道:“刚刚比试完你心不在焉的,可是看到东西了。” 白浪的手指一直在捣鼓阵法的结印手势,捣鼓半天也没结对,最后还是放弃了。 听闻黄泉懿的话,他望着满林的秋色,转头想想贵妃的事关他什么事,他和贵妃又不熟无非就是幼时贵妃逗过他几次。 “哦,我看到贵妃找罗画师了。”白浪无所谓的说着,牵着缰绳向右边走去,远处的兔子在原地发呆,白浪抬手拉起弓箭射了过去,黑色描金纹的发带在日光中闪闪发光。 黄泉懿身上着着缙红色的衣服,衣摆滚着黄泉家家徽和水波金纹。 他道:“听说罗家曾经有个婚约,后来贵妃入宫最后不得而终了。” 白浪的剑没有射到白兔,黄泉懿还鄙夷的他一下,接着他抬弓射去也落了个空。 “别嚼舌根,这里人多眼杂。”白浪说,“婚约是以族中生死之交的长老在酒局中仓促定下的,小辈们可不一定同意。” 他们俩来涉猎只是闲心根本无心比试,秋日围猎暝色高楼的学子放可以放肆一把,就连揽月楼安伽也可以跟着一起来热闹热闹。 最后只有白浪一个人空手回来而黄泉懿早就带着安伽偷偷去河边烤鱼去了,等他回到帐篷时皇后的侍女把他叫了过去。 皇后问他,今日围猎可有收获,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 白浪手中的茶杯冷热隔绝,茶水滚烫怎么也捂不热冰冷的杯子。 皇后在敲打他。 皇后纤细的手指捏着杯子我,眼神高傲的看着底下的白浪,看的他坐立难安,在皇后膝下那几年后宫什么风白浪是知道的,谁和皇后一条线也清楚的很。 皇后看他不说,又道:“鹤儿在我膝下抚养几年你是什么样姑姑都知道,你一紧张就会眼神就会看向别处,如今风云变幻后宫势力勾结复杂,白家也也只有你这一个独苗选房亲戚又虎视眈眈,姑姑也是担心你。” 回想往日白浪也确实承蒙皇后照顾才平安长大,也顺利拿到白家掌家权。 怎么说也是亲姑姑,白浪叹了一口了说道:“我今日偶遇罗画师闲聊了几句,黄泉家的少爷急拉我切磋,今日说不得有收获。” “当真?” “当真。” 皇后的漂亮的丹凤眼看的白浪浑身发毛,他也见识过姑姑罚人的手段了。 只听“啪嗒”一声,皇后放下手中的杯子,开口道:“近日围猎暝色高楼的课业也不可落下,听你小叔说你的阵法学还有待提升,回去了。” 言罢,白浪赶忙起身行礼离开。 皇后威仪还真是只增不减。 第25章 第 25 章 奉时210年九月下旬,路过的宫女路过后花园处,透过枝繁叶茂的花树处她看到了贵妃的侍女接过一名男子送来画。 宫女没敢出声快步走到凤仪宫内和皇后陈述当时的场景,而在一旁看剑谱的白浪全身一愣,抬头看着进来的宫女。 皇后转过眼睛睨着眼看他,问道:“怎么了,你觉得这宫女说的有错?” “哪有,我就说好奇如果是送画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送。” 说完他低头接着看剩下的剑谱,想想有可能是他想太多了呢。 那两人虽说青梅竹马,曾有媒妁之言但是两家从未放在心上,罗麴尘是个合格的画痴,为了画出完美的雨中残荷坐在暴雨下淋了一天一夜。 魔点犹如暴雨坠落,白浪不得不赶紧召唤心峰剑灵一手在地上起结界一手挡下熊掌的攻击再迅速转身躲过仙鹤的俯冲。 那些空白画卷被人拦腰剪断从天下飘落,而飘落的地面渐渐泛出涟漪,墨点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墨荷,荷花散发着清雅的香味,白浪闻的头昏脑胀。 魔在他金丹周围盘旋打量着如果一口吞下去,重烟水的剑尖触碰水面瞬间冰向四方延伸。 墨荷摇身一抖冻上的冰跟绵密的雪一样散落,罗涴尘抬笔在空中写下“雪”字,刚刚散落的冰向天飞去。 雪越来越多,远处罗涴尘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再冷也冷不过重烟水,冰原深处千年冰山的产物不是一点两点就可以比的。 水墨的熊和仙鹤在雪的加持下力量和攻速变强,墨荷的根茎相互连通从地底下牵住白浪。 