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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一次简单的咨询

作者:飞飞要飞走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遇家中客厅。


    ……


    “你能别吐瓜子壳到地上了不?”


    即使已经和张培认识了很久,再加上知道最近她的异常,秦遇还是有时会被她的厚脸皮给恶心到。


    就比如说现在。


    这位在金融圈里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大小姐此刻正西装半敞,软绵绵地倒在秦遇家的大沙发上。从进门秦遇好心地递给了她一包还有一点余温的炒瓜子开始,她那性感的红唇就一刻都没有闲过。


    “你好烦!”听到秦遇的话,张培立马就顶着一张臭脸喊道。


    “这他妈的是我家!”秦遇也不惯着这位犯了公主病的小姐,“再吐给我滚出去!”


    “……”


    张培不吐了,一张臭脸也转变为了一张幽怨的脸。


    “也就我受得了你。”秦遇喉咙里的那种熟悉的阻塞感又来了。


    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转过身在电脑前继续工作。


    这该死的大小姐,怎么就轮不到她来当?


    “谁说只有你受得了了?”


    即使小声了,可也还是被秦遇听得一清二楚了。


    “你有种再说一次。”秦遇额头上青筋直跳。


    “你不好奇这个答案吗?”张培还是不软和下来。


    秦遇又将身体转过去了。


    然后她们就没有交流了。


    ……


    “也就只有你哥哥还会宠着你,是吧?”


    秦遇突然冷不丁的吐出一句回应,让张培有点懵。


    “不是啊?还有爸爸,爷爷,姑姑,婶婶……”


    “你妈呢?”秦遇打断了她的自述。


    见张培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了,秦遇却高兴了。她就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九天前莫名其妙地给她转了几十次二十块钱,她绝对会在五天前把她给拉进黑名单里。


    过度地没有边界感了。五天前是这样,一周前也是这样。即使是现在,也还是这样。


    秦遇不打算也不能主动干涉她的事,因为她是张氏集团的大小姐,如果出事了绝对比一半人难以应付。


    虽然在一周前就觉察出来她的不对劲了。可是秦遇在试过了所有她知道的方法试图缓解她的压力之后,她依旧是不见得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可是按理来说,自己也不能让自己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呀。


    秦遇觉得,要想要让熟悉的张大小姐回到她的身边,还是得她自己想办法才行。


    “现在可以做心理咨询吗?求求你了。”见到张大小姐还是一副颓废的模样,秦遇还是再次动了她自己都又恶心又欣赏的恻隐之心。


    ……


    秦遇把剥好的瓜子仁推到张培面前时,脸上盖了一本物理课本的张培依旧没想好怎么开口。


    “量子隧穿效应知道吗?”秦遇突然开口,指尖在笔记本上画着波函数图像,“微观粒子能穿过理论上无法逾越的势垒。但张大小姐,宏观世界的规则是——”


    “闭嘴。”张培的声音从课本下闷闷传来,“我现在连薛定谔的猫都不如,那畜生好歹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活着。”


    “这倒是真的。”对于她的情绪,秦遇也算是能够共情和理解得到。


    于是秦遇递过去了一颗她最喜欢的薄荷糖,希望可以帮助她先冷静冷静。


    “我要那一包。”张培指了指桌子上的另一种草莓口味的。


    秦遇耸了耸肩,将她想要的那一包口味的薄荷糖拿给了她。


    明明已经明显放松了许多的张大小姐,却在填写秦遇递给她的心理评估表“家庭系统”一栏时停住了。


    秦遇观察到张培的手指划过“联姻协议”四个字,指甲上还留着上周发疯时涂的银灰色蔻丹,此刻正簌簌往下掉渣。


    “知道齐氏为什么非得娶我吗?”她突然笑出声,“虽然我也不清楚哦,但是,我大概猜得到,他们应该是看上了张氏保险的精算模型。”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父亲”二字像枚定时炸弹。


    秦遇看着张培接起电话,看着她脖颈处的青筋从嚣张到僵硬,最后变成挂电话时那声几不可闻的“嗯”。


    “他说下周三见齐幽。”张培把手机扔进果盘,橙子皮被砸出汁液,“他妈的,这人在《福布斯》青年榜和精英榜都查不到照片。我都怀疑他是不是AI了,毕竟他们公司就是搞AI的。”


    “除了知道他们是做AI生意的,你对他们的公司还有多少了解?”秦遇问道。


    “一点其他的都没有了。”张培如实回答道。


    “这样啊。”秦遇也感觉到有一点压力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后,决定还是先起身去煮点咖啡。磨豆机的轰鸣掩盖了张培的抽泣声。


    等她端着两杯美式回来时,看见物理课本摊开在量子纠缠章节,某段文字被荧光笔标得刺眼:“两个粒子无论相距多远,一个粒子的行为将会影响另一个的状态。”


    张培叹了口气,看起来非常不在状态。


    “知道杨氏双缝干涉吗?”秦遇把黑咖啡推过去,“观测行为会改变结果。”


    她突然抽走张培手里的联姻协议,在背面画了个简单的实验装置图,画完后缓缓道:“你现在就像处于叠加态的光子,既是张氏大小姐,也是张培。那名在实验室熬三个通宵测数据的物理系疯子。”


    张培的眼泪砸在协议上,晕开了“齐幽”两个字。


    秦遇想起三天前在张培卧室看到的景象:满墙的物理奖状被撕得粉碎,唯独书桌上那尊她叫不出名字来的金色奖杯依旧是光洁如初。


    “下周三穿什么?”秦遇突然问。


    “什么?”


