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吃什么补什么
“啊?那我请你们吃东西?”江暖说。
“好啊!好啊!吃东西好!”徐梓天点头。
“那你们想吃什么?太贵的我没钱。”
“喔, 你还真直接。”徐梓天睁大了眼睛。
“既然是小师妹请客,那就小师妹决定吃什么吧。”穆生还算给面子。
“那我们走吧。”
江暖刚要背着包出去, 有什么东西冷不丁落在了她的脑袋上,陆然从她的身边走过,说了一句:“把头发擦干。”
江暖将毛巾拿下来,那是纯白色的毛巾,能闻到和陆然身上一样的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
她捻了捻头发丝上的水,追上陆然。
陆然停了下来,望着正在和几个女教练一起聊天的贺正。
江暖也停下来, “怎么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
“啊?从高一下学期就在这里了。”
“贺正呢?”
“比我来得早多了,可能一直在这里吧。”江暖心里觉得奇怪, 陆然什么时候对贺正感兴趣了。
“走吧。”陆然说完就立刻向前走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问的问题有头没尾的……
当江暖跟教练说了几句话走出来的时候, 就看见陆然他们几个已经骑在自行车上等着她了。
江暖抬了抬自己背包的带子,走到穆生面前:“你带我?”
谁知道穆生摇了摇头说:“我载人技术不佳, 怕摔着师妹。”
“诶,我看你那天载着饶灿的时候,很稳当啊!”
“可是我的心里在颤抖啊!”穆生笑着说。
徐梓天却开口了:“没关系!师妹你坐我后面, 我骑车不晃!”
谁知道穆生直接踹了他一脚:“你是不晃, 你是直接摔倒, 跟秤砣似的。”
“我什么时候摔倒过啊……”徐梓天有些委屈地看着穆生。
这时候陆然终于开口了:“上来吧。”
江暖却抿了抿嘴, 心想这家伙可别又让她跳一半然后自己先骑走了哦。
“你先坐上来。”
陆然单脚撑着地, 回头看着江暖, 仿佛江暖脑袋里想着什么他都很清楚。
江暖坐了上去, 抱着陆然的包,三辆自行车就这么离开了。
江暖指挥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在一家小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徐梓天抬头一看:“徐大妈麻辣烫……你请我们吃麻辣烫啊?”
“对啊,又暖和又好吃。”江暖从陆然的后面下来,还抱着他的包。
“那你还不如请我们去吃火锅啊!一大盘涮羊肉下去多爽!而且陆然爱干净,不吃……”
徐梓天的话还没说完,陆然已经锁好了车,从江暖的怀里把自己的包拎过去,甩上了肩膀,进去了。
徐梓天有些惊讶地看向穆生,而穆生则叹了一口气,搭着徐梓天的肩膀进去了。
“梓天啊,有时候咱们吃东西,讲究的不是吃什么,而是跟谁吃。陆然不跟你吃烤串、麻辣烫,不是觉得这些东西脏,而是和你吃没价值没味道没意境。”
“你还进不进来?”陆然回头看了穆生一眼。
穆生不说话了,三个男生外加江暖,围在煮麻辣烫的大锅之前。
别看这家店小,但是桌子上没有油渍,地面和椅子也很干净,朴素却又有一种家里的感觉。
“女生是不是都爱吃麻辣烫啊?我们二中门口的麻辣烫小店里面总是坐满了女生。”徐梓天问。
他伸长脖子闻了闻,香味浓郁,还真觉得嘴馋了。
“还好吧。程豆豆喜欢吃,所以我和饶灿都会陪着她。好吃又便宜,我零花钱都存起来交俱乐部了,所以请不了你们吃太贵的。你们想吃什么?”江暖问。
“师妹实在啊。你给我们点吧,我们也不知道什么特别好吃。”穆生说。
江暖就给他们每人都点了一份豆泡、腐皮、海带,烫了粉丝。
“荤菜吃什么?鸡爪吃吗,煮的很烂很入味的!”
江暖一边点菜,一边用视线的余光打量着陆然。
他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嫌弃无比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
她故意把鸡脚夹到陆然的碗里,穆生想要阻止她,但还是晚了一步。
江暖心里面乐呵着呢,你不是全校女生的男神吗?男神吃鸡脚呀!
“谢谢。”
没想到陆然一点都没生气,也没把鸡脚扔回给江暖,只是伸手拿了一次性的筷子,掰开了把倒刺刮掉,就低头夹起来吹了吹。
江暖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淡定,看来鸡爪的威慑力不够啊。关键是陆然吃鸡爪的样子还是不难看,她本来还期待着鸡爪捅进他的鼻孔里呢,现在只能深深地失望了。
“给你!包心牛肉丸!一口咬下去!特别好吃!”
江暖又要了一串牛肉丸给陆然。
牛肉丸里面有汤水,不知道的一口咬下去,就算不烫到舌头,也能飙他一身油!
“谢谢。”陆然还是淡淡地道谢,不紧不慢地用筷子戳开了牛肉丸,然后对着里面吹了吹,放进嘴里。
江暖好失望啊!陆然怎么就不咬呢!
“啊呀!烫死我啦!”旁边的徐梓天叫唤了起来。
一旁的穆生扯了餐巾纸眼疾手快给他垫在下巴下面。
“徐梓天,你成不成啊你!吃个牛肉丸比吃小笼包还傻气!”
徐梓天喝了一大口冰可乐,才拯救了自己的舌头。
江暖一不做二不休,高喊一声:“老板娘,再给我们烫四份腰花!”
穆生赶紧拦着:“三份!三份就好了!陆然不怎么吃内脏的!”
“啊——烫腰花是招牌啊……”江暖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来,“还是麻辣烫里最贵的菜!以后要我放血请你们吃可没机会了啊!”
腰花嘛,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但是吃不习惯的人,闻到那股子膻腥味说不定会吐呢。
“没关系,下四份吧。”陆然的表情没变过。
江暖立刻笑了,拍了拍陆然的肩膀说:“就是嘛!你是男生!正好补一下!”
陆然却侧过脸,靠向江暖,即便是在麻辣烫的味道里,他身上沐浴乳淡淡的雪松味仍旧清晰。
“哦,吃腰花补来干什么?”他问她,嘴角有着些许的凹陷。
不知道为什么,江暖的耳根子又开始发烫了。
“吃腰花当然是补腰了!”江暖回答。
“补腰干什么?”陆然又问。
一旁的穆生低着头,忍着笑。
江暖又不傻,意识到陆然在调侃自己,马上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补腰的话,你做弓步长刺的时候,才稳的住啊!”
“吃腰如果补腰的话,带了那么多箱牛奶给你家,怎么没见你长呢?”陆然侧着脸看着江暖。
“谁说我没长了!我长了五厘米呢!”
旁边的穆生笑的更厉害了,拍了拍江暖:“师妹,咱们陆掌门说的是你前面——太平了,像初中生一样,所以今天我和徐梓天都没发现你是女生啊!按照你的逻辑,吃什么补什么,吃奶补的不是身高,应该是你们那里啊!”
去你的吃奶补奶!
江暖好气啊!真想把陆然扔进麻辣烫的锅里面去!
“老板娘,再给来一份鸭肠!要巨辣的!”
穆生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妹,鸭肠还是不要了吧……”
“鸭肠是这里的特色,你们第一次来,一定要尝一下!”江暖一副豁出去的豪气干云。
穆生看了陆然一眼,用眼神示意:别再逗江暖了。
但是陆然却一句话都没说。
结果徐梓天才吃了一根鸭肠,就灌下去了一整瓶可乐,还在那里吐舌头,穆生看着那红艳艳的一碗,一口都没敢吃下去,再看看旁边的陆然和江暖……
江暖的鼻子都红了,眼泪挂在眼角上,辣的不断吐气,倒是另一侧的陆然慢悠悠地吃着,偶尔喝两口可乐。
穆生看不下去了,说了句:“小师妹,你何必呢……陆然很能吃辣的。”
江暖红着眼睛看着穆生:“你怎么不早说?”
这一顿吃掉了江暖几十块大洋,四个人走出来的时候,江暖和徐梓天的嘴唇都像是肿的。
穆生都没眼看他们了。
“没想到麻辣烫这么好吃!下次我们再来一起吃!”徐梓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
“你能保证你今晚不拉肚子,再谈下次吧。”穆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暖还在想着自己怎么回去呢,一个包被摁进了她的怀里。
“走了,回家。”陆然的声音响起。
有顺风车,不坐白不做,江暖抱着陆然的书包,就这样在穆生和徐梓天的视线里离开了。
“陆掌门是要带小师妹回家?”
徐梓天睁眼睛问。
“你脑袋里装着什么啊!陆然和江暖家住一块儿。”穆生摇了摇头,骑着车走了。
坐在陆然的车后面,江暖还是忍不住问;“你们真的不会跟我爸说我在哪儿练剑?”
“本来不打算说。但是吃麻辣烫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应该说。”
“什么?”
这家伙就是要报复自己给他点了腰花和鸭肠吗?
“在那里,你平时练习很难找到水平相当的对手,这样进步很难。”陆然的声音平静而客观。
“哦……”江暖想了想,“但是有贺正啊!他还是能和我一起……”
话才刚说完,陆然忽然刹车,停在了路边,回过头来看着她。
“你觉得贺正够格做你的对手么?”
江暖还是第一次从陆然那里听到“够格”这两个字。
“你需要更多高水平的练习对象,适应不同的攻防风格。”
“那……那你也不能和我爸说啊!他万一跑到这里来抓我回去呢!”
“我暂时不会说。说之前也会告诉你。”
江暖呼出一口气来。
陆然这个人虽然不讨她喜欢,但是有着说一不二的作风,承诺了不会告诉她爸爸,就不会说。
又过了一会儿,江暖戳了戳陆然的背脊又问:“诶……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练过。”
这句话逆着风,江暖听得并不真切。
“……我不记得了。”
“大概对你没那么重要,所以你不记得。”
刚骑到了院子门口,江暖就跳了下来,把包还给了陆然。
“你干什么去?”
“我去买根冰棍儿!”
麻辣烫吃的她火烧,她就想吃根冰棍儿降降火。她在门口小超市的冰柜前挑了很久。
真想吃一根梦龙,可惜这个月钱不够。
算了,还是牛奶棒吧……
谁知道当她舔着牛奶冰棒走到单元电梯口的时候,才发现陆然竟然一直没走。
“你在等我还是等电梯?”江暖眯着眼睛问。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陆然没说话拎着包就走进去,江暖一边咬着冰棒一边跟在后面,谁知道陆然忽然停了一下,江暖没注意一下子撞了上去,她的冰棒整个贴在了陆然的后背上。
额滴娘……完蛋了……
江暖愣在那里,自己手中的冰棒只剩下一半,另一半顺着陆然的后背缓缓向下滑动。
她趁着电梯还未启动的瞬间,立刻摁了一下开关,转身就往外冲。
陆然的反应太快了,手臂又长,一下子就把她给拽住了。
江暖不死心地向外冲,陆然却直接扣住她的腰,把她给捞回来了。
“给我擦干净。”陆然的声音压得很低。
“怎么擦啊……你回家擦嘛!”
只听见“啪嗒”一声,陆然背上那半截就落在地上了。
江暖咽了一下口水,说了句:“不用擦了……已经掉下来了……”
陆然从包里拿了餐巾纸,递给江暖。
“那个你等等,我把剩下的吃掉就帮你擦,不然都要滴到我手上了……”
话还没有说完,陆然忽然低下头来,侧过脸,一口就把剩下的牛奶棒给咬掉了!
江暖愣在那里,仿佛手指上还留着陆然的鼻尖蹭过去的温度。陆然把餐巾纸摁进江暖的手里面,转过身去。
“那是我吃过的!”江暖心想陆然怎么也不计较!
“你吃过的那部分躺在地上。”
整个电梯里弥漫着一股类似大白兔奶糖般的奶油甜味。
江暖不开心地给陆然擦着后背,一边擦一边说:“其实也没怎么弄脏,就那么一点点,干了也看不出来。你说你们男生打个篮球踢个足球什么的,不都得流汗嘛?”
“这不是汗水,这是奶味的。”
“好好好,你什么都对!擦干净了!”
第二天早晨被闹铃闹醒,江暖就看见自己的椅背上搭着一条校裤,被烫的很平整。
江暖往身上一套,果然后面的裂缝看不见,而且宽度也比之前那条收的更合身,更重要的是……
“诶,怎么好像变长了?”
江暖站在镜子前看了半天,之前裤子在她的脚踝上面一点,总有一种九分裤的感觉,袜子还露了一小节,有点尴尬。但现在她的校裤不但合身而且长度正好。
“妈——你是怎么让校裤变长的啊?”
“长了不好吗?足够撑到你们学校发新校裤了。赶紧吃了早饭上学去。”
结果一进电梯,好死不死,又看见了陆然。
陆然垂下眼,看了她的裤子一眼。
他昨天坐她的身后,当然是看见她裤子裂了的。
“别看了,我今天没穿粉色秋裤了!”江暖撇了撇嘴。
江暖就等着陆然又说什么话来戳她。
谁知道等到电梯门开了,陆然骑上自行车走了,也什么都没说。
江暖还有点不习惯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条合身的校服裤子,让江暖心情愉悦,就连做广播体操的时候,都雄赳赳气昂昂的。
“你校服裤子是你妈妈给你改的吧?”
“是啊!很好看呗?”
“嗯,裤腿改细了点儿,看着腿长。你问问阿姨在哪个店里面改的,我也想改。”
“算了吧。你的校裤再改,就没什么能遮掩美貌了,你还是放过咱们学校的男生吧。”
江暖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后面的林觅夏轻轻哼了一声。
上洗手间的时候,江暖的秋裤抽线了,江暖扯了半天,扯到自己校裤的后面,摸到了腰上的那个小标识。
她记得自己嫌弃那个小标识刮到身上痒痒,就全都给剪掉了,怎么这一条的还在?
回到座位上,江暖拽了拽饶灿,小声说:“我总觉得,我身上这条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穿在你身上那就是你的了。”饶灿好笑地回答。
这时候林觅夏刚打了她自己和陆然的热水回来,正好听见一直安静地低头看书的陆然开口说:“本来就不是你的。”
“哈?什么?”江暖回过头来。
陆然的眼睛缓缓抬起,和她对视。
“那是我初二时候穿的。”
“什么?”江暖的脑袋凑了过去,她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不然你以为自己的校服裤子怎么会忽然变长?”
陆然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做题,没有搭理江暖的意思了。
江暖却傻眼了。
师大附中的初中部和高中的校服是一样的,n 多年没有变过。
如果说这条校裤是用陆然的裤子改的,那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比如她的校服裤子莫名其妙地长了,比如她老妈神神秘秘地说肯定能搞定,比如后面那个小标识。
一想到这条裤子是陆然穿过了,江暖就有点坐不住了,旁边的饶灿捂着嘴笑的厉害。
“我……我不要你的裤子……我还给你……”
“你打算现在脱了还我?今天你秋裤什么颜色,七色彩虹么?”
陆然的声音凉凉的。
“不是,我是说我回家脱下来了还给你。”
陆然穿过的裤子什么的……太尴尬了!老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所以你还给我,我还能当五分裤穿?”
“什么五分裤啊,好歹也是七分裤……”江暖刚说出来就觉得不大对劲,前后左右的同学都笑了。
饶灿拽了拽江暖的袖子,小声说:“好了好了!本来也是你还给人家也没用了,已经被改成你这样的小身板了。而且这要是别的男生初中时候的校裤,早就邋里邋遢了,你这条看着这么新,搞不好人家陆然没怎么穿过。”
江暖这才想起校裤后面那个标志确实挺新的。
“况且吧,我们班学神穿过的裤子给你穿,简直就是护身符,多吉利啊!”
饶灿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每次无论考试难度多大,无论他是不是要去比赛或者训练,考试结果一出来,陆然都是稳坐钓鱼台的。
没准儿真能沾点来自陆然的祥瑞之气?
江暖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心里边舒服了起来。
到了放学的时候,江暖刚收拾好书包,还没走出教室,班里几个女生围了上来。
“江暖,我想买你的校裤。”周妍开口说。
“啊?买我的校裤,你的不是挺好看的吗?”江暖莫名其妙。
“我们都听说了,你身上这条是陆然的初中校裤改的。你说吧,多少钱肯卖?”
“啊,陆然又不是周杰伦,你买他的校裤穿上也进不了第一考场啊!”
