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公寓中,两人都不似往常那样热络,气氛凝固,直到吃完饭,木容也没有去问木勾一周前的那个晚上是怎么知道他在木家老宅的。
等木勾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就看见木容紧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木勾在心中叹气,这些天他们看似和谐,没吵架,没打架,其实木容一直在生他的气。恋爱指南中说,他们现在的这种情况叫“冷暴力”。
木勾绕过桌子,走到木容右侧-----跪下。木容虽然没有搭理木勾,但好歹心上人在身旁,他没有心情看新闻,一直在暗暗留意木勾的动作。
木勾刚靠近他他就感觉到了,还奇怪这人是要做什么,没想到他竟来这一出。
木容皱起眉头,不悦道:“木勾,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木勾非但没动,反而拉住木容的手,澄澈的双眸中闪着泪光,低头认错:“哥,我错了。”
木容这次可没被他装出来的样子骗到,冷声道:“错了?我怎么觉得你认为你错呢。”
木容将手从木勾手掌中抽出,纤细白皙的玉手捏住木勾的下巴抬起,一双含泪的美目直视着他,木容的心漏拍了一下。
很快,他就平复了心神,眼神冷淡:“木勾,骗我好玩吗?”
木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木勾的下巴:“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木勾抓住木容的手腕,眼底压抑着不明的情绪。
木容不知道的是,这个动作对于木勾而言是多大的诱惑。
木勾语气凄凉:“不是的,哥哥,我从没有想骗过你哥哥。”
“我刚回家,我害怕哥哥会讨厌我,所以......”
木容明白过来,接过木勾的话:“所以就装单纯,背地里监视我?”
木勾抿唇不是接话。
木容问:“你把定位器和窃听器安在哪了?”
木勾的目光落到木容掐他下巴的那只手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心虚。
木容随他的目光看去,是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枚素圈戒指是他在二十二岁生日木勾送给他的,说是兄弟两人一人一个,当时木勾还小,才不过十四岁,所以木容便没有多想,现在回想,他终于发现不对了。
戒指,哪有兄弟带戒指?
木容眯起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木勾那时就喜欢自己了吗?
十二岁就知道隐藏自己的内心,十四岁就敢在自己亲哥哥身上安装定位器和窃听器。
木容心中原有的怒气被愧疚压下,掩埋。
木勾的城府已经远超同龄人,木容急切的想知道在他走丢的这四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来,寻找木勾养父母的事不能等了。
他放开木勾的下巴,他取下戒指放到桌上:“好好上学,别想些有的没的。”
木勾也取下自己的戒指,两个戒指挨在一起,秋季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戒指上,戒指周围被镀了一层柔光。他强压下要流出的眼泪,轻声道:“哥哥不喜欢这对,那我再买一对做我们的定情戒指。”
木容起身欲走,听见他的后半句,转身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他:“木勾,你还小!”
木勾站起身平视他,木容一愣,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木勾已经和他一般高了,甚至还要比他高一点。
少年清晰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传入木容的耳中,“哥哥,我不小了,我成年了。”
更何况,他现在不仅成年,还过完了二十一岁生日了。
但这木容并不知道。
少年的眼睛依旧清澈,看他的目光中带着坚定。木容也喜欢他、爱他,但长期的打骂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心爱之人,他一边怕自己伤害到木勾,一边又无可自拔的爱着他。
所以木容用逃避解决:“时间不早了,所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学校。”
“嗯,我知道了。”木勾垂下眼帘。
刚回到学校,木勾这只伪装的小白兔就被堵了。
学校里的厕所为了干净,空气中都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木勾不想在这股味道里多待,他冷声问面前这群人的老大:“李以墨,你想干什么?”
站在七八个人最前面的李以墨冷笑:“木勾,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木家三少就能为所欲为了吧,我告诉你,就算是木容继承不了公司,木家只会把公司给你侄子,不会给你。”
“所以呢?”木勾皱起眉,他搞不懂这人说这些是想做什么?这关李以墨什么事?
李以墨咬牙:“你没资格拒绝我的表白。”
木勾面无表情,李以墨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最好乖乖和我在一起,你也不想让木容知道你喜欢他吧!”
木勾挑眉,李以墨不等他说什么,打开手机录音器推近木勾耳旁,听筒里传来了木勾的声音:“哥哥,哥哥,哥......我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少年的声音很轻,像风无声吹过,湖边的石子随风滚落到湖水中,湖面泛起一阵波澜,如同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李以墨心中的震惊。
这段录音是他们还在上初中某一天的中午,李以墨路过教室,发现木勾没回宿舍,而是在教室里趴着,看到心上人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他情不自禁的走到木勾旁边坐下,木勾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李以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眼神眷恋,木勾睡着的样子更具有欺骗性,像只等待被宰的羔羊。
那天,李以墨本以为会很平静的过去,可他万万没想到木勾无意间说的梦话震碎他的三观——木勾喜欢他的亲哥哥。
他喜欢的人想和他自己的亲哥哥乱·伦!
怎么可以?
从那天开始,李以墨就分不清自己对木勾是喜欢还是厌恶了。
但他还是按计划在高一这年给木勾表白了。
他还期待着如果有奇迹发生,万一木勾不喜欢木容了呢?
可惜,奇迹没有降落到他身上。
李以墨看他的眼神像条毒蛇在看自己的猎物,木勾被恶心到,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淬了寒冰:“你威胁我?”
李以墨丝毫不掩饰:“对,你如果不答应,我就把这段录音发给木容。”
木勾想到中午木容冷淡的模样,不自觉笑出了声:“那你快把录音发给他。”
他已经能想到哥哥听到录音时的表情了。
好可爱。
至于这个小屁孩,只要不挑拨离间,不去给哥哥找事他爱怎样怎样。
他绕过李以墨准备回教室,李以墨身后的那群小弟还想拦,被木勾一个眼刀吓得后退一步。
直到木勾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李以墨才反应过来:“木勾傻了吧?”
