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晴方潋滟,萧山鱼下了课,便如往日一般前往藏书阁学习,从学堂到藏书阁之间有一条幽深的小路,会途经国子监的后山坡。
而国子监的后山坡再过去一百米,便是国子监的禁地——断魂崖,那断崖本来没名字,因摔死过不少学子,还有闹鬼的传闻,才得名断魂。
萧山鱼正走在半路上,突然从身后跑过来一个面貌普通的学子。
那人是萧山鱼的同窗,跑得大汗涔涔,乍一瞧见萧山鱼,便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菩晦,我养了一只小猫,方才蹿到那边去了,你瞧见了吗?”
萧山鱼字菩晦,是他的父亲萧纵取的,萧纵希望萧山鱼心怀悲悯之心,在科举做官后能造福一方百姓。
萧山鱼眼光一凉,微微侧头,已然明白眼前这位同窗被应梵逍收买了,萧山鱼敛去眉眼间的冷意,说道,“我倒是不曾看见,不过我可以与你一起寻找,毕竟那边是断魂崖,到底也是一条小生命,我不能见死不救。”
同窗开心地笑起来,二人渐渐逼近断魂崖,同窗还佯装叫着小猫的名字,却又不断示意萧山鱼往另外一个方向去寻找,萧山鱼一边照做,一边在山崖边寻找机关,最终萧山鱼趁同窗装模作样找猫的时候一脚踹掉了他发现的机关。
不多会儿,一只小猫突然蹿出,不知为何猛地朝断魂崖方向跑去,萧山鱼在危急关头抓住了小猫咪,故意脚下一滑、即将跌出悬崖,就在那一瞬间,应梵逍如天神般从天而降,一把搂住了萧山鱼的腰,二人四目相对,暗流涌动,在半空中旋转了好几圈。
二人此时已经跃出悬崖半尺距离,萧山鱼看见应梵逍的手在原本有机关的地方挥舞了几下却抓了个空,又察觉应梵逍搂住他腰侧的力度愈发强劲,萧山鱼暗自瞪了应梵逍好几眼,无奈之下只好先把小猫抛上去。
身体开始下沉,萧山鱼又被应梵逍束缚在怀中,耳侧传来应梵逍平缓的呼吸声,“莫怕,我们不会有事。”
萧山鱼闻言,神色一动,只继续装成柔弱书生模样倚在应梵逍怀中,果不其然,二人往山崖下坠落了没多久,便停在了一处凸出来的石板上,而石板之后还有一个山洞。
萧山鱼看向正紧搂着自己,面上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应梵逍,面露疑惑,应梵逍便说道,“我前段时间听闻国子监这里闹鬼,特意前来捉鬼,结果我发现,他们都不是摔死的,而是被困在这山洞里活活饿死的。
这些人掉下来以后会一直大声求救,而从这个洞里发出的声音会在山中盘旋,由此产生了半夜鬼哭,这也是国子监闹鬼传闻的由来。”
应梵逍说完,适当地叹了口气,却仍然没有松开搂着萧山鱼的手,他此时与萧山鱼贴得很近,近距离地盯着萧山鱼的脸瞧,眼神近乎于贪婪。
萧山鱼皮肤白皙,如精细的薄瓷,挑不出一丝瑕疵,一双黑眸亮若繁星,尤其萧山鱼的眉眼生得细长,像狐狸眼一般,眼尾惯常微微上挑。
每当萧山鱼用他那双雾蒙蒙、湿漉漉的眸子看人时都会显出几分潋滟之色,萧山鱼脸蛋十分精致,偏偏他又生得十分高挑,腰细身长,搭配上那张雌雄莫辨的艳丽面孔,简直像极了异闻传说中那些食人精魄的狐媚。
萧山鱼有一头乌黑细软的长发,此刻腰间的发尾随风轻轻擦过应梵逍搂住萧山鱼的手,擦得应梵逍心痒难耐。
但当萧山鱼的目光转到应梵逍脸上时,应梵逍又立马一副正襟危坐模样,神色清明,好似翩翩公子。
萧山鱼在心中嗤笑,应梵逍果真是好色又虚伪,居然想在他面前装正经,萧山鱼挣开应梵逍的手,问道,“你知道怎么上去吗?”
应梵逍眼睛转转,嘴角勾起大大的微笑,朝萧山鱼说道,“你放心,我家下人看见我掉下去了,会找人来救我们的,没事,最晚,明天就能上去。”
萧山鱼眼神一冷,明天,今晚还要一起过夜?应梵逍果然对他这副皮囊馋得很啊,前世也是如此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休,不过前世这个时候他没搭理应梵逍,而今嘛......
萧山鱼掩去眸中冷光,朝应梵逍抱拳,“感谢兄台出手相助,若非我救猫心切,兄台也不会为我所累一同跌落山崖,而今相识,还不知兄台名姓?”