周妍身边另一个女生接着开口:“这和进不进第一考场没关系。你就看看多少钱肯卖。”
江暖眼睛忽然一亮,自己总穿着陆然的校裤,过没两天说不定又有人旧事重提说她上学期追陆然的事情了。
这会儿要是卖给别人了,能挣一笔小钱教教练费,也是好事啊。
“不是,我把这条卖给你们,我穿什么啊?”江暖问。
“你放心,我们会找一条合适的给你。”
听起来好有道理,好像还让我占了便宜哦。
☆、第22章 金钱关系不是好关系
“你们就那么喜欢陆然啊?可是这条校裤我真不能卖, 抱歉啊。你们可以直接问陆然要,说不定他能把他初一或者初三的校服给你们, 而且一整套,不仅仅是裤子。”
得欲擒故纵,不然价格炒不上去。
江暖收拾好了书包,往肩膀上一背,就要走了。
周妍几个将她拽住了。
“江暖, 不就是条裤子吗?给你五百块够不够?”
“五百块?我不卖。”
江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林觅夏。
她抱着胳膊笑了笑:“五百块你都不卖, 而且都答应给你换条裤子不会让你没校裤穿,你是不是还癞□□想吃天鹅肉,喜欢陆然呢?觉得穿着陆然穿过的校裤, 就像是他紧紧贴着你呢?”
江暖眨了眨眼睛,脸上一点害羞都没有,反而揣着口袋来到林觅夏的面前,笑眯眯地说:“穿着陆然的校裤, 就像是被他紧紧贴着——这是林觅夏你的想象吧?我看周妍她们在这儿围着我要买我身上这条裤子, 是不是你告诉她们的啊?”
果然,林觅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江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猜中了。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喜欢陆然,都可以去文科班来,还死乞白赖地留在理科班, 不就是想和陆然在一起么!”
“你什么鬼逻辑啊!我要真喜欢陆然, 他在哪里练佩剑我都知道, 我周末去守着就好了, 用得着为了追他把自己的未来都扔一边留在理科班吗?”
“未来?你在理科班有什么未来可言?你要是理科能学好才是为自己。你学又学不好,除了想赖在陆然的身边我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林觅夏声音不小,一些还没放学的同学都围了上来。
江暖这回真的气了。
“林觅夏,你喜欢陆然是你的事情。如果你喜欢,就正大光明地去表白!我看你也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讨厌和喜欢都放在脸上,陆然每天就在你的身边坐着,离那么近你都拿不下他,却要把气都撒到我的身上?”
江暖这么一说,教室外几个男同学哈哈笑了起来,有的还鼓掌,意思是怼的好。
她江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是林觅夏的耳朵都红了。
“你这次月考能考进第二考场你再叫嚣自己赖在理科班不是为了陆然吧!”
“诶,你就为什么觉得我考不进第二考场了呢?”江暖歪着头问。
“我拭目以待!如果你考不进去,你就去文科班,要不然去重读你高一!别在我眼前晃悠碍眼了!”
“你也是个学生,能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是你把我留在理科班就是为了陆然的标签贴在我身上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说你留在理科班也是为了陆然呢?”
“我理科比你强多了!”
林觅夏转身就走了,大概再继续和江暖僵持下去,就真的要掉逼格了吧。
江暖回过头来,看着周妍他们几个,抬了抬下吧说:“五百块太少了,八百块外加一条我能穿的校裤,你们舍得不舍得?”
虽然卖陆然的校裤赚会费的想法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不能干啊。
她真要是换了另一条校裤回去,铁定被她老妈发现,又得被数落一顿。如果林觅夏没和她呛声,她还能不要脸地卖了它,但是林觅夏都知道了,保不准以后会拿这条裤子来说她见钱眼开。
还是算了吧。
八百块就是狮子大开口,让周妍她们知难而退。
陆然不就是脸长得好看,身材好了点儿,学习好了点儿,凭什么他用过的东西就得卖高价啊?
他又不是爱因斯坦!
谁知道周妍她们愣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视线好像是看着江暖的身后。
江暖笑了笑说:“出不起啦?没八百我不卖啊!再见,我回家啦!”
结果一转身,江暖就看见陆然站在那里。
他的书包还在位置上,应该是从老师那里回来。
脑子忽然一黑,耳边响起三个字“完蛋了”。
陆然的表情冰冷的可以,周围的气温仿佛都骤然下降了。
周妍她们三个绕开江暖,从后门离开教室了!
真是没有义气啊……虽然她们之间连情谊都谈不上,哪里来的塑料义气!
“那个……放学了……回家吧……”
江暖僵硬地笑着,她不确定自己刚才说的话,陆然听见了多少。
陆然走了过来,江暖以为他是要拿他自己的包,没想到他一步一步走向江暖。
江暖架不住对方的气场,咽下口水向后退。
这下她确定,陆然肯定听到了她们说的话,特别是最后她要价八百块的时候!
“我的校裤,值得八百块?”陆然的声音果然很冷。
曾经她还以为一起吃过麻辣烫就算有点“友谊”了,但是那一点情分还是太脆弱。
“额……我……我就是知道她们肯定给不起八百块才那么说的嘛!”
陆然低下头来,看着江暖的裤腰,淡淡地反问:“如果我给你八百块,你是不是现在也会脱下来还给我?”
“你要我就还给你,不要钱!”
我惹不起你啊!
江暖一脸真诚地看着陆然。
“那么你现在脱吧。”陆然还继续向前。
江暖瞄了一眼教室后门,谁知道陆然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摁在了她身后的黑板报上。
“脱吧。”
“那……那你也得有裤子给我换啊,我回家还你吧……”
“要么就现在还。”
江暖想要从陆然的胳膊下面溜出去,谁知道陆然忽然猛地向下一挪,就摁在了江暖的鼻子前,那一下可有威慑力了,震得江暖肩膀都颤了一下。
江暖都怀疑陆然是不是就想看她脱裤子啊!
但是他的目光很冷硬,仿佛寒了心。
江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决定对陆然发表一份发自内心的检讨。
“陆然,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卖你的校裤的!我当时只是心里好奇,你说就一条校裤她们跟追星似得爱的死去活来,我就是想知道她们能花多少钱而已……”
陆然没有耐心听她胡诌,直入核心地问:“你卖校裤到底想干什么?要么说,要么现在就脱下来还给我。”
江暖又被震了一下。
凭什么啊!这个陆然长得好、个子高、学习好,还自带逼供气场,好烦躁啊!
“……我欠了这个月的会费没交……”江暖低下头,不敢看陆然的眼睛。
“多少钱?”
“三百六……”
这时候,陆然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江暖心想坦白了事情就过去啦?
谁知道陆然又走了回来,吓得江暖立刻奔向教室后门,被陆然一把抓了回来。
他的手里捏着四张鲜红的毛爷爷,摁进江暖的手里。
“去交你的会费。下次再被我看见你卖我校裤,我就脱光你。”
说完,陆然就走了。
江暖傻在那里,手里的毛爷爷简直不像真的,“脱光你”三个字吓得江暖这辈子都不敢动倒卖陆然任何东西的心思了,连头发丝都不敢了。
江暖走到教学楼的楼下,就看见程豆豆还有饶灿正在等自己。
“诶,我说你收拾个书包怎么那么久?”
“别说了!有人要扒我的裤子呢!”
“扒你的裤子?那么多人爱上你粉色秋裤啦?”
“是啊!你要不要也来一套?”江暖没好气地一边走,一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自动省略了被陆然堵截以及口袋里还攥着陆然给的票子的事儿。不然以后自己再吐槽陆然,她们两个肯定会说她“吃人嘴然,拿人手短”,哪来那么多屁事。
“啊!这个林觅夏,仗着自己成绩好,每次都这样!”程豆豆在文理分班前也和林觅夏做过同桌,没少生气。
“不是,重点是……你本来不就要考虑去文科班吗?那你和林觅夏呛什么月考要考进理科的前两个考场啊!”饶灿好笑地说。
“啊呀!这下完了,如果我说选文科,林觅夏肯定特别得意,要跟全天下说我是赢不过她所以夹着尾巴去了文科班!”
“文科班也不是避难所啊!文科也很难得好不啦!”程豆豆不开心地说。
“就是,文科也不容易的。”
三个人一起上了公交车。
这个点人本来就不少,晃晃悠悠的,江暖吊着吊环,身边还挂着程豆豆这个身高不够胳膊长度也不够的家伙,东倒西歪着。
“我说小暖,你还真打算努力月考考进第二考场呢?”
“那能怎么办?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啊。话都放出去了……”
“不过看看你这次月考成绩再决定要不要转文科班也好。这学期的数理化可比上学期难度上了一个档次。你这次生病,好不容易从学校那里得来的重新选择的机会,好好珍惜。”
饶灿的话让江暖浮躁的心绪沉静了下来。
可惜,一做作业,她就再度浮躁了起来。
两腿一蹬,将物理精编往脸上一盖。
“什么不蒸馒头争口气啊……没有馒头饿死了哪儿来的气……”
还是蒸馒头去最实在。
这时候老妈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看女儿那样子,就知道她铁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小暖啊,要不你就带着到楼上去问问人家陆然嘛!”
“妈——别跟我提那个名字啦!”
就因为那人,你女儿下课的时候差点给人把裤子都扒了!他还威胁说要脱!光!你女儿呢!
“不是,陆然怎么了?我记得之前陆然还说过,让你不会的题目思考二十分钟还没有头绪就去找他,因为当你的思路堵住了,没人给你疏通开,你这么坐着也是堵着啊。”
江暖把精编放下来,斜着眼看着老妈说:“妈……你是不是觉得你女儿是马桶啊?”
“啊?”
“陆然就是外面贴小广告,专门通马桶的?”
罗晨笑出声来:“你这什么破比喻啊!是贬低自己呢?还是磕碜陆然啊。”
“得了,我先自己想想吧。毕竟考场上我又不能等陆然教我。”
而且,她不想继续让陆然渗透自己的生活了。
今天是穿着陆然的裤子差点被觊觎,明天又是什么谁知道呢?
第二天,江暖刚把书包放下,饶灿就靠过来坐在一起了。
“小暖,把你的物理精编给我看看。昨天最后两道题我都做不出来空着呢。”
“啊?我倒数第二题做了一半,最后一题一个字儿也不会。”
“不是吧,你楼上住着学神,你以前都会让他教你的啊!”
“我得自食其力啊……”
这时候林觅夏背着书包从江暖和饶灿之间的过道走过去,低下头来看了一眼江暖的物理精编,轻笑了一声。
“倒数第二题是重点题型,你都做不出来答案。不知道你这一次月考还能不能踩到狗屎,留在第三考场。”
林觅夏把书包放了下,然后坐下。
没过多久,陆然来了,就听见林觅夏在和陆然说话。
“陆然,你帮我看看,我倒数第二题做的对吗?还有最后一道题,我只做了一半。”
“不好意思,我很困。”
说完,陆然竟然趴在桌面上直接就睡觉了。
江暖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林觅夏尴尬的表情。
而陆然的半边脸枕在手臂上,从江暖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额头和鼻尖。
“诶,我说……你昨天也没有训练啊!我爸都在家里看电视呢!”
陆然只是趴着,向江暖伸出手来。
“干什么?”江暖心想难道这家伙变卦了?决定要收回“赞助”了?
“四十块钱,还给我。不然我不知道多余的钱你是拿去买什么《天是红河岸》还是吃麻辣烫。”
江暖心想这么多人都在,她一点都不想同学知道陆然借她钱了。那些喜欢陆然的人搞不好又要看她不顺眼了。
果然,林觅夏冷着脸看着她,目光似乎在说:你竟然拿了陆然的钱?
“我会还给你的!好了!”
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三百六我可以不要,四十块钱必须还给我。”
这无疑是让林觅夏知道,他给了她三百六啊!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得了!要不要我都还给你啊!”
“不用。你都还给我了,你以为其他人有钱借给你?”
江暖第一次发现金钱关系真的不是好关系!
江暖摸了半天,从包里找出十八块,摁在了陆然的桌面上:“就这些,剩下的等我找开了再还你!”
欠谁的钱,也别欠陆然的钱!
早读开始了,英语课代表来组织大家默写英语单词的时候,陆然仍然趴在桌上睡着。
他是班上的好学生,英语课代表凌佳不好意思点名批评他,于是走到他的身边,正要拍他的肩膀,林觅夏却挡住了凌佳的手。
“这些单词,陆然肯定都会。你就让他睡一会儿。”
林觅夏毕竟是班长,凌佳也要给她个面子,于是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走过去了。
江暖昨晚上和物理精编奋战,结果英语单词也只是来学校的公交车上瞄了两眼,好多只能根据音标拼出来。
他们的规则是听写完了单词就按照小组上传,然后英语课代表凌佳会分给别的小组交叉改分,没得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是要在英语课上当堂听写的。
江暖没有去黑板上表现的欲望,自己最后一个单词也不知道是se还是ze结尾,一紧张,笔就掉到下面去了,滚啊滚的,滚到后面了。
江暖低下身去捡笔,后排的林觅夏却迫不及待地交听写,直接把江暖的听写放一起,传给前面的人了。
江暖在下面找半天,才发现自己的笔滚到陆然的脚尖边上去了。
正好陆然也被弄醒了,脚一动,江暖那只水笔被踩裂了,发出可怜的“啪嚓”声。
陆然侧身看了一眼脚下,将那支水笔捡起来。
“你的笔。”
“不要了。”江暖头也没回。
“拿去。”
有什么东西在江暖的身后戳了她一下。
“我都说了我不要了,都踩裂了。”
江暖一点都不想回头看陆然,她的脑袋顶上被桌子撞的疼着呢。
“我的。”陆然又说。
“你的我就更不敢要了。”
到时候又有一堆人围着她抢,幼稚的要死。还说她是幼儿园的,林觅夏难道不也是?
“那给我吧,我那支笔不好写。”林觅夏说。
江暖忽然一下就回头了,把那支笔拿走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用。”
给谁也不能便宜林觅夏啊!
一旁的饶灿无奈地笑了。
等到英语课的时候,老师点名了那些早晨听写没过九十分的同学,人不多,就三个,最后一个,就是江暖。
江暖呼出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老师又问了一句:“还有谁早上没听写的吗?”
陆然抬了抬手:“老师,我没听写。”
“陆然?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好吧,你上来和其他同学一起听写。”
江暖和陆然都是从一个过道走到黑板前,但是江暖却绕开了陆然,到贺正边上去。
她才刚要挪开脚步,贺正就嬉皮笑脸地说:“哟,暖哥,我可靠你了啊!”
贺正每天不学无术,上课喜欢看课外书找同学聊天,老师管不了他,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么睡觉要么看课外书,只要别和其他同学讲话。
但是贺正不能啊,他非得把他前后左右召集起来开小会,到后来老师忍无可忍,把他放到讲台边上了。
“你拜过我了么?”江暖小声问。
“啊?”
“都没拜过我,我能可靠么?”江暖撇了撇嘴角。
贺正立刻笑了起来。
“不许笑!现在开始听写!”
还好江暖预料到自己很可能会被叫上去,趁着课间把单词全部看了一遍仔细的,这回总算过关了。
离开黑板的时候,贺正说了句:“暖哥……”
“干什么?”江暖斜着眼瞥了对方一下。
“你那字儿该练练了!写的那么斗大,可太难看了,我都看不清啊!”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前面一两排的同学都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给钱啊,我去练!”
江暖回到座位上,一抬头看向黑板……真别说,好像是她的英语写的最难看,蚯蚓似的,还是胖蚯蚓。
就连贺正,虽然也没多好看吧,但是细细长长的,至少看着像英文。
而最好看的莫过于陆然的字,大小适中,有着花体反而,带着贵族气的典雅。
老师一路改了过去,江暖只错了一个,她呼出一口气来。贺正基本上就对了一半,有点尴尬。至于陆然,自然是完全正确的范本了。
如果说早上被点到讲台上听写已经是运气不好了,那么下午,江暖的运气真的更加不好了。
他们一般中午是不回家的,江暖和饶灿再叫上豆豆三个人会去学校附近吃小炒。
当江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要趴下午睡一会儿,她缓缓低下头来,用手抹了一把。
“啊呀!谁把水洒我椅子上啊!”
饶灿赶紧给她递了餐巾纸,但是架不住江暖屁股下面凉飕飕的一片。
江暖站起身来,正好撞到了自己的课桌,滴滴答答也有水从她的抽屉里流出来。
江暖立刻把自己的书包给抽出来,把书和本子还有模拟卷子也全部拿出来,都几乎湿透了。
“这谁啊!这么无聊!”饶灿帮着江暖把书和本子摊开来,用餐巾纸细细地吸水。
☆、第23章 陆然放话啦!
