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艺琳为了别的行程离开了，刘明宇也先送了上去。
只剩下石河妍和我，我心里有些悸动。我已经多久没有和对我抱有好感的女人独处了呢？……这是第一次吗？
虽然石河妍充满了求知欲。
她目光炯炯地在纸上画下了地下城入口。画得可真不好。
「能通过入口的形状和魔力分布来推测地下城的饱和状态，真是令人惊讶。现在只是简单的平均值计算，所以偶尔也会出现需要紧急攻略的情况。因为除了生成三天以内的地下城是绿色，爆发前一天的地下城是红色之外，就没有其他指标了。」
「这还只是推测。要断言的话，资料太不足了。特别是韩国的地下城数量并不多。」
听了我的话，石河妍惋惜地叹了口气。
「没错！太少了。啊，这些话要是说出去肯定会被骂的。但还是不能调查更多的地下城，真是可惜啊。」
「如果能调查更多地下城，进行统计，也许会发现新的东西。」
「就是说啊！为什么大多数国家都不允许外国人调查呢？我又不是要去攻略，只是想看看而已。说实话，这难道不是全世界都应该合作的事情吗？如果能更了解地下城，人们就能更安全啊！」
石河妍愤慨地喊着，这次她用感动的眼神看着我。
「在国内，宥真哥是第一个和我这么投缘的人！现在的主流观点是地下城是随机的、不可预测的灾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像你这样确信它有规律性，并且还进行调查、研究的人。」
她一下子抓住我的手，把脸凑了过来。不，等等。我可没研究什么。
「要不要和我一起开研究室？」
「……恕我拒绝。」
「为什么？我们俩一定能有惊人的发现！」
真不愧是叔侄，和石时明的行为都差不多。
「我只是通过实践了解了一些皮毛，无法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
「没关系。你继续实践就行。我来负责整理。统计学是我的专业！」
「我只有高中同等学力……」
「没问题。我有教授资格。反正我也打算走后门开设地下城或觉醒者相关专业。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和蔼可亲的教授。论文也能直接通过！」
要靠关系开设学科，看来她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啊。虽然能白得一张大学毕业证的提议很诱人，但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学习了。
况且，如果和未来会成为地下城学权威的人长时间纠缠不清，那我的老底很快就会被掏空吧。只是偶尔装作认识，这样更好。
「抱歉，我现在对其他方面更感兴趣，不想再研究地下城和觉醒者了。」
「…其他方面？」
「是的。我打算研究怪物。」
养着养着，顺便也能学习吧。
「怪物……」
石河妍喃喃自语着，突然露出了一副悲壮的表情。
「韩宥真先生的研究室和我的研究室，合作吧。」
「我没有研究室。也没有建立的计划。我只是养了一只魔兽而已。」
「您养着呢？已经养了？哇，果然是身体力行的研究者！」
石河妍正夸张地说着要向我学习的时候。
啪！
「嗯？」
灯突然熄灭了。这里是没有窗户的地下室，连走廊的灯也全部熄灭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停电了吗？
「好像停电了。」
「是啊。我打开手机手电筒。」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Home键。微弱的光线亮起，照亮了我桌前站着的石河妍的脸。
那张惊讶得甚至僵硬的脸。
「…石河妍小姐？」
她怎么突然这样了？在手机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好可怕——
「啊啊啊啊！！」
「什、什么？！」
刺耳的尖叫声让我心头一颤。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
一张青白色的、血肉模糊的脸，带着雾气般的光芒，漂浮在空中。那双眼白翻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该死，该死……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椅子和桌子猛烈地摇晃着。讲台上的打印资料像被台风卷走了一样四处飞舞。
「啊啊啊！妈妈啊！！」