他打开手机,匿名给木容发送了那条录音。
木容听完录音已经是晚上**点,他揉了揉眉心,这几天他忙着处理公司的事,一边还要处理律师所的案子,一边还要和木勾争执。他不喜欢去争执一件事的对错,只要不犯法有利就图,犯法按法执行。
他是上位者,没人会不让着他。木勾不一样,他打破了自己搭建起来的堡垒闯进来,仗着自己喜欢他,对他恣意妄为。
匿名的人见木容一直没有回话,又发来一条信息:被自己亲弟弟喜欢很恶心吧!
木容没在意,直接把人拉黑,然后让刘助理找黑客黑进这人的账号,只做一件事:把关于木勾的一切都清干净。
这人显然是冲着木勾来的,他可以和木勾吵架,生气、闹不愉快,但他绝不允许别人伤害木勾。
明天是开庭的日子,木容作为原告的律师要负责通知原告。
他拨打李辰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一道带有磁性的男性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
这不是李辰的声音,木容声音冷清:“唐先生,请问李辰在你旁边吗?”
唐先生是李辰的男朋友,前几天了解案情的时候,唐昌一直陪在李辰身边。
唐昌望了一眼浴室方向,回他:“阿辰在洗澡,木律师找他有事?”
木容看了眼时间大概明白了:“没事,李辰他最近还好吗?”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李辰闹过几次自杀,在唐昌的安抚下才有所好转。
“嗯,好多了,最近胃口也好了很多。”
“那就好,明天上午十点我去接你们。”
唐昌礼貌的拒绝了,“不了,明天法庭见吧。”
“好。”
为了不打扰二人世界,木容只是简单过问了李辰的情况就挂了电话。
一切处理完后,他才去看木勾的消息,四小时前,木勾说:哥哥,我去旅游了,半个月回。
木容:嗯,注意安全。
在他们相处的六年中,木勾时不时就会请假出远门,说是旅游,木容不关心他的学业,木家的家产足够他们挥霍好几辈子了,也就任由他去,这么多年也习惯木勾“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从未放到心上。
木容拿过桌上的相片,看着木勾十六岁的模样,木勾是不是在旅游中变成这样的?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抹杀在摇篮里了。
他相信木勾有足够的判断力,不会和□□混在一起。
等明天事情结束,一切都会有答案了吧?
第二天,人民法院。
由于案件涉及个人**,到庭的人不会很多。
等木容三人到的时候,季沉和他的律师已经到了。
法官向双方示意:“时间到了,开庭。”
李辰坐在原告席上一动不动,反而被告席上的季沉翘着二郎腿,手间的笔飞速的转动。
木容一身深色西装,身形挺拔。他目光平静,侧头去看李辰的脸色,李辰嘴唇发白,指甲深陷掌心却感不到疼痛。
“别怕,有我在。”木容的声音如春天的风吹散了冬季的寒冰。
“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审判长的声音沉稳有力。
公诉人声音洪亮,他的每一句都在法庭回荡,字字句句指控者被告人犯下罪行。轮到辩护律师发言时,清脆的女声响起,“审判长,我方当事人与原告当晚属于你情我愿,并未违背原告的意志。至于留下的伤痕,可能是在拉扯中不小心造成的......”
“呵。”一声讥笑打断了女生的话,木容缓缓起身眼神不屑的直视着对方。
“辩护律师用毫无根据的推测混淆“自愿”与“胁迫”的基本法律界限,并对我方原告进行二次伤害,请法庭制止与事实无关的臆测性陈述。”
审判长敲下法槌:“反对有效,被告辩护人请围绕证据进行陈述。”
李辰掐着掌心的动作一松,感激的看了木容一眼。
公诉人出示的证据是医院的检查报告和一段酒会的监控视频-------
视频拍摄了季沉让人给李辰下药的全过程。
季沉大惊,笔从手中掉落,滚到了桌底。
“视频我已经让他们删了,你们怎么会......”
“安静!”审判长历喝。
木容冷漠的扫他一眼,像看一件死物。他无视女律师再次起身的动作,沉稳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审判长,我们还有一份检测报告和当时剩余药物。”
他抽出那份报告和一小袋白色粉末,“请看清这份报告,当晚被告人所下的药物正是一种名叫“情网”的□□物,这袋药粉是从那位服务员身上搜到的。”
在最后的法庭辩论阶段,木容做了最终陈述。他没有再纠缠细节,而是将目光头像审判长。
“审判长,今天,我们追究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刑事责任,更是捍卫一项最基本的社会准则:不论男女,每个人都有身体的自主权,不容侵犯!”
他似想到什么,迟疑片刻后道:“关于性行为,我认为,在任何情况下,不论双方处于什么关系,只要其中一方不愿意,另一方就不能以诱导、强制等任何违背当事人意愿的行为发生性关系,这种行为就是犯罪。”
至于他和木勾,他清楚,就算木勾那天不做,他也会在某天不顾宗理,不管犯罪的做出与木勾相同的事。
我们两情相悦,我心甘情愿。
法庭内的红星红旗随风轻摇,红的耀眼,五角星周围的黄色发出微弱的光亮。
散庭后,季沉拦住木容:“你是怎么找到的?”
他明明......清除的很干净。
木容拍掉他的手,冷冷的说:“你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世上没有完美犯罪。”
没有一个犯了罪的人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季沉冷笑,留下一句:“木容,你等着,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说完就被警察带走了。
“......”木容疑惑,他不认为自己在季沉这里留下了把柄,没把季沉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