打开物理精编, 上面的水笔字迹也都模糊了。下午第一堂课就是物理,万一老师问问题,她可怎么回答啊!
这时候,趴在前排睡觉的贺正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笑了一声:“暖哥,你们女生可真是是非多啊!”
这家伙还真的信守承诺, 在俱乐部的练习赛她从陆然那里得到十分, 贺正就喊她“哥”。只是这声“暖哥”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看见什么了!”江暖问。
“我什么也没看见啊。我一直都在睡觉。”
“那你说个鬼啊!”
“因为你这明显是有人把水给倒进去的啊。我们男生之间有矛盾可没你们这么无聊,直接捞袖子解决了啊!”
江暖回头瞪了一眼林觅夏的桌子, 但心里隐隐觉得不是她。
林觅夏的性格是张扬的,如果她要对付江暖, 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
她享受那种“你明明知道我搞你了,你却不能拿我怎么样”的优越感。
饶灿叹了口气:“好了,小暖, 这个人是故意趁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做的, 到了老师那里都没办法说清楚。”
“真的一点不想忍……”江暖看了一眼自己的本子, “我得给我的本子还有书报仇雪恨啊!我昨晚上在桌子前做了那么久的物理题,这里面有我的青春啊!都给泡没了!”
“怎么了?”陆然微凉的声音响起。他正好背着书包回教室了。
江暖一听是他,就不想说话了。
还是饶灿回答了一句:“小暖的书包叫人给灌水了。”
陆然的眉头蹙了起来,却没说一句话。
原本不生气的江暖,这下子生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 我也不会被人灌水了!”
陆然走了过来,把江暖的书包掀开来看,把里面的东西全拿出来放到自己桌上了。
“你干什么?”
“我的换给你。”
“我不要!”江暖心里面有气, 陆然的东西她一样都不想要。
“给你灌水的人,不就是因为你和我走的近么?他们要是知道给你灌了水,反而让你用上我的东西,不是正好气死他们?”陆然淡淡地反问。
江暖愣在那里,心想:还有这种操作呢?
饶灿低声说:“对啊,要我是那个给你灌水的人肯定气死。”
江暖立刻把陆然的书都搬到自己这里来了。
看着陆然干净整齐的课本放在自己的面前,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轻轻翻开,陆然的笔记并不多,但是却很整齐,就像印刷在书页侧面一样。
“我真的拿走了啊!物理和英语课本!还有课后习题本!”
“嗯。”
陆然直接趴了下来,准备睡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整天好像都挺困的。
江暖回过头又说了一句:“可我气还没消!”
“嗯。”陆然趴下去继续睡了,顺带将自己的物理精编扔到了江暖的脸上,“这个也拿去。”
“喂——你砸到我鼻子了!”
“砸塌了以后去垫垫。”
“行了!赶紧看!”饶灿把江暖的脑袋掰回来,两人趴在桌上开始研究陆然的最后两道题。
“你有没有觉得陆然写的特别详尽,每一步都清楚的不得了啊!”饶灿侧过脸,发现江暖正很认真地看着解题步骤。
“嗯……”
饶灿靠向江暖的耳朵,用只有她们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猜陆然一直在睡觉是因为昨晚他熬夜了。”
“熬夜干什么?”
陆然这个人很有节制,从来不会对什么东西上瘾。他们学生熬夜大多不会是为了学习,打游戏的偏多。但是陆然并不沉迷游戏。
“熬夜等你啊!”
“哈?”江暖完全不明白这个推测的逻辑在哪里。
“我的设想是,昨天晚上陆然早就猜到你物理精编最后两道题做不出来,于是很认真、很仔细,根据你的智商量身定制地解答了,就等你上来问。结果我们的江暖不切实际地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解答出来,然后陆然就一直等你一直等你,没等到你就睡不着觉。”
江暖被饶灿说话时候的热气弄的不断耸起肩膀来。
“就你会编故事。你说你想学会计太可惜了,你怎么不去编剧本呢!”
江暖回头看了陆然一眼,生怕被陆然还有其他人听见,又传出别的“绯闻”来。
但还好陆然还在睡觉。
他似乎真的昨晚没有睡好,从他拉长的呼吸可以听出来,他现在是真的睡着了。
没过多久,林觅夏来了。
她看了江暖一眼,发现江暖没趴桌上午休,而是在做物理精编,忽然看到了什么:“你怎么偷拿陆然的作业!”
“啊?我没啊。他给我的。”江暖一脸理所当然。
“不可能,陆然才不会把自己的作业给别人看!”
在前面睡觉的贺正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公道话:“我亲耳听见人家陆然说他所有的书和本子全部都给江暖,谁要某人灌了人家一书包的水呢。”
“贺正,你自己都不是好料,睡你的觉吧!”
贺正耸了耸肩膀:“我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特别喜欢为难女人,团结起来不好吗?五十年后搞不定还要一起跳广场舞!”
“你才去跳广场舞!”
贺正又说了一句:“人家江暖就对了陆然的路数,你不跟江暖学学那大智若愚的样子,非要小事儿斤斤计较多没意思啊。”
说完,贺正又趴回去了。
江暖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你不是好学生吗?好学生就该心无旁骛奋发向上,争取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你……”
饶灿将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林觅夏声音小点。
“人家陆然还在午休呢。”
林觅夏这才忍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江暖看陆然的物理精编。
到了下午的物理课,老师开始讲解物理精编了,在下课前十分钟他接到一个电话,他的妻子快要分娩了,不得不匆匆赶去医院。走之前,他说了一句:“陆然,你来给大家好好讲解一下最后一道题!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听!听不懂的我回来再继续讲!”
说完,物理老师就离开了。
陆然的手里只有那本江暖泡了水的物理精编,当他起身要走上台的时候,林觅夏把自己的参考书递过去,陆然只是说了声谢谢,却没有接。
他来到了讲台上,大家以为他会拿着粉笔转身开始解题的时候,他却站在那里看着台下,挺拔的身形让他显得更加高了。
而他的眼睛。
如山,如海。
“在讲这道题之前,我想先说清楚一件事。”
陆然一开口,全班神奇地安静了下来。
“以后,无论是谁,往江暖的书包里灌水,我会把我的书给她。谁弄坏她的笔,我会把我的笔给她。如果还有谁觉得下一步撕掉她的作业本和卷子很有趣,我就把我的本子卷子都给她。谁弄坏她什么,我的就是她的。我厌烦背地里的阴损事,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最好聪明到不会被我抓到现行,如果你是女生我可能揍不了你,但我会让你在师大附中毕不了业。”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含糊,一点犹豫,坦荡到让人能感觉到他言出必行的力量。
江暖傻傻地看着他,教室里一直安静着,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见。
同学们的目光是惊诧的,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陆然从来没有管过别人的事情。
更不要说当着全班的人放话了。
江暖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林觅夏,只看见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叹了一口气,江暖回过头来,前排有人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陆然的眼睛。
江暖在心里轻哼了一声,果然不是林觅夏,她像只孔雀一样,欺负人也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看谁不顺眼。背地里给人书包灌水这种事,也只有那种自卑的人才会干吧。
这时候最前排的贺正拍起手来,班上的男生也不约而同跟着拍手。
“我说陆然!要是有人把江暖的脑袋弄坏了,你怎么办?”贺正歪着脸,把凝重的气氛完全破坏了。
“那我把脑子也给她。”
贺正立刻转过头来看着江暖:“行啊!暖哥!赶紧把脑子摔坏了吧!陆然的脑子好使,给了你,你就能上清华北大了!”
江暖立刻揉了一张纸,扔到贺正的脸上去。
另一个男生也乐了:“贺正——你小心点,陆然已经放话他要罩着江暖了!你别被陆然修理了!”
陆然侧身拿了粉笔,说了声:“现在看题。”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把物理精编翻到了那道题,仰起头来。
有女生在小声议论着:“天啊——陆然放话了……”
“好扎心啊,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江暖了……这下子无论谁灌了水到江暖的书包里都肯定后悔死了吧!”
“对啊,没整到江暖,反而让陆然放话了!但是陆然……怎么可能喜欢江暖,上学期都是冷冷的!大概只是看不过去吧!”
“忽然想起《古惑仔》,陈浩南就是要一直罩着小结巴的!”
江暖听着这些细碎的声音,都快要发疯了!
她一点都没有被陆然“罩住”的爽感,反而非常担心流言蜚语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够了啊!陈浩南哪里罩住小结巴了!小结巴死掉了!”江暖气哼哼地说。
紧接着又是一片小小的笑声。
而台上的陆然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清晰而沉敛地做着力学分析。
“乱放什么话啊!我才不要你的脑子呢,什么你揍不了女生……你倒是用你的脑子告诉我是谁,我去揍啊!”江暖总觉得座椅跟烧了火一样,让她坐不住。
谁知道陆然却回头特地点了江暖的名字:“江暖,你听明白了吗?”
“听不懂,我不想要脑子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班主任就进来对所有同学说:“现在上课也快一周了,对于这学期的座位,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不适应,现在可以提一下,在小范围内,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调整。”
一些同学举手表示什么前面被人挡住了,或者后面看不清黑板之类,少数同学真的换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机会来了!江暖决定要自救!
她高高举起手来:“聂老师!我这学期好像有点近视,可不可以调到前面一点?”
对,只要离开陆然的范围,林觅夏还有其他喜欢陆然的同学,就没那么多找她麻烦的借口了。也能让各种流言蜚语自己平息!
聂老师点了点头:“好吧,我看你上课的时候确实一直眯着眼睛。你就和前面的姚琴换一下吧。
真的看不清,还是配眼镜比较实际。姚琴,你有意见吗?”
姚琴同意了,她本来就不喜欢现在的同桌,据说不大爱干净。
江暖喜滋滋地整理了书包,和姚琴调换了前后排。
聂老师再一次询问:“还有哪位同学对座位不适应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陆然举起了手。
“还有我,陆老师。”
瞬间,陆然就成为了全班的焦点。
林觅夏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了,这个座位不好吗?”聂老师很关心陆然对座位的不满意。
“我这学期度数也加深了。请老师帮忙调整一下。”陆然的声音淡淡的。
江暖瘪了瘪嘴,心想:事儿真多。
而林觅夏根本忍不住,立刻开口说:“你上课的时候没感觉看不清啊!”
“你不是我。”陆然回答。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暖没工夫管陆然和林觅夏之前的问题,她朝自己的现任同桌笑了笑,视线的余光瞥过对方的桌面。
她同桌的桌面很“拥挤”,有许多不知道是擦了鼻涕还是擦了脚底板的卫生纸,课本上还沾着油渍……虽然江暖也不是特别爱干净的类型,但现在真的有点不适应。
她的同桌朝她笑了一下,对方的牙上还粘着一片辣椒末,挺有喜感的。
“但是陆然,你个子挺高的,把你往前面调,也得看其他同学愿不愿意跟你换啊。”
陆然侧了侧脸,其实一些坐前排的男生也想往后挪挪,不然上课搞点小动作,被老师一览无余了多心塞。
“刘雨,你看你愿意跟我换吗?”
江暖愣住了,陆然叫谁的名字不好,非得叫她的现任同桌啊!
不要答应他!
不要答应他!
不要答应他!
江暖就差没烧三柱高香插在刘雨的面前了。
刘雨回过头去,脸上绽放出了让江暖绝望的笑容。
她忽然记起来饶灿跟她说过,刘雨对林觅夏有好感啊!
这会儿能和林觅夏做同桌,刘雨巴不得啊!
而林觅夏正十分有煞气地瞪着刘雨,仿佛只要他一点头,就会冲过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但是刘雨完全不在意,应了一声:“可以啊!”
江暖的心都要裂开了!
这样她离黑板更近被老师盯死的价值在哪里啊!
林觅夏还有周妍她们几个,可别更要来找她的麻烦了啊!
江暖抓紧了她的课本,眼睁睁地看着刘雨把他的书包拉了出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那么塞进去,潇洒地起身。
江暖想要拽一拽他的衣角,说一声“别走”,没想到陆然已经利落地把书包收好了,挂在肩膀上,在全班人的注视之下,来到了刘雨的桌边。
他的目光落在江暖想要伸出去的手背上,江暖立刻就把手给收回来了。
刘雨走了,陆然很淡然地坐了下来,仿佛完成一场轮回。
他看了一眼桌面,还留着刘雨的那些垃圾。
陆然什么也没说,拿了垃圾桶放到脚边,旁边的周妍羞怯地给了他袋纸巾,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陆然用纸巾把桌面上的所有垃圾都抹进了垃圾桶里。
他没有立刻把书包放进抽屉里,而是侧着身看了看,好看的眉心蹙了起来,手伸进去,抓出了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已经发霉了,一层抹绿色毛紧紧贴在袋子上。
原本想要帮他整理的周妍立刻向后一缩,其他的同学也给惊着了。
江暖闻到一股馊了的味道,立刻捂住嘴巴向后退。
哎哟妈呀!
这是啥玩意儿?
坐在讲台边的贺正冷不丁笑了起来。
“刘雨啊!刘雨!你囤在这儿的这是包子还是馒头啊不拿走,是要请陆然吃吗?”
班上几个笑点低的已经笑出声来了。
原本觉得和陆然做同桌特别丧的江暖,忍不住幸灾乐祸了起来。
让你非要换过来!你有本事把你的书包塞进去诶!
“陆然,你再仔细看看……里边儿还有没有什么宝藏,别给你的书包压坏了。”江暖用“好心好意”的语气说。
陆然没说话,手微微晃了一下,那个塑料袋里的东西差点晃到江暖的脸上,还好她反应快,迅速闪避。
然后“啪啦”一声,它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晚上下了课,江暖背着书包开心地回家,看着陆然从学校保洁阿姨那里借来的消毒液和抹布,正在给他的抽屉消毒呢,江暖觉得开心得可以吃下三碗饭!
上了公交车,江暖和饶灿都在和程豆豆说这今天的事,但是两人的角度和着重点是不同的。
江暖开心的是刘雨抽屉里的“宝藏”足够把陆然恶心死。
“哈哈哈哈,你没看见当时陆然脸上的表情!太爽了!你们说我以后是不是也要买点包子馒头藏在里面啊?”
“你个没出息的。”饶灿推了一下江暖的脑袋,“你是没看见林觅夏的样子。一开始是陆然主动提出来要换座位,就像打她的脸似的。而且陆然完全没把林觅夏对他的留恋放在心上。接着是……陆然把刘雨换过去给林觅夏做同桌,那简直要让林觅夏精神崩溃啊!”
饶灿说完,程豆豆就歪着脑袋回答:“我怎么觉得,陆然是在给小暖报仇呢?”
“报什么仇?”
“报林觅夏告诉周妍那几个女生,你的裤子是陆然旧校裤改的啊!还有今天你书包不是给人灌水了吗?这也很可能是林觅夏做的啊!”
江暖想了想说:“给我书包灌水的应该不是林觅夏。”
“为什么?”
“她那么骄傲的女生,不屑给我的书包灌水。”
“唷,你还高上大度起来了啊?”
“不是我高尚大度,是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
正说着呢,她们就看见陆然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跟前掠过。
“真是潇洒不羁啊。”饶灿抿着嘴笑了,“其实我觉得,从前的你喜欢陆然,品味真好。今天陆然站在讲台上那么义正言辞地说有人再欺负你就让她毕不了业……陆然竟然脑残了!”
“……我捏死你!”
晚上回到家,江暖就摊开了作业本,开始认真地写作业。先把基础题做完,有难度的放后面。
到了八点半,江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喷嚏。
她老妈总是喜欢给她把窗打开透气,又不给她关上,也不想想这倒春寒万一把她冻着了呢?
江暖才刚摸上窗户沿,就看见楼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两人都穿着外套,里面是他们师大附中的校服。
“啊呀?这是早恋的节奏?约在院子里,也不怕被家长看见了棒打鸳鸯?”江暖摸了摸下巴,后悔放学的时候怎么没买袋葵花籽呢?
这两身影越看越眼熟,这不是……这不是……
☆、第24章 我接着你
江暖正睁大眼睛呢, 就看见那个男生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向江暖的窗户。
那样透着凉意,似乎就算面前的人哭天抢地都不为所动的眼睛……除了陆然,再没有别人了。
江暖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 她呼啦一下趴下来,差点没撞到自己的下巴。
半分钟之后, 她还是忍不住啊, 想要知道陆然在和哪个女生说话。
人家女生都找到他家楼下来了,肯定有猫腻。
江暖觉得自己总算要抓住陆然早恋的证据了, 巴不得敲锣打鼓让整栋楼来看,谁知道她刚一伸脑袋, 看见的就是陆然转身离开。
他双手揣在口袋里,那种淡然更让人觉得薄凉。
女生上前想要拽他一下,连拥抱都不敢, 陆然就侧身避开了, 直落落进了单元。
女生站在那里许久, 一动不动,只有肩膀在颤抖,好像哭得很伤心。
江暖眯着眼睛看着她书包上的水壶,这不是林觅夏吗!怎么是她?
