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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互助部

作者:昭芯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完全没料想到昨天的剧情最后会发展成为两个人一起回家,以至于今天我来学校的路上,都一直在警惕着所有短发的生物。


    就算是到了教室门口,我仍心有余悸,就怕某个地方突然窜出个二次元美少女来。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想必就算是最厉害的现充,昨天消耗了那么多的社交能量,今天不会再有力气来找我麻烦了……吧?


    可惜我完全低估某人的能量储备。


    “早啊,何烬。”我一进教室,刘宝琳就像是锁定了我的位置,自然地朝我打起招呼。连一旁的徐倩也被带动起来,朝我挥了挥手。


    “……嗯”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瘪的音节,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行!这种走向太危险了!再这样下去,我绝对会沦为现充们的玩物的。


    没错,我要反击!


    当然,我的反击方式可不是暴力,而是隐身。而这恰恰也是我最擅长的。


    一到课间,我就趴下假装睡觉。如果实在躲不过,我就在厕所呆上整整十分钟。中午我也放弃了那个一直赖以生存的秘密基地,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我。


    也是通过不懈努力,终于是熬到了放学。


    放学铃声一响,我就抓起书包嗖的一下窜出教室。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刘宝琳一阵小跑,跑到我的前面,带着粗气说道,“何烬,等一下。”


    好吧,我认输了。


    “呃,怎么了。”


    “就是那个,昨天借你笔记能还给我吗?我可能要看下,如果你还需要的话,我可以明天借给你,或者我帮你问问……徐倩?”


    破案了!我说刘宝琳的目光怎么总是看向我,原来是要我还她笔记啊,我还一直躲着她,真不知道她今天政治是怎么上的,实在抱歉。


    我赶紧找出笔记递给刘宝琳,心中长舒一口气,这枚定时炸弹终于拆除了。


    我立刻转身,继续执行我的撤离计划,结果撞进了一堵无形的“墙”——或者说,是撞在了某个正懒洋洋地靠在走廊边的人。


    是我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叶楠。


    她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拢在一侧,穿着件宽松的针织衫和休闲裤,脚下甚至踩着一双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平底鞋。明明是一副知性慵懒的打扮,但那抱着手臂斜眼看我的架势,总透着一股莫名的……男子气概?,


    终极BOOS刷新在了撤退的路线上!今天是什么日子?!水逆吗?!


    “跑这么快,着急投胎啊。”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没有,我只是在计算家到学校的最快路线。”


    叶老师没有理我的狡辩,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刘宝琳,嘴角一勾。“宝琳,你们聊完了吗?”


    “嗯,说完了。”


    “那人我带走咯。”


    “啊?哦,好的,叶老师。”刘宝琳乖巧的点点头,抱着笔记本,看了看我,眼神里似乎有一丝……同情?然后转身回到了教室。


    怎么回事?我是沦为你们的所有物了吗?


    叶老师的手已经非常自然地搭上我的肩膀,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无法抗拒的力量,把我往走廊的另一端拖。


    “呦,活过来了?你小子竟然敢上课睡觉。”她的语气里的戏谑浓得能滴出来


    我强装镇定:“我那是进行哲学思考,在验证唯心主义是否能够不通过眼睛就能看见。现在,我的结论是——不行。”


    叶老师挑眉,另一只手很不客气地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思考着,整个人都趴到桌子上去了?”


    她凑近了一点,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小混蛋,跟我耍小心眼?老师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咸!”


    这是什么比喻??而且盐怎么是咸的?不对,盐本来就是咸的……等等,我被绕进去了!


    她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你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认为孤独是人生的唯一信条,其实发现是自己根本社交无能,对吧?把自己关进透明的玻璃罐子里,以为这样很安全,很省心?”