我在石河妍的尖叫声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是腿软了，而是椅子摇晃才掉下来的……该死的，没尖叫就不错了！这到底是什么……世上哪有鬼……地下城里都有怪物，那是不是也有鬼啊……？
不是，比起这个，我明明有恐惧抗性技能，为什么全身都在发抖，感觉害怕得要哭出来……啊。
关了。关了没开。我是笨蛋吗。
我赶紧重新激活了恐惧抗性技能。于是，内心立刻恢复了平静。
『早上状态不好也是因为关了技能吗？』
技能说明只有「威压无效」，但因为是L级技能，所以很可能还有其他效果。再加上是被动技能，平时可能也在提升精神力吧。
不过我原本的心态也不是很脆弱，但技能一关就陷入不安。这就是所谓的「在时不觉，去方知其空虚」吗？
「石河妍小姐！」
我捡起掉落的手机，打开手电筒，赶紧走近石河妍。她瘫坐在地上，半是失魂落魄。
「你还好吗？」
我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她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呼吸还很平稳。只是单纯昏过去了吗。我抱着她喊道：
「住手！鬼怪！」
大白天的，突然出现鬼，而且还是以这种夸张的姿态出现，这怎么可能呢。
脑子冷静下来后，犯人很快就想起来了。
是鬼怪。
喜欢恶作剧，特别是喜欢吓唬人的鬼怪。
「知道了，知道了。别生气啦~」
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中性声音调皮地说。接着，走廊的灯、培训室的灯，啪、啪、啪地依次亮了起来。
「你不是想见我吗，所以我来了。」
咯咯笑着，一个人影出现在桌子上。那是一个戴着红色鬼怪面具，身披蓝色道袍的人。他挥舞着一个血淋淋的蓝色面具模型。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没想到你会吓到晕倒。真的。我平时都能控制得很好，可能太久没玩了吧。」
「幸好你好像没受伤，但是……」
我抬头看着鬼怪。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他的身高不算高，但也绝不矮。他是个古怪、调皮但善良的人。
一个不属于任何地方的猎人，拥有中距离空间移动、隐身能力，未来甚至能开启超远距离传送门。
真让人垂涎。
更何况，即使现在只有前两者，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
『就能调查地下城了。』
石河妍就不必远赴美国，在国内就能发现地下城生成法则了。
『……喜欢恶作剧的鬼怪。甚至有人说他把吓唬人当成了性命的鬼怪。』
这是个机会。
我嘲讽地勾起嘴角，挑衅地说。
「一点都不可怕的恶作剧，你还是别玩了吧？」
「什么？！」
鬼怪跳了起来。
「不可怕？！你明明吓得脸色苍白！腿软得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肯定是看错了。因为太暗了。」
「才不是呢？我看到了呢？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我对着委屈的鬼怪，也露出了憋屈的表情，故意结结巴巴地说。
「那，那是因为我没预料到，所以才那样。」
「果然是吓到了吧！你以为预料到了就不会吓到吗？胆小鬼~胆小鬼~」
「要是预料到了当然不会吓到啊！说实话，你的恶作剧很幼稚。」
「幼稚！那是经典！」
鬼怪跺着脚。我该不该慢慢收线了呢？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打赌好啊，打赌！赌什么？」
「如果你吓不到我，就承认我比你更厉害！嗯……做我三年的手下。」
虽然这话有点幼稚，但鬼怪似乎很喜欢。他耸了耸肩，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但我可是非常能干又了不起的人才！我三年时间的话，你……虽然是F级，但看在你是我海渊公会长的哥哥份上，就特别优惠，让你做我二十年的手下！」
他好像也知道我的事。但似乎并没有完全摸清底细。毕竟鬼怪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关注一个F级的一举一动。
不过既然已经扯上关系了，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你带着契约吧？」
听到我的话，鬼怪的笑声戛然而止。面具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契约？还要签契约？」
