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平稳地穿过车流,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梁音心底的疑虑更重。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她和霍景闻的这次见面压根不是偶遇。更像是,他有备而来。
一路上霍景闻都闭着眼,神色倦冷,一句话没说。
她也不是那种热络的人,做不出和他客套叙旧的模样,便也一直沉默。
车里气氛无声安静。
奢华的豪车沿着宽阔的街道一直开,从热闹的市中心越开越偏僻,古旧,直到转角滑进了一个逼仄的巷子里。
进入了老城区。
这里的房屋街道破旧上了年头,屋外的防盗窗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流下斑驳的锈迹。这里不比市中心繁华,连巷子里的路灯都经常坏掉,住着的也多是老人小孩。
作为一线大城市的宜京,这样的地方已经很少了。
再过几年,恐怕政府也要把这一块拆掉重建。
看着外面一排极富年代感的建筑,时隔六年,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如此熟悉。
那个时候梁音还没有毕业,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为了不影响室友,身上又没什么钱,只能租在这个便宜破败的地方。
她当时身上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了昂贵的烤箱,厨师机,各类工具,材料。这里地段便宜,她的预算才可以租下一室一厅,带独立厨卫。
她租进来时还是个破败的空房,后来她买了墙纸窗帘,去二手市场淘了一些挂画装饰,一点一点把它布置成一个温馨的小家。
唯一不足的是外面巷子里的路灯总是坏,她每天很晚从打工的西餐厅回家。走在漆□□仄的巷子里,就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满目昏暗幽静中,那一点光也太微弱。后来她就买了个大功率的手电筒,能照亮路,却还是每天提心吊胆。
偏僻,狭窄,贫穷的地方总会滋生很多罪恶,让每一个瘦弱的女性都心惊胆战。
所以家里养了一个男人,也不是没有好处。捡到霍景闻,把他带回家以后,每天晚上梁音再也不怕经过那个幽静的小巷子。无论多晚,霍景闻都会提前出来接她,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渐渐地依恋上这个她捡回来的穷小子,他身无长物,无依无靠,就会永远在她身边……和她一样。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小子就好了。
回忆到这里,梁音已经不想继续回忆下去了。
霍景闻忽然带她回来这里,是来回忆往昔的么?
与这里的破败格格不入的豪车缓缓停在巷子外面,霍景闻就下了车。
梁音也随之打开了车门。
六年不见,这条巷子的水泥路更破旧了,到处都是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水坑。
霍景闻径直走在前面,忽然传来一句:“梁小姐回国后来过这里么。”
“还没有。”梁音说。
他从头到尾都很冷漠,连个眼神也没落在她身上,看起来并不是要和她回忆往昔。
她完全不必担心他对她还有旧情的可能。
既然不是来回忆过往,那霍景闻带她来这里只有一个可能——
找她麻烦,或者说,找她算账。
她有什么需要他算账的地方……
思索间霍景闻已经在已经长着青苔的巷尾停下,长年无人打理,墙面上厚厚的青苔野蛮生长,覆盖住原有的红色砖块。
当然也无人知晓,这堵墙上,曾经溅满了鲜血。
梁音就是在这里捡到的霍景闻。
当时他被三个年轻力壮的混混堵在这里,被打得头破血流,额头流下来的鲜血沾湿了他的眼睫,从眼睑中央蜿蜒而下,鲜红的血落在眼底,那双锐利的丹凤眼看起来更加凶恶,倔强,不要命。
对面三个混混也没讨到好,三个人比霍景闻伤得更重,躺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最后被他们的同伴救走。
而霍景闻拼命的原因,就是这几个混混不知死活地骂他野种。
后来霍景闻告诉她,他妈妈生下他就去世了,只给他留了个戒指,他从小到大从没脱身。
他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是假。他的爸爸霍秉仁到现在依旧是商界呼风唤雨的大佬。至于他的母亲,应该是真的去世了。
梁音微微抬眼,就看到他修长的尾指上,一个熟悉的素戒反射出冰冷的弧光。
是他妈妈留给他的。
“梁小姐,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地方。”霍景闻终于转过身来,垂着眼睫,不带情绪地看着她,“当初你在这里救了我,我很感激你。”
梁音:“都过去了。”
过去的事她不想再多提。
霍景闻顿了下,点了点头,没再说一些虚伪的感激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梁小姐不想再提,那我也不想多说再引起你的不快。但是有件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梁音眼睫颤动了下:“什么?”