她和陆然说什么了?
啊,不对, 应该是陆然对她说了什么,让她看起来伤心欲绝?
江暖知道林觅夏的自尊心很强,如果被林觅夏知道她看到了这一幕, 搞不好会更难过。
算了算了……
江暖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把数学模拟卷的几个大题做完了,最后一题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做的估计答案不对。
江暖伸了个懒腰,到窗户边一看,本来以为林觅夏已经走了,但没想到她竟然就坐在单元前的台阶上,抱着膝盖。
江暖抓了一下脑袋,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痴心”的。
但是谁都能劝慰她,只有自己不合适。
江暖把英语练习册摊开,把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都做完了,她忍不住又到窗前看了一眼,额滴娘,林觅夏竟然还在呢!
简直了……这都几点了啊!
江暖呼出一口气,也许自己下去了,林觅夏怕被自己发现她刚才找陆然的事情,就会回家了。
江暖拿过桌上的保温杯,坐电梯下了楼。
看见林觅夏的背影,故意贱嗖嗖地来到她的面前:“唷!这不是班长吗?你怎么来我家楼下了?不是来家访打小报告的吧?”
林觅夏一听见江暖的声音,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差点没跳起来。
她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水,冷着声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你不知道我就住这里吗?”江暖反问。
“你……你也住这里?”
“对啊。”江暖点了点头。
“你和陆然住在一栋……”
话说到一半,林觅夏意识到这等于是暗示江暖自己是来找陆然的。
“对啊。我每天早晨跟他抢电梯啊。电梯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江暖用大拇指指了指电梯的方向。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每天和陆然是怎么相处的吗?”林觅夏白了江暖一眼,起身就要走。
“我说我不记得自己喜欢过陆然是真的。所以忽然我身边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江暖你可喜欢陆然了。我就不明白,我曾经喜欢他什么啊?所以,你那么喜欢他,我就很想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林觅夏看着江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就想问你,如果……我是假设,把陆然的壳子和刘雨的换一下,你还会喜欢陆然吗?”
“你说的什么啊!陆然怎么可能会像刘雨那样!”
江暖摊了摊手说:“你看,食色性也。男人女人都一样。男生喜欢你这样皮肤白又漂亮的女生,女生就喜欢陆然那样个子高脸长得好看的男生。”
林觅夏不说话了。
江暖伸了个懒腰,又说:“你为陆然做了那么多的事,你课间为他打开水,他早读的时候睡觉你也护着他,他下课走了你知道他爱干净你还替他把桌子擦干净。”
“你……你都看见了……”
“长了眼睛的都看见了,好吧?”
“你想嘲笑我吗?”
“我能嘲笑你什么啊?你到这里来,顶多就是跟陆然表白。因为我曾经说过陆然坐你边上你都搞不定他,加上陆然今天主动要求换同桌了,你特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乎过你呗。”
林觅夏扯了扯嘴角:“他不在乎。”
“可我觉得他在乎。就是因为在乎你,尊重你对他的好,才不想继续不付出地享受了呗。他那样子一看就是自尊心过剩的典型,无法回应,怎么能舔着脸接受呢?”
“说的你好像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一样……”
“别误会,我跟他这辈子都没谈过心。我只是觉得能理解一点他的想法。至于你吧,林觅夏,不是我说……你觉得你自己漂亮吗?”
林觅夏的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但还是忍住了:“你就是说我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你别误会,我觉得你挺好看的,就比饶灿差那么点。但是你成绩好,学什么都快,个子也高,前面后面该有的都有。我就想说,你爸爸妈妈那么好的基因,把你生的又好看,又能学习,这么优秀,难道不是让你被别人追,给别人捧手心里的?你怎么就让陆然给祸害了呢?”
林觅夏愣了两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侧过脸,忍了好一会儿才说:“江暖,你这么会哄女生,怎么不是个男的呢?”
江暖的脸上立刻绽出得瑟的笑容来:“没关系,我后宫佳丽三千,不过你跟了我,可能做不了正宫皇后。”
“拉倒吧你。别忘了,我们的赌约还有效。你第一次月考要是进不了第二考场,要么去读高一,要么去文科班。”
“我记得呢。输了就输了呗。输了我赖皮你还能打我么?”江暖继续笑。
“你……”林觅夏气的不打一出来。
“班长,早点儿回家吧。不然你爸妈该着急了。”
“走了。”林觅夏转身就要离开。
走了两步,她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说:“江暖,我没有往你的书包里灌过水。”
江暖笑了:“你从来没把我的书包当论坛,怎么会往里面灌水呢?”
“我说认真的。”
“我也说认真的。你那么骄傲一个人,欣赏和讨厌都从不遮掩,要灌水也直接灌我脑袋上,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灌我书包里。”江暖说。
林觅夏笑了笑,嘴角有点无奈。
“陆然也知道。”
“你又在安慰我了。”
“我不是安慰你,因为……陆然这个人嘴巴虽然说不出好话,但是他也不是傻子啊。”
林觅夏抿了抿嘴,然后离开了。
江暖知道她应该没事儿了。
“唉……一个人要怎样才能走出失恋呢?答案当然是——多走几步咯!”
江暖回到家,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竟然是陆然发来的。
江暖顿了一下,我的天,陆然给他发什么了?
怀着有些忐忑,有些兴奋,又做好了被对方怼的防范,江暖将短信点开了,里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她这才意识到,并不是把林觅夏留在楼下,陆然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了。
也许当林觅夏在哭泣的时候,陆然一直都在安静地看着她。
江暖想了想,回了句:不谢,给我对对数学、物理、化学的答案就好。
谁知道陆然的短信回的特别快,大概因为只有三个字:克服重力做功。
江暖看得额角一跳一跳的。
“克服重力做功?叫我上楼就上楼!你怎么不表演自由落体呢?”
算了!
明天第一堂课就是化学,化学是她的弱项,还是不和命运抗争了。
江暖抱着作业上楼去了。
这是她出院之后第一次去陆然家,敲门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小紧张。
她摁了四五下门铃之后,陆然才来开门,都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两家的户型是一样的,陆然的房间相当简洁,利落到让江暖觉得没有任何东西是多余的。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陆然的味道,很纯粹,有一种内敛而克制的气质,和江暖房间里的零食还有牛奶水果的味道不一样。
“坐吧。什么不会?”陆然坐在自己的床边,把书桌前的椅子让给了江暖。
陆然的腿就在床边,折起来,很修长,也很有力量。
“这道。”江暖把化学题库递给了对方。
“你上课没认真听么?这么基础的题……”
江暖早就料到了,直接打断他说:“诶,你要不要好好跟我讲啊?不然我就去读文科班啦!”
陆然忽然把题库往桌子上一摁,说了句:“过来。”
江暖赶紧靠近,听了五分钟就懂了。
“我发现每次你讲的,都比老师讲的好懂。”
“老师是针对普遍水平的学生,哪里会去专门研究你的奇葩脑回路。”
江暖撇了撇嘴,算了,不跟你怼,怼不过你。等高三结束了,你肯定上重点大学,我的目标是个二本,到时候分道扬镳。
那天晚上,江暖睡得很熟。
迷迷糊糊地,她做了一个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梦。
梦里的学校操场,路灯的灯光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江暖看见操场边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身影,他正低着头,双臂垂落在膝盖上。
“唷!陆然啊!听说你又输给简明啦!”
“我仍旧比不过他,你很高兴吧。”
“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记得谁说了‘天赋决定你能去的上限,而努力是你的下限’。讲白了,你都还没到跟简明拼天赋的地步,我有什么好嘲笑你的?”
“不要胡乱灌心灵鸡汤。”
“我的心里没有养鸡,做不了心灵鸡汤给你喝。”
那一刻,陆然笑了。
笑的很浅,却很好看。
江暖还没来得及多欣赏几秒,闹铃的声音就把一切都毁了。
江暖做起身来,叹了口气:“这是个什么鬼梦啊!”
虽然拼命地赶时间,但是当江暖来到学校的时候,铃声还是打响了。
隔壁班的几个同学手臂上戴着红袖章,正拿着本子记录迟到人员名单。
江暖向后退了一步,这要是被记上一笔,她非得被班主任扒掉一层皮哦!
她低下身来,隐蔽地后退,来到了学校停放自行车的围墙前。
她记得很清楚,在墙根下面有一个大垃圾桶,她爬上垃圾桶盖,骑上了围墙,然后这才想到一点——上去容易,下来难啊!
这时候,有人正把自行车停下来,低下头上锁。
江暖心中原本的一片黑暗忽然就曙光乍现了。
“同学——同学你帮个忙,接一下我吧!”
这位兄台的个子够高,应该能接住她……只是这背影怎么这么眼熟?
对方缓缓转过身来抬起眼,那俊秀的五官,眉梢缓慢地挑起,不正是陆然吗?
江暖忽然有种干脆就这么跳下去的冲动。
陆然肯定不会理她的……说不定还要嘲笑她。
此时的陆然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墙下面,抬头看着她:“我以为想考入第二考场也是你的愿望,你不至于我逼你多做了两套卷子就要跳墙吧?”
江暖讨好式地笑了笑说:“陆然,我这不是迟到了不想被记名字吗?你要么就当作没看见我,要么就为了咱们班的集体荣誉,帮我下来呗?”
“我以为你在墙头上坐着很开心,看得高,望得远。”
江暖在心里送给对方一万个白眼,可是大部分人都进教室了,就剩下陆然在这里,虽然江暖也不明白陆然如果不想帮她下来,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她扯皮扯那么久。
谁知道在操场的另一端,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你们两干什么——”
江暖心里面一惊,就想着要赶紧下来,可是怎么下去啊!
“我接着你,快点!”
陆然伸长了双臂,江暖不管不了许多,转过身来,哗啦一下滑下来。
那一刻,她才后悔了,如果陆然不接她怎么办,几乎在同一时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被什么东西拖住了,紧接着有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很稳,很紧。
落地的时候,她的手腕被用力拽住,只听见耳边是陆然低沉的声音:“傻子,快跑!”
当她反应过来是谁拽着他的时候,他们已经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你们还敢跑——哪个班的!哪个班的!”
江暖的脑子里全部都空了,只剩下前面男生的背影。
他腿长,跑的飞快。
江暖拼命地跟着,校园里的一切飞快地倒退着,一转眼他们就跑到了教学楼门口。
“停一下——我喘口气……喘口气……”
江暖正要回头,却被陆然把脑袋掰了回来。
“笨蛋,你以为教导主任看不清你脸么?”
“啊……你先上去,我就算被抓住了也不会把你招供出来的……”
“放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暖只觉得自己忽然腾空,被陆然整个扛上了肩膀,直接冲上楼去了。
还好早上起晚了没吃饭,不然非吐到陆然的身上不可。
到了三楼,陆然把江暖放下来,推了她一把。
“你先进去。”
江暖明白陆然是觉得如果他们一起进去,教导主任问起来的话,目标就太明显了。
她先进了门,语文课代表正在组织大家背诵古文,江暖回到位置上,把书包放下,呼出一口气来。
当真神操作啊……
这时候另一侧的周妍靠向她,小声问:“诶,陆然今天怎么也迟到了了?”
江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她一边把笔盒子放在桌上,一边在心里等待着陆然。
他怎么还没进教室,不会是被教导主任给抓住了吧?
就在早读进行了一半的时候,陆然这才进了教室。
语文课代表有些惊讶,这还是同班一年半第一次见陆然迟到。
“陆然,你怎么了?”
“没什么,早上可能吃坏了,去了趟洗手间。”
江暖赶紧起身,让陆然坐了进去。
另一侧的周妍很关切地问:“那你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吃点药啊?我去校医那里帮你要?”
“不用了,谢谢。”
陆然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已经进入了学习状态了。
江暖呼出一口气来。
第一堂课是语文课,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古文注释,江暖用铅笔在课本旁边的空白地方写: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陆然。
陆然只是瞥了一眼,就没说话了。
江暖心里早就料到了陆然不会理她,她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并不是忘恩负义,心里面是有担心过他的。
但是过了几秒,她的胳膊也被轻轻碰了一下,侧过脸,就看见陆然课本的空白地方用铅笔写着:我如果去了教导主任那里,你怎么办?
江暖想了想,回了一句:你别招我出来,这样我还能带着肯德基去看你。
陆然没有再回她了,她抬起眼来看了对方一眼,他的唇角似乎轻轻凹陷着,很好看。
第二堂课下课了,学校的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今天,学校发现了有学生迟到翻墙的现象!在这里,提出重点批评!以后如果还有此类现象发生,学校将严惩不贷!”
此时的江暖正和饶灿在学校小卖部里面买东西吃,她没吃早饭,只好买个面包顶着。
饶灿凑到江暖的耳边,小声问:“那个翻墙的,是不是你啊?”
江暖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得了呗,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翻过墙的人吗?”
“得了呗,有陆然大长腿在下面接着你,你哪儿翻不过去?”饶灿眯着眼睛笑着,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江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看见陆然正在快速地写着刚才物理老师布置的作业。
“你真是把时间发挥到极限了啊。”江暖刚要凑过去看陆然写了什么,就被对方伸过来的手摁住了脸。
“自己写。”
“我肯定自己写啊,只是想看看你十几分钟能做几题而已啊!”
“你自己呢?这星期就要月考了。”
“谋事在人,最后成事还是得看天嘛!”
江暖回头看了一眼林觅夏,对方果然也在很认真地预习,这让江暖有了一点点的危机感。
“再过两周,就在海川市有一场练习赛。是b大对海川大学的男子佩剑队。”
“真的啊!简明是b大的,他会不会参加?”江暖满眼都要放光了。
陆然的眉梢微微上扬,反问了一句:“你很喜欢简明?”
“啊?我喜欢他的转移还击还有压剑还击都特别漂亮,你不是也吃过苦头嘛?”江暖反问。
“如果你月考考试成绩进了前六十名,我带你去海川市看练习赛。”
“真的?”
“你考进去了,不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听到陆然这么说,江暖心里面澎湃着啊,只想马上就到两周后。
但是当务之急就是必须保证这个月的知识点都掌握了,才行。
这天晚上,江暖难得很有效率地在十点之前就把该做的卷子都做完了,然后抱着不会的题目,到楼上去敲陆然的门。
陆然开门之后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就放她进去了。
陆然的爸爸陆怀风不在,妈妈今天在医院当夜班,家里又是他一个人。
“你爸妈不在啊,你怎么今天没到我家吃饭?”
“今晚有练习,我和穆生他们吃的。”
江暖跟着进了陆然的房间,就好像形成了某种习惯一样,她坐在书桌前,而陆然坐在床边。
“你现在不会做的题,都是有一定难度的题目了。”
江暖笑嘻嘻地问:“你是在夸我么?”
☆、第25章 浓缩咖啡
“等这些题你都会做了, 我就夸你。”
“啊,那我换个说法,你是在鼓励我吗?”江暖眯着眼睛笑着问。
只要自己没脸没皮,陆然怎么怼她都没杀伤力。
她以为陆然会说“我鼓励你, 你能上清华北大吗”,但是陆然却说的是:“我会报帝都的大学。你要努力一点, 那里二本线也挺高。”
江暖想也不想就回答了一句:“你放心吧, 我没想过考帝都的大学,我考海川市的就行了, 而且那里的击剑发展的比咱们南市要好。”
本来还在草稿纸上列举大答题知识点和思路的陆然忽然停笔了,笔尖戳在纸面上, 都戳出了一个洞来。
“你轻点啊!小心前面的笔尖坏掉!”
“海川大学也不错,211重本。”
“那你也看不上海川大学。”江暖还在心疼草稿纸上那个洞。
“你怎么知道?”
陆然继续在草稿纸上写着,江暖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了, 轻轻戳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你不会真报考海川大学吧?”
“看你考哪里了。”
“反正你去哪里, 我就不去哪里, 省的你见到我就生气。”
其实是我不想一看见你就生气。
万一我走狗屎运考到帝都去了,说不定哪天和同学在外面吃个肯德基还会撞见你,多么影响内分泌啊。
“如果你目标是海川市的二本,你可以回去睡觉了。你目前的水平够用了。”
陆然把笔放下来,开始收拾江暖摊在他书桌上的本子。
“哎呀!别啊!”江暖心想这家伙肯定是生气她刚才说你去哪里我就不去哪里, 赶紧摁住对方的手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向着帝都的二本前进!前进!前进进!”
