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带着几分暖意,穿过翊坤宫的雕花窗棂,将案上的宣纸吹得微微作响。如懿正临窗练字,笔尖蘸着浓黑的墨汁,在宣纸上缓缓游走,写下的“宁静致远”四字,笔锋沉稳,墨色均匀,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淡然。
自惢心出嫁后,翊坤宫的日子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懿每日除了打理后宫份内之事,便是读书练字,或是在庭院中修剪花草,日子过得恬淡而安稳。只是,这份平静之下,她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金玉妍的步步紧逼,舒妃的缠绵病榻,都让她明白,这后宫的安宁,从来都是短暂的。
“娘娘,江太医来了,说是按例来给您诊脉。”门外传来宫女的禀报声。
如懿放下手中的毛笔,用镇纸压住宣纸上的字迹,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江与彬提着药箱,缓步走进殿内,躬身行礼:“参见娴妃娘娘。”
“免礼,坐吧。”如懿示意他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近来宫中并无不适,只是按例让你过来看看,辛苦你了。”
“娘娘客气了,为娘娘诊脉,是臣的本分。”江与彬说着,便起身走到如懿面前,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腕上。
他凝神静气,细细感受着如懿的脉象。如懿的脉象平稳有力,气血充盈,显然身体康健。江与彬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可一想到金玉妍的嘱托,心中又不由得泛起几分纠结。
自那日在启祥宫答应了金玉妍后,江与彬便一直心神不宁。他既不敢违背嘉妃的意思,又不愿真的背叛娴妃娘娘与惢心。思来想去,他只能选择一种最稳妥的方式——偶尔在给如懿诊脉时,旁敲侧击地提醒几句,既算是履行了对金玉妍的承诺,也不至于太过对不起娴妃。
诊脉完毕,江与彬收回手,正准备开口禀报,话到嘴边却又改了模样:“娘娘脉象平稳,身体康健,只是春日天气多变,早晚温差较大,娘娘需注意保暖,切勿着凉。”
“嗯,我知道了。”如懿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江与彬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试探着说道:“娘娘,臣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便是。”如懿抬眸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
江与彬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娘娘,后宫之中,人事复杂,各方势力交错,您向来待人宽厚,与人为善,只是……需多加留意才是。尤其是与其他嫔妃往来,更要谨慎行事,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徒生事端。”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如懿的目光,心中满是忐忑。他不知道如懿是否能听出弦外之音,更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如懿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抬眸看向江与彬。她何等聪慧,江与彬这番话,看似是关心,实则处处透着暗示。“与其他嫔妃往来需谨慎”,这话分明是在提醒她,有人在暗中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而能让江与彬这般旁敲侧击的,除了金玉妍,还能有谁?
她心中瞬间便明白了过来。金玉妍果然没有放过任何拉拢人心的机会,如今竟把手伸到了江与彬这里。想来,自惢心出嫁后,启祥宫定然给了江与彬不少好处,才让他甘愿为金玉妍传递消息,甚至监视自己。
一股凉意悄然掠过如懿的心头,可她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仿佛并未听出其中的深意。她缓缓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明白,多谢江太医提醒。后宫之事,我自有分寸。”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江与彬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在太医院尽心履职,好好照顾惢心,让她在宫外能安稳度日。其他的事,不必多管,也不必多言。”
江与彬闻言,心中猛地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能听出,如懿虽然察觉到了异样,却并未点破,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让他心中既感激又愧疚,连忙躬身应道:“是,臣明白!娘娘放心,臣定会恪守本分,好好照顾惢心,绝不多管闲事。”
“嗯,你明白就好。”如懿轻轻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拿起桌上的毛笔,目光落在宣纸上的字迹上,仿佛又沉浸在了练字的世界中。
江与彬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再次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殿内,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看着江与彬离去的背影,如懿手中的毛笔缓缓停下,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迹,破坏了“宁静致远”四字的规整。她眼中的淡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与警惕。
金玉妍的野心,果然越来越大了。
从最初的打点上书房,拉拢授课师傅,到后来算计舒妃腹中胎儿,再到如今拉拢江与彬,试图监视自己,金玉妍的每一步,都走得精准而狠辣。她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永珹,为了在后宫中争夺更高的权力,甚至……觊觎那皇后之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如懿心中清楚,金玉妍向来城府极深,手段狠厉,如今她把手伸到了自己身边,显然是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她最大的威胁。往后的日子,怕是愈发不平静了。
她想起惢心,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担忧。惢心嫁给江与彬,本是想让她能脱离后宫的纷争,过上安稳的日子。可如今,江与彬却被金玉妍拉拢,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惢心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娘娘,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贴身宫女容佩端着一盘刚切好的瓜果走进来,见如懿神色凝重,不由得担忧地问道。
如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
她拿起一块西瓜,却没有胃口吃下,只是放在手中把玩着。“容佩,你说,人心为何总是这般复杂?”
