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应姝茫然询问道：“是我们赶上了吗？”
“没有，她已经走了。”
让系统截下赏金任务详情信息后，谢潋想了想：“我们去她的任务地点找她吧。”
在应姝迟疑的间隙，她试图劝说：“最多一个月我们就回来，不会耽误你修炼。”
未免没找到丹药空手而归，谢潋没说打算去提前踩点碰运气抢男主机缘的真实想法。
她附耳轻言，乱编的话流畅讲出：“我之前在宗门的时候留意过，这个地点大概率在五年后成为秘境现世。”
“我们现在提前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好东西呢？”
就算应姝的眼睛真的只有和男主同行才能治好。
出去一趟提前熟悉地形也不亏。
万一呢。
谢潋持续劝说：“再说了，好不容易到修仙界了，你就不想出学院转转吗？”
想到的理由告罄，应姝却还是一副没有被说动的样子，谢潋不禁有些丧气，但依旧没打算放弃。
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如何说服对方，最后兜兜转转还是用上了情感攻势。
“你就不能陪我去吗？”
她拽住应姝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压低尾音尽量装作难过的样子：“我想和你在一起。”
表面上一副纠缠到底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思考上了自己孤身前去的可能性。
如果女主和男主都不在场，恶毒女配能起到同样的触发剧情效果吗？
大脑飞速运转着，谢潋沉思间忽然瞥见应姝点了点头。
幅度不大，但足够她看清楚。
自己出行的计划很快被抛之脑后，谢潋看着应姝从来都挂着恬淡笑容的脸，一时想不到是什么让她改变了计划。
刚接受完这意料之外但完美符合她初始目标的进程，就见应姝唇齿微张，似乎还有话要讲，又不知为何欲言又止。
谢潋投去略显疑惑的视线，静静等待对方未说出口的下文。
片刻后，应姝才像是忽然下定决心，面上笑意消融，很认真地问她：“你不会故意让我不去修炼给长老留下不好的印象，让我失去这次提升自己的机会的，对吗？”
谢潋微微睁大了眼。
她猜测也许是应姝觉得外面不安全、也许是认为她的决定草率又匆忙，唯独没想到应姝犹豫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但她能理解应姝的怀疑。
“我不会那么做。”
明知对方看不见，谢潋也同样收起玩笑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郑重可靠：“我不会害你。”
应姝无声地站在原地，她面上表情变换，短短几分钟内闪过怀疑与担忧，最终又归于平静。
“那我可请假了。”
她说：“仅此一次。”
好不容易商量好，正打算前往离开学院的飞舟，不想还未走出一步小腿处就忽然传来轻微的疼痛。
谢潋后退一步弯腰查看，猝不及防与一双小小的圆眼睛对视。
是只有点眼熟的小刺猬。
刺猬显然也被她吓了一跳，怔在原地一段时间后才一瘸一拐地往悬赏墙的方向跑去。
视线追踪着它逃跑的轨迹，凝聚在正跟值守修士大声理论的剑修身上。
对方头发高高扎起，穿着一身利落的墨色衣装，原本微微上挑的眉毛皱成一团，时不时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地转圈，肉眼可见的焦虑。
甚至连自己的刺猬妖兽在地上被过路人绊倒了都不知道。
谢潋上前一步将努力迈步却没跑多远就被不小心踢了一脚的刺猬抱起，谁知看起来没什么脾气的刺猬在她手里却暴躁得要命，不住地挣扎。
她有点无措地低头，这才发现刺猬被白色纱布包成包子状的关节处又溢出丝丝血迹。
怪不得它走路摔跤呢。
“别扑腾了，我带你去找你主人。”
她轻轻点了点刺猬的脑袋：“就算我们之前对你主人不好还想霸占你构建出来的空间，也不用这么害怕我吧。”
“我保证在修仙界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遵纪守法的人了。”
“金扶光的刺猬丢了吗？”
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应姝也从身侧探头。
她不赞同道：“反正契约兽又丢不了，只能怪她自己不把妖兽收到精神空间里。”
“她要找的话顺着契约链接很快就能找到它，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赏金任务吧。”
“云舟可是要用任务单上的签字当船票的，我们得快点去选合适的任务。”
所以不是能直接上去就走的吗？
谢潋为自己险些暴露的无知感到尴尬。
她看了眼同样正站在任务墙边的金扶光，一时不该感叹是冤家路窄还是缘分正浓。
更完蛋的是，她偷窥的视线恰好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怀里还抱着人家的妖兽，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金扶光看到她们，果然愣了一瞬，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走来。
谢潋有些紧张地上前半步挡住应姝，避免两人在这里不体面地爆发一场混战。
然而对方却完全忽视了应姝，只是搓着手对谢潋扬起一个有点局促的笑：
“那个，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可以借我五千灵石让我发个悬赏吗？对我真的很重要，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会还你的，就是可能有点慢……”
对方发带上各色的小石头相互碰撞发出响声，随着金扶光的动作一晃一晃。
同时，跳至主人身上的小刺猬白了她一眼，坐在金扶光肩头伸出裹着白纱还未痊愈的爪子一下一下够着漂亮石头。
