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荀氏美玉,我笑纳了
若非董卓这三道催命符般的征辟令,此刻,荀彧或已身在冀州,与袁绍共论天下大事了。
毕竟,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那袁本初更是唯一敢于于朝堂之上横刀,斥责董卓之人。如此声望,如此胆魄,确是当世豪杰,天下士人之心所向往。
可惜……终究是差了一步。
如今的洛阳,虽为帝都,却焚城沸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他虽不愿出仕乱臣贼子。然叔父(荀爽)新登台司,身陷朝局;侄子(荀攸)智计深沉,亦在京中周旋。
进,则同流合污;退,则有负亲族。
进退维谷之下,也唯有称病缓行,以“拖”字诀,暂避锋芒,静观其变。
只是未曾想,这“称病”二字,竟一语成谶。
“郎君,该用药了。”侍女端着一碗乌黑的草药走到荀彧身后,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荀彧立于窗边,一阵风吹来,喉间似有痒意,他微微侧身,避开了风口。
“先放着吧。”他没有回头,正欲伸手关窗,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绿色,从雕花窗棂的缝隙间悄然飘落。
是一片树叶。
客栈附近可并无高树。
不对劲。
荀彧不动声色地让侍女先行退下,方才弯腰将那片树叶拾起,只见翠绿的叶面上,赫然是几个因叶脉被划破而析出的、泛着白痕的字迹:“公达安否”。
公达?荀彧眉头微蹙。这分明是他侄儿荀攸的字。
来人是将自己错认成了公达,还是在暗示其乃公达所派?皆不像。公达此刻身陷京城泥潭,自保尚且不易;且以他的谨慎,若真有安排,绝不会用如此近乎儿戏的张扬方式。
就在他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韩县令那粗犷又跋扈的声音,毫无遮拦地传了进来。
“荀先生……不知先生何时可以启程?”韩县令走到屏风外,冲屋内喊道,荀彧却没有理会。
他将树叶置于案上,在那叶片背面唰唰写下四字:“足下何人?”
他将叶子放回窗边,转身走向屏风。可几乎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叶子便如被一只无形的手取走般,消失了。
不过几息,一片新的叶子,悄然飘落。
荀彧心中震撼。他甚至没有捕捉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动静,此等身手……他拿起叶子,只见其正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君来日的主公!”
这笔迹,锋锐中带着一丝飘逸,非寻常武夫所能书写。而这话……还带着几分不着边际的狂傲……却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叶片反面,则是一行小字:“君亦恶药石之苦?”
透着一股坦率的天真。
荀彧一愣,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不远处几案上那碗乌黑的汤药上。
对方……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一股荒谬又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本以为这是一场充满杀机的试探,却未曾想,对方竟关心起了他喝不喝药这种“小事”。
荀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回案边,端起那碗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浓烈的苦涩瞬间在口中炸开,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就在他放下药碗的那一刻,又一片新的叶子如约而至,飘落在案上。上面两个大字,仿佛带着赞许的语气:
“大善!”
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稍候片刻,待吾救汝!”
荀彧看着那片叶子,竟有些无奈地扶额失笑。这位不知来历的“主公”,行事当真……出人意料。
他表面上虽是被韩县令软禁在此,却并非没有办法出去。真正需要顾忌的是洛阳城中的局势和荀爽荀攸的安危。
荀彧重新提笔,在树叶上写道,“莫做无谓的尝试。”正要送出去,却又觉得显得过于不近人情,太打击少年人的热忱,就又加了一句“多谢少侠。”
随后,便踩着韩县令耐心将尽的当口,隔着屏风,从容应付起来。
窗外,刘晞见叶子被送回窗边,食指微不可察地一勾,一根丝线便悄然绷紧。那片写着回信的树叶,便被这根丝线牵引着,无声无息地飞回了她的手中。
她选择性忽略前面那句,眼里只有四个字——多!谢!少!侠!
刘晞满意地点头。
命定的僚佐说谢我,他一定对我救下他这件事颇有信心。
现在只等知琴驾车过来,她便可将荀攸从屋子里捞出,驾车逃走。
刘晞翻回屋顶朝后巷望去,马车没见到,却看到一辆颤颤巍巍、装满稻草的驴车,正玩命朝这个方向奔来,而那驴子上面的,正是满头大汗的知琴。
驴车??
