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的夜被鎏金灯火裹得滚烫,连念踩着细高跟踏入大堂,一袭酒红色丝绒长裙曳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推开预定的包厢门时,喧闹声瞬间涌了出来——水晶灯折射着细碎的光,长桌上摆着个缀满翻糖玫瑰的三层蛋糕,奶油香气混着酒香漫在空气里。
“念姐可算来了!”孟冰冰最先起身,踩着亮片短裙快步迎上来,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回海城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吭声,还是我托人打听才知道你回来了。”
连念无奈地扶了扶额角,指尖掠过鬓边的碎发:“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沙发角落的男人闻声站起来,身形挺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带着几分张扬:“那可不,这事包在我身上,还能有漏网之鱼?”
连念抬眼望去,是叶折。他这话一出,包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孟冰冰也跟着笑,伸手推了他一把:“就你能,快别贫了,念姐刚回来,赶紧让人家坐。”
孟冰冰说着,就招呼着服务生又开了几瓶饮品,五颜六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出细碎的光。
连念看着眼前这群吵吵闹闹的朋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心里却悄悄掠过一丝隐忧——不知道今晚这场热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散。
“念姐,这杯我敬你!欢迎回家!”叶折率先端起杯子,眼神亮晶晶的,“这几年在国外可把我们想坏了。”
连念笑着举起杯,轻轻碰了一下:“谢谢,也谢谢你们还记得我。”
“说什么傻话呢!”孟冰冰嗔怪道,“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了,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连念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璀璨的夜景上,轻声说:“不走了,打算在海城定居。”
“太好了!”包厢里瞬间炸开了锅。
“那以后我们就能经常聚了!”
“念姐,你可得给我们讲讲国外的趣事!”
“光坐着聊天多无聊,来玩游戏!”叶折说着,把空酒瓶往桌上一放,“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认罚,不许耍赖啊!”
“谁怕谁!”孟冰冰第一个举手,“赶紧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某人出糗了!”
酒瓶在众人的注视下旋转起来,最终稳稳停在孟冰冰面前。
叶折立刻凑过去,坏笑着挑眉:“冰冰,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孟冰冰梗着脖子,一脸“我不怕”的模样。
“行,够胆!”叶折拍了下手,“那你给不在场的异性朋友打个电话,说‘我刚梦到你了,梦里你对我可好了’,必须让对方接满十秒才算赢!”
“啊?这也太羞耻了吧!”孟冰冰脸瞬间红了,却还是咬牙拿起手机,“打就打!”
电话接通后,她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小声说:“喂……我刚睡醒,梦到你了……梦里你还帮我抢演唱会门票呢……”
“那当然!”孟冰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他还问我是不是想他了,笑死我了!”
一阵哄笑过后,游戏继续。这次酒瓶转了两圈,缓缓指向了连念。
“念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叶折撑着桌子,笑着追问。
连念指尖搭在杯沿,轻轻晃了晃:“真心话。”
“那我问了啊,”段珩往前凑了凑,“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这话刚落,旁边的女生立刻摆手:“咱们念姐能有啥遗憾?京圈公主,要什么没有啊。”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应和,包厢里又漫开轻松的笑。
谁料叶折忽然“哦”了一声,拍了下大腿:“哎,我想起来了——念姐高中不是跟一个男的谈过吗?这算不算遗憾?”
喧闹瞬间淡下去。连念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眼底漫开一层浅淡的雾,几秒后轻轻点了头:“大概吧。”
空气彻底静了。孟冰冰咬了咬唇,小声叹:“再有钱有什么用啊,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连念却抬了抬眼,指尖掠过杯口的水珠,语气轻得像落雪:“是我提的。”
所有人都愣了。段珩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问:“我记得你那时候挺爱他的啊,怎么舍得提分手?”