冷不丁的, 江暖的鼻子被陆然的手指刮了一下。
“没出息的。你能一直这么好好学习,考上帝都的重点大学是很可能的。”
江暖看着陆然,她的心里面有个地方被烫了一下,立刻侧过脸去。
“你……你赶紧教我这几题吧!都十点多了,还要睡觉呢!”
半个小时而已,陆然就把那几题讲完了,然后照例把他的解题给收走了,让江暖自己做。
“我去煮面,你要不要吃。”
正在做题的江暖下意识点了点头:“吃吃吃,来根儿火腿肠。”
“我煮挂面,不是泡面。”
江暖这才抬起头来,用笔头挠了挠脑袋:“阿哟,陆然还会煮面?”
接着,她想起刚才陆然刮自己鼻子的那一下。
只是偶尔,真的是偶尔……她会觉得他其实很好。
十几分钟之后,就听见陆然的声音传来:“你都做出来了没有?”
“嗯,我做出来了!”江暖就像小孩子献宝一样,拿着草稿纸来到陆然的面前。
整个客厅里都是鲜香的味道,江暖将锅盖子掀开,被蒸汽烫到了手,捏着自己的耳朵,不敢叫唤。
陆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声:“傻不傻,旁边有抹布的。”
“那我先吃了啊!”江暖觉得根本不用客气,直接夹了一大碗,里面有香菇有豆苗还有一些肉丝。
“里面有个蛋是你的。吹凉了再吃。”陆然把江暖的草稿纸翻到了下一页。
正要把面塞进嘴巴里的江暖停了下来,赶紧吹了两下,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了一样,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其实你很好。
而且特别好。
“怎么了?”
大概是没听见江暖吃面的声音,陆然抬起了眼睛看着她。
“陆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爸爸不是你的教练,你还会管我吗?”
陆然没说话,江暖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来去吃面。
她忽然之间意识到,她和陆然的较劲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她的爸妈眼里什么都好所以让她羡慕嫉妒,更多的是那些他不会为别人做的事虽然为她做了,却仅仅是因为她是他教练唯一的女儿。
“管你什么?”
“管我学习啊。”江暖抬了抬下巴。
“我管你,是因为之前你想我带着你一起去帝都读大学。你忘记的,我没有忘记。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与江教练无关。”
江暖愣住了,原来……原来陆然一直管着他好好学习是因为这个?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说想要去帝都读大学呢?在学习上她一直都是不求上进的典型啊!
难道是因为帝都的击剑水平更高?
江暖低下头来,吃了一大口面。
“你煮面真好吃啊,看着清清淡淡的,但是很香。”
“因为你连泡面都煮的很难吃。”陆然回答。
“你又没吃过!”江暖用“你造谣”的表情看着对方。
“你记得我吃没吃过?”陆然反问。
江暖不说话了,搞不定陆然真的吃过。
等到陆然放下草稿纸,说了句:“都做对了,就是考试的时候你一定要认真你的计算。”
“好哦。”
陆然拿起筷子,正要捞面,却发现只在锅里捞起了几根青菜。
江暖站起来,看了一眼:“诶,没了!就剩下汤了……你煮少了吧!”
“确定不是你太能吃?”
江暖无话可说了。
月考很快就到来了,直到早晨,江暖还一边叼着包子,手上捧着课本,想要把文言文给背熟了。
等电梯的时候也在背。
罗晨虽然很庆幸江暖变得这么用功,也不由得担心她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小暖,路上就不要背了!看路啊!”
“知道了!”
听见电梯门“叮——”的一声,江暖抱着书就走进去了,脑袋直接撞到了某个人的身上。
“你这是在碰瓷吗?”
熟悉的属于陆然的声音响起。
江暖赶紧退了半步:“我这怎么能算是碰瓷儿?”
“要是语文没考好,你就能说是被我撞坏了脑袋了。”陆然的唇线微微弯起。
“你才被撞坏脑袋呢!”江暖用胳膊肘撞了对方一下。
江暖出了电梯,走出了院子,满脑子还是刚才在背的文言文。
这段时间,她把功夫都花在了数理化上,反而忽略了自己还算擅长的语文和英语。
走着走着,就感觉后衣领被拎了一下,这样的力度和手法,除了陆然还能是谁?
江暖一抬头,就发现自己面前的是一根电线杆,上面还贴着一张寻狗启示。
陆然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江暖小跑着追上去:“诶?你怎么不骑自行车啊?”
“坏掉了。”
陆然的话刚落下,公交车就来了,上班的和上学的都在车里,看起来很拥挤。
江暖叹了一口气,向上挤,身后有人托着她的腰,把她往里面送,江暖刚站上去,身后的车门就关上了。
“陆然!陆然!”江暖以为对方没上车,谁知道一转身,陆然就站在她的身后。
“怎么了?”陆然问。
“没什么,我以为你没上来呢!”
“没上来我可以搭下一班。”陆然一只手抓住了杆子。
江暖转过身去找抓的地方,谁知道才刚转了一半,车子一晃,整车人都向着后方倾斜,江暖还没倒就被人一把圈住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被压回了陆然的怀里。
“背你的书吧。”陆然淡淡地说。
车上闹哄哄的,圈在江暖身上陆然的手臂是那么有存在感,江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再动一动,陆然就会把她整个摁进他的怀里去。
“这哪里还……背得出来啊……”江暖小声地说。
但是陆然还是听见了。
“那我说上句,你背下句。”
“好啊。”
“羽扇纶巾,谈笑间……”陆然低下头来,看着江暖的眼睛。
“樯橹灰飞烟灭。”
“嗯。莫听穿林打叶声,下一句?”陆然吐字清晰,声音又很有质感,像极了电台里的男主播。
“何妨吟啸且徐行?”江暖看着陆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太嘈杂,陆然的眼睛反而让她觉得又明净又安和。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嗯。”陆然低了低下巴。
那一刻,江暖觉得很开心。
好像考试来临的紧张被忘掉了,仿佛自己什么都会。
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到了学校门口,江暖的手被陆然拽着,挤过人群,来到了下车门。陆然先下了车,江暖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抓着她。
“别跳。都要考试了,你想摔个狗吃屎去考试吗?”
如果是从前,江暖一定会生气,想着怎么怼回去,但是这会儿她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其实很可爱。
江暖小跑了两步,追上了陆然。
“你说你这次能考多少名?”
“我一直都是正常发挥,担心你自己吧。”
陆然回头看了江暖一眼,就进了自己的考场了。
江暖耸了耸肩膀,去了自己的考场。
她坐在第三考场倒数第二的位置,这意味着她要横跨一整个考场,赢过三十来个人。
坐在她前面一个位置的,是周妍。
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江暖,江暖刚朝她笑了一下,周妍却冷着脸转过身去了。
诶,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呀?
老师走进来强调了一下考场纪律,就开始发试卷了。
江暖拿到卷子一看,前面的默写填空题几乎都是陆然在公交车上问她的,不由得感叹,学神就是学神,连猜题都猜得这么准。
考完试,江暖和饶灿还有豆豆碰面,三个人一起走下楼,在楼梯拐角处看见陆然单肩背着包,站在那里。
来来往往的同学那么多,却没见他挪动半步。
“我忽然有一个非常靠谱的猜想。”饶灿说。
“哥德巴赫吗?”江暖问。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盘算着一会儿吃什么。
是吃西红柿鸡蛋盖饭呢?还是吃鱼香茄子?无辣不欢啊,还是青椒肉片吧……
“我猜陆然站在那里等你。”饶灿说。
“怎么可能?”
这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第一考场的男生来到陆然的身边和他讨论着什么。
江暖拉着饶灿的手就随着人流下楼去了。
才刚从陆然的身边路过,江暖的后衣领就被勾住了,她一回头,就看见陆然。
陆然松开了手指,轻轻将江暖的后衣领摁了下去:“中午不要吃辣的。小心下午考试肚子疼。”
诶?这家伙怎么知道她想吃辣的?
“你……放心,我吃西红柿鸡蛋!”
只是这么短短的两句话,周围看过来的人真的不少。
江暖赶紧低下头,拉着程豆豆就下去了。
刚走出教学楼,饶灿就憋着笑拍了一下江暖的后脑勺:“我就说他是在等你吧!”
“等我干什么啊?就为了说那么一句话?”
“不是啊,上学期有一次月考,你非要在中午吃麻辣烫,后来下午考试一直上厕所拉肚子,监考老师还以为你作弊呢,都到洗手间门口跟着你。”
江暖一脸黑线……不是吧?她还真有这种记录?
三个人进了学校的小食堂,江暖打了一碗盖饭,就看见程豆豆的手里有一张纸,正悄悄地打开。
江暖把碗一放,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怎么了这是?”
“我们班同学给我的。”程豆豆一边说,脸上还泛着红晕。
“哦哦,还有人给你小抄啊!”江暖笑了。
程豆豆又将手指放在唇间:“小声一点,别被其他人听见了。那位同学说,这是我们文科班下午月考的最后那道大题。”
饶灿乐了:“得了吧。如果是月考最后的大题,给你的那个同学是怎么拿到的?”
“先别管这些了,你们两数学好,帮我看看怎么答?”
饶灿摇了摇头:“算了吧,我的数学是塑料的。”
“塑料的?”
“塑料花是假花,塑料狗是假狗,塑料友谊是假友谊,至于塑料数学……你说好不好。”江暖吃了一大口西红柿盖饭。
程豆豆叹了一口气:“塑料友谊挺好的啊,虽然是假的,但是天长地久啊。”
饶灿笑出声来,把那张小抄拿给了江暖:“小暖,你数学比我的好,帮豆豆看一下。”
江暖瞥了一眼,拿了笔,大概十几分钟就做完了,然后递给了豆豆。
豆豆露出惊讶的表情:“小暖,你好厉害啊!你的数学肯定不是塑料的!”
“我劝你也别太当真了,月考的大答题要是能被谁拿到,咱们学校老师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烂了吧。”
豆豆还是很认真地把那道题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吃完午饭,江暖就和饶灿他们去小卖部买咖啡,一人拿了一杯雀巢罐装咖啡买单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陆然的声音。
“这种罐装咖啡并没有提神醒脑的功效,而且咖啡利尿,你会很想上洗手间。”
江暖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哎哟,怎么哪里都有你在啊!
小卖部里的其他同学不约而同都看了过来。
陆然平时话很少,但是却对着江暖说了一整句,江暖真的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立刻低下头来,想要马上钻出去。
但是饶灿却坏心眼地一把揽住了江暖的肩膀,对陆然说:“陆然,有本事你请我们喝能提神醒脑的咖啡啊。”
江暖拱了拱饶灿,她觉得她们马上就要被怼了。
谁知道陆然只是抬起胳膊看了看表,说了声:“走吧,只要你们喝的下去。”
陆然走出去的时候,程豆豆可开心地跟了上去,嘴里说着“哎呀学神请喝咖啡一定能过”。
但是江暖却被饶灿扯着,因为她看见周妍就站在那里。
又给拉了一波仇恨值诶。
陆然把他们带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江暖她们三个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这家咖啡馆平时也会有学生来,大多数是点一杯咖啡自习或者作业。
饶灿非常迅速地拉着程豆豆坐在一起,而江暖只能不情愿地坐到嘴里面,让陆然坐在她旁边。
陆然点的是浓缩咖啡,上来的时候是特别小的一个杯子。
程豆豆刚喝了一小口,就给吐了回去。
“这是什么啊——特别苦,像中药一样!”
饶灿回答说:“浓缩咖啡可不就是这样的?一杯顶好几杯呢。而且这种不含糖不含奶油的咖啡,能加强基础代谢率,很减肥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暖会骗你,我可不会。”饶灿笑着说。
程豆豆立刻眯着眼睛,视死如归地把咖啡一饮而尽。
江暖只抿了一小口,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我的天诶——这苦的果然提神醒脑!你故意的吧?”她看向陆然。
陆然淡淡地用手指捏着小杯子,蒸汽飘起来,好像要氳湿他的眼睫。
“如果不习惯,就不要喝了。”
江暖立刻就把杯子放下了,倒是饶灿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苦。
“你不觉得像喝中药吗?”
“虽然我不懂浓缩咖啡和中药在味道上的区别但是我可以装作自己懂啊。这就是格调。”饶灿用手指敲了一下江暖的脑袋。
他们在咖啡馆里猫了十几分钟,陆然抬手看了看表:“差不多了,回去准备下午的考试。”
“小暖,你的可就喝了一小口啊。这里的浓缩咖啡挺贵的。”饶灿给江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江暖不要浪费。
江暖咽了一口口水:“我等晾凉了一口气喝下去……”
“喝不惯就不要强迫自己。走了。”
陆然轻轻拍了一下江暖的后脑勺,直接取过了她面前的小杯子,一口将它喝完了。
江暖有种解脱的感觉,还是焦糖玛奇朵适合她。
四个人走出了咖啡馆,陆然就走在他们的后面。饶灿凑到江暖的耳边说:“我看见了,陆然刚才喝了你喝过的地方。”
本来什么都没想到的江暖,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才……才没有……”
饶灿抿着嘴笑。
陆然径自去了顶楼的第一考场,江暖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差一点要坐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桌子上面是一道一道的油墨印记。
这种从水笔芯里挤出来的油墨,没那么快干。
如果没注意,卷子印上去,就是一片一片的说不定连题干都会看不清。
这谁啊,这么没公德?
江暖起身去拿了抹布,沾了水,把桌面给擦干净了。
还好自己来得早,刚擦干,老师就带着月考卷子进教室了。
江暖呼出一口气来,告诉自己不要被影响心情,按照陆然教她的,卷子根据难易程度来,选择题里需要计算的并不需要从头算到尾,有的可以使用排除法,有的可以用带入法,不确定的做好标记,如果有时间再回头来做。
当结束考试的铃声响起,江暖呼出一口气来,而前排的周妍仍在不断计算着,直到监考老师警告所有人必须都停笔。
起身的时候,身边的人问江暖:“我看你卷子后面大题都写满了,你都会做啊?”
“做是都做了,对不对就不知道了。”江暖笑着摸了摸头。
“肯定会有步骤分的!”
这时候前面的周妍转头说了句:“如果不是陆然,你能做会几道题?”
说完,周妍就拿着包走了。
江暖没空和周妍置气,饶灿和豆豆应该都在等她。
谁知道她才刚走出教室,就接到了饶灿的电话。
“小暖——豆豆她出事儿了!”
“豆豆出事?她怎么了?”
“她被监考老师抓住在数学考试作弊,被带到年级办公室里去了!教导处的张主任正在大发雷霆呢!”
“我这就来!”
江暖马上背着包,就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程豆豆那个熊样,哪里是作弊的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第26章 吃饼看戏
脑子里正想着事儿, 江暖“哗啦”一下就撞到了某个人的背上,对方的书包差点把她的鼻子都砸掉了。
她才刚向后倒,对方就转过身来一把拽住了她。
“江暖?你在走廊里跑什么?”
是陆然。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第一考场的同学。
“我还有事儿!”江暖从陆然和那几个同学之间蹿了出去。
陆然只是低下头来沉默了不到两秒,转身就朝着江暖的方向跑了过去。
“陆然!陆然你去哪儿?答案还没对完呢!”
他没有回话, 只是拨开逆行的同学,紧跟着前面江暖的身影。
当江暖来到年级办公室的门口, 那里已经围着一小群同学了。大部分都是文科班的。
饶灿皱着眉, 也站在那里。
隔着墙,都能听见教导处张主任的马景涛式咆哮。
“让你说怎么回事——你再不说实话, 就离开我们学校!”
江暖心中一惊,赶忙拉着饶灿说:“怎么了?豆豆怎么可能作弊?”
“就是今天中午她给你的那道题, 真的是文科班月考数学的最后一道题!”
“啊?”江暖震住了。
文科数学还真的被泄题了?
“豆豆不是把那张纸放在口袋里吗,后来就掉出来了!这个笨蛋,看见监考老师过来就马上弯腰去捡, 老师就发现了!”
“要我……我肯定先用脚踩着, 勾回自己座位下面别让老师看见!”
“豆豆如果是你就好了!”
“那么张主任和监考老师是觉得豆豆考试传小抄吗?我现在就进去跟张主任解释, 那道题是我解答出来的,是我在考试之前就解答出来的!”
江暖正要往里冲,却被人给拽了回来。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陆然。
“你进去这么说,张主任就会问你题从哪里来的?”陆然蹙着眉头说。
“是有人提前就给了豆豆啊!”