应梵逍赶忙道,“我姓萧,名梵音,你叫我萧梵音就好。”
萧山鱼眼波微动,“真巧,我也姓萧,名山鱼,你我既是本家,你又瞧着比我小,不若你唤我一声阿兄,梵音阿弟。”
应梵逍面色难堪了一瞬,却也立马从善如流喊道,“山鱼阿兄。”
“你熟悉路,你走前面吧。”萧山鱼道。
应梵逍在前面带路,萧山鱼跟在后面止不住的垮脸,他想起一件往事。
前世萧山鱼被应梵逍压在书案上寻欢,应梵逍喜欢在他的身后握着他的手写字,写完萧山鱼的名字,又并排着写自己的名字,而后,应梵逍会亲吻萧山鱼微汗的鬓角,再一点点沿着脸颊亲下去,最后轻轻去咬萧山鱼的脖颈。
应梵逍那时瞧着白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墨迹,将萧山鱼的耳垂好一阵蹂躏,令萧山鱼耳红不休,那抹嫣红逐渐从萧山鱼的耳垂慢慢攀上萧山鱼的面颊。
应梵逍见状愈发得寸进尺,调笑道,“兄长,你瞧,我的名字倒过来是萧梵音,你名唤萧菩晦,你我连名字都如此般配,果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萧山鱼浑身瘫软被应梵逍抱在怀中,应梵逍很是满意。
酣畅淋漓后,应梵逍不怀好意的凑到萧山鱼耳边,温热的呼吸刺激着萧山鱼的感官,“阿兄,你说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呢?萧应佛,好不好?阿兄,给我生个孩子吧~”
.....
萧山鱼当场呕了起来,惊得应梵逍赶紧扭过来看,一脸紧张,“阿兄,你怎么了?”
萧山鱼冷眸,被你恶心到了。
萧山鱼别开脸,摆手道,“无事,许是刚才滑落山崖太过颠簸,胃里有些反复,”而待萧山鱼看清环境后,微微吃惊,问道,“你在这里种了树苗?”
应梵逍点头,“这果树要是栽活了,就不会饿死人了,挖出来的白骨前段时间已经被我带去安葬了,只可惜现在找不到他们的身份了。”
萧山鱼并不觉得应梵逍真有这样的好心,却还是夸道,“梵音真是热心肠的人,对素不相识的人都如此好,能和梵音认识,我很开心。”
应梵逍不由羞褐起来,摸摸鼻子。
夜深下来,山洞中回荡着野兽的叫声,呼啸的热风朝山洞喷灌而来,使得山洞里的阴凉之感减去不少。
萧山鱼却觉得自己好像染上了风寒,背脊之间的凉意使他不住的抖擞,寒冷让萧山鱼再次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应梵逍在一旁钻木取火,当小火苗陡然蹿起的那刻,萧山鱼立马靠近了火堆。
应梵逍见状,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萧山鱼身上,萧山鱼无法拒绝温暖,应梵逍便又得寸进尺,将萧山鱼搂在怀中,振振有词说道,“阿兄,我们靠在一起会暖和些。”
萧山鱼推辞的话还没说出口,应梵逍又说道,“幸亏我们都是男子,无甚男女大防,不然如今你生了病,我都不好照看你,阿兄,你安心休息吧,今夜有我照着呢。”
萧山鱼敛去眉眼间的冷意,轻轻点头,“嗯。”
萧山鱼心中却知道,应梵逍作为临天帝最宠爱的皇子,嚣张跋扈只是表象,应梵逍其人实则极会讨人的欢心,应梵逍名声不好,纯粹只是因为应梵逍认为那些人不值得讨好而已。
但此刻应梵逍对他表露讨好之意,足见鱼儿已经上钩了。
萧山鱼如是忽略了应梵逍好猜的小心思,懒懒地靠在应梵逍怀中,萧山鱼望着幽幽的篝火,眼神明灭不定,他莫名又想起了前世应梵逍夺嫡路上最大的敌人——祁王应情恩,也就是小莲子的表叔。
敌人的敌人,合该是朋友。
翌日萧山鱼和应梵逍爬上了山顶,在应梵逍的多次殷勤来往之下,萧山鱼与应梵逍逐渐热络,引得萧山鱼的舍友们频频侧目,萧山鱼几位舍友俱是寒门子弟,各个皆是勤学苦读之辈,平素连姑娘家都没见过几个,却在来了国子监后,尤其和萧山鱼做舍友后大开眼界——谁知道天子脚下南风竟然如此猖獗?
萧山鱼长得出挑,国子监人尽皆知,跑到萧山鱼跟前献殷勤的人不知凡几,但萧山鱼也是有名的冷美人,平素与人相交都淡如水,所以那些人全都无功而返。
对于舍友们流露出的困惑神情,萧山鱼不欲多加解释,萧山鱼心知肚明,没有权势保护的美貌是天下最毒的毒药,害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国子监虽小,但士农工商出身的学子都有,彼此之间阶级分明,不可逾越,而萧山鱼所处的群芳斋,恰是国子监的最底层。
萧山鱼勾唇,好像又有应梵逍英雄救美的地方了。
是日下学后,萧山鱼仍到藏书阁看书,散淡的斜阳穿过树梢,洒下银辉缕缕,窗前人乌发雪肤,眉眼稠艳不似凡人,那白玉质般清透的肌肤在阳光下更显其靓色,朱唇鲜红,整张脸堪称雌雄莫辨的极致。
萧山鱼翻过一页书,面前忽然落下一只大手,五指短粗泛黄,萧山鱼轻抬眼眸,见自己面前站着十来个人,最中间那人穿得富丽堂皇,浑身就像一幅一眼看尽的劣质艳俗画,虽然五彩斑斓,用料名贵,却总体低俗。
萧山鱼认识这人,这人叫李真,家中是特供丝织的皇商,李真在家中排名老大,能进国子监是因为李家前几年捐了大笔银子。
李真这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平素里是国子监中最臭名昭著的那几个权贵子弟的马前卒。
“有何事?”萧山鱼不疾不徐地翻着书,问道。
“我们陆爷想请你去吟凤台看个戏,走吧。”李真话中是不留余地的强硬。
萧山鱼:找死的来咯~[摆手][摆手][摆手]
应梵逍(琢磨):孩子的名字真好听~[抱抱][抱抱][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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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