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独属我何烬的孤独文学彻底破灭了!
在叶楠老师的强压下,我被迫加入了这个所谓的互助部,一个一眼看不到未来的地狱!
挣扎的念头不是没有过。虽然答应了叶老师,但我能不能趁她们不注意偷偷溜走?反正我呆在那也是充当背景板。
但这个危险的念头刚一冒头,就被我强行摁了下去。以叶老师强势的作风,一旦发现我阳奉阴违,后续的追杀恐怕会升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逃跑的计划被扼杀后,如何与成员相处成为了新的难题。
虽然我只是充当一个替补成员的角色,但是以刘宝琳的性格,难免需要用到一些社交礼仪。
比如,什么时候去活动室?
先去,就意味着我需要独自在活动室里等待,在她们推门的瞬间,承受是否要打招呼、用什么表情打招呼的巨大心理压力。
后去?更糟糕。我将直接面临“被问候”的困境,而我那早已死掉的面部肌肉,不知道会做出何等奇怪的表情。
我甚至考虑过精准卡点,将社交流程简化到极致。
但这一切精妙的计算,在刘宝琳绝对“自然”的行动力面前,都化为了齑粉。
下课铃一响,她就非常自然地转过身,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过来:“何烬同学,一起去活动室吧。”
然后她就和徐倩一起,站在座位边等我收拾书包。
我只能硬着头皮,背上书包,隔着她们几步远的距离,默默地跟在后面。
原本以为今日的社交任务已经全部打卡完毕,结果刘宝琳突然停下转身,好奇地问:“何烬,你干嘛走这么后面,一起走嘛。”
我能怎么回答?难道说“我腿脚不便,你们慢点等等我?”
我只好含糊地“嗯嗯”两声,距离却丝毫没有缩短。
刘宝琳好像意识到这是她无法理解的某种习性,只是偶尔回头确认我有没有跟丢。
也好,算是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吧。
刘宝琳蹦跳着,嘴里还喊着“好耶”兴奋地推开了活动室的门。
随后,我们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刘宝琳和徐倩挨着坐在一起,我则将座位挪到了窗边,离她们几米远。
这是一间十分老旧的教室,似乎是一间杂物室整理出来的,因为教室后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几把桌椅。唯一像样的就是摆在徐倩身旁的书架,不过上面的书也只有寥寥数本。
我原本还寄希望于李星星和程逸两位预备成员。有他们在,至少能让空气中的女性浓度不那么高。
结果他们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个都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因为篮球部的训练繁重,还是单纯觉得这里无聊。
于是,我只好在这个两女一男的房间里看起了书。顺便一提,《百年孤独》这本书我超推荐的。
就在我认真阅读的时候,对面偶尔传来压低的笑声和窃窃私语。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小说中的一个精彩情节,但耳朵却不听使唤地捕捉着对面的碎片。
“真的吗?好可爱……”
“嗯!就在那边买的……”
“下次一起看看……”
她们似乎聊的很开心,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社团?所谓的“活动”就是在这看书和聊天吗?顺便旁听女生之间的秘密谈话?
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可以说这最好不过了。不用社交,不用做事,只需要看看书,发发呆,把时间混过去,和在家里没两样。
但是我不理解,那让我加入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活动只是这样,完全可以让李星星或是程逸挂个名字就行,根本不需要我加入。
难道费尽心思要我加入,只是为了有一个地方供她们聊天?还是说,只是叶老师的一厢情愿,单纯想要我参加社团活动?
终于,我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我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目光犹豫地投向她们,嘴唇嚅动了几下,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几乎是同时,刘宝琳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她停下和徐倩的交谈,转过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询问看向我:“怎么了,何烬同学?”
突然被点名,我像是被捉住的偷窥狂,瞬间慌了神,差点咬舌头:“啊……没、没什么……就是……”大脑飞速运转,最终挤出一个干巴巴的问题,“就是……我们社团,平时的主要活动是什么?”
刘宝琳闻言,眼睛微微一亮,坐直了身体,非常认真地回答:“帮助别人。”
“……就坐在这里?”我难以置信地追问,视线扫过这间安静得过分的活动室。
我当然知道互助部是帮助别人,但是重点是怎么帮?等着客人送货上门吗?
“对啊,”刘宝琳点了点头,表情无比自然,“等待需要帮助的人上门求助,这就是我们互助社的活动内容。”
一个熟悉的动漫名词瞬间击中我的脑海——侍奉部!
这设定简直就是**裸的抄袭!还有,这位同学,你以为你是某位雪之下吗?
不是我泼凉水,现实生活中的人心远远要比动漫里要难懂。
现实世界中,有时连最亲密的朋友家人都不会轻易倾述,更别说陌生人了。烦恼,窘迫,难以启齿的弱点……这些真正需要帮助的瞬间,往往被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谁会有勇气去展示自己的脆弱?
“那么,”我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迄今为止,真的有人来找过你们帮忙吗?”
刘宝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道:“当然有啊。”她指了指旁边的徐倩,“徐倩之前有帮过她邻居家的小朋友,找到走丢的小熊玩偶。”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我还帮徐倩找到过掉落的眼镜呢!”
嗯,走丢的玩偶,玩偶会自己离家出走。还有,原来徐倩是戴眼镜的吗?所以现在戴的是隐形眼镜?……等等,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这些根本就不是委托,而是你们自娱自乐的过家家好吗?!
我的无语几乎写在了脸上。
一旁的徐倩似乎看出了我的无奈和质疑,她温和地笑了笑:“虽然现在还没有接到什么正式的委托……但毕竟我们社团才成立不久嘛。”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温柔的坚持,“只要我们保持愿意帮助别人的热情,坚持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需要我们的帮助。”
她们的眼神里都很认真,甚至带着点光。
但是……有些事不是光有干劲就能成功的,这种充满理想主义的美好根本不切实际。她们完全忽视了人心的复杂和现实的壁垒。
就像我自己,社交障碍这件事我未跟任何人提起,它就像是一颗畸形的肿瘤,深深缠绕着我的声带和表情肌。
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而能说出口的麻烦更不需要陌生人来插足。
千言万语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只化作一个单调的音节。
“……嗯。”
我不需要去提醒,我也没有那个资格,我只是一个被强行绑定的劳苦犯。
算了,我没必要将事情变得复杂。这样的社团挺好,我只需要等到第三个倒霉蛋加入,等待刑满释放……
我重新低下头,把视线埋回那本摊开的书里。
至少,那些精心埋下的伏笔,远比浮动的人心要好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