刘晞脚底一滑,险些从屋顶摔下去,幸亏及时抓住檐下的椽子,可椽下边缘的板瓦却不堪重负,咔哒一声,碎了。
荀彧听到屋顶的动静,想到对方可能还只是一个一腔热血的少年,有意回护,便轻咳两声,将话题转移到狸奴身上。
可他一回头,却见一道身影破窗而入。那“少年”个子不高,长发歪歪扭扭地束在头顶,脸上还抹着两道灰,活像个刚从灶房里钻出来的土匪。
只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闪烁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莫要……”
荀彧那句“轻举妄动”还未说出口,一股与对方纤细身形完全不符的巨力便从手臂传来!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从席上拽起,然后……天旋地转。
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被那个“土匪”少年打横抱在了怀里!少年身上有一种混着清晨露水的草香,近在咫尺的,是对方那双亮得惊人的凤眼。
他此生克己复礼,何曾有过这样出格的举动,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随即一股巨大的羞恼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便要挣扎,厉声喝道:“放肆!尔……”
他的呵斥声还未完全出口,门外便传来了韩县令急促的脚步声,“怎么回事?!里面是什么声音?!”
情况紧急,不容再有片刻耽搁!
刘晞看着怀中还在因羞愤而不断挣扎的“救命恩人”,眉头紧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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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她本想好言解释两句,但眼下的局面,显然没有那个时间。
再让他这么喊下去,谁都别想走了!
“得罪了!”
刘晞当机立断,左手手臂一紧,牢牢固定住荀彧的身体,右手并指,精准而迅速地切在了他颈侧的睡穴上。
下一刻,荀彧只觉颈侧一麻,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搞定!
刘晞抱着新鲜出炉的“战利品”,轻松跃上屋顶。知琴的驴车恰好赶到后巷,她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柔软的稻草堆上。
“怎么是驴车?”刘晞将一边昏迷的荀彧安置好,一边问道。
“我……我找了半天,东市的马车都被官府征用了!”知琴欲哭无泪地一甩鞭子,驴子……慢悠悠地晃了晃尾巴,“而且,我只跟师傅学过赶驴,没赶过马车啊!”
刘晞看着身后巷口已经出现的追兵身影,当机立断:“你去后面照顾他!”知琴看着后车上的伤员,忙不迭爬过去。
回头只见刘晞跃上了驴背,抽出腰间长剑,毫不犹豫地在驴子的侧肋上划开一道血口!
“昂——!”
驴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想要甩掉身上的刘晞,却被对方死死压住,只能化疼痛为力气,发疯似的向前猛冲。
“唰——”
尖锐的破空声自身后袭来!
“趴下!”
刘晞头也不回地对知琴喊道,同时反手挥剑,“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几支羽箭被她格飞出去。
身后,韩县令骑在马上,带着十数名衙役穷追不舍。
“小贼!留下荀先生,本官或可饶你一命!”韩县令色厉内荏地吼道。
饶我?下辈子吧!
刘晞冷笑一声,左手死死攥着缰绳,稳住身形,右手则探向背后,取下短弓。
在颠簸的驴背上,单手挽弓,抽箭,搭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嗖!”
箭矢离弦,发出一声尖啸,正在纵马追赶的韩县令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股剧痛便从右肩传来!他惨叫一声,整个人也控制不住地从马上栽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大人!”
“保护大人!”
追兵瞬间乱作一团。
一箭得手,刘晞缓缓直起身,看着身后那群惊魂未定的衙役,心中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在屋顶上时,她虽听不清房内细谈,却也隐约听到了“董太师”的名讳。如此看来,这位“未婚夫”被监视,果然与董卓脱不了干系。
而自己如今势单力薄,最缺的是什么?是名望!
一个无名小卒,即便有天纵之才,也无人问津。但若是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从董卓爪牙手中劫走天下名士的“狂徒”呢?
思及此,刘晞朗声大笑起来。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与狂傲,传遍了整条长街:
“韩大人,这块荀氏美玉,我史无拘,就笑纳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身后的一片哗然,狠狠一夹驴腹,驾着这辆独一无二的“战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