果然，他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手下关系吧。但是那样可不行。必须明确。
「当然要正式签契约。怎么，你害怕了？」
「不！但是无法理解。太可疑了吧？而且还那么自信满满的。」
鬼怪的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它慢悠悠地向我靠近，然后绕着我仔细打量。
「『抵抗』技能是被动技能所以应该没有，你是想用道具吗？」
「不用。你要是怀疑的话，可以在契约书里加上不准使用道具的条款。」
「那，提高精神力的技能呢？」
「那个也不用。反正我的技能顶多也就提升5%。根本不明显吧？技能也会加到契约书里。我本人以及他人的主动技能都不得使用，这样可以吧？」
虽然他那么说了，但鬼怪仍然没有打消疑虑。直觉真准。
「嗯嗯嗯，奇怪，可疑。总觉得你藏了什么！肯定会输吧？刚才也吓了一大跳吧？腿都软了吧？」
确实藏了点。看来得先让那家伙安心才行。照这样下去，他是不会轻易在契约书上签字的。
「老实说……我确实另有企图。」
他装作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说。
「其实就算输了，对我来说也不是损失的赌注。」
「不是损失？」
「没错。我是个普通的F级猎人，你可是那个有名的鬼怪。赢了就发财，输了顶多也就是获得个鬼怪部下的头衔，不是吗？」
这次她露出了害羞的表情。都不用刻意去演，只要一想起自己曾向金成翰告白30次的事实，脖子立刻就红了。真丢脸，该死。
「你……正如你所说，很了不起，而且……嗯，粉丝……虽然还算不上。那个，所以要是成为部下的话，应该是荣幸……吧。反正我也觉得你不是会对我不好的人。还有……」
「还有？」
鬼怪用兴奋的声音问道。要是没戴面具，肯定会露出傻笑的脸。
「……很帅。当你说『我的包袱里装着各种秘密』的时候。真的帅呆了。」
「我就是很了不起很帅气啊！」
鬼怪咯咯笑着，猛地蹿向空中。他这样会撞到天花板的。
「你，我很喜欢！如果只是说想当我的部下，我大概会一笑置之，但你竟然挑衅我，跟我打赌。真有趣！连契约书都准备好了，我很满意！」
「虽然你说输了也没关系，但我有信心能赢哦？」
「好，好，不错！」
鬼怪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
「打个赌吧！」
钓鱼成功了。
在愉快的笑声中，我重新抱紧了石河妍。现在只需坐享其成，得好好安顿这位小姐。
「在那之前，能不能把这个人带到医务室去？」
听到我的话，鬼怪爽快地点了点头，带着石河妍消失了，然后又很快出现。
果然，空间移动技能真是好啊。我也想要。
「来，签订契约书吧！」
鬼怪把手中的羊皮纸放在桌上。这是一份由协会担保的A级用状态值下降契约书。
『话说回来，鬼怪的状态值会是怎样呢？要不要也看看名字。』
看到名字也许就能知道性别了。使用初芽技能后，鬼怪那被面纱遮蔽的状态窗出现了。
［觉醒者-尹允
当前属性等级B
可觉醒属性等级B
最优化初始技能
谁呀？(S)获得
云步伐(B)获得］
……那名字是什么鬼？不愧是鬼怪，怪里怪气的。不知道是男是女。
属性B级，算高，出乎意料的是最优化初始技能里竟然一个都没有与空间移动相关的。谁呀？好像是隐身技能，云步伐是比较常见的飞行技能。
「不写吗？难道你改变主意了？」
我盯着状态窗口，呆了一下，鬼怪就催促起来。脾气真急。
我拿出笔，在契约书的空白处写下条件。
「一次太暧昧了，来个三次怎么样？」
鬼怪看着我写的内容，插了一嘴。不是因为暧昧，而是他想找乐子才增加次数的吧。
「就算只有一次，只要你不惊讶，我就把你提升为一号部下！」
「还有其他部下吗？」
「连你一共三个！」
话说回来，要是有心腹在，鬼怪遇到不测时，才能代替他解开那个包裹什么的吧。
我一边不时受到他的干扰，一边写下胜负判定条件和禁止使用技能物品等。鬼怪仔仔细细地挑剔着各种细节，以至于地方都不够用了。
虽然态度轻浮，但出乎意料地细心。
「不听从不合理命令的部分，一定要详细说明。虽然不可能，但万一我输了，也不追问他人秘密信息这一点也要写上！」
「那种事当然不会问。我可没打算做让你陷入危险的事。」
毕竟是贵重之人，得好好对待。
最后，将打赌期限定为一周，并完成了签名。
「太麻烦了，尽可能不要牵扯到其他人。还有，希望你能遵守最基本的**。比如浴室或厕所那种地方。」
「放心！我从未偷偷溜进过厕所或浴室！也从未有过那种想法！没有！」
「好好好。真乖。那以后就拜托你了。」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契约书，对未来的部下露出了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