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宁被放开后转身瞪着下手之人,这是要她死吗?
“不想死闭嘴。”
“我差点要窒息而死。”到底是救她还是想害她?
陆挽宁喘着气,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用这种方法将她拖走,还没说完,见又要到眼前放大的手心,她连忙挡下摇头。
陆挽宁见阿珩指放唇上,即刻点头,示意她知道,跟着阿珩身影悄悄地往回退,直到重新回到刚才修整之处。
“究竟怎么回事?”
阿珩将剑放在一旁:“那山谷里有大量魔族盘踞,你要是再往前一步,必定被发现,目前我灵力才恢复三层,不是他们对手。”
原来是这样,陆挽宁点头,那的确是要小心谨慎,她点着头等着下一句,但面前的人这样闭上了嘴,又开始缄默不言。
陆挽宁愤懑转身,却又不得不屈从,这个魔界步步危机,她既不了解,自身灵力低微,根本没办法自保,而突然出现的阿珩虽然分不清好坏,但确定的是对她没有恶意,而且并没有打算丢下她,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目前跟在他身边是最安全的。
她盘算许久,看来逃离魔界还是需从长计议,唯一能倚仗的只有靠阿珩,她盯了好一会儿,还是看不清,猜不透。
“想活命就好好想想怎么提升修为。”
陆挽宁从小到大就没有短短一天被训如此多次,欲起身理论,就被一把剑砸到身上,她握着剑想上前,却见阿珩闭着眼。
她顿时没了底气,这种无力和愤怒就像九岁时她无论如何勤奋也办法做到不负师父剑道第一的传授之恩。
陆挽宁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没有高深匹配的修为,但她还有医术。
她这趟本就是因为采摘解毒的药草才被卷入魔界,如今自己也身中其毒,以她修为,她毒发间隔时间不会太长,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陆挽宁回想师傅之前医治那位试过的药方,里面可以确认有效的药材倒是不稀有,在魔界应该能找到,加上采摘到的焚焰草,或许可以一试能不能进一步真正克制住毒发的痛苦。
可炼药之前她要先找到一个稳定的住所,要不然也没办法安静试药,但现在后有虎视眈眈随时想杀他们的魔族,前山谷也有大量可能等着剥她血肉的魔族,到哪找个安全之地。
回头望阿珩,慢慢移着脚步往前,还没走几步。
“有话就说。”
有机会,陆挽宁立刻小碎步到阿珩身前:“我想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方便试药。”
阿珩睁开眼睛:“试药?”
陆挽宁点头,将自己想法和盘托出,但却迎来一盆凉水。
“你知道拔除这种毒素只有一种方法吗?”
有办法,陆挽宁还是第一次知道,连师傅都未曾提过,难道是魔界独有解法,可如果魔界有解法,阿珩和那些魔族为什么身上还都有毒。
“废尽所有修为,断骨换血,重塑全身筋脉。”
这哪是救人,是杀人,怪不得无解,“所以我要试药,说不定真的可以研制出解毒之法。”
陆挽宁坚定自己的想法,师傅已经为此努力十余年,焚焰草也是师傅在一本古籍上找到的,也许真的就是重要一环。
阿珩冷哼一声,不欲多言。
“真的,我师傅试了很多年,其中一味药或许真的有用。”
陆挽宁将腰间百宝袋取下,小心翼翼将焚焰草取出,“我就是为了摘这个,结果遇到风沙,莫名其妙就进了魔界。”
她至今都想不通,不是说魔界有禁制,是无法进出的,怎么她就到了如今境地。
“就这?”
陆挽宁听阿珩轻蔑的语气,似乎瞧不上,心想他肯定不知道这草药的价值:“你不要小看它,这是焚焰草,非常的稀缺,人间找遍了,我好不容易在冥州和寂州腹地间才看到这一株。”
陆挽宁见阿珩随意伸手接过,赶快上前护着,“你小心点。”
提醒之后,见阿珩还是随意对之,她连忙抢过,放进百宝袋的药壶里。
“给人治病前,你还是先治好自己眼疾吧。”
陆挽宁皱起眉头,这是又嘲讽她,刚想大声反驳回去,嘴巴就被捂住。
她要去拨开,被示意安静,安静间她也察觉到异样,随后跟着阿珩轻微往外移动,趴在一小丘后。
竟然是之前见过的那几个魔族,只是身边还多了两个孩子,那几个魔族已然深受重伤,却将孩子紧紧护在身后,对着追来的魔族大喊:“赤枭,这是没魂林了。”
名叫赤枭的魔族却不以为意;“所以呢?”
“你别忘了,魔界有禁令。”
“宣夜,你也活几十年了,怎么还如此天真。”
宣夜厉声质问:“你这样罔顾禁令,就不怕亡灵谷也遭反噬吗?”