只见白浪临危不惧,抬手另一只手扶上剑身,正在打瞌睡的重烟水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立马打起精神。 重烟水力量暴增,缠绕住白浪身体的根茎被重烟水顺着冻上了花朵,一眨眼冰花一朵接一朵的炸开。 他用力一挥裹挟着风雪的冰冷剑意将远处准备偷袭的仙鹤从中劈开,接着他挽了个剑花反手挡下了熊的一掌。 熊的力量被强化,被弹开后迅速扑过来用更加强大的力量扑来。 白浪转过身来双手推着剑,一条腿已经半跪下来,熊张开嘴对着他怒吼,眼看两掌拍不下来就全身体重压过来,白浪找准时机刺破胸口突破,随后抬手结印阵法轰然落下困住疯长的墨荷,抬起重烟水插进阵眼整个荷塘瞬间化为灰烬。 白浪抬手擦去脸上的霜雪,抬头透过暴雪对上罗涴尘的眼睛,笑意含在眼里似乎在说“简简单单”,发带沾了一点水都不妨碍它飘。 荷塘被毁罗涴尘重伤,喉咙的甜腥味咽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风雪渐停,迷糊的身影终于清晰。 罗涴尘率先开口,声音嘶哑:“没想到你有如此本事,不过你还是没有发挥出重烟水全部实力。”他抬手将刚刚插进地面的木簪召了回去,眼睛死死盯着白浪,语气不轻不淡“当年白公子的无心之举让罗家面临炼狱之灾,你怎么可能会记住呢。” “死吧,为罗家陪葬!” 怒吼一声木簪扎进了他的手臂中,鲜血一滴接着一滴溅落,手中的画笔都被染红。 瞬间,黑白的世界变为血红,死去的画眉羽毛脱落散发着阵阵恶臭,行尸走肉般在墙头来回走动,歪着脑袋转着血红的眼珠子打量底下的人。 罗涴尘手中的木簪沾满他的鲜血,口中念叨着听不懂的话,突然拔出木簪插进地面,画笔沾着地上的鲜血画出了一个接一个的人。 “雪域野利氏的秘术,尝尝这个吧。”罗涴尘的嘴角开始流下鲜血,紧接着他的开始七窍流血。 “以身为献铸就新人偶。” 白浪默默念道“人偶”两个字,罗涴尘新画的人影举着此人还高的斧头和砍刀,那人疯癫至极,七窍的血早就染湿了他的衣服。 “有完没完,叶昭怎么还没好,我都要死这了。”白浪抱怨一声。 墨画人影行动比刚刚的熊和仙鹤快太多了,抬剑挡下砍刀震的他手臂连带着腿脚发麻,脚下的土地都陷下去了一大块。 重烟水的剑身擦着砍刀抽出来的,白浪耳边能听到剑因刚刚的举动而感到的疼痛,剑身已经留下又长又深的白色划痕,白浪有点心疼重烟水了,这把剑到他手中头一次有这么大的损耗。 还没等白浪反应过来斧头从天而降,同时巨人托着砍刀横劈,白浪急忙抬手用结界抵挡。 “轰”的一声四处飞尘四起,两个水墨巨人举着武器向后退来两步,警戒看着坑底的白浪是否死绝。 重烟水的剑插进白浪的左手插进地面,血染红了手边的地,气喘吁吁的忍着魔种的四处游荡吞噬他的灵力。 他笑道:“全部力量?我只是还没用全力。” 拔出来的重烟水一半的剑身沾上了鲜血,剑灵“嗡嗡”急切的关心主人,剑柄被握的更紧了。 书房没叶昭在争分夺秒的翻箱倒柜,他不是没听到打斗的动静。 慌急慌忙的他额头汗都没擦,箱内的画卷一个接一个的查看都没有发现母卷的存在,更别说千幻想要的雪灵石了。 黑白的世界通过灵力的震荡传到白浪的四周,手中的速度又变快了许多,他害怕还没找到白浪都被砍成几段了。 他掰开一个机关,书架背后别有洞天。 反转的墙面背后是一个密室,里面灰尘很重却藏着一堆画,而每一幅的画都有相同点——都画着同一个女人。 那些画中美人又哭又笑,又走又跑,有说有笑…… 叶昭顾不上欣赏,铺开画卷赶紧找母卷然后出去。 没一会耳边传来翁鸣声,眨眼间视野变成一片红色,手中带着鲜艳色彩的画也糊成红色。 翻动几个画册叶昭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这个密室之所以有这些好像是主人不希望画中主人知道这些画,也许密室也有可能是为了躲某种风头。 再想想一件事,画并不是原画,能被复刻出来的只有原画师亲近有能力之人,而罗家有两个孩子。 