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尘千看着夜空中的白烟渐渐消散,挥手间一朵莲花形状的法阵升空,确保不会惊扰附近生灵后,再次来到刚才的血河周围,足尖刚触碰血河表面,阵盘上升至夜空,笼罩着整个雁城,在它的遮蔽下,整个雁城如若被屠城般,血流成河的样子,看的人心惊胆战。
君迢仔细观察着上空,“她居然是想屠城吗!”
陆一二看向他。
其实现在这具身体他和这位君王府小公子年岁一样,可个子足足矮了他一头多,看个头也就五岁多一点,这样他心里有些不爽。
不过,陆一二心中的疑惑却不是血骷是不是要屠城,为什么要屠城。
他思索着自己既然提前碰到了沈尘千,那么是不是就要推动剧情发展,让沈尘千给自己赐名啊?还是说需要等到那个师兄出场,在他的推动下,让沈尘千给自己赐名。
深思熟虑下,陆一二决定试一下,他想看看自己是否可以具有修改剧情的权限。
在他的印象里,有些穿书小说里,主角必须完全为剧情服务,不能出现在原书剧情已定的情况下做出任何改变,举个例子,就比方说他这个情况,原著中既然是确定的XXX的推动下YYY让主角才拥有了一个名字,那么后面穿书者也必须维持这部分剧情,这种情况导致了穿书者行动受限,不够自由。
他不喜欢穿书文的原因之一就包括这个。
沦为一个没有思想的铺设剧情的工具人,他可不要。
再者,他比较好奇自己穿书的原因之一会不会是现实世界的自己和本书主角撞名。
早知道会和这本BL小说主角撞名他是绝对不看的,当时借阅的书籍封面写着《九洲奇侠录》,他想当然觉得大差不差是一本修仙打怪小说,直到他因剧情进度太慢,直接翻到临近这本书的结尾处,他瞟到结尾一句话。
【原来这种感情叫做喜欢吗?那自己岂非对师兄动了儿女之情。】
......
居然是在往基佬的方向发展吗?
他在那一刻切身实地体会到了万念俱灰,五雷轰顶,不过立马调整情绪,想着自己一目十行地看肯定是错过了什么。
万一是师妹对师兄暗生情愫,再万一是女主对男主暗生情愫呢?他不死心打开书封,想去查查这个作者在哪个平台写网文,看看电子版。
下载上某小绿书APP,搜索作者,点开专栏,他立马看到了《九洲奇侠录》的封面,再次点击
【《我和我的宿敌美人师兄》已签约简体出版,详情见微博@春朝花月夜】
到这里他还秉持着“不就是本小说,有什么”的态度,眼睛又瞄了一眼。
【疯批病娇年下徒弟1x美人......】
看到与基佬小说重名的直男溪大少爷感觉浑身蚂蚁在爬,恶心的不得了,简介具体写了些什么,他就一概不知了。
他明确知道和这个可怜的作者没有关系,但还是疯狂吐槽。
吐槽到昏昏欲睡,脑子最后的想法就是——明天还要交征文怎么糊弄过去?
困意过于强烈,他最后干脆宽慰自己——算了,干脆请假吧,正好明天讲座也不用听了。
哦,最后一句还是对这本gay佬小说的恶评。
什么傻逼操作,原名叫《我和我的宿敌美人师兄》,你约个封面叫《九洲奇侠录》......
两边钱都圈啊...没道德...
再醒过来就是被君迢的侍从拽着头发疼醒的。
一张符纸飞向空中阵盘,待符纸紧紧粘在阵盘上,沈尘千薄唇轻启,“七魂六魄,重回故地,生灵安息,死灵永寂,万骨活人骷,破!”
尾音落地,笼罩整个雁城的血阵登时破碎成成千上万块细小的碎片,未飘远几步,忽成了粉齑。
沈尘千转身看着靠在树旁的二人,“回家罢,无事了。”
君迢抱拳感激到:“多谢仙尊救命之恩,小辈自当铭记,愿有一日可以回报。”
沈尘千转身并未理他,而是往密林的方向走去,等他走到刚刚血骷布下的法阵正中央时,他左手腕处的绸带迫切地飞出去,那是一锻十分柔美的绸面,明明只是一件法器,“陆一二”却觉得好像沈尘千的一个分身,太素净了......
说罢,君迢拿着佩剑往君王府走去,临走前,还不忘瞪陆一二一眼。
他懒得理这位小公子,脑子飞速运转,该怎么促进这段剧情,赶紧把他的名字“要”回来。
他站在繁茂的树冠下,目睹着一片,两片飘飘零的落叶擦着沈尘千的肩膀而过。
月色照人,沈尘千墨色的头发被微风吹起,几缕发丝凌乱飘散在空中,溪珺璟看着他的发丝,想等风停了,他就开口。
沈尘千的长发不再飘荡,眼前被一片飘荡的素白遮挡,“陆一二”琢磨了半天的措辞刚准备零零散散拼几句,却被这家伙扰了个差不多,可沈仙尊清泉般清澈透亮,却又淡漠的眼睛撞入了溪珺璟的视线。
沈尘千的衣角泛着波光,好看的紧。
难怪古人经常写月亮,说其清丽出尘。
沈尘千左手腕的绸带再次攀上他,“你还不归家吗?”