“但是豆豆不肯说那个人是谁, 不是吗?”陆然反问。
江暖一跺脚:“程豆豆这个傻子!她是不是想替那个人背锅啊!”
这时候,一位老师打开了门,皱着眉头看着外面的学生说:“你们明天不用考试吗?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是泄题的是你们?”
瞬间, 围在外面的文科班学生都跑远了。
“岑老师。”陆然抬高了声音,文科班的数学老师立刻看了过来。
“是陆然啊,怎么了?”
江暖正要上前说什么,却被饶灿拽了回来。
“先听陆然怎么说。”
“我可以看一下程豆豆的那张小抄吗?”
“这……你还是别参合进来了。万一你考试心情被影响到了,我怕你班主任得怪我了。”岑老师为难地说。
陆然是整个年级的尖子生,而且还有击剑的特长,在全国青少年锦标赛还为校争光过,是学校的重点保护对象。
这时候,门里面张主任的声音响起:“岑老师,你跟谁说话呢?还不快进来!”
“是陆然,他说想看看那张小抄。”
“陆然……他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让那孩子进来再说。”张主任一听见陆然的名字,好像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陆然回过头来,在江暖的眉心点了一下。
“我进去了。这事儿其实解决起来不难,只是张主任在气头上而已。”
说完,陆然就进去了。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了,江暖却更加紧张了。
张主任脾气那么大,万一陆然说了什么惹张主任不痛快了,会不会一起倒霉啊?
这下子江暖要担心的不仅仅是豆豆了,还有陆然。
张主任一看见陆然就说:“陆然,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还是有什么困难?”
“张主任,我就想看一眼那张小抄。”陆然回答。
“这是文科班学生作弊的事情,跟你可没关系,你别来蹚什么浑水了。你只要安安心心学习,好好考试就好。”张主任对尖子生还是比较“和蔼”的。
整个办公室充满了严肃紧张的气氛,程豆豆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原本低着头的她看了陆然一眼,立刻心慌地又低下头来。
“我想看一下那道题是怎样的,可以吗?因为中午的时候有很多同学来问过我题目,我想看看是不是其中的一道。”陆然在张主任的面前显得很沉静。
“原来是这样啊,你拿去看看!”张主任一脸找到案件突破口的表情,“这道题有没有其他人来问过你!”
张主任一抬手,旁边的老师就立刻把那张充满折痕的小抄递给了他。
陆然低下头来,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
“张主任,这道题步骤基本上都对了,但是倒数第四步开始,计算错了。解题的人很粗心,十四乘以二等于二十四。”
“哦?是吗?”张主任把小抄拿过去看。
陆然看了一眼程豆豆,接着说:“如果说这道题不是程豆豆从岑老师那里偷来的,那么就是有人给她的。程豆豆和理科班的同学走得比较近,她拿到解题步骤之后应该也会给那个人抄。文科班的人不多,只要看一下最后一道题有没有谁错的和这张小抄上一样,就很有可能是给她这张小抄的人。”
张主任一听,立刻对着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说:“行!现在什么也不做!就改文科班最后一道数学题!我看看有多少人能十四乘以二等于二十四的!”
张主任一声令下,老师们迅速翻开卷子忙碌了起来。
“张主任,我想请问程豆豆有在抄那道题吗?”陆然问。
“她那题没答,她捡小抄的时候被正在收卷子的监考老师给发现了。”
“所以她拿着小抄那么久,都一直没抄啊。”
张主任叹了一口气,看了程豆豆一眼:“他们班主任岑老师也说她老实!但是她就是不说谁给她的小抄!而且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正准备抄的时候被抓住了呢!”
陆然离开时看了程豆豆一眼,说了声:“真的朋友会在外面为你担心,你确定对方是想要帮你考个好成绩,还是想要利用你来解答那道题呢?”
说完,陆然就走了。
一出来,就看见江暖和饶灿还站在外面。
“怎么样啊?你没事吧?”原本低着头的江暖立刻迎了上来。
陆然忽然低下头来,江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啊!一副要头槌我的样子!”
“没啊,我就是挺惊讶的,你还会关心我。”
他逆着光,眼睛似乎弯了起来。
江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陆然这么明显的笑容。
那一刻,仿佛春日暖阳下的豆荚,忽然一下崩裂开来,飞溅在她的心头。
“我现在不关心你了……你赶紧说张主任要把豆豆怎么样!”
“老师们都在改最后一道题。你知道自己写给豆豆的解题步骤里,计算错误了吗?”
“啊?”
“豆豆一直跟着你们一起吃午饭、喝咖啡,她回去考场的时间也比较晚。所以……”
江暖恍然大悟:“所以那个给豆豆泄题的人直接抄了我写的东西?那么在卷子上也会错的一模一样!”
“你高考的时候,可不能出这样的错了。”
“可是……可是在老师的心里,豆豆还是作弊了啊。”
“张主任的重点,是要找到泄题的人,以及题目是怎样泄漏的。至于豆豆,我瞥了一眼她的卷子,她这道题根本没写,她好好认错,未必会特别糟糕。而我进去的目的,只是点醒她那个人并不值得她维护而已。”
说完,陆然就走了。
江暖知道,陆然刚才进去已经是帮豆豆了,不可能还要求他留在这里陪着她们一起等。
终于,老师找到了那张和小抄错的一模一样的卷子。
“张主任,找到了——是姜华!”
“姜华?”
“就是程豆豆的同桌!”
程豆豆一脸紧张地向后一退,张主任吼了一声:“你还要替他打掩护吗?整个文科班都知道你到了这里来,可是他人呢?你连是非对错观念都没有吗?你包庇作弊的同学,你比作弊还严重!”
程豆豆哇啦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我没有作弊……姜华给了我这道题之后我根本没来得及自己看啊!题干我都记得不清楚!呜呜……呜呜……我看见……看见卷子上最后一道题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它和小抄上的是一道题啊……快要交卷子的时候……它不知道怎么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了……”
程豆豆哭得连气都差点背过去,比张主任的咆哮更有杀伤力,张主任愣在那里,赶紧劝说:“你……你别激动!啊,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你小抄的是不是姜华?坦白从宽哈!你别哭了!”
程豆豆终于点了点头。
而文科班的班主任也打了电话给姜华,勒令他立刻马上回学校来,否则就会告诉他在外面做生意的父亲。姜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爸不给他钱用,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门外的江暖担心地伸长了脖子,饶灿却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太好了!程豆豆独门秘籍哭到岔气!你别看张主任平常凶悍的样子,他最怕女生要死要活。”
没过多久,姜华不情愿地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江暖和饶灿,敲了敲门。
姜华一进去,就听见各种声音。
除了张主任标准的咆哮声,还有用力拍桌子的声音,摔杯子的声音。
姜华争执说自己没抄,张主任就差没把他的卷子拍他脸上去了。岑老师要他把题再解一遍,这家伙根本写不出几步就装不下去了。
江暖饿了,她蹲在地上,“什么时候才骂完啊,快饿死了……”
这时候,饶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然,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陆然回来了?
江暖一抬头,就看见陆然走到了她的面前,手里拎着袋子,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脑袋。
“给你一个烧饼,你就可以cos 民工了。”
江暖闻到了袋子里香葱的味道,肚子立刻发出了“咕噜”一声,立刻站起来接过饼就啃了起来。
陆然递了一个给饶灿,饶灿说了声“谢谢”。
吃了一个烧饼下肚,江暖总算舒服了很多。
终于,程豆豆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跟随她的是张主任的警告:“检讨月考之后给我交上来!你要认识到你自己在思想上的错误!你必须深刻反省你思想深处的错误!这么低的思想觉悟,是会限制你一生的发展!”
程豆豆用哭腔回答:“是的,张主任!”
饶灿和江暖一左一右,赶紧拽着程豆豆离开。
一离开教学楼,饶灿就开始数落程豆豆了:“你说你是不是傻啊!你以为那个姜华是什么好人啊!仗着家里有点钱,从来没好好上课念书!打架逃课在学校里都出了名儿了!”
“我就是怕他收拾我,我才不敢说的嘛……”程豆豆一抽一抽的。
“那当初他给你小抄的时候,你就不该接!”
江暖一边挽着豆豆,一边回头去看陆然。
他的书包挂在肩上,一只手揣在口袋里,路灯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还是那样带着凉意的表情,江暖却很想并肩和他一起走。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后面冲了过来,仿佛脱缰暴怒的野马。
江暖大叫了一声“小心啊!”
饶灿和程豆豆也跟着回头,只见怒意沸腾的姜华一拳头砸向陆然的脸。
陆然仰着下巴侧身,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移动的,只听见姜华一声嚎叫,他的手腕被陆然直接拧到了身后,一把压着他撞在了路灯灯柱上。
震得江暖她们三个都愣住了。
“陆然——我他妈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们文科班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很厉害吗?你很聪明吗?”
陆然侧过脸去,看着他,说了句:“你是耗子么?”
姜华用力挣扎着,但是陆然却是常年练习击剑,力气大反应快,姜华就算平时再能惹是生非,在陆然的面前弱了一大截。
“你才是耗子!有本事放开老子!我们一对一拼了!”
“拼了?你要跟我拼什么?”陆然的尾音微微上扬,江暖从他的嘴角看到一丝从没有见过的恶劣意味。
还没等姜华回答,陆然就接下去说了:“拼学习,你肯定不是那块料。拼做人,你背后偷袭,现在还来跟我叫嚣一对一?拼义气,程豆豆被带进年级办公室里,你就像不关你事情一样回家了?哦哦,有一样你能跟我拼,拼脸皮。我的脸皮真的没有你的厚。还有拼无耻,你偷考题作弊被戳穿,还有脸怪别人?”
程豆豆有些害怕地向后退,饶灿安抚地抱住了她,把陆然刚才买的烧饼给了她。
“别怕,吃饼看戏,陆然买的。”
意思是学神买的饼,吃了说不定这次月考的霉运就过去了。
江暖还是第一次觉得陆然怼人这点其实是优点来着,看着姜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接不上话,就让人心里爽。
陆然松开了姜华,但是姜华却并不领情,他转身就又是一拳挥向陆然。陆然猛地抬起他的胳膊,又是向旁边一摔。
“啊呀……”江暖闭上一只眼睛。
姜华完全咽不下那口气,指着陆然说:“你他妈等着,等老子——”
话还没说完,程豆豆忽然上前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响亮清脆,江暖张大了嘴巴,足够塞下一个鸡蛋。
“姜华!你有完没完啊!”
一向胆小怕事的程豆豆忽然嚷了这么一声,整个世界都忽然安静下来了。
江暖和饶灿担心地正要上前把她拉回来,姜华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似乎没料到有朝一日竟然被女生扇了耳光!
怒火冲上姜华的脑门,他一拳头就要挥过来,被陆然一把扣住了。
“你干什么?”陆然低吼一声。
谁知道程豆豆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更上前一步,用力推了姜华一下。
“让他打!别拦着他!把我打到鼻青脸肿住院最好!省的我像个傻缺一样以为他是因为同桌义气才给了我那道题呢!现在我明白了!他就是看中我和理科班的学生玩的好,别人会帮我解题,但压根不会理他!反正他那么不要脸,作弊算什么啊!打女生算什么啊!没错,我程豆豆是猪队友,但是我知廉耻讲义气,不像你!你等着,像你这种人不会有真心的朋友,从来不敢承担责任,在你心里只有全世界的人对不起你!你打啊!你打啊!快点打!大家都等着你!打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浪费大家睡觉的时间,明天还有月考呢!”
程豆豆每说一句话,那气势就像连珠炮,她上前一步,姜华就后退一步,看得江暖和饶灿都傻眼了。
直到姜华的后背抵在了灯柱上,那拳头扬起又落下好几遍,看得江暖都为他心塞。
“你打不打?要打就快点!进医院我就不用写检讨了!不用跟我爸妈解释我干了什么傻缺事了!也不用跟你这种人做同桌了!打不打!不打就回家!”程豆豆抬着下巴问。
这时候陆然凉凉地说:“对啊,人家程豆豆还在头疼检讨怎么写才能声情并茂打动人心呢,你打得她进医院,她就不用写检讨了。正好你把她打伤了,张主任直接就可以开除你了,你也不用写检讨了,多省事儿。”
“我……我才不会打女生呢!”
说完,姜华就绕过豆豆跑出去了,没跑两步还摔了一跤大的,就连江暖都觉得他惨。
程豆豆僵在那里,直到江暖和饶灿上前抱住她。
“豆豆!你厉害了啊!姜华都被你吓跑了啊!”
这时候,程豆豆双手双脚才颤抖了起来,嘴巴里不断念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们了呢!忽然那么生猛!小红帽大变身啊!”
程豆豆还没回过神来,江暖和饶灿陪着她向前走。
终于来到公交车站,坐上了车。
程豆豆和饶灿在后面讲起了姜华。原来姜华的老爸是个生意人,长期不在家,只知道给姜华钱用。他经常在岑老师那里补习,岑老师会把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家做,于是这家伙从岑老师的书桌上把最后一道题给偷出来了。
在她们的前排,坐着江暖和陆然。
江暖侧着脸,从公交车玻璃上可以看见陆然的侧脸,那是清晰的起伏明显的轮廓,像是被用刀刻下来的一样。
直到程豆豆和饶灿都先下了车,江暖才小声但是却很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
“没什么。”陆然的回答也是轻轻的。
江暖看着窗外一排一排倒退的路灯,被路过的车辆击碎成一片片。
“陆然,有人对我说,当初蔡老师因为李书悦和我讲话要我去最后一排罚站的时候,是你站起来反驳了她。”
“怎么了?”
“我是想问……当时你为什么那么做?”
是因为,我是你教练的女儿吗?
陆然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好像江暖问了什么世纪难题一样,而他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因为你哭了。”
因为我哭了?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看不得我难过呢?
江暖还是侧着脸,可是她却忍不住笑了。
一路上,陆然几乎都是沉默的。
可是江暖却觉得,这样的沉默让人觉得很舒服,她可以尽情地去想自己想要思考的事情,如果无聊了,只要一开口,他就在那里。
☆、第27章 海川大学
在电梯里分别的时候,陆然对她说:“别担心今天的事情,明天好好考试。”
“对啊,你还要带我去看比赛!”
“嗯。”
第二天的理综和英语考完的时候,江暖在走廊上伸了个懒腰。三个女孩儿走下楼的时候,江暖就看见陆然被好几个同学围着对答案。
江暖小声嘀咕:“有什么好对的。要是发现自己的答案和陆然的不一样,那该多悲惨?”
之后的几天,月考的卷子陆续被改了出来。
江暖的身边坐着陆然,这家伙每次不在乎自己考多少分,总是爱看她考了多少分。
数学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江暖一把捂住自己的卷子,不给陆然看。
但是陆然却直接去抬江暖的胳膊,江暖一着急就把他的手夹在了腋下。
“你别动,让我自己先看。”
“按照这套卷子的难度,你应该考了115到125之间。”
江暖侧着脸,将手抬起一条缝,去看自己的分数。
“我的妈!真的121,你怎么这么准!我好像从来没考过这么好的数学!高一都是在90分到100分徘徊的!”
“你上学期数学也有一百一十几,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陆然侧着身,动了动手,江暖立刻瞪过去,小声说:“你戳到我那里了!流氓!”
陆然轻哼了一声:“自己流氓还怪别人。”
江暖松开了胳膊,陆然立刻就把她的卷子拿走了,从上到下研究了一番。
“嗯,你挺厉害的。”
“那是。”
“我预料你可能会错的,都错了,一点惊喜都没有。”
“……你能不要破坏此刻开心的气氛吗?”
“语文英语你也坏不到哪里去,就看小综合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直到周五上午,小综合的卷子才开始下发。
从物理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江暖就紧张的快抽筋了。
“你能别抖脚了吗?我的桌子在颤。”陆然轻声说。
“那你把桌子搬开一点。”
“傻的,这又不是高考。”
没多久,老师开始分发卷子了。
“这一次我们班的考试,有几位同学的进步非常显著!在这里提出表扬!”
老师将进步同学的名字一个一个点过去,特别点评对方进步最大的学科。
江暖紧张的心脏都快爆掉了。她眼巴巴地看着老师,想着他赶紧把名单全部念完,好让她知道进步的人里面到底有没有她。
但是今天老师的“点评欲”似乎特别强烈,江暖都快疯掉了。
“别紧张了,最后一个被表扬的肯定是你。”陆然的声音里有股子老神在在的味道。
江暖却远没有他淡定从容。
这时候老师忽然不再点评了,直接走上了讲台,拿起了粉笔。
江暖那颗高高挑起的心瞬间坠落下去。完了完了,进步大的人里面没有她的话,她肯定没进第二考场。估计她的理科小综合肯定没到200分。
老师单手撑着讲台,视线扫过全班:“而我们班进步最大的,就是江暖同学!她从第三考场进入了第二考场,全年级排了58名!要知道她在寒假期间还大病一场,没想到奋起直追,有了这样可喜可贺的成绩!我希望大家都能向她学习!”