罗涴尘说不上多亲近但是算得上两者兼备,自小被抓走当壁画师画技早就炉火纯青根本不用太担心画的不太像。 如此,画不会在密室里,但是书房都被翻找了个遍。 叶昭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画卷会不会在罗涴尘身上呢。 说完,叶昭拾剑而起顺着打斗的灵力波动找到了正在一对儿的白浪。 “杀了罗公子。”叶昭喊道。 白浪体内的魔种疯狂起来随便顺着灵力流动运转,冰蓝色的重烟水缠上了点丝丝缕缕的黑气,这时罗涴尘吐出一口鲜血,两个高大的墨画人影举着语气猩红的眼睛盯着白浪仿佛他必死无疑。 “嗡嗡——” 剑鸣声刺耳,重烟水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调动全剑的力量给予墨画人影有力的一击,白浪快出残影,残存在剑内的风驭诀撕扯墨团。 高举的斧头断在地上,紧接着一团团的墨水流下,只听“哗啦”一声响手持巨斧的人影化作一摊水消失。 刚刚那一招消耗巨大,魔气在他肉眼可见的手边游走,随着墨画人影被击败他内力也跟着受很大的重伤,此时已经站不起身来只能手撑在地上和画笔不让自己倒下。 罗涴尘的双眼开始迷离,精神恍惚起来,脚边突然滚来一个东西,偏头就看是白浪花八文钱买的三幅画。 现在那三幅画出现了残破,画开始自燃起来! 他心一紧,顾不得现在的战况丢掉手中半个人高的画笔,也顾不得烫常识用手灭火,举着砍刀的人影如同失去控制一样停在原地。 趁着罗涴尘灭火之际叶昭拔出不思量,一剑砍下头颅,脚边的墨水染黑了他的衣摆和鞋,他没有换提剑走到那人身边。 画卷还是没有救回来,罗涴尘的手已经被火烧脱皮,顺着脖子上的剑他对上了叶昭的眼睛在一转头就是面色苍白的白浪。 “来暝色高楼养病的病秧子,”他不屑的说话本中那些反派求饶的话,一身的傲骨让他弯不了身子,“要杀要剐随便来。” 叶昭打量着他上上下下,密室中是见不得人的画,书房中是无关紧要的画,那母卷很有可能在他身上。 “把母卷拿出来。” 罗涴尘没有回答,保持沉默,他此时很虚弱仿佛随便一拳就可以打死他。 白浪收起灵力,封印再次显现在左手,魔种不甘不愿困回体内,一时打斗竟忘记自己手臂被抓伤的事,还会黏在伤口上的布料牵扯到才发现。 白浪虽说很多人是不太清,但也说不得他是个糊涂人,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罗涴尘。 他道:“那话说过回来,我哪里惹到你了。” 罗涴尘嘲笑一声,开口说道:“白公子可记得一个撞到你的宫女,那时候你还好心替她送东西。” 白浪摸着下巴,说道撞到他的还帮忙送东西的确实有一个。 那时候白浪打发了引他出宫的侍女想自己出去,刚出后宫就被匆忙的小宫女撞倒,那小宫女看着也才十二岁,她脚边刚好有个石头,那一摔把脚崴了,白浪出于好心替她送了东西给罗画师。 “那盒子里是什么。”白浪问道。 罗涴尘:“那自然是栽赃的东西,是贵妃簪子和闲暇之余写的情诗被那小宫女偷走栽赃。”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宫女是皇后的人。” “那我也算是蒙在鼓里的。” “你是皇后的亲侄子,她怎么可能利用你!” 白浪没再说话,他知道姑姑严厉手段狠辣就是没想到她会利用自己来杀贵妃。 罗涴尘又道:“毕溪国画师的到来挤走了罗家画师的位置,而我罗家世代为皇室作画,当年我记得是有你提议让毕溪国画师留下的。” 白浪:“额……这个可能是误会” 罗涴尘:“毕溪擅长鲜艳色彩作画,而我大鎏从没有那种太过于明亮的色彩的画,皇室觉得稀奇。罗家画师逐渐被取代世家中的地位一降再降,就连定好的婚约都被说高攀。” “罗麴尘天赋高,家族对他寄予厚望,他学习毕溪国的画希望罗家能恢复往日地位。” 罗涴尘的已是强弩之末,说话时口中鲜血吐不止,他刚想再开口说话丢在一旁的画笔缠上丝线突然穿胸而过。 