用五颜六色的彩绳草草绑住的碎石被推得在空中划过流畅的弧线。
没来由地，谢潋想起原著中被一笔带过的描写。
「应姝魔族身份暴露，被众长老下令关于牢中。」
「同日，与她向来不对付的无名剑修自断经脉坠于断仙崖。」
「据发现的修士讲述，剑修衣衫破烂，唯独腕上绕着系有纹石的明黄发带，身旁有刺猬摆放果子哀悼，久久不离。」
「众人皆传其因妖女应姝诅咒而亡。」
谢潋瞳孔骤缩，怕被注意到异常又飞快敛眸遮去眼中的震惊，在心中不断催促系统翻找原著片段确认。
她面上波澜不惊地打听：“你要发什么悬赏？”
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对方却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副很难回答的样子。
“我要找东西。”
谢潋追问：“什么东西？”
“我可以借你。但我想知道你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
“就是很普通的一个黑色螺壳。”
金扶光眼神飘忽，抬手胡乱触碰刺猬，被尖刺扎了一下后略带尴尬地转而摸了摸后脑勺。
她嘿嘿一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它是我小时候收养我的姐姐送我的，对我比较有意义而已。”
原来小说未写到的暗处还有她的剧情。
并且看这让人摸不透的情况，应该还是个重要角色。
但她为什么会在没揭露个人故事线的情况下草率地死在应姝被污蔑为魔族的那天？
又为什么她死后妖兽还没因契约受到重创，甚至有心思给她摘果子？
想到其被设为傀儡指令的姓名，谢潋只觉得眼前蒙了经久不散的浓雾，让本就出现异样的原著朝她未知的方向不断推进。
谢潋不解，只凭直觉断定不能让她留在学院。
万一男主趁她不在有所动作，她手上的螺壳还有傀儡调动金扶光和应姝对立的言论都将无从追查。
她动了动手腕，才意识到应姝不知何时松开了一直牵着的手，正侧身站在她后方，一副不愿上前交谈的样子。
察觉到她的目光，甚至淡淡地别过头去。
又在生气了。
谢潋第一时间模糊地意识到。
于是她抱歉地笑了笑，做暂停手势暂时中断了这场谈话。
她贴近应姝，熟练地小声安抚：“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但是她要找的东西对我很重要。”
“等我的事情查清楚就不找她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
待应姝点头后，谢潋重新面向金扶光，身份牌被顺势塞进面露不解的剑修手中，散发出邀请联络的微光。
谢潋弯眉用神识写下消息：「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
「不收你的钱，但需要你接我和应姝的悬赏，完成后灵石归你，附带你要的螺壳消息。」
「任务内容是，护送我们两个前往太古遗迹，并且全程不能被应姝发现。时限为三十天。」
她忽视戒备看向她的目光，蛊惑般向她伸手，神情温和：「我可以把这一项写进任务完成的赏金里。」
「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附加问题。」
身旁电子屏上清晰显示着她几天内疯狂补习所做记录魔族消息的笔记，谢潋的目光缓缓移动到正一无所知团成一小团的刺猬身上。
她意有所指地询问：“为什么不把妖兽收进精神空间治疗，反倒费力给它包扎呢？”
「是不想，还是根本做不到？」
临时聊天被忽然切断，身份牌重新回到手中。
好在她本来也没想得到答案。
谢潋看了眼金扶光护住刺猬的手和如临大敌的神色，面色如常地在刚发布的赏金任务上签下自己和应姝的名字，又递给面前站着的剑修。
食指无声压在唇上，谢潋弯眸，揽着应姝走向云舟检票的队伍。
转头前，余光恰好瞥见金扶光在宣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说是云舟，但不过是在云上行驶的画舫。
谢潋坐在窗边，一边看着外部流动的云层，一边一遍遍翻阅着小说，试图在男女主虐恋情深的情节外找到些许关于金扶光真正身份的蛛丝马迹来肯定自己的猜测。
直到眼睛被密密麻麻的字体晃得发晕，才百无聊赖地趴上桌，等待无人驾驶的云舟将她们送往目的地。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被抓住，对面传来身体磕碰桌子的闷响。
谢潋疲倦地抬头，恰好捕捉应姝忐忑不安的神色。
她慌张地拽紧她的手臂，整个人挤到她身旁。
玉牌震动，冒出连串消息。
来信人是应姝。
「我们真的走对了吗？」
「为什么这里的修士都不说话？」
应姝整个人几乎要缩到她怀里，同时玉牌上弹出更骇人的信息。
「我刚刚出去接水，不小心撞到了人，我感觉他在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有点害怕道完歉就想走。」
「但是我转身的时候好像摸到了一根凭空长出的往上空延伸的丝线，对应下去明明该是他手的位置。」
「真的有人能从皮肤中长出那样的线吗？」
困意一扫而空，谢潋警觉抬头，第一次正式环顾同乘的修士，顿感汗毛倒竖。
只因所有人都在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四肢端正向前，唯独头直直转向她们所在的座位，同步得像是被统一输入指令的仿真机器。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他们唇角诡异地向上提起，露出一模一样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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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