    “去见齐幽的时候。”秦遇用笔尖敲了敲协议背面的实验图,“反正我是建议你去穿你去年在麻省理工做报告时的那套灰色西装。”


    她顿了顿,补充道,“别问我为什么,反正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对你来说大概率是好消息的消息,你要听一听吗?”


    “什么?”


    “他们有一名管理者,叫林秀,曾经是普林斯顿物理系的博士。”


    张培的眼睛亮了一秒,又迅速黯淡下去:“这有什么用?”


    “还记得你发现粲夸克时的样子吗?”秦遇把剥好的瓜子仁倒进张培手心里。


    “你在学术会议上跟三个诺贝尔奖得主辩论了四十分钟,最后把数据摔在他们面前。”突然倾身靠近,“现在的你,连面对一个没露过面的对手都不敢了?”


    窗外的梧桐叶落了一层,这次正好贴在秦遇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张培盯着那片叶子看了很久,突然抓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爸,”她的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下周三的见面,我自己去。”


    秦遇看着她挂断电话,看着她把那页量子纠缠的课本撕下来折成纸飞机。纸飞机掠过茶几上的联姻协议,最终落在窗台上那盆快要枯死的多肉旁边。


    “喂,”张培突然开口,“你说齐幽懂不懂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


    秦遇笑了,往咖啡里加了第三块方糖:“不懂更好。”她看着张培把物理课本塞进包里,银灰色的指甲油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属光泽,“至少你还有机会,让他们观测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真的吗?”张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可以适应这个直觉上完全无法琢磨得透的环境。


    ……


    秦遇在张培又再次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时候也发了一会儿呆,自顾自地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你要听听她怎么个奇怪法吗?”


    “怎么个奇怪法?”最大的爱好当属听八卦的张大小姐一下子回过神来,开始心情转好了。


    “就是上次蓝烁不是又请我吃了一顿饭吗?”


    “蓝烁是谁?”


    秦遇才刚说一句,就又被张培插话道。


    “心脏科医生,挺有魅力的那个。先说好啊,我不是同性恋,只不过不想和她做普通朋友而已。”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是的。”


    俊美至极的脸,靠得住的性格,还有这么一个出众的名字。秦遇都想象不到什么样的人会对她完全不感兴趣。


    “到时候玩过火了就知道了呵。”


    “玩什么?”秦遇被她说出来的话恶心到了,皱了皱眉,“深交你懂吗?就不是普通朋友,但也不算是恋人。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张培想尝试着缓解尴尬,于是嘬了一口美式咖啡,立刻被苦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呃,别管这些。你继续说吧。”


    “我寻思着要不要请回去。结果我们约定好了,去上次一起吃的那家酸辣粉店点那个原味酸辣粉吃嘛。结果到了今天,也就是约定好了的时间,我都在那个店里等了五十分钟,快一个小时了,结果她还没来。”


    “然后呢?”张培着急去听那个所谓“奇怪的人”的八卦,她对于女性之间怎么相处的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


    结果秦遇莫名其妙停住了讲话,开始转而品尝起自己那杯喝过了的美式。


    张培在恶心的同时只感觉喉咙像被一颗石头卡住了一样。她选择了强行忍耐。


    “就是不是有人说我嘛,”秦遇接着道,“我每次出门,不管是逛街也好,吃饭也好,老是有人盯着我看。虽然我也可以做到不在意吧,但是我还是总想找个伴。比如说这一次。”


    “奇怪的人怎么还没出现!”张培近乎癫狂。


    “出现了啊,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秦遇这么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


    张培眼睁睁地看着那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紧接着自己也跟着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


    诡异的沉默,害得张培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张培没招了。


    “你平时就是这么对我的,”秦遇平静地说道。


    “呃。”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礼貌性微笑,秦遇给人的感觉依旧是温柔的:“所以,微不足道的秦小心理学家再次在这里提醒您一下。尊敬的张大物理学家,或者说,是尊贵的张大小姐,以后您也不要再这么说话了哟。”


    “好吧。你赢了。”


    “是你赢了。”秦遇纠正道。


    “所以呢?还讲不讲了?”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秦遇说道,“因为我刚刚又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奇怪了。”


    “又不奇怪了?”张培几乎要抓狂。


    “就是个典型的自恋型人格障碍而已,算不上奇怪。”


    “呃。”张培彻底没招了。


    “我只是祈祷你嫁过去的那个齐家里不要有这样子的人,”秦遇好心提醒了一句,“因为如果有的话,你可就惨了。这种人是完全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的,永远都不会。”


    “不能治好吗?”张培问道。


    “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秦遇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她就是那个束手无策的医生,“只能靠她自己觉醒。”


    ……


    “那万一我碰上的就是个这样子的人,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张培有些许不安地问道。


    “看选择,”秦遇淡淡地回答道,“我不觉得你接触这样的人是什么坏事。相反,你还可以从她身上获利,只要你想。”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张培有点烦躁地回答道,“我指的是,万一她是这种人,我又不受控制地爱上了她怎么办?”


    “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秦遇先是一愣,接着就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绝情吗?”


    “我这不叫绝情,”秦遇有些无语了,“我这叫理智。”


    “……”张培也有些无语了,“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不喜欢和你说话了吗?”


    “有吗?”听到她这么说,秦遇是真的有些惊奇了,“你不是经常找我聊天吗?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


    “这算经常吗?”张培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不打算再说话了。


    “好吧,那我大概知道了。”秦遇轻轻抚了扶额头,“可是我说的也都是事实啊。”


    “……”


    “在乎你才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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