嘴巴一张一合染红了胸襟,他已经发不出半个音出来了。 白浪愣住了,直到罗涴尘倒下才反应过来。 罗涴尘和那这墨团一样渐渐褪去色彩化成水消失在这原地,胸口处的藏在衣服里的画卷再也藏不住了。 展开是个画了不到一半的《天欢中秋盛景图》,只画了中间还没有画两边,天欢城标志性的两座山也才起了一个型而已。 画外,全身心都在作新画的罗麴尘开始猛烈咳嗽起来,突然他大口大口吐出鲜血,等他感到好点站起身来时看到的却是《天欢中秋盛景图》的自燃。 “哥!”他快速扑到画前,用尽一切办法预制画的燃烧。 最后留给他的只有满地灰尘和留不住的画中魂。 画师的左脸已经全部被烧毁,他想哭根本哭不出眼泪来,因为他已经是半个傀儡了,傀儡本该没有感情的。 第26章 第 26 章 罗家每一代基本上都是双生子,他们一个会被选为做皇陵的壁画师另一个作为入宫的皇家画师。 在罗麴尘三岁时他看到十四岁的罗涴尘被国师牵着手准备离开,罗家门外已经停好了马车和皇陵军。 三岁大的罗麴尘连滚带爬的追上来,一路上叫了无数遍哥哥,罗涴尘听到幼子的哭喊声始终都没有回头去看,直到家丁把罗二公子抱了回去。 国师揣着手看着“兄弟情深”,开口问道:“不打算回头再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罗涴尘回道,“幼弟笨拙至今都无法分辨出蓝和紫。”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暗地里他早就把手掐的通红。 如果他不去,那将会是幼弟会去。 皇陵对于罗家来说是个吃人的地方,一进去就是终身。 皇帝的陵墓很大,要画的画实在太多了。前几日他刚收到父亲在皇陵因劳累而死的消息他就已经知道他和弟弟之间会有个选择。 他口口声声说幼弟笨拙,可他比谁都清楚罗麴尘的天赋,如今毕溪国的颜料深受鎏国喜爱如果没猜错再过几年毕溪国的画师也会被引入了。 罗家需要希望,而罗麴尘将会是那个新希望,他坚信弟弟能带领家族走向更好的未来,再加上婚约的加持,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国师是个鬼精,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他诡异莫测似乎有通天的本领,也不知道刚刚骗过国师几分,罗涴尘想着。 罗家,前厅内,罗麴尘小脸哭的通红,几个下人带着哄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明明兄长说好的带他研磨颜料来着,说好的去博览轩买新颜料来着,说好的教他新画技来着,可是为什么突然出尔反尔要走呢。 罗麴尘想不明白。 他觉得兄长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傍晚,罗麴尘守着几个在博览轩买的颜料守到后半夜也没有看到兄长回来。 他更生气了。 春去秋来,燕雁往来飞去十余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红纸金字是婚约。 可惜青梅竹马是真的,两小无猜是真的,这个婚约却是个虚设。 罗夫人自从丈夫去世后再也不问世事,关在房内整日看着一幅接一幅的画。 婚约被当着他的面被烧毁,指着他的鼻子说罗家不如毕溪国来的画师,说着罗家总有一天会完蛋。 那天他只是麻木的收拾角落里箱子中的画卷,里面都是画的女子,有哭有笑,有坐有站,又走又跑……形形色色,仪态万方。 那天刚好下着暴雨,他什么也没带硬是站在桥上看残荷看了一整天,身上里里外外都被雨淋透了。 远处未婚妻被侍女按着塞进马车中,想送去的油纸伞被扔在地上。 马车在罗麴尘背后呼啸而过,他听到的车内“叮叮咚咚”的声音,等他僵硬转头时马车早就转弯看不见了。 自那之后,天欢城人人都说他是画痴,为了画出最好的残荷硬是在暴雨中看了一整天。 