连念没说话,只是又晃了晃杯子,冰凉的液体沾湿了指尖。她摆了摆手,示意别再问,其他人也识趣地闭了嘴,包厢里只剩下水晶灯折射的细碎光影,裹着一丝说不清的闷。
叶折看气氛沉下去,赶紧打圆场:“害,以前的事儿就翻篇了!你那前任是不是叫司逐来着?现在混得挺像样,司氏集团的少东家嘛——虽说公司现在有点难,但他有实力,听说还跟沈家那姑娘快结婚了。”
“对!”段珩跟着接话,“他爸也是够狠,公司都快撑不住了还扔给他儿子,这回司逐怕是有的忙了。”
这话像根针,猛地扎进连念耳朵里。她握着杯子的手骤然收紧,指尖泛白——“司逐”两个字撞得她心口发疼,“结婚”和“沈家姑娘”更是像团雾,裹得她呼吸都慢了半拍。
“还真是……”她在心里喃喃,眼底的光一点点散了。
“沈家那个姑娘?”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连念整个人就僵住了。周遭的喧闹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朋友们的声音、水晶杯碰撞的轻响,全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盯着杯里晃荡的液体,视线渐渐失焦,仿佛整个人都浸在一片空茫里。
段珩挑了挑眉,笑着接话,“话说他这婚礼,咱们这帮少爷小姐谁打算去啊?”
叶折率先笑起来,往沙发上一靠:“那肯定得去啊,都是老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旁边的女生也跟着点头:“就是,再怎么说以前也都认识,不去反而显得生分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应和着,笑声又轻轻漫开,只有连念还坐在原地,指尖攥着冰凉的杯壁,连呼吸都轻得像不敢惊扰什么。
连念终于抬了抬眼,声音轻得像落絮:“沈家那个姑娘是谁?”
她确实没听说过沈家还有这么个女儿。
叶折立刻来了兴致,往前探了探身:“就是沈家的小女儿,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也就刚回海城两三年。当时司氏集团还没这么难,两家就定了这门亲——结果现在公司这状况,沈家那姑娘倒是真爱,死活不愿意退婚,这是要搞纯爱啊。”
他说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的笑。
连念没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眼底的情绪淡得辨不清。
段珩忽然凑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那咱们念小姐呢?前任的婚礼,去不去凑个热闹?”
连念垂眸,指尖蹭过杯沿的水珠,轻轻叹:“不感兴趣。”
孟冰冰却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语气带着点急:“去啊!为什么不去?就算是你提的分手,咱们大大方方去,让他看看你现在过得多好。”
连念心里轻轻晃了晃——她哪是想让司逐看自己过得好,只是希望彼此各安天涯罢了。
她忽然站起身,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包:“我先走了。”
包厢里的喧闹猛地顿了半拍,叶折抬眼:“这么快?要不要我送你啊念姐?”
连念摆摆手,指尖掠过鬓边的碎发,语气淡得像晚风:“不用,你们接着玩。”
说完,她转身推开门,高跟鞋踩过走廊的地毯,把身后的喧闹一点点关在了门里。
连念站在云顶门外的台阶上,晚风吹得她酒意散了大半。
酒红色的丝绒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鬓边的碎发贴在微凉的脸颊上。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自己发烫的耳根。
抬头望去,海城的夜空被霓虹染得有些模糊,远处高楼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车灯在她脸上短暂地晃了一下,又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她轻轻念出那个名字,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司逐……”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包厢里的喧闹和甜腻的蛋糕香,但此刻,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个曾经在高中操场上牵过她的手、在晚自习后送她回家的少年,如今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连念深吸一口气,晚风吹进肺里,带着一丝凉意。她转身,踩着细高跟,一步步走进夜色深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连念坐上出租车后座,报了地址后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司机平稳地汇入车流,车载电台里低低地播放着晚间新闻,夹杂着偶尔的广告,却显得有些遥远。她身上还残留着包厢里的酒气和甜腻的蛋糕香,被晚风一吹,又清醒了几分。
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霓虹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高楼大厦的轮廓被灯光勾勒得格外清晰,广告牌上的文字和图案一闪而过,像一场流动的默片。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在车窗上划出两道明亮的光痕,转瞬即逝。街道两旁的树木只剩下模糊的黑影,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她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逝的一切,心里却异常平静。那些关于司逐的回忆,那些遗憾和不甘,似乎都被这夜色和晚风悄悄抚平了。
车子穿过繁华的市中心,驶向安静的住宅区。窗外的灯光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姑娘,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连念点点头,付了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眼前是一栋气派的欧式别墅,庭院里的景观灯亮着,映出修剪整齐的绿植。晚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她裹紧了身上的披肩,一步步走向大门。
连念推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混着她身上未散的酒气,瞬间让她头晕目眩。她扶着玄关的鞋柜,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壁灯,光线昏暗。她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连舟珩竟然不在家。
