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杨导半年前就筹办的综艺已预出,嘉宾的名单也在今年的微博正式公布。
杨导,原名叫杨正华,今年四十七岁左右,最典型的啤酒肚,地中海,还比较抠门,能用天然环境拍摄就用天然环境拍摄,但效果还别说是可以的。
影视圈都有一段话是说杨正华的,说他最宝贝的不是著作,不是演员,而是他随身携带的索尼A7RIII相机。
还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这副相机比他剧里的男女主角的命还重要。
有人当真,有人当假。
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到杨正华耳朵里,此后,那个新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被封杀了,还是被雪藏,但都有可能。
微博热搜还在发酵,几十条都是关于这个话题,这也是杨正华筹办了一年多许久,原本是打算在第二年七月底时就准备开播,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节目迟迟没播。
近个月才重新筹办起来,嘉宾早在去年冬初的时候,就已经订好了,近期在公布出来。
名单上都是豪门世子,富家子弟千金,实力派的明星与歌手,还有演员等,是一郡惹不起的人。
要是说谁在北京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非陆家老爷子莫属,没人不知道陆家。都是陆家世世代代从事金融行业,管理公司事物和兜来转去的合作,这是他们一范的风格。可偏偏陆老二的大儿子这一代却出了个奇葩,放着左拥右抱的美女不要,躺在金钱和权力之间也不要却跑去军队里当兵,结果三年就熬出个自己的队伍,而且还是审判法庭部门下的一支新人小队。尚且不谈陆俩兄妹为何参加综艺,单就说陆少爷被人传是恋爱脑这件事,都能被说上三四年,目前为止也没让他们忘记,还有颜玉清这号人物。
现在陆少爷也在这综艺里,是以飞行嘉宾的身份参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
九月十九日,秋季朝阳。
今天是综艺直播开播的第一天,也是嘉宾首次正式见面的第一天。
这次的综艺直播叫“初心”。
是当初那个,满怀期待未来的初心。
这一点很能勾住别人的心,所有人想知道,他们这帮天高地厚的人,最终到底有什么样的初心?
这件事情不仅他们知道,颜玉清也知道。
***
北京人民医院。
颜玉清刚做完手术,一出手术室门,抬眼就看见俞冉站在那看着自己,吓地他一跳,不过还好忍住没把手套丢到俞冉脸上。
“冉姐,有什么事吗?”颜玉清询问。
俞冉只是沉默不语地摇头,上前把手里的资料强行塞到他手上。
低声说:“有位患者是……从小医院传到我们这大医院来,听老师说,还是个小孩,小孩是挡不住好看的人,所以这个就你来接手好了。”
他当机了四秒,反应过来连忙推脱,“冉姐我真的不行,我不会哄孩子,也不会照顾孩子,万一小孩家长投诉我怎么办?”
“你能干好的。”俞冉停顿几秒,随后叹息一般拍着他的肩膀说,“在我们当中,就你最小,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现在,颜玉清的脑子里只剩下“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的话还在不停地播放。
不要给我画大饼!
你见过我哪里是可以的样子?!
说话!!喂!!!!!
抗议是没用的,最后,还是因为俞冉的一个眼神,颜玉清就乖乖的接了这活。
一个不会哄小孩,一个不想哄小孩,蒋前辈找人还是挺‘准’的,找得都是一群不会哄小孩,不会照顾的人,要是被知道是故意的而不是有意的,估计要被砍成筛子这么大。
俞冉把东西交到他手上之后,没有招呼,没有聊天,就这么无声胜有声地走了,留给他的只有绝绝的背影。
在淡出颜玉清的视野后,原本想打开看看的颜玉清听见了远方传来笑声。
不,大概是嘲笑声。
也可能是画大饼成功的嘲笑声。
颜玉清:…………
斗不过,也惹不起T—T
他打开资料档案袋,把里面的资料拿出来,认真看了起来。
里面是简短又直白的话。
病人是一名七**岁的小男孩,是俄罗斯人,叫维塞戎,患有心衰竭、白血病、哮喘病等多种疾病,做过大大小小的手术。
从俄罗斯转到中国北京大医院的。
孩子的父母说,有人告诉他们,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会救他们的孩子,那位医生在中国北京。
所以,他们带上所有的家当,毅然决然地来到这,来到中国北京,寻医。
维塞戎的照片颜玉清看过,是那个前几天在飞机上遇见的小孩……
颜玉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接了这活,坐电梯来到四楼的重症监护室。
心衰竭是一种高达百分之八十的疾病,可能出现的证状如下:
身体虚弱,手脚冰凉麻木,呕出黑红色血,呼吸困难,时常咳嗽,器官会慢慢衰竭,心脏出现血液倒流等这些症状。
这种疾病在五六年前就已经爆发,大多数情况主要集中在过度发育不良且环境恶劣下长大的孩子身上。
医疗对这种疾病无从下手,导致第一批患者都死了,急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到了第六批患者才出现了有扭转的趋势。
颜玉清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半落地窗映出他此时复杂的情绪,他一动不动,在那里思索着要怎么样去招呼而不显得尴尬?
这是一个难题。
他已经和患者的家属聊过了,整体来说还是能知道维塞戎现在的状态。
没有之前太过激烈的反应,慢慢接受治疗,情况也有些好转,但心衰竭却很严重,几乎不能靠药物来控制。
颜玉清深深地叹息,非常自然开推开门。
里面玩玩具的小孩转过头,迷茫且疑惑地看着他,用稚嫩的声音说:“叔叔您是谁?”
“叔叔您好好看。”
他石化在原地,心里想的是:我有这么老吗?我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
风华正茂的时候!!!!