真的是看了一整天的残荷吗?也许吧。 毕竟,不久之后继《天欢中秋盛景图》之后罗麴尘又一个名作出世,他称《残荷》。 他箱底压着为少女画的画像,紫裙,蓝裙,粉裙……数不尽,收不完。 画中少女真的有一天成了万人敬仰的贵妃,曾经随便串门的两人连见面都只能通报再通报,等待再等待。 贵妃不再有以前的灵动了,此时笔下的贵妃再也没有以前的样子了。 他烦躁的摔去了画笔撕毁了画像,这还是他第一次撕毁贵妃的画。 灵动的双眼最终会被算计和羡慕嫉妒恨灌满。 压箱底的画上的灰尘又薄了一层。 重舒画卷内,罗涴尘和易碎的玻璃一样,从胸口开始开始消散,他的双眼慢慢变得无神。罗家院内的色彩渐渐回归,画笔一点点变小直到它变成一支普通的画笔。 缠绕在画笔上的傀儡丝线开始暗地里缠上了罗涴尘的脖子,突然用力收紧绞杀。 门外的卖画郎背着一幅幅画卷颤颤巍巍的路过罗家,往里看是满园春色如诗如画的样子,画眉在墙头蹦跶,柳树在洗涤树梢,池塘内荷花开的正盛……丝毫没有一点打斗的迹象。 他叹了一口气,望着写着“祆(xiān)正”的牌匾,这早就不是罗家了,而这居住的却是燕州的皇家画师祆正沙陀。 看着又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拄着竹杖走远了,走一步背上箩筐中的火就旺一分,直到画全部烧完为止。 母卷被罗涴尘随身携带,刚好被画笔捅穿了,直到罗涴尘的尸体变成了一具枯木他俩才从画卷中出来。 白浪的脸色已经白的像一张纸了,叶昭好心送去一点灵力发现他的身体像无底洞一样没完没了的吸。 白浪反应迟钝,好一会才挣开叶昭的手,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等等。”叶昭叫住了他。 白浪深吸一口气,他很清楚叶昭想问什么,内心一直在挣扎要不要把实情道出还是糊弄过去。 “你说,出了画卷你把一切告诉我的。” “你想问什么。” 叶昭沉默片刻,薄唇轻启,说道:“你和我的关系。” 白浪也沉默了,这个问题现在对他来说很难回答。 “还有,你到底是谁。”叶昭又说道,“天欢城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浪不再看叶昭的脸,低头看地上被风吹起的落叶。风吹在两人的身上,白浪觉得它像刀子割的他肉疼,风太大了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传信耳中,他哽咽又哽咽,就像他又一次看到安伽站在揽月楼杀阵内和他道别,匆匆来迟的黄泉懿一拳打的他人仰马翻。 又真的看到了天欢城内所有的百姓变为活尸,繁华的古城成了玄幽子和魔养活尸的蛊城。 神会再一次降临,法阵打在他身上真的很疼,百年守阵特别无聊。 往后没有人会记住他的。 白浪回神,声音沙哑的开口:“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爱侣”顿了顿,说道,“我屠了满城人,你也死在我的剑下,是我用了我所有的轮回和寿命做交换得到你的重生……” 叶昭顿时感觉一阵耳鸣,他听不清白浪后面的话。 自己勤勤恳恳努力修炼十几年,为人处世态度冷淡,怎么可能还有爱侣这样的人存在。 他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了,胸口总有一口气卡在喉咙。 良久他才吐出几个字出来:“骗子,满口胡言!” 白浪耸了耸肩,摊手无奈道:“可能吧。”他就知道现在的叶昭接受不了,算了怎么骂他也认了。 白浪不再管叶昭,心一狠转身离开。 重舒画卷里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得启程去往生楼了。 路过暝色高楼和揽月楼时,他又想到了黄泉懿和安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