    我愣住了。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措不及防地捅进我锁死的心口,我快要死掉了。


    “但是啊,何烬。”她的语气忽然沉静下来,带着一种奇怪的、与她外表不符的沧桑感,“或许每个人选择的路不同,但是高中生活可是人生的重要一环啊。一味的规避风险,就像一篇没有动词的论文,即使结构再漂亮,也苍白无力。宇宙的终极浪漫恰恰在于混乱的碰撞中产生的星辰。”


    又来了!叶老师的“人生箴言”大放送!每次都说些听起来很厉害但根本听不懂的话!


    但是,你自己也说了,不是所有人选择的路都相同,所以注定有人是孤独的。


    看我一脸懵,她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用力拍了拍我的肩:“我说你啊,就是你一个人缩着不行!好歹给我加入一个社团,稍微感受一下青春的嘈杂啊!”


    我瞬间警铃大作:“我已经有归属了,我可是回家部部长兼唯一成员。现在正是我们部活动时间,部规森严!严禁迟到!”


    “回家部?”叶老师噗笑一声,勾着我脖子我的手更用力了,“回家部现在被学生会兼并了!新规第一条:前部长得听我的!”


    “这不符合流程!这是霸权!我要抗议!”


    “抗议无效,你的孤独哲学答辩没过,我是答辩老师,我说了算。”


    我就这样毫无尊严地被她拖着走,一路上还在垂死挣扎:“叶老师,社团活动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社交,产生无用的情感消耗,这不符合我的生存策略……”


    她根本不听,反而兴致勃勃地问我:“晚上打算吃啥?听说食堂新推出的草莓麻婆豆腐很刺激。要不试试?”


    谁要吃那种恐怖的东西啊!而且不要突然转移话题!


    就在我试图理解草莓和麻婆豆腐搭配的意义时,她停在了一间老旧的活动室门口。


    那是一扇普通的木门,但上面贴满了东西。


    一张A4纸上用彩色画笔写着“互助部”三个艺术字。旁边贴着一张手绘的卡通告示牌,画着一个笑脸和一个箭头指向室内。门把上甚至还挂着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太阳花挂件。


    全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上当了!这是一个陷阱!从她叫我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踏进了她精心设计的陷阱!


    转身,逃跑!这是唯一的生路!


    但叶老师仿佛早就料到了,揪住我校服领子的手稳如铁钳,“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


    她完全没有给我任何反应或再次逃跑的机会,那只搭在我肩上的手猛地收紧,牢牢地固定住我,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哐当”一声推开了那扇贴满幼稚装饰的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活动室里几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噪音制造机李星星正试图把一支笔顶在鼻子上,失败,笔掉在地上滚远。


    现充之王程逸靠在窗边,手里转着篮球,嘴角带着看戏的轻笑。


    徐倩微微掩着嘴,眼里流露出些许惊讶,但很快化为一抹温和的笑意。她轻轻点点了头,阳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那束活泼的高马尾似乎都安静了些许。


    而刘宝琳,那个刚刚跟我完成笔记本交接仪式的罪魁祸首,正坐在房间中央,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看到我进来,她眼睛微微一亮,然后对我露出一个……无比自然,甚至带着点“你果然来了”的意味的笑容。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刚回教室吗?!难道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


    叶老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部的新成员,何烬。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互助部”的一员了。”她用力把我往前一推,“大家鼓掌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我僵在原地,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让我无处遁形。


    完了,全完了。我的回家部,我那引以为傲而安全的孤独,全一去不复返了。


    这里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地狱!


    “叶老师……”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干涩,“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叶老师挑眉,打断了我的施法前摇,最终将目光落在刘宝琳身上,“宝琳啊,来,给我们的新成员介绍一下我们社团的活动和成员。”


    刘宝琳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像是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表情认真了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而平稳:“我们的社团叫做‘互助部’。顾名思义就是互相帮助。”


    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徐倩:“徐倩是我们社团的正式成员,我是部长。”徐倩配合地再次对我微笑了一下。


    然后她的手指指向正试图用脚把滚远的笔勾回来的李星星,以及在窗边看戏的程逸:“那边的李星星同学和程逸同学,他们是……嗯……预备成员。”


    李星星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抬起头,咧嘴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还挥了挥手。


    程逸则只是微微颔首,嘴角那抹看热闹的笑意始终没下去。


    “他们是篮球部的队员,平时训练任务重,只是偶尔有空才会过来一下。”刘宝琳补充了一下,完美解释了他们为何能出现在这里。


    “怎么样,何烬?”叶老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语气充满了诱惑,“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很有趣?很有青春的感觉?有兴趣加入了吗?”