工作难,挣钱难,屎难吃。
真是buff叠满了。
连个女朋友都挺难找的,没有钱,谈你妈恋爱呢,小心被巴掌拍死,好看也没用。
帅也不行。
维塞戎转头看着他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走到窗户那边,衰伤叹气,冥思苦想。
维塞戎:???
然后,颜玉清拉过椅子坐在了床边旁,非常严肃地说:“叫我颜医生,或者是颜哥哥就行了。”
小孩脑袋浮现大大的问号,当机一过后秒,乖巧叫:“颜哥哥。”
颜玉清点了点头。
—嗯对,就这样,听话又好劝,是个乖小孩。
维塞戎小心翼翼地拉着颜玉清的手,拿出自己的手和他的比对,发现大了好几倍而震惊不已。
他静静地看着,心里在想小孩子的手就是小,一下子就能被大手给握住。
“你上幼儿园了吗?”
维塞戎回:“有,我都上一二年级了。”
“啊?!”颜玉清蒙了,“哦哦这么大了……”
**岁都上一二年级了?这么快的!?
他回想了一下,时间确定过的挺快得,颜玉清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是六七岁,而且那时还在养病。
比别人晚上学。
……
“对啊!哥哥你都不知道,那些都好简单,而且他们都说很难。”维塞戎嘟着嘴,仰起脸看着他。
“哇这么厉害,好棒哦。”
颜玉清觉得可爱,伸手忍不住捏了捏,本以为会有什么拍掉手的戏码,结果只是鼓起脸望向他。
“没错。哥哥也很棒哦。”维塞戎笑嘻嘻地冲他说。
“喜欢画画吗?”
“嗯喜欢。”维塞戎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的举维塞戎的手改为抱着他,带他来到四楼的一间休息室。
是专门留给一些心理疾病且不想和人打交道的病人准备的,一开始是俞冉提出来的。
大概是出于自身的职业教育,或者是对患者的一丝的怜悯吧,俞冉就跟蒋前辈说。
小朋友对颜玉清说了好多话,抱着脖子,悄悄在耳边说他上学的乐事,在他耳边说交的朋友。
说了好多好多的话,颜玉清听了许久,偶尔出声夸两句,维塞戎都挺开心的。
颜玉清推开门,走到一处窗户边,那里被摆放着几个画架和一个圆形桌,上面有A4纸和A3纸,以及颜料彩笔等等。
他把维塞戎放下,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拿起一旁的书,对他轻声细语:“在这样画画,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真的吗?”
维塞戎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好似有星星一样,让颜玉清无法招架,选择避开。
颜玉清点了点头,得到承诺的他很开心,欢欢喜喜地拿起画笔去画。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颜玉清从沙发上醒来,在原地愣了几秒后,猛地坐了起来,看着四周被一名叫“维塞戎”的小朋友给画成天地为何物了。
瓷砖地板上到处都是蜡笔颜料,画板上给画成一个二个小火柴人,A3A4的纸扔得到处都是,颜料乱成一团。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奇怪,还痒痒的。
打开摄像头时,颜玉清惊恐又清楚地看见,自己那绝世容颜的脸被维塞戎画成黑眼圈、王八脸,用的是黑色马克笔,还是那种洗不掉的。
维塞戎也不见人影,沙发缝隙里没有,窗帘后面也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下颜玉清有点慌了。
刚要开门出去找,门就被打开了,颜玉清抬眼一看,外面站着提着维塞戎后衣领的俞冉。
俞冉是他们当中,最大一个,也是蒋前辈的第一个学生。
他们几个平常挺怕俞冉的,尤其是闯了祸,要她来擦屁股的时候。
而且颜玉清看到俞冉的脸上,同样画着一个小王八,额头被那小孩给画成一个“王”字。
颜玉清心里想的不是什么道歉的事,也不是孩子还小之类的话。他想的分明就是……
这哪个说听话又好劝的?!出来!!
谁说的?????给我滚出来好吧!!
捣蛋鬼还差不多!!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俞姐,轻声说:“别冲动,别冲动,别冲动!”
俞冉忍了又忍,手指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没忍住,把维塞戎放在一旁,凝神朝着他砸去。
“你下个月由我来值班!!”
颜玉清吓地闭上眼睛快速说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等了几秒也没等到拳头砸下来。
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隙。
看着俞姐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不是说过嘛,一厘米约等于是大拇指指甲的距离,而她的拳头刚好在他的鼻子前一厘米处停下。
然后,在颜玉清的目光下,俞冉拍着他肩膀,深奥地说:“唉,记得别走错了,别去太平间,也别常做梦。”
太平间是他们医院的停尸房,在一楼。
之前他刚实习的时候,因为对地形不熟,所以走错了,走到了太平间,后面就是经常做噩梦。
颜玉清:???????????
别搞,新号,新人,新身份。
维塞戎:???
维塞戎:“太平间是什么间?”
颜玉清回答:“就是间。”
小朋友;“?噢哦。”
俞冉姐是笑着离开休息室的。
颜玉清愁眉苦脸地看着,而后者只是嘟嘴,水汪汪得大眼睛望着他,奶声奶气说:“哥哥,对不起。”
这一幕颜玉清招架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半弯着腰,发丝垂落在脸颊旁,低头去看还没有他小腿高的小家伙。
“好啦原谅你了。”
维塞戎赏心悦目地盯着颜玉清,一瞬间扭扭捏捏地拉扯他的白大褂,声若游丝:“哥哥以后多笑笑,好不好呀?”
他细仔听着,原以为是什么,没想到是这个,颜玉清点着头,认真说:“好。”
***
后来,维塞戎病好了,被接到别的省里去,离开北京时,颜玉清也是笑着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