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月,绿意绵绵。
徐伯来了,一袭黑衣,胸前一朵白花。
月余未见,他一下苍老了许多,银丝满鬓,开口也是沙哑的:“秋小姐,先生…走了。”
“什么?怎么…”秋澄大惊,才说了几个字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新雪还见面,怎么就…不在了…
徐伯声音艰涩:“一个月前病势加重,心肺衰竭,没能撑过去…”
泪水布满眼眶,再多一分就要决堤,秋澄发狠似的瞪大眼睛,用力攥拳,指甲毫不收敛地往掌心抠,胸腔像是被人攫住,吸不进气,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依旧难以置信。
“秋小姐,别难过太久。”
徐伯用手帕擦掉眼泪,从口袋掏出两张卡片递上前:“先生说,相识一场,一见如故。若是日后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困难,请联系裴家的律师,也可以联系我,我会尽我所能,不负先生所托。”
她接过卡片,其中一张有一个私人号码,是徐伯。另一张是集团的名片,公事公办的规格,左上角一个外方内圆的拓印logo。
“先生还留了句话给您。”徐伯代为转达:“秋小姐,向前走吧,不要做一封没有地址的信。”
而后,他欠身颔首,转身离去。
环顾四周,春和景明,万物复苏,老人在垂钓,年轻人在健身,孩子笑闹,恋人絮语。
秋澄心里一阵空茫,像是身体破了一个大洞,暖融春风吹过身体,化作冽冽冰刀,一刀一刀往心口上扎。
泪水无声又迅疾地一颗颗往下落,砸在木栈道上,发出“啪”的轻响。
好好先生,和漫天飞雪一起消逝在了冬天里,没能等到春暖花开。
秋澄开始无端做梦,梦境纷繁无序,都是些毫无逻辑的碎片,看不清人脸,看不清场景,一切都是模糊凌乱的。
唯一清晰的是,每一次梦里总会有个好听的声音,遥遥唤她澄澄,澄澄。
“澄澄,你上次是不是说南门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我今天下班早,一起去吃好不好?”
“澄澄,莫奈的画展最后一天啦,逃课吧,我陪你去看。放心,包在我身上,这事儿我有经验!”
“澄澄,我们去hiking,带你去看日出云海,很美很美的喔。”
“没有没有,绝对没和别人去过,只有你!”
“澄澄,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好爱你呀。”
“澄澄,嫁给我,好不好?”
“澄澄,澄澄…”
梦境总是戛然而止,在一片血色之中,她浑身冷汗,窒息着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