“想必又是公司的事吧。”她低声自语,心里却没什么波澜。父亲常年被工作缠身,父女俩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
她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懒得再想任何事,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上旋转楼梯。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她径直走到床边,连衣服都没换,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柔软的被褥包裹着她,却压不住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
司逐的名字,又一次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轻轻叹了口气。
“结婚了啊……”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清晨,连念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浑身的骨头都透着酸痛,昨晚她虽然累得倒头就睡,却只眯了十几分钟就醒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索性起来洗了个澡,又把房间整理了一遍,直到后半夜才真正睡着。
她换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下楼时却意外地发现连舟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醒了?”连舟珩抬眼看她,“听佣人说你昨天喝酒了。”
连念点点头,走到桌边拿起蜂蜜水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宿醉的干涩。“我已经不小了,应该可以喝的吧。”
连舟珩笑了笑,起身走到她身边:“当然可以,但是要适当,别跟人硬灌。”
“知道了。”连念应了一声。
“我等会儿要去公司。”连舟珩说。
连念心里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连舟珩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为什么呀?在家待着不好吗?还是零花钱不够用了?”
“不是。”连念摇摇头,“就想去看看。我都二十多了,总不能一直在家待着,也该有份自己的工作了。”
连舟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带着宠溺:“傻孩子,我的钱够你用一辈子了,不用这么辛苦。”
“爸爸。”连念轻轻叫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坚持。
连舟珩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知道拗不过她,只好妥协:“行吧。赶紧去换身得体的衣服,顺便把早饭吃了,我们一起走。”
“好!”连念瞬间欣喜若狂,转身就往楼上跑。
看着女儿轻快的背影,连舟珩无奈地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欣慰。
连念坐上父亲的黑色轿车,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有些期待。
车子平稳地穿梭在海城繁华的街道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从小就听父亲提起过连氏集团,知道那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却从未真正走进过。
“紧张吗?”连舟珩看她一直盯着窗外,笑着问。
连念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
“没事,就当去逛逛。”连舟珩拍了拍她的手,“以后要是不想待在家里,随时可以来公司帮我。”
车子很快驶入市中心的核心商务区,最终停在一栋气势恢宏的摩天大楼前。大楼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上面“连氏集团”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到了。”连舟珩率先下车,绕到另一边为她打开车门。
连念深吸一口气,走下车,抬头仰望着眼前的高楼,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她知道,从今天起,她或许要开始学着承担一些东西了。
连念跟着父亲走进连氏集团的大堂,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来往的员工都穿着整齐的西装革履,步履匆匆却井然有序。
“连总好!”
“连总早!”
一路上,不断有员工停下脚步打招呼,眼神里满是敬畏。连舟珩微微点头示意,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专属电梯。
连念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不自在。她很少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出现,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电梯直达顶层,走出电梯门,便是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秘书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过来,立刻迎了上去:“连总,您来了。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还有几份需要您签字的文件。”
连舟珩接过文件,递给连念一份:“你先看看这个,了解一下公司最近的项目。”
连念接过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文件上全是专业的术语和数据,她看得有些吃力,但还是努力地理解着每一个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连舟珩说。
秘书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连总,这是司氏集团送来的合作方案,他们希望能和我们合作一个新项目。”
“司氏集团?”连念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连舟珩接过方案,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司氏现在的状况,还敢谈合作?”