容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娘娘定是因为江太医方才的话而心生感慨。她轻声道:“娘娘,这后宫本就是个是非之地,人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算计来算计去。江太医也是身不由己,他娶了惢心姑娘,自然想为她谋求一个安稳的未来,嘉妃娘娘又那般‘看重’他,他难免会有些动摇。”
“身不由己?”如懿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在这深宫里,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呢?江与彬有他的难处,可有些底线,一旦越过,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看着容佩,语气严肃地说道:“容佩,往后翊坤宫的人,都要多加留意。尤其是对外往来,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还有,密切关注启祥宫的动静,嘉妃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禀报给我。”
“是,奴婢明白!”容佩连忙应道,她能感受到娘娘心中的警惕,也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如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盛开的牡丹。花朵开得雍容华贵,却也脆弱不堪,一阵风雨,便可能让其凋零。这后宫中的女人,不也正如这牡丹一般,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命运难料。
她心中清楚,金玉妍既然已经开始针对自己,就绝不会轻易罢手。往后,她必须更加谨慎,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保全自己,保全身边的人。
只是,她不愿与金玉妍争斗,更不愿卷入那些阴谋算计之中。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在后宫中生活,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可现实,却往往不遂人愿。
“舒妃那边,近来情况如何?”如懿突然问道。她想起舒妃缠绵病榻,腹中胎儿濒危,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怜悯。舒妃的遭遇,虽未查明真相,可种种迹象,都与金玉妍脱不了干系。
“回娘娘,永和宫那边传来消息,舒妃娘娘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腹痛不止,胎儿还是不稳。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只能勉强维持。”容佩低声回道,“皇上已经很少去探望了,太后也只是偶尔派人送些药材,永和宫如今冷清得很。”
如懿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惋惜。舒妃家世显赫,本可在后宫中安稳度日,却偏偏怀了龙种,引来了杀身之祸。这深宫之中,一个“孕”字,竟能成为催命符。
她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金玉妍如何算计,她都不能让自己陷入同样的境地。她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绝不能让金玉妍的阴谋得逞。
与此同时,启祥宫的暖阁里,金玉妍正在听澜翠禀报江与彬去翊坤宫诊脉的情况。
“娘娘,江太医从翊坤宫回来了。他说,他按照娘娘的吩咐,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娴妃娘娘几句,让她与其他嫔妃往来时多加谨慎。”澜翠说道,“娴妃娘娘只是淡淡应了,让江太医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照顾惢心,其他的事不必多管。”
金玉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哦?她倒是沉得住气。没有追问什么,也没有责怪江与彬?”
“没有。”澜翠摇摇头,“江太医说,娴妃娘娘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继续练字,神色看起来很平静。”
“平静?”金玉妍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她怕是早就听出弦外之音了。如懿何等聪慧,又怎会看不出江与彬的异样?只是她不愿点破罢了。”
“那娘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让江太医再试探试探?”澜翠问道。
金玉妍摇了摇头:“不必了。点到为止即可。江与彬毕竟是如懿的心腹之人,太过逼迫他,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甚至可能让他反过来投靠如懿,出卖我们。”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江与彬慢慢习惯为我们传递消息,让他觉得,这只是举手之劳,并不会对如懿造成什么伤害。久而久之,他便会放下心中的愧疚,彻底为我们所用。”
“娘娘英明。”澜翠赞道。
金玉妍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如懿,你越是平静,我越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以为装作毫不在意,就能躲过这一切吗?太天真了。在这深宫之中,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她知道,如懿已经察觉到了警惕,往后的行动,必须更加隐秘。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手段。她会一点点瓦解如懿的防备,一点点蚕食她的势力,直到最后,让她在后宫中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而翊坤宫的如懿,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夕阳,心中满是凝重。她知道,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悄然开始。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应对金玉妍接下来的每一次算计。
后宫的风,越来越紧了。而这场围绕着权力、恩宠与生存的争斗,也注定会愈演愈烈。如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不会退缩,定会坚守自己的本心,与金玉妍周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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