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喧嚣如同黏稠的沥青,附着在离开教室的每个学生的袍角与心神上。
霍恩佩斯跟随着那位面色如同地窖墙壁般灰暗,严肃的高年级学长,沉默地行走在霍格沃茨城堡蜿蜒向下,仿佛通往地心深处的回廊。
不多时,空气逐渐变得阴冷潮湿,墙壁上间隔镶嵌的火把正奋力燃烧。
跳动的橘红色火焰,是他们唯一的光源与热源,几乎将两人沉默的身影投映在粗糙,布满历史刻痕的石壁上。
只见他们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扭曲,就如同两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默剧人偶,演绎着一场无人观赏的,压抑的戏剧。
越往深处,霍恩佩斯就越能感受得到,周遭的气息在悄然转变。
而属于魔药课教室特有的,复杂而尖锐的气味也开始了逐渐的弥漫。
苦艾的凛冽如同冬夜的寒风,穿透其他味道直抵鼻腔,某种陈年龙肝或草根的土腥气,沉甸甸地压在舌根,干蕨类植物被碾碎后的微涩,也久久萦绕不散。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不安的曼德拉草汁液的气息。
以及陈年灰尘与古老羊皮纸混合的,如同打开尘封墓穴般的沉闷味道。
这一切几乎交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独属于西弗勒斯领域的网,越是靠近地窖办公室,这张网便收得越紧,几乎能捕捉到空气中每一粒不安分的尘埃。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面毫不起眼,与其他墙壁别无二致的石墙前。
若非知情者,一般人绝对难以发现其后隐藏的空间。
门上镶嵌的美杜莎雕像,其石质的鳞片在昏黄火光下泛着阴冷的光泽,那双空洞的眼窝仿佛是两个微型的,能吞噬光线的黑洞。
好在一切都在霍恩佩斯的预料之中,这尊通常对闯入者充满敌意,甚至会发出嘶嘶蛇语警告的雕像,此刻却异常安静。
它那石雕的头颅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向了他的方向,冰冷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漫长的一秒。
那目光中并非审视,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基于某种隐秘规则的识别。
随后,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内部机关被悄然触发的,带着金石摩擦质感的轻响。
厚重的栎木门扉,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
顿时,就是门内更浓郁的阴冷与苦涩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过程无声而迅捷,仿佛这扇门早已在黑暗中等待了许久。
“教授,我将霍恩佩斯·雷昂勒带来了。”
高年级学长站在门口停下脚步,身体绷得笔直,微微前倾,声音在寂静的地窖走廊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空洞的回响。
而他的语气,更是彻头彻尾的公式化,不敢掺杂任何的个人情绪。
只是片刻,门内便传来一个低沉、丝滑,如同黑色天鹅绒拂过冰冷大理石的嗓音。
其辨识度极高,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实质的威严:“可以了,你回去吧。”
闻言,学长这才如同得到特赦,迅速应了一声“是,教授”,便侧身给霍恩佩斯让出通路的同时,极快地递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那眼神里混杂着一种“自求多福”的警示,一丝对即将独自面对“地窖蝙蝠”同院生的怜悯,或许还有一点点对霍恩佩斯竟然能如此平静的好奇。
随即,他几乎是踮着脚尖,就迅速转身,校服的袍角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急促的弧度,脚步声几乎轻的听不见,身影很快就融入了走廊尽头的昏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随着一切彻底归于寂静,霍恩佩斯独自站在那扇敞开的门扉前,脸上没有任何紧张或惶恐的痕迹。
他深吸了一口那熟悉得几乎能让他产生某种奇异安心的,混合着无数魔药材料的气息,迈步跨过了那道门槛。
办公室内的光线比走廊更加晦暗,仿佛光线本身在这里也变得沉重。
当然,一切都与他一年级放假最后一次来这里时见到的模样基本无差。
而办公室的主人,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就仿佛一个黑色的剪影,嵌在他那张宽大,堆满杂物却维持着一种苛刻的,近乎偏执的内在秩序的书桌之后。
桌面上,羊皮纸卷堆积如山,有些展开着,露出潦草或工整的字迹,有些则紧紧卷起,用颜色各异的丝带系住。
散落其间的还有几本边角磨损的魔药期刊,一些奇形怪状,用途不明的玻璃或金属仪器零件,甚至还有一个冒着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蒸汽的铜制坩埚模型。
他深黑色的头颅低垂着,浓密而略显油腻的头发,就像一道永恒的帘幕,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颊和表情。
只有一只骨节分明,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正紧握着一支漆黑的羽毛笔,在一份字迹潦草得如同蜘蛛爬行的论文上,快速而精准地移动着。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在上面留下了犀利如刀锋的红色批注,笔尖划过羊皮纸,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神专注的沙沙声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于霍恩佩斯的进入,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改变。
而教授的周身,似乎总是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浸在知识与批判中的阴郁气场。
不过也不需要通过对方的指示,霍恩佩斯对这里的一切,早在一年级时就已经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心纹路。
他没有出声打扰,甚至刻意收敛了脚步声,好似一个融入背景的影子,安静地走到办公室一侧专用于处理魔药材料的区域。
这里就仿佛是混乱中的一方净土,木质砧板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几把大小不一的银质小刀整齐排列,刀刃闪烁着寒冰般的光芒。
一个沉重的黑曜石研钵和与之配套的杵棒,就这么静静地放在一旁,旁边是几捆等待处理的,散发着不同气息的魔药根茎与干草。
下一秒,就见他动作流畅而自然地挽起校袍的袖口,露出线条流畅,肤色健康的小臂,并挑选了一把大小适中的银刀。
只见他的手指稳定有力,握住刀柄的姿势精准而放松。
不多时,他就开始处理起了那些斯内普尚未完成的材料。
将圆润饱满的瞌睡豆固定在砧板上,手腕以一种稳定得惊人的力道运刀。
顿时,就见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豆片,一片片均匀地落下。
接着,他将干燥刺手的荨麻小心地放入研钵,用杵棒以一种富有韵律的,不急不躁的力道细细研磨。
听着石与石摩擦发出规律的“窸窣”声,直至成为均匀细腻,颜色纯正的墨绿色粉末。
他又熟练地剥去流液草茎粗糙的外皮,露出里面饱含汁液的嫩绿芯部,再将其切成大小一致的段落。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高效、精准,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娴熟,与一种近乎艺术性的从容。
就好像这片弥漫着苦涩与奇异生命气息的角落,本就是他另一个可以安心栖身,施展所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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