他抬头看向连念,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便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连念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份合作方案上,心里乱成一团麻。司氏集团……司逐……他们终究还是要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产生交集吗?
连舟珩见她脸色发白,指尖还微微发颤,便把文件往桌上一放,温声道:“脸色这么差,去旁边沙发上歇会儿,别硬撑。”
连念点点头,依言走到沙发边坐下,靠在柔软的靠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可脑子里却像炸开了锅,全是刚才那几个字——司氏集团。
都成这样了,还敢来找连氏合作?她想起叶折昨晚说的话,司氏快撑不住了,他爸把烂摊子全扔给了司逐。可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份合作方案,是他做的吗?就凭他,还能挽回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公司?
她又想起从前,连氏和司氏也曾有过合作。那时候司氏还是海城响当当的企业,可后来司父急功近利,项目上乱搞一气,最后差点把两家公司都拖下水。从那以后,父亲就再也没和司氏打过交道。
如今司逐主动找上门,想必是走投无路了。可他凭什么觉得,连氏会再给他一次机会?还是说,他真的有了什么把握?
连念越想心里越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可那些关于司逐的回忆,还有他要结婚的消息,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连舟珩拿起那份合作方案,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了敲,忽然抬头问秘书:“沈氏集团呢?他有没有去找过?”
秘书立刻恭敬地回答:“回连总,目前来看,司氏只向我们递了合作意向,暂时没有听说他们接触过沈氏。”
连舟珩皱了皱眉,低声自语:“倒是奇怪了……沈家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家,这种时候不找沈家求助,反而来找我们?”
靠在沙发上的连念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心又猛地一沉。她睁开眼,看向父亲手里的文件,眼神复杂。
是啊,沈家是他的未婚妻家,论理说,司氏有难,沈家理应出手相助。可他偏偏找了连氏——找了这个曾经被他们坑过、又和他有过一段过往的连家。
他到底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还是……另有所图?
连念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的靠垫,心里乱得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这次合作会让他们再次产生交集,害怕那些早已被她埋在心底的情绪,会因为这次重逢而再次翻涌。
连舟珩将方案翻到最后一页,目光落在落款处“司逐”两个字上,指尖停顿片刻,语气带着几分审视:“司氏现在的负债率已经超过警戒线,核心项目停摆三个月,他们拿什么跟我们合作?”
秘书连忙补充:“听说司逐接手后,砍掉了三个亏损项目,还引入了一位海外归国的财务总监,最近两个月现金流稍微稳住了,但缺口依旧很大。”
“稳住?”连舟珩冷笑一声,将方案扔在桌上,“司父当年就是靠拆东墙补西墙撑场面,最后把自己玩进去了。司逐这小子,怕是想重蹈覆辙——找我们合作,无非是想借连氏的资金和渠道,填他们的窟窿。”
靠在沙发上的连念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她知道父亲说得没错,司氏如今就是个烂摊子,谁碰谁倒霉。可听到“司逐砍掉亏损项目”“引入财务总监”时,她又忍不住想起高中时那个做事认真、眼神清亮的少年。
他真的变了吗?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连反驳都不敢的男生,而是能独当一面、试图挽救濒临破产的公司的司氏少东家?
秘书离开后,连舟珩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连念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份被父亲扔在桌上的合作方案上,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爸,其实……可以再给司氏一次机会的。”
连舟珩抬眼看她,没说话。
连念继续说:“我知道他们以前做得不对,现在情况也不好。但万一……万一司逐这次真的赌成功了呢?万一司氏能重新站起来,对我们连氏来说,也多了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连舟珩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你倒是替他想得周到。”
连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是替他,我是觉得,商场上没必要把路走得太绝。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连舟珩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感慨。他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等三天后司逐来了,我亲自跟他谈谈。”
听到父亲松口,连念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底也染上了一丝光亮。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司逐,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她在心里默默说。敢让我赌输,那我就真的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