江暖抬起头来,看着老师,她觉得自己莫不是幻听了吗?
在这一阵掌声里,江暖听见了陆然的声音。
“恭喜啊,实现了历史性的飞跃。”
江暖心花怒放啊,看着自己小综合卷子上红艳艳248的分数,就像漫步云端。
“有没有觉得自己脑残志坚?”陆然的声音轻轻的。
江暖咬牙切齿,特别想给他套上一个麻袋,拳打脚踢。
一侧脸,就看见这家伙半撑着下巴,看着她。
眼睛里明显带着笑。
懒得理你!
她没有忘记自己和林觅夏的约定,转过头来看向她。
林觅夏的表情像是轻轻哼了一声,下课的时候她走过江暖的身边,还扔下一句:“下一次月考你还能保住这个位置,再沾沾自喜吧。”
顿了顿,她抿了抿嘴,还是说了句:“恭喜……你挺厉害的。”
江暖也笑了:“你也挺厉害的,能够在第一考场里雷打不动。”
林觅夏颔首,一笑泯恩仇了。
那天晚上,江暖带着试卷和成绩单回去给爸妈看的时候,妈妈是笑得合不拢嘴,她的老爸却继续端着架子说:“理综是重点,才二百四十多分,你怎么不再考高一点?”
“因为考高一点就是二百五了!”江暖仰着脖子说。
老爸闷着脸色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这次月考还行,老爸老妈给个奖励吧!”
“你想要什么奖励?”老爸好笑地问。
“我要去海川市,看b大对海川男子佩剑队的练习赛!”
江暖有些忐忑地说。
“哦,就这个啊。我已经答应了陆然带你去了。”
“……你不早说,那我换一个,我要现金奖励!”
“你现在正是树立正确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时候,别什么都和金钱挂钩沾边,这是思想的不成熟。”老爸一本正经地说。
江暖撇了撇嘴,人家的人生观价值观正确的不得了。
晚上她就在兴奋地准备去海川市的行头了,躺在被子里,她比小学时候老师组织春游之前还要兴奋。
这导致她第二天早晨差点起不来。
当她打着哈欠在楼下与陆然,陆然问:“你是不是这次月考考太好,得意忘形了在被子里看漫画看到一点多啊。”
“就那一本《海贼王》,翻得我都快倒背如流了,谁稀罕看呢!”
陆然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一丝狡黠的光线滑过,用他可以深沉又可以调侃人的声音说了句“哦”。
于是江暖在从家门口到火车站的出租车上都在想着陆然的那个“哦”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们在火车站安检处排队,江暖忍不住了。
“你那声‘哦’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没看漫画?”
陆然个子很高,站在队伍里,完全就把江暖给挡住了。
“我‘哦’的意思,当然是你竟然有把一本漫画倒背如流的时间。”
信不信我踹你!
再一抬头,看见陆然除了他的包之外,还拎着自己那只挂了各种漫画徽章的背包,江暖告诉自己生气是□□,陆然喂给她的□□,她才不吃。
进了站,周末去海川市的人还不少,有大人有孩子,大家都在整理行李。
江暖只要坐着就可以了,因为陆然很轻松地就把他们两的背包放到架子上去了。
“就我们两个去吗?穆生还有徐梓天呢?”
“他们一个学校有补课,一个英语月考就考了79分,被家里逼着报了一个补习班,他们都是中午的车。我们先去的话,能到海川大学转一转。”陆然回答。
“忽然觉得跟他们相比,我其实算是好学生?”江暖有点沾沾自喜,开始猜测那个英语考了79分的家伙是谁?穆生一看脑子就挺好使,估计是徐梓天。
“那么好学生,火车要开三个多小时,你打算干点什么?”
看陆然那正经八百的样子,江暖担心了起来。
这家伙不会一口气儿都不让她喘,要逼她写作业吧?
“你的提议,我一概都拒绝。”
“哦,我借了《海贼王》后面的一卷,本来以为你也会好奇索隆怎么把对手pk掉的,看来……”
陆然一边这么说,一边站起来,从他的背包里真的拿出了好几本《海贼王》,这家伙竟然去租了书?
“我看!我看!”
“你说了我的建议你全部都拒绝的。”陆然那张脸上正经到欠抽啊。
“我错了,我收回可以了吧?给我一本啦!”
“不给。”
“陆然,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
说完,江暖就猛地扑上去,摁住陆然的肩膀。
陆然立刻把书全部换到了另一只手,江暖趴在陆然的身上,两只手都要去掰他的胳膊。
“江暖,你说你怎么总那么喜欢在公共场合非礼我呢?”
江暖一侧脸,脸颊仿佛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蹭了一下,是陆然的脸颊,她倒抽一口气,但是对于《海贼王》的执念让她无暇想太多,而是伸长了所有可以伸长的部分,可是指尖还是离漫画书有几公分的距离。
陆然——你胳膊长那么长很浪费布料的你知不知道!
江暖一不做二不休,直起背脊终于扯住了一本,可是陆然却紧紧捏着不松手。
江暖忽然一把摁在了陆然的脸上,猛地把漫画书拽走了。
“非礼你又怎样?”
陆然的头发丝都被她抓乱了,脸都快被摁进座椅靠背里了。他高挺的鼻梁上缀着一丝乱发,视线从发丝之间穿梭而出,有几分威慑力。
江暖咽了一下口水,撑住椅子的扶手想要起来,陆然却忽然把漫画书放下,一把摁在了江暖的后背上。
“你说,非礼我又怎么样?”
他本来就离她很近,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了利落的线条,轻轻蹭过了江暖的鼻尖。
心跳像是被掀上了至高处,她向后仰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只要被陆然碰一下,就会烧着了一般。
但是陆然却再度靠近了她,江暖在他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危险的预感。
“你肯定很想我非礼回去吧?”
陆然的声音一个字咬着一个字,清晰的不得了。
“我才没有……”
江暖的话还没说完,陆然又向前一靠。
他的鼻尖这一次似乎碰上了江暖的鼻尖,江暖紧张到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背脊绷直了,用力向上抬,谁知道又被陆然的手给压了回来。
他闭上了他好看的眼睛,鼻尖顺着江暖圆润的小鼻头缓慢地滑了小半圈,却偏偏没有和她想触,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让人要发疯。
时间好像也被拉得很长很长,她的心脏就像是有千军万马要奔跑出来。
“非礼男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陆然一贯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江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撑起了自己,迅速回到了她的位置上,手里的那本漫画书都快被捏成咸菜了。
江暖打开书,心里却特别想要看一下此刻的陆然是什么表情,可偏偏心脏跳得厉害,不敢看过去。
“喂,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天才?”
“啊?什么?”
“倒着看书的天才。”
江暖这才发现手里的书是反的。
“干你屁事!”
大概是在摇晃的车厢里看漫画就像婴儿躺在摇篮里,没多久江暖的眼皮子就睁不开了,直接睡了个天昏地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什么正在颠她的脑袋。
“江暖!江暖!小猪,起来了。我们到站了!”
江暖正开一只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完全枕在陆然的身上睡着的,猛地直起身来。
盖在她身上的一件外套掉了下去。
陆然低下身捡了起来,拎着领子甩上身,很利落的样子,他将江暖和自己的包拿了下来。
江暖赶紧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还好没流口水!不然就丢人丢到家了!
他们出了车站,这里作为一线城市,有着南市所没有的繁华与喧嚣。
江暖坐在出租车上,眯着眼睛吹着风。
当车子来到海川大学的时候,江暖一回头,就看见陆然正在摁他自己的肩膀,应该是在火车上的时候,自己压着他太久了。
江暖没说谢谢,但是很主动地背了自己的背包,没让陆然给她拎了。
海川大学很大,还分了好几个区域。
江暖第一次见到这种综合性大学,她跟着陆然一路走,什么文学院、理工学院,就连图书馆都有好几座。
江暖睁大了眼睛,这所大学在她的眼里简直闪闪发光。
“哇——这里真大。”
走在前面的陆然回过头来,说了句:“刘姥姥进大观园了,比这里好的大学多了去。”
这家伙又在说她没见识了。
“关我屁事,我又未必能考上。”江暖小声说。
走在前面的陆然忽然停了下来,揣着口袋走了回来,虽然是不紧不慢的脚步但是都到了江暖的跟前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干……干什么……”
陆然生的好看,再加上身材修长,不少路过的女大学生们都看了过来。
“我在想,如果你没考上好大学,我花了这么多力气教你,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呢?”
他的表情有点冷淡,江暖还真闹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拿她耍着玩。
“没考上就没考上啊……你……你就当你教我的那些题……还……还给青春了呗……”
“我是不是该出本回忆录,比如……《哪个学霸没浪费青春给某个学渣》?”
“诶,这个书名好,以后会红!”江暖点了点头。
陆然的眼帘微微垂落,仿佛在认真思考什么。
“又或者……”他的声音变轻了,就像私语,江暖意识到,陆然的坏心眼要起来。
“我不听!”江暖立刻蒙上自己的耳朵,想要从陆然的身边走过去。
但是陆然偏偏挪了一步挡住了她,抬起了她的一只手,凑近到她耳边说:“又或者用你最喜欢的方式——非礼你。”
“非礼”两个字从陆然那一惯没有什么波澜的声音里念出来,带着一种看似十分正经却让人心脏被刮过般的感觉。
“我咬死你啊!”江暖的肩膀耸起,总觉得陆然说话时候的温热气息要涌入自己的脑子里,在她纤细的血管里川流蔓延,很痒,扯都扯不出来。
谁知道陆然却拎起了她的后衣领继续向前走。
“等高考完了你试试看,看看咱们谁要谁死。”
“我要跟我爸说!”
“你说呗。要不要跟你妈妈也说一下?”
气死了?气死了!
他就是打定主意,没人会相信他欺负她了!
海川大学是国内少数拥有自己的击剑馆的大学。
因为今天的练习赛,已经有许多大学生和爱好者提前来占座位了。
“我们要不要占位置啊?”江暖点着脚看着里面。
“不用,简明会给我们留好位置。”
对!今天就可以见到简明了!
她终于可以亲眼见到他,而不仅仅是在电话里听见他的声音了!
想到这里,江暖就在脑海中不断想象着简明第一次见到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江暖羡慕地看着这个击剑馆,目测有十几条剑道,如果有大型比赛,可以同时进行好几个小组的循环赛。
“走吧,我们去吃饭。”陆然轻轻扯了一下江暖的后衣领。
“那咱们要办饭卡吗?”
陆然的手指夹着一张卡,一边轻轻晃着,一边走到前面去了。
她怎么忘了,他肯定在海川大学参加过集训和比赛。
三两步跑上前去跟上他,一路上,江暖还是会忍不住被各种活动展板、校园设施给吸引。
一个不小心,江暖就发现陆然不见了。
而自己站在一个路口,左看右看,都看不见陆然的影子。
江暖有些着急了,她的包还在陆然手上拎着呢,手机放包里呢!
别看这只是一个大学,但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还真不容易呢!
“陆然——陆然!”江暖喊起了他的名字。
绕了一圈,江暖还是没看见陆然,她扯着嗓子吼陆然的名字。全副家当都在陆然身上呢,那家伙不会没义气地捐款潜逃了吧?
她的左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难道是陆然找回来了?
江暖正要转身给对方来一下,谁知道拳头就被对方给扣住了,定睛一看,对方是一个眼角微微上挑的男生,他正勾着唇角看着江暖。
“你刚才‘陆然’、‘陆然’地叫着,小孩儿,你嘴巴里的‘陆然’是南市师大附中的陆然吗?”
对方的手很有劲儿,身高起码180,江暖踮着脚,手腕被他那么拧着,难受得想要咬掉对方的肉。
“我叫陆然,又没叫你,你自己兴奋什么啊!”
“哎哟,你的脸皱起来怎么那么像我今早吃的烧卖啊?”
那男生的笑容更厉害了,故意把她的手拧得更高,江暖的脚尖都快点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反手一拧,江暖的手终于收了回来。
“林恕,你是有病么?”
陆然冷到极点的声音响起,江暖瞬间有了安全感,捂着手腕,钻到他的身后去了。
“阿哟,小孩儿躲好快啊。陆然,这是谁啊?你的小女朋友么?”名叫林恕的男生侧了侧脸,想要从陆然的身后把江暖扯出来。
谁知道陆然直接一拳出去,快到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和想象,林恕惊讶着退后,捂着自己的眼睛。
“陆然!你竟敢打我!”
“打你?你再敢动她一下,拧断你脖子都可以。”陆然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压得很低,像是要把对方给碾碎了。
江暖认识陆然这些年,还没见他发过火。
“那你他妈的也不能打我的脸啊!我一会儿还要和海川的师姐们出去嗨呢!”
“那现在就滚去嗨。”
林恕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原来真的是你小女朋友啊。我就看她在哪儿心急火燎地叫你的名字有点可爱,逗逗她而已。”林恕抱起了胳膊,“陆然,你对家那么多,还带着小女朋友出来招摇,小心人家欺负她。我也是看在赛场上你是君子的份儿上,提醒你一下啊。”
☆、第28章 我帅,还是陆然帅?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江暖从陆然身后伸出脑袋来,本来想要立刻就再把脑袋收回去,但是看见林恕青了一片的眼眶,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孩儿还敢笑?”林恕正要上前揪江暖出来,陆然立刻将江暖按了回去。
他就那么看着林恕,林恕的眉头蹙了蹙,扔下一句:“完蛋了吧你,那么宝贝一个小破孩子。”
等到林恕走远了,江暖才把脑袋冒了出来,陆然立刻转过身来,拿起江暖的手,“他刚才有没有弄伤你的手腕?”
“他拧着我的时候有点儿疼。”江暖气死了,“哪个叫林恕的是谁啊!那么拽!讨人厌!”
“你觉得他讨人厌就离他远一点。”陆然的手指嵌进江暖的指缝里,握着她的手活动了起来,“这样手腕疼不疼?”
“不疼。”
陆然又反方向转了一下,继续问:“这样呢?疼不疼?”
“也不疼。”江暖回答。
陆然微微蹙起的眉心缓慢地松开。
“如果你以后想要击剑,手腕很重要。”
“嗯。”江暖抿起嘴,她现在明白陆然刚才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了,因为他在担心林恕真的弄伤她的手腕,“不过你到底和林恕有什么过节?”
“去年青少年联赛,我和他在四分之一决赛中碰面,赢他的最后一剑我们几乎同时命中,裁判根据进攻的主动性判定了我赢。”
“所以……这家伙就不爽了?”
“嗯。”
陆然放开了江暖的手。
“话说,你刚哪儿去了啊?我都找不到你!要不是大声叫你名字,肯定不会招惹到哪个神经病。”
“我刚才看你对海川大学的文化艺术专栏那么感兴趣,就不想打扰你看。我跟你说了一声去那边买饮料了,你还点头了。”
“……估计是我看太入迷了,没把你说的听进去。”江暖马上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赶紧跟我说说,那个神经病他也是练佩剑的?”
“嗯。不过他是海川一中的,我们经常在俱乐部联赛和中学生击剑锦标赛里碰见。”陆然拿了一瓶可乐给江暖。
“那他水平怎么样?”
“还行吧。”
“比起你呢?”
“他在正式比赛里还没赢过我。”陆然淡淡地说。
“阿哟,你厉害嘛。”江暖眯着眼睛笑着。
神经病没赢过陆然,她就满意了。
她刚要拧可乐瓶子,陆然却又接过来,给她拧开了。
“走了。”
陆然拉过了江暖的另一只手,向前走。
虽然知道对方是不想把她给弄丢了,但是当她感觉到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力度,她有一种不该有的错觉,陆然是那么想要用力地紧紧扣住她,可是又害怕弄疼她,于是比握着剑还要更加小心翼翼。
他们进了海川大学的南方风味食堂,这里一整圈都是菜可以点,江暖看着每一样都想要吃。
什么菠萝咕咾肉啊、酿三鲜、炝炒四季豆,就连红烧肉都做得特别有滋味的样子。
陆然拿着卡,端着餐盘,她也端着餐盘跟在他的后面。
“什么好吃啊?”
“都差不多。”陆然回答。
“你肯定都觉得差不多啦!你对生活又没啥追求!我要这个!我要这个!我还要这个!”
