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萧降做了几个酸甜口的菜,如赵愉笙所说,萧降的厨艺确实很好,汤汁油亮,还特地准备了虾仁蒸蛋给薄与和。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除了度假村周边手动建起来的一圈又一圈灯带,外面的可见度很低,灯光伪造出星星点点的繁华,两只萨摩耶正趴在落地窗门口休息。
薄与和偷偷打开一条缝,手摸在玻璃门上是冰冷的触感。
悄悄伸出一只手去,感受外面的寒风肆虐,岁岁和团团哼哼唧唧的在他面前撒娇,想叫面前的人好好摸一摸自己。
赵愉笙到他旁边坐下,挨着他的肩膀。
“小和喜欢雪吗?”
雪点在指尖,被体温融化,最后留下的只有水迹和冻红的皮肤。
萧降在洗碗,禾新微已经去卸妆换衣服了,岁岁和团团被赵愉笙偷偷放进来,可能是白天疯跑跑累了,两只小狗安静下来,一只抱在薄与和怀里,一只开始在屋内四处好奇。
好像岁月静好。
湘南不怎么下雪,不只是湘南,整个潇湘也不怎么下雪,大部分时候可能雪下个半天或者下零星几点雪粒子就没有了。
薄与和只有在年纪很小的时候见过潇南下了一次大雪,后面就都没见过了。
下雪是很漂亮的景色,也是很危险的时候。
“喜欢。”他闭上眼睛,不顾被雪冻红的手。
赵愉笙靠在薄与和肩膀,看玻璃窗倒映出少年的面容,他的面容平和,气质温和,像一块璞玉,还没来得及完全沉淀,面上还有少年气,就早已有了旁人所无法融入的精神世界。
他就在自己的世界里亭亭玉立。
更或者是茕茕孑立,孑孑而行。
好大的雪。
“小和,闭眼。”
赵愉笙环膝笑着,薄与和照做,轻柔的触感点在他的嘴角,看到眼前人惊颤地瞳孔,看到薄与和愣在原地,赵愉笙抓住了他的手腕。
清瘦一截。
“小和喜欢我吗?”赵愉笙问,“小和喜欢我送的礼物吗?喜欢我的亲近吗?喜欢我吗?”
出格的举动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砸下来,薄与和懵在原地。
赵愉笙快跪在薄与和身上了,她摸着薄与和的耳垂,“小和打个耳钉怎么样?小和带耳环一定很漂亮。”
薄与和想挣开赵愉笙的手,赵愉笙先他一步松开了,“真可惜,小和不喜欢我啊。”
“赵愉笙。”
萧降站在不远处,不知道有没有撞见刚刚的场景。
“小和,来拆礼物。”
禾新微用水果和冰糖煮了红酒,给每人都倒了一杯,他们几个围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摆着几个礼物盒。
简河读研读的实在是没空出来玩了,白折也被家里的事绊住,宁为玉还要画画,禾新微又是在冬天就低电量模式的人。
她拍了照,连ig都发的简单。
礼物盒混着混了好几个,每个人都带了两三个,没人会在这个上面作弊,用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先抽。
禾新微拿了两个酒红色的包装,薄与和拿的是白的和黄白条纹的,萧降和赵愉笙都只是随便一拿。
稍微还有点烫的红酒有苹果和橙子的清香,薄与和没急着去拆礼物,抱着马克笔小口小口的啜饮。
禾新微先回了房,萧降和赵愉笙也去被推去洗漱,薄与和一个人抱着杯子在落地窗前面坐着。
好大的雪。
他身边是已经拆了的礼物盒,里面一个是海苔小猫的cg场景手办,一个是透明水晶组装的八音盒,水晶小马在音乐响起的之后会转圈跑动,围着中间那颗透明的水晶爱心。
“小马宝莉吗这是。”薄与和笑了,他拆到两个可爱的玩具。
让八音盒自己响一会,他一口一口的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红酒饮完。
雪与黑夜是极度的对比,光的漫反射又给视线所及之处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滤镜,除了八音盒的音乐声,世界都安静了。
薄与和读过一本书,《都柏林人》。
“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雪落在晦暗的中部平原的每一寸土地上,落在没有树木的山丘上,轻轻的落在艾伦沼泽上,再往西去,还见它恬然落入香浓河汹涌的暗流之中。”
那一场雪跟今天这一场暴风雪比起来谁更孤寂,令人惶恐?再三思索,顿悟?
生命与死亡,过去与未来,这是人类文学历史上所有哲学家都无法逃脱的节点与必经点。
好大的雪。
薄与和平日里不太喜欢思考这样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太容易把人拖进深渊,尤其是悲观主义者,潜意识思考,薄与和不是悲观主义者。
但薄与和的确思考过如果他死了应该埋在哪里,他希望他不要死在冬天,冬天太冷了,他受不了。
把大狗抱在怀里,岁岁哼哼唧唧,示意薄与和也抱抱他。
喝完的红酒杯被搁置,萨摩耶抚慰人类空洞的心。
“小和。”
萧降已经洗完澡,看到薄与和还在落地窗前面坐着,他也就挨过来了。
“怎么不去吹头?”他抬头问。
萧降把毛巾粗鲁的在头上擦着,不太在意,“我头发短,一下就干了。”说着他用手去摸了摸薄与和的脸,“脸怎么这么烫?”
“红酒喝的吧。”薄与和也用手背试探了自己面颊的温度,好像是有点热。
“没拆到我的礼物啊。”萧降看到薄与和手边的东西,他撑着脑袋,歪头笑,“不过这事也讲究运气。”
“你拆到了什么?”薄与和好奇,萧降拿走的不是自己的礼物盒,这种游戏还要执着于谁的礼物那就很小气了。
“一只切割好了的没有镶嵌的黄钻,还有一个是相机。”萧降想到这都想笑,“那个黄钻肯定是赵愉笙的,她送礼物真的都是批发的。”
薄与和也在笑,“屋内空调是几度?我感觉有点热了。”
萧降感觉不对,又用手去试了一遍他的脸和额头的温度,“空调28,不高啊。”
“你是不是发烧了?”
薄与和之前在边户的时候就有过发烧的事情出现,这让萧降紧张,房间里医疗箱配备的齐全,萧降拿体温枪测了薄与和的额头。
“37.1℃。”
薄与和常年低体温,经常在35℃到36℃徘徊,估计是白天来的时候吹了风淋了雪,他还开窗玩了好一会。
“低烧了,人怎么样?”
薄与和没感觉,“我经常这样,已经习惯了,有点晕估计是喝酒喝的,不用担心。”
“你现在不能吃退烧药,去房间睡觉,我陪你。”
他把薄与和从地上扶起来,把人带回房间,酒喝多了,薄与和沾床就睡,萧降拿了热毛巾给他把脸和手擦了擦,在这边陪了他一个小时,感觉是没什么问题才放心让他睡。
已经是深夜了,萧降从薄与和的房间出来,看向窗外。
好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