“我杀光你们,有谁知道,而且魔界,信奉的从来只有一条准则,强者为王。”说着赤枭一刀劈下,带起的威力将宣夜此前所设盾阵破裂大半,直将挡在宣夜前的魔族杀死。
“赤枭,魔尊曾有令,不得杀害未满十四的魔族。”为首的宣夜知大限已至,却还是拼死护着身后的孩子,为了最后劝说求命。
“魔尊?魔界还有魔尊吗?”
陆挽宁瞧着那叫赤枭的已然是杀红了眼,再看那宣夜已然是强弩之末,却还是不肯放弃,而他身后的孩子满目惊恐,看着瘦瘦小小的,才五六岁的模样。
她咬牙,手中握着的是阿珩之前丢给她的剑,才刚有想法,手就被按回了原处。
“你要救他们?”
陆挽宁内心已经翻转多次,救宣夜他们,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阿珩,可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
她将剑还给阿珩。
“你疯了,不是还想离开魔界。”阿珩拽着陆挽宁,根本看不懂面前这个女人想的是什么,“要是不想活,我可以先成全你。”
陆挽宁转身看着阿珩,“放心,我不是想去送死。”
说完,她绕着山丘,往旁边移去。
陆挽宁目测为首赤枭的修为,她肯定是拼不过,但见他刚才破阵的蛮力,应该不懂什么阵法,既然这样,她可以好好利用,只要能争取到时间,那逃生是有机会的。
宣夜即是再拼尽全力,也有力竭之时,明知今日估计都要丧命于此,他也将孩子护在怀里,能活一刻也是好,就在赤枭大刀斩下时,一根银针以极其快的速度从眼前飘过,赤枭身影被禁,随之一阵发麻。
他握着机会反手一箭射出,但被极其迅速掀飞,赤枭身后的几个立刻跟上,随之后面的银针也接连出现,当他往后看时,见到的身影竟然是此前欲置之死地的人族。
陆挽宁手中已无迷药,只能用结印之法催动银针射出,但终究灵力不够,只能堪堪避退赤枭一会儿,很快就被反制。
赤枭眯起眼,不敢相信,但又一种隐藏在深处的血液再翻腾:“人族?”他看向一旁已经半死不活的宣夜,“真的是人族。”
陆挽宁大声高喊:“我就是人族,又怎么了?像你这种残暴虐杀的魔族人人得而诛之。”
赤枭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人界是已经败落成如今模样了吗?”他身体慢慢靠近,嗅着陆挽宁身上的气息,“我还没尝过人族的味道,人族的灵力修为虽比不上神族,但据说也挺滋补的。”
“你想试试吗?”
赤枭笑了:“怎么,想求饶?”他掐着陆挽宁的脖子,越靠越近,只需要低头,就能咬断灵脉,吸干血,炼化修为灵力。
“我怕求饶的是你。”
赤枭还没反应过来,更快的是脖颈上被针扎痛的感觉,他手一麻,往后退了几步,“你做了什么?”
“杀你。”
赤枭身后的魔族立刻警觉,跟着就要上前擒拿陆挽宁。
陆挽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极快地与不远处宣夜交换了个眼神,两边同时一掌拍下地面,随之阵起。
赤枭和他同行的魔族被困阵内。
陆挽宁趁此间隙,跑到宣夜身后,搀扶起两个小孩就跑。
“这个阵法坚持不了多久,哪个地方安全?”
宣夜突然停下脚步,将孩子和陆挽宁一推:“阿月,小羽,去落莲枯畔。”
陆挽宁看着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法阵,顿时一咯噔,谁能告诉她,这个赤枭的灵力怎么如此浑厚,一点不敢耽搁,抓着两个小孩赶快跑。
但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砰的一声,陆挽宁没想到赤枭他们竟然强行蛮力破阵,直接碎了阵眼,强大的阵波掀起的阵势让他们踉跄在地。
陆挽宁真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看着赤枭鬼魅般身影闪烁到眼前,那刻,刀从高处落下的寒意原来也是蚀骨生冷的。
咫尺之间,比刀更近的是一把剑,擦着眼睑而过,翻入空中,几个旋转,重回了主人身上。
晨间吹过丛草的风,还带有露珠的湿润,陆挽宁眼前的身影模糊地像回到了昨日。
只是这次没有停驻,更无熟悉的调侃之音,转瞬之间,只有迅如闪电般的白光划过,随之是温热的血腥味飘洒在空中。
“你们也想试试?”声音像从数九寒天的深渊传来,毫无波澜却又冷泠刺骨。
原以赤枭为首的几个魔族大气不敢喘,立刻消失在空旷的丛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