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街道的夜市人声鼎沸,霓虹闪烁,将每个人的孤独都映照得无所遁形。尉去楚拎着半空的啤酒瓶,步履虚浮地穿行在人群中。喧嚣是别人的,他只有满腔化不开的郁结,而那个人的名字,是这一切的症结——于生疾。
他竟就这样走到了拘留室门口,借着酒意,他拍打着铁门,声音嘶哑地低吼:“于生疾!你出来……于生疾!”
门开了,于生疾从容地走出,仿佛等候多时。尉去楚猛地将他推搡到墙角,动作因醉意而失了分寸,两人一同跌撞进拘留室内。
“你骗我……”尉去楚喘着粗气,滚烫的额头几乎抵上于生疾的,酒气混杂着愤怒,“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所有人!”
于生疾低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尉去楚泛红的耳廓,声音带着蛊惑:“骗你什么了?尉警官,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你把张芊芊当棋子……你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人……你视法律为无物!”尉去楚揪住他的衣领,手臂因用力而颤抖,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无力,“你真是……坏透了……”
“既然我都这么坏了,”于生疾任由他抓着,眼神在阴影里晦暗不明,“尉警官,是准备亲手给我定罪吗?”
“我……”尉去楚语塞,酒精和理智在脑中激烈交战。他猛地松开手,身体晃了晃,“我不会……但你也没那么坏。你利用她们,可也护了她们周全……我……我必须公正……”
他像是耗尽所有力气,话音未落,身体便软软地滑向地面。在于生疾伸手扶住他之前,他已失去意识,只含糊地呓语:“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于生疾蹲下身,指尖极轻地拂过尉去楚紧蹙的眉心,沿着他挺拔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微张的唇边。他的目光深沉如夜。
“我的目的……”他低声自语,像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从来就只有你。”
他将尉去楚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为他盖好那床带着淡淡栀子花清香的被子。看着他在自己的气息中沉沉睡去,于生疾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次日清晨,尉去楚在熟悉的栀子花香中醒来,一时不知身在何方。他睁开眼,正对上于生疾玩味的目光。对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
“醒了?”于生疾挑眉,“昨晚某人可是很热情。”
尉去楚耳根一热,猛地坐起:“我……没做什么吧?”
“你猜?”于生疾故意拉长语调,欣赏着他的窘迫。
尉去楚几乎是落荒而逃,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于生疾得逞的笑容。
于生疾的判决很快下达:五年有期徒刑。尉去楚站在警局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却依然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于生疾,这个他以为自己无比熟悉的人,如今成了他信念中那个非黑即白的世界里,一道无法归类、也无法掌控的灰色变量。
“尉警官!有新案件!”季怡清脆而急切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警局内,气氛瞬间紧绷。程明快速汇报:“死者韩晨茗,江淮大学新闻系学生。9月10日失踪,今晨在校内隐蔽草丛发现尸体。尸体腐烂程度不高,但心脏被完整取出,其他器官完好。”
“挖心脏?”周序倒吸一口凉气,“心理变态?”
“学校方面似乎在压消息,”季怡补充道,“调查阻力不小。”
尉去楚迅速整理思绪,下达指令:“季怡,保护报案人**,排查学校内外所有可能地点。周序,秘密调查死者的社交关系网。立刻行动!”
————— 监狱探视 —————
尉去楚走进监室时,于生疾正悠闲地靠在床头,仿佛身处度假别墅。
“哟,尉警官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他语带戏谑。
尉去楚没接话,将一份煎饼放在桌上——有些焦糊,是他自己做的。
于生疾瞥了一眼:“你的小跟班呢?她带的东西可比这好吃。”
“她去约会了。”尉去楚在他对面盘腿坐下,语气平静,“别总使唤小孩子。”
于生疾立刻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神情微凝:“约会?和谁?”
“一个叫林极的学长,脸上有道疤。”尉去楚揉了揉眉心,“我看那人不怎么样,但她喜欢。”
“林极……”于生疾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眼神锐利起来,“认识不久?尉去楚,你最好查查这个人。”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中尉去楚。他猛地起身,立刻拨打季怡的电话——无人接听。
“坏了!”他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外冲,“你给我老实待着!”
于生疾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拿起那块冷掉的煎饼,咬了一口,低声自语:“味道……还不坏。”
————— 全程搜救 —————
监控室内,尉去楚双眼紧盯着屏幕。“二倍速!快!”他命令道。
终于在繁华街巷的监控画面中,捕捉到了那一抹鲜亮的红色身影——季怡的裙子。她身边跟着的,正是林极。
“兵分两路!”尉去楚抓起外套,与程明、周序立刻行动。
废弃海边小屋。
季怡的手腕被林极死死攥住,已泛起青紫。“学长,我们到底要去哪?”她强作镇定,声音却掩不住颤抖。
“别急,给你看个……惊喜。”林极的笑容变得诡异。
他粗暴地将她拽进一个满是腥腐气味的石屋。季怡踉跄着撞碎了一个玻璃罐,黏腻的液体洒了一地。她惊恐地回头,只见屋内密密麻麻摆满了玻璃罐,每一个里面都浸泡着一颗……人类的心脏!
“林极!韩晨茗是你杀的!”季怡抓起一片碎玻璃指向他,勇气在绝望中迸发。
“她的心脏不完美,我扔了。”林极舔了舔嘴唇,眼神狂热地盯住季怡,“但你的……一定很美。”
寒光一闪,他掏出匕首刺来!
“砰!”门被猛地撞开。尉去楚如猎豹般闯入,一脚踢飞林极手中的凶器,动作干净利落,瞬间将其制服。
“说了束手就擒,偏要反抗!”尉去楚将他铐住,回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季怡,“没事了,我们收队。”
————— 审讯室 —————
“说吧,”尉去楚将档案重重摔在桌上,“那些罐子里的心脏,都是怎么回事?!”
林极嗤笑一声:“做了就是做了,我认罪。”
“认罪?这是认罪的态度?”尉去楚压下怒火,翻开档案,“林极,江淮大学毕业。三年前,母亲王芳莹因心脏病去世,父亲林其言随后跳海自尽。不久后,你被诊断出严重心理疾病,在清仁医院就诊。”
“够了!”林极猛地抬头,双眼血红,“你们代表正义?那我母亲的死就活该吗?!我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没有一颗适配的心脏!这个社会没有正义!”
“林极,”尉去楚的声音沉痛而有力,“你的遭遇令人同情,但这不是你剥夺他人生命的理由。你用别人的心脏宣泄你的痛苦,换不回你的母亲。她若在天有灵,也绝不会为你感到骄傲。”
林极低下头,被铐住的双手紧握成拳,却没有一丝悔意。
尉去楚知道审讯已无意义。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在出门前,他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对林极说:
“杀人,从来不是实现正义的方式。江都,也绝不是你宣泄仇恨的垃圾场。”
走出审讯室,尉去楚望向窗外。夜空之上,云雾散开,露出一轮异常清朗明亮的月亮。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他在心中默念。
而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身处囹圄,却仿佛依旧在幕后凝视着一切的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