梁音的云淡风轻大抵让霍景闻更加不愉,他的表情越发生冷,平淡地说着自己的过去:“梁小姐也知道,我的母亲生下我以后就去世了,我从小失去了母亲,被无数人叫过野种。”
“直到我长大后,用拳头一个一个让他们闭了嘴。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字的人,都被我送进了医院。”
“梁小姐也知道我有多讨厌“野种”这两个字,有多厌恶不负责任丢下孩子的父母,是不是?”
他静静望着她。
他的语气几乎有点咄咄逼人了,梁音脑海里忽地有一种紧绷的弦断掉嗡鸣的感觉,空白了一瞬。
那点希冀的侥幸荡然无存。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喉咙有些堵塞,过了好几秒,她才轻声说:“……是。”
霍景闻扯了扯嘴角,“既然知道,那你梁音,怎么敢自私的让我做了五年抛弃孩子的爸爸?就算你觉得我们已经分手没必要告诉我,对我来说还是……十分生气呢。”
梁音绝望的垂下眼。
果然,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霍景闻这个人从不做无把握的事,他能说出这些话就代表他什么都查清楚了。就算她否认,也无济于事。
他会有一百种办法让她不得不承认。
她把孩子生下来,本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让霍景闻不让霍家知道。这样孩子就永远是她一个人的,也不会给霍景闻带来麻烦。
没有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我……我很抱歉瞒着你生了孩子,这也许让你不愉快但是,”梁音蜷起手指,舔了舔嘴唇试图解释,“我也有自己的苦衷。而且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我有生下来的权力。你为此生气我理解,但我把孩子生下来就不打算让你知道,我想这样就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其实你现在也可以当做不知道……我保证,会带孩子离得远远的,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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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当做不知道?你觉得可能吗梁小姐。”
霍景闻眉中挤出浅浅纹路,略带不耐地反问了一句,连那双棕色的眼眸也带上了浅浅的嘲弄。
巷子里吹来一股闷热的风,让气氛变得更加凝滞和沉闷。
梁音沉默了几秒:“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霍景闻嗓音透着十分的客气疏离:“你不告而别的事已经过了很久,我们都是成年人,离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若不是因为孩子,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再联络的必要。我希望你明白,梁小姐,你背着我独自生下孩子,让我这些年蒙在鼓里,没有参与过孩子成长的一分一毫,让我与她相见不相识,成了一个对孩子不负责任的爸爸,这对我,也是一种伤害。”
“孩子是你生下的,但作为孩子的爸爸,我至少有权力在她成长的过程中,陪伴她长大。”
梁音立即反对:“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解释,瞒着你的事我也很抱歉。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她,就算是打官司,我也不会输。霍景闻,你以后会有别的孩子,不是非意意不可,而我只会有意意一个。”
她理解霍景闻生气的原因,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答应他的要求。
“你怎知我不是非意意不可。”霍景闻原本疏远地和她隔了很宽的距离,此时抬腿向她走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在她身上落下一片阴影,“至少我现在只有意意一个女儿。梁小姐,你说你可以一个人照顾孩子,可是你忽视了孩子对爸爸也有需求。她今年五岁了,别人都有爸爸她没有,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自卑觉得自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所以你也不知道,意意已经来找过我两次。”
梁音豁然抬眼,瞳孔颤了颤。
两次?!
一次是明颜带她去的。
那还有一次呢?
是那天在商场!
意意从来不是不听话的孩子,原来那次,她也是因为看见了霍景闻,才跑下去找他!
梁音原本坚定的信念忽然变得有点杂乱和动摇。
她一直认为自己可以一个人照顾好女儿,给她双倍的爱,绝不会让女儿委屈。一直以来,她做得也还不错,意意从来没有吵过要爸爸。
可现在……她忽然变得不那么肯定。
原来意意不是不想要爸爸,而是她一直忽视了女儿的需求么。她的女儿一直很乖,从来没有让她感到为难过,所以才从来不在她面前多提。
就在梁音惊疑不定间,霍景闻又淡淡开了口:“我没有和你抢孩子的意思,梁小姐。”
“我知道你的顾虑,一个人生下孩子,是极为辛苦的,牺牲了那么多,有再多的私心我都能理解。所以我不会和你抢孩子,也不会要求孩子回到霍家,孩子还是你的。我只要求,可以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陪陪孩子。而且你现在心里很清楚,女儿也需要我。为了女儿的健康成长,最好还是不要让父亲这个角色在孩子生命中一直缺失比较好。”
“我只是想陪陪女儿,补偿女儿,绝对不会过多打扰和干涉到你的生活。你我之间早就过去,彼此都不希望和对方有不必要的牵扯。”
霍景闻抬起眉骨,略显戏谑,“你不必多心,我还没有多情到,对一个离开六年的女人念念不忘。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
“梁小姐,我想见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