    “完全没有。”我回答的斩钉截铁,试图把她的爪子从我的肩上抖下去,“叶老师,我认为这种集体协作模式不符合我的发展路径规划,强行融入只会导致系统兼容性问题,产生不可预知的BUG,甚至可能引发全局性系统崩溃……”


    “说人话。”


    “……我会死。”


    叶老师啧了一声:“年纪轻轻,说什么死不死的。无非就是多认识几个人,多做点事嘛。而且我这是通知,不是询问哦。你看大家多欢迎你。”她指向那几位“欢迎”我的成员。


    李星星用力的点点头:“是啊是啊!人多热闹!”(噪音源 1,风险等级提升)


    程逸轻笑:“嗯,挺有意思的。”(现充的怜悯?警惕 1)


    徐倩柔声道:“嗯,一起的话……应该会很有趣。”(社交压力 1)


    刘宝琳看着我,没说话,只是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里带着纯粹的期待。(……压力MAX)


    “你看!”叶老师一副“民意如此”的表情。


    “我拒绝。”我再次重申,态度坚决。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子,一旦妥协,必将万劫不复。


    就在我和叶老师僵持不下,一个试图将我钉死在社团里,一个拼命的想要把自己拔出来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何烬同学,”刘宝琳看着我,表情十分认真,甚至带着一点恳求,“请你……加入吧。”


    我看向她。


    她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了一些,却足够清晰:“一个正式的社团,至少需要三名正式成员才能成立……我们现在,只有我和徐倩算是正式成员。程逸他们……不算常驻的。我们……我们需要你。”


    需要……我?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早已死寂的心湖,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不是有因为被需要的感觉有多好,而是……我想起了那本政治笔记。那份突如其来的,让我避免了在课上公开处刑的善意。


    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说需要我。可能这是句客套话,但是我……但是她,为什么能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立刻伸出援手呢?


    欠了人情。这是客观事实。


    而我,何烬,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东西,尤其是这种无法用具体价值衡量的“人情债”。它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比起叶老师的物理压制更加让人难受。


    加入,意味着持续性的社交损耗和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不加入,意味着背上“忘恩负义”的心理包袱,并且可能面临叶老师后续更为猛烈的“追杀”。


    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目光扫过叶老师、刘宝琳,最后落在空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我加入。”


    叶老师脸上瞬间绽放出胜利的笑容。


    “但是!”我立刻补充道,试图守住最后的底线“这只是暂时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有第三个人愿意加入这个社团,我立刻退出!立刻!”


    “成交!”叶老师答应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生怕我反悔,“那就这么说好了!何烬同学,欢迎正式成为我们互助部的第三名成员!”


    更加热烈的掌声响起,主要是李星星在嚎叫外加用力的拍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像签下了卖身契。


    目光扫过刘宝琳,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对我露出一个比刚才还要明亮的笑容。


    算了。就当是……偿还笔记的人情了。而且,我只是暂时的。对,只是暂时的。我在心里反复对自己重复道。


    稀稀拉拉的一阵掌声过后,活动室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李星星终于成功地把那支笔捡了回来。但似乎失去了继续顶在鼻子上的兴致。


    程逸手中的篮球也停止了旋转,被他单手指着。


    “行了,人齐了,我这指导老师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叶老师拍了拍手,打破沉默,脸上带着一种“功德圆满”的表情,“你们年轻人自己熟悉一下,我还有个会,先撤了。”


    她说完,竟真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出门前还顺手把门把上毛茸茸的太阳花给摆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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