溪珺璟感激着沈仙尊的台阶,他低下头,小声道:“我早就没家了。”
“我爹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我爷爷奶奶也因为养活我去世了。”
果然如溪珺璟所想,心地善良的沈仙尊一时语塞。
他素来不爱说话,几百年的闭关修行进一步促使他寡言少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丧失至亲的孩子。
溪珺璟低头渴望博取沈尘千的同情心,可现在他认真思考,这个世界的“陆一二”一个亲人都没有,所以他没有家,那活在二十一世纪他呢?家人身体康健,可那是“家”本应具有的含义吗?他有家吗?
他的家是一栋位于三环以内的独栋中式别墅,占地几千个平方,可那么大的家只有自己一个人住,顶多加个司机和六七个贴身保姆以及两只萨摩耶。
世界上是没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的事情的,他一出生就拥有了许多人几辈子攒不来的财富,他的孤独就是代价。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又有多少孩子既没有父母正确的爱也没有足够的财富,起码他占了一样,他该知足的。
可欲求不满的内心让他看到班级的同学在生日时发的朋友圈,他又抵不住的羡慕,朋友父母将他们簇拥,周遭是价格不菲的礼物。
从他有记忆起,他的生日是父母避之不及的,从小学一年见父母三次,到初中一年见父母一次,再到前年他升入高中时,他再也没见过他的父母,只能偶尔在媒体的报道中看到那对装着夫妻和睦的爸爸妈妈。
其实他的父母结婚前根本没见过几面,见面次数两只手足够数过来,可他们没有办法,为了家族的利益,金钱,权势,社会地位,都在证明需要把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那么合法的途径就是结婚。
没有感情的婚姻终究不会幸福,更何况他的父母早已脱离金钱就能造就幸福的概念,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为生活发愁,所以他们向往的是一段纯粹的爱情,是可以依靠爱人的肩膀观看日出日落的爱情。
他的父母结婚五年,始终没有孩子,两家父母互相上压力,就这样溪珺璟在这样的压迫下降生了,他对父母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们谁都不想要自己这个儿子,嫌他累赘。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摸摸你的良心,这不是你亲儿子?他是不是和你的血缘关系最深厚!”
“呵,血缘?可笑!要带你带,我不会管他的。”
“你是他妈!”
“那你还是他爸呢,你怎么不天天把他拴在你的腰带上。”
当时他吓哭了,他拽着妈妈的裙角,哭到:“妈妈,妈妈......”
中间发生什么他忘了,只记得他妈妈漂亮且昂贵的高跟鞋踢开了他,与他的父亲推搡起来,保姆赶紧把他抱到婴儿房,拿着玩具哄着他,那天是他的六岁生日,他以为会像他的同学嘴里说的那样——“过生日多好啊,每次我生日,我爸爸妈妈就说我最大,我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我的,最重要的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会给我唱生日歌哦。”
从他六岁生日过后,他的父母再也没关注他的生日,再之后他干脆也不过了。
生日就是普通的一天,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庆祝。
估计啊,这原主也从未过一次生日,毕竟他的生辰就是他娘亲的忌日。
想着想着,他居然流泪了,他八岁以后再难过也没有哭过,可能他此刻流的是原主的眼泪吧。
他正打算擦掉眼泪时,一双冰凉的手却擦拭着他的面颊。
沈尘千蹲下身为他擦拭着眼泪,“你唤什么?”
溪珺璟张了张嘴,情绪快要决堤,“我没有名字,我随主家姓,他们叫我十二。”
沈尘千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溪珺璟却总觉得他的眼神下隐藏着什么。
沈尘千安慰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若不嫌弃,我帮你取个可好?”
“陆一二”泪汪汪的眼神亮了亮,声音很虚弱,但仔细听却有着小孩子拿到蜜糖的雀跃,“真的吗?我可以有名字吗?”
沈尘千点头,“当然。”
他好奇地问道:“那我可以姓溪吗?小溪的溪。”
“可以。”
沈尘千望着他期待的眼神,“生命之始,当重君子之德,也应有玉之光华,取个珺璟二字可好?”
眼前的小孩读着“珺璟”二字,沈尘千拨开他的掌心用术法写下珺璟二字,“溪珺璟。”
溪珺璟的名字取得还挺有深刻含义的,他刚呱呱坠地,爷爷奶奶就拿着他的生辰八字去寺庙找大师给他算卦,最后不知道经历什么过程,说他这个孩子应随母姓,唤珺璟。
细想来,他猜测那个大师估计早已算到他十七岁时会遭遇此劫,干脆直接帮自己把主角名字想好,省得自己后续会因为改头换性会有戒断反应。
不愧是大师!他爷爷奶奶给的那十万算命钱算是值了!
“你可想好去处了?”
溪珺璟回神,“还没想到好去处。”
沈尘千深思,随后道:“我与当地一位花商结识,你若愿意可去……”
溪珺璟重重点头,生怕沈尘千以为自己不愿去,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愿意!只要不回去,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