等走一圈下来,陆然早就不点菜了,可是无论江暖要什么,他都只管刷饭卡,不问她吃不吃的完。
“同学,你女朋友点太多了哦,她吃不完的啊!”一位打菜的大妈笑着说。
江暖刚想说“我不是他女朋友”,陆然就淡淡地回答:“她想吃。”
“她想吃你就给她买哦!”大妈笑得更明显了。
“嗯。”陆然完全不在乎地应了一声。
周围来吃饭的大学生们看过来,有的抿着嘴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暖的耳朵都要烫起来了,接过大妈舀的那勺菜,江暖立刻低着头去找座位去了。
两个人坐下之后,江暖看看自己的餐盘里堆得像小山一样,再看看陆然面前的,不多不少刚好合适。
“总觉得咱两应该换换。”
“你吃吧。吃过之后,也许你就不会想考海川大学了。”
“啊?”江暖不明白陆然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等她每一口菜都试过之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为什么黑椒鸡片是甜的啊?为什么酸辣土豆丝不酸也不辣啊?为什么榨菜炒肉丝这么咸啊……”
江暖的筷子杵来杵去,陆然这才开口说:“不喜欢海川大学的食堂?”
“不喜欢。”江暖好不容意找了几根橄榄菜炒豆角勉强下饭。
她从小都不是挑食的孩子,但是这里的风格实在太奇特了。
“帝都的大学要好很多。而且小吃也多,什么炸串、烤串、麻辣烫都有。”
江暖是知道陆然的目标是考去帝都,但是那里分数线真的高。
江暖杵着筷子凑向陆然,眯着眼睛说:“可我就要考海川大学,这里的击剑馆这么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才不想去帝都被你看管呢!到时候我玩什么吃什么花什么,你都跟我爸汇报多不爽。
“哦,那你就天天跟人掰手腕吧。”
“啊?”
“林恕作为体育特长生,很有可能是要保送海川的。”
“……”
江暖越发没胃口了。
陆然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饭,看了一眼江暖,说了声:“你在这儿坐着等我。”
“哦,你要方便啊,去吧。”江暖甩了甩手背,做了个“跪安”的手势。
没过多久,陆然就端着一碗麻辣烫过来了,放在江暖的面前。
“赶紧吃了。”
“麻辣烫!这里也有麻辣烫!”江暖眼睛一亮。
她相信全国各地的麻辣烫,再难吃也不会超过标准线的。
吃了一口,比南市的清淡一些,但是已经算是这里最好吃的了。
吃完了饭,江暖就有点犯困,陆然背着两个人的包走在前面,江暖一只手被陆然拉着,耷拉着脑袋,感觉站着都快能睡着了。
“你在这儿睡半小时,穆生和徐梓天已经快下火车了,等他们来了,我们就进击剑馆。”
“好啊!”
可以睡一下对于江暖来说求之不得。
这是一片草坪,午后的日光正好,四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凉,陆然脱了自己的外套铺在草地上。
江暖就在旁边坐下,谁知道陆然拎了拎她的领子:“躺衣服上去。”
“啊?那不是你外套嘛?”
“我中午不睡。”
江暖在心中小苍蝇搓手状,感觉自从自己被林恕拧了手腕之后,陆然对她特别好呢?
江暖躺了下来,陆然的外套很宽大,他拎起一边向上正好还能搭在江暖的肚子上。
陆然就坐在旁边,拿出了《海贼王》翻了起来。
草叶的清香,还有身边的暖意让她没多久就睡着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好像有什么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她砸了砸嘴。
在一阵轻轻的笑声里,江暖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身,一条胳膊直接抱着陆然的大腿,脸都贴在他的身上。
而穆生和徐梓天已经到了,就蹲在江暖的面前,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江暖轰地一下坐了起来,差点头槌在徐梓天的脸上,反倒是陆然直接伸手捞住了江暖的脑门。
“小师妹,你这个大腿抱得好啊!”穆生开口说。
“你还有酣声呢。”徐梓天继续补刀。
“有本事你们两个中午午睡别被我捉到。”江暖瞪圆了眼睛。
“好了,简明发了短信来了,我们进去吧。”
陆然起身,顺带把江暖给拉了起来,弯下腰拾起自己的外套套上,背上背着他的包,左手拎着江暖的包,就往击剑馆走。
因为简明的关照,他们是从运动员通道直接进去的。
一边走进去,穆生还在开江暖的玩笑。
“小师妹,听说无论是海川还是b大击剑队,都是帅哥诶!”
“哦,那你铁定进不了海川或者b大。”江暖眯着眼睛回头冲穆生笑笑,“因为你不帅啊!”
穆生难得被梗了一下,但转而又问:“那我帅还是陆然帅?”
“我审美很正常的。”江暖看着穆生说。
“那你倒是说出来啊。”
“陆然帅。”
“那陆然帅,还是徐梓天帅?”
“陆然帅。”
“哎哟,今天你是打定主意要抱陆然的大腿了?”
江暖回头瞪了穆生一眼,这家伙不挑拨是非,生命就会空虚么?
“那——是陆然帅,还是简明帅?”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简明了!鬼知道……”
冷不丁,江暖的脸撞在了前面人的身上,对方轻轻扣住了她的肩膀,温润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那你现在见到我了,是我帅,还是陆然帅?”
如同冬日与早春相交之际,带过枝头的流风,江暖怔住了。
眼前的男生,俊雅而温文,低下头来看进江暖的眼睛里。
江暖愣在那里,直到陆然的声音响起。
“简明,我们都来了。”
那就是简明,小时候带着江暖练剑的大哥哥,会用巧克力哄她的在记忆里已经模糊的身影,他有着不同于他们这个年纪的风度与沉稳,哪怕是一声轻笑,心底深处有什么也跟着颤动起来。
简明看向陆然笑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在赛场上是宿敌,有人甚至评价说,简明与陆然就是一时瑜亮,每一场较量都是生死。
“给你们留了前排。”简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江暖,笑着说,“小妹妹有点眼熟,你也喜欢击剑吗?”
“啊……嗯……”
简明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一下子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那我去准备比赛了。比赛完了,我们同门师兄弟再切磋。”
江暖失落了起来,心里面好像被戳了一个小洞,不断地泄气,之前满怀的期待也空虚了起来。
简明向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你是不是暖暖啊?小时候总是坐在江教练肩膀上的暖暖?”
瞬间,仿佛有什么在心底盛放,简明认出她来了啊!
江暖点了点头。
简明那双眼睛里有着一丝惊讶,惊讶之余他的笑容有了变化,不再像是对待客人的那种有礼和恰到好处,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真的是暖暖啊?你真的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呢?我会去车站接你!”
“接你”两个字,让江暖像是吃了一大口的棉花糖,心里又甜又软。
“我是和陆然一起来的,陆然认识路。”
简明笑了,伸手揉了揉江暖的脑袋:“等我比赛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简明!教练叫你呢!该去准备了!”
“知道了,马上就来。”
简明又揉了江暖的脑袋一下才离开。
江暖看着他的背影,这种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穆生看着江暖,叹了口气,但却还是坏心眼地开口了:“你还没回答我呢,陆然帅,还是简明帅?”
“当然是——”江暖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陆然揣着口袋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沉凉,仿佛一个守望在原地的人,孤独,却又不让人靠近。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常会在一起,江暖总有一种自己和陆然变得亲近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却像是忽然回到了原点。
这样的疏离,让江暖不知所措。
“当然是谁?”陆然走近了她。
本来只是想看江暖笑话的穆生隐隐感觉到气压有点低,他赶紧打趣说:“当然是我比较帅啦!徐梓天,你说对吗?”
谁知道徐梓天这个没头脑的竟然又把话题扯了回去:“我也想知道,在小师妹心里,是陆然帅还是简明帅啊!”
穆生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但是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埋。
他上前去轻轻撞了陆然一下:“陆掌门,你向来可不在乎你在别人心里帅不帅这种庸俗的事情。
瞧你,没看见江暖眼里人设崩塌的样子么?”
“她早就说过我庸俗。”陆然淡淡地回答。
江暖的心里百转千回,大概是这段时间陆然太好相处了,让她忘记其实他也是个较真的人。
“现在知道害怕了?”陆然留下这么句话,就侧身从江暖的身边走过去了。
“害怕?我害怕什么了?”江暖小跑了两步跟上去,歪着脑袋,陆然的手却摁在她的脸上,将她摁开。
江暖不满意了,继续凑上去:“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怕我生气。”陆然回答。
“鬼才怕你生气啊!”
“既然不是怕我生气,那刚才你为什么不把你脑子想的说出口?”
“我脑子里想什么了,你知道?”江暖扯了扯嘴角。
“你觉得简明帅。你怕我生气,所以没敢说出来。”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简明比较帅?”
“那就是说,”陆然忽然停下来,看着江暖,“你觉得我比较帅?”
“才没有呢。”江暖用“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陆然。
陆然却不为所动,推开了前面的门,走了进去。
是的,我怕你生气。
我说你帅,会被穆生他们笑话。
可是我说简明帅,又怕你笑话我。
“我又从来没拿你们两个比较过。”江暖有点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说。
“笨蛋。”陆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暖一抬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来了,大概是走过那扇门之后发现江暖一直没跟来。
他的手只是轻轻在她的头顶揉了一下,江暖的委屈就烟消云散了,开心地跟着陆然走了进去。
简明留给他们的是第一排,从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楚台上每一个动作。
他们赶紧坐了下来,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在他们位置的对面,那个林恕竟然也在。他的身边坐着两个女大学生,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鸡蛋,给他敷着被陆然一拳打中的地方。
这画面在江暖看来实在很好笑。
不过看着旁边那个女孩儿尽心尽力照顾他的样子,他还挺有女人缘的?
他勾着嘴角对江暖笑了笑,江暖直接回击一个白眼给他。
比赛开始了,裁判来自当地的剑联,可见这场比赛双方都相当地重视。
这场练习赛,每场三分钟打5剑,共9场,先得到45分的队伍获胜。如果有运动员没有在规定的3分钟内击中对方5剑,下一名运动员可以继续得到他应该得到的分数。
只有占据攻击主动方的选手才能得分,被攻击方必须作出有效反击之后才能攻击对方得分。
前两轮,简明并没有上场,而是严阵以待,坐在场边。
一开局,双方就剑拔弩张,脚下的步伐快速并且张力十足,主动权在双方之间变化,虽然从水平上来说,海川大学和b大的男子佩剑队技术水平应该在伯仲之间,但是两个大学这次都派出了大一的年轻选手,双方相对生涩,但是b大在气势上被对手打压得节节败退。
江暖心里看的那叫一个生气啊,好憋屈啊。
她忍不住看向场边候战的简明。
他是平静的,一手将自己的护面摁在腿上,目光淡然地望着场上的风云变化。
终于,等到他要上场的时候,江暖能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对面一直吊儿郎当的林恕也直起了背脊。
江暖侧过脸,有点好奇陆然这时候看着简明会是怎样的表情,但是没想到,他正看着她。
“你注意一下简明的节奏变化,他进攻的深度和防守到进攻的反转非常迅捷。”
“嗯。”江暖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
简明对战的是海川的另一位王牌,庄云。
江暖是知道这个庄云的,在去年的击剑联赛里,他两剑之差惜败给了陆然,最后拿到了第三名。
比赛一开始,就是闪电般的互相攻击,简明看起来目标似乎是一招制敌,弹出去的速度把江暖的心脏都要刺穿,但没想到他忽然停顿,猛地压下了庄云的攻击,紧接着是如同暴雨的连续进攻,招招致命。
江暖大气不敢出,她没有想到,在电话里温和地与她聊天谈心的简明,那个不小心被她撞了之后也能开玩笑的简明,竟然有这这样的攻击力。
看起来都是处于本能的反应,可是当简明击中对手的时候,江暖才明白他迈出的每一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步步为营为了那最致命的一瞬。
庄云不同于其他的队友,他是沙场老手,稳扎稳打地挡下了简明的攻势,甚至于不断寻找机会还击。
视线中的世界被挤入了剑与剑交锋的缝隙之间,将每一秒都分割成无数更加细致的刹那。
简明强势追回队友的失分,看得江暖心里面振奋得想要站起来鼓掌。
特别是他在防守过程中,引诱庄云攻击自己,却灵敏地回拉手臂造成庄云劈空,紧接着夺回主动权,利用步伐速度的骤然改变,劈中庄云得分。
江暖心中难掩激动,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比看录像还要厉害千百倍啊!
也许是因为简明出色的发挥,帮助b大夺回了气势,另外两个新人也跟着稳定下来,发挥越来越好。
当最后一轮,简明故技重施引诱庄云出手,侧身令庄云再次劈空,紧接着防守还击,庄云眼看着就要避开却被简明迅猛地挑刺击中。
当裁判宣布简明拿下第四十五分的时候,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仿佛沸腾到要将房顶都掀翻。
作者有话要说: n多年后:
陆然:我帅,还是简明帅。
江暖:废话,当然简明帅!
陆然:你最近很嚣张啊。
江暖:那是当然。我不说你帅,你还是我老公。我说简明帅,我们出去比赛,就不好意思匀他的行李重量用了!
陆然:你那些泡面我的行李箱给你装。
江暖:啊?
陆然:不许再说简明帅。
江暖:可是我还答应了饶灿和豆豆帮她们买##¥¥%%%%
陆然:……
☆、29、我帅,还是陆然帅?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江暖从陆然身后伸出脑袋来,本来想要立刻就再把脑袋收回去,但是看见林恕青了一片的眼眶,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孩儿还敢笑?”林恕正要上前揪江暖出来,陆然立刻将江暖按了回去。
他就那么看着林恕,林恕的眉头蹙了蹙,扔下一句:“完蛋了吧你,那么宝贝一个小破孩子。”
等到林恕走远了,江暖才把脑袋冒了出来,陆然立刻转过身来,拿起江暖的手,“他刚才有没有弄伤你的手腕?”
“他拧着我的时候有点儿疼。”江暖气死了,“哪个叫林恕的是谁啊!那么拽!讨人厌!”
“你觉得他讨人厌就离他远一点。”陆然的手指嵌进江暖的指缝里,握着她的手活动了起来,“这样手腕疼不疼?”
“不疼。”
陆然又反方向转了一下,继续问:“这样呢?疼不疼?”
“也不疼。”江暖回答。
陆然微微蹙起的眉心缓慢地松开。
“如果你以后想要击剑,手腕很重要。”
“嗯。”江暖抿起嘴,她现在明白陆然刚才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了,因为他在担心林恕真的弄伤她的手腕,“不过你到底和林恕有什么过节?”
“去年青少年联赛,我和他在四分之一决赛中碰面,赢他的最后一剑我们几乎同时命中,裁判根据进攻的主动性判定了我赢。”
“所以……这家伙就不爽了?”
“嗯。”
陆然放开了江暖的手。
“话说,你刚哪儿去了啊?我都找不到你!要不是大声叫你名字,肯定不会招惹到哪个神经病。”
“我刚才看你对海川大学的文化艺术专栏那么感兴趣,就不想打扰你看。我跟你说了一声去那边买饮料了,你还点头了。”
“……估计是我看太入迷了,没把你说的听进去。”江暖马上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赶紧跟我说说,那个神经病他也是练佩剑的?”
“嗯。不过他是海川一中的,我们经常在俱乐部联赛和中学生击剑锦标赛里碰见。”陆然拿了一瓶可乐给江暖。
“那他水平怎么样?”
“还行吧。”
“比起你呢?”
“他在正式比赛里还没赢过我。”陆然淡淡地说。
“阿哟,你厉害嘛。”江暖眯着眼睛笑着。
神经病没赢过陆然,她就满意了。
她刚要拧可乐瓶子,陆然却又接过来,给她拧开了。
“走了。”
陆然拉过了江暖的另一只手,向前走。
虽然知道对方是不想把她给弄丢了,但是当她感觉到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力度,她有一种不该有的错觉,陆然是那么想要用力地紧紧扣住她,可是又害怕弄疼她,于是比握着剑还要更加小心翼翼。
他们进了海川大学的南方风味食堂,这里一整圈都是菜可以点,江暖看着每一样都想要吃。
什么菠萝咕咾肉啊、酿三鲜、炝炒四季豆,就连红烧肉都做得特别有滋味的样子。
陆然拿着卡,端着餐盘,她也端着餐盘跟在他的后面。
“什么好吃啊?”
“都差不多。”陆然回答。
“你肯定都觉得差不多啦!你对生活又没啥追求!我要这个!我要这个!我还要这个!”
等走一圈下来,陆然早就不点菜了,可是无论江暖要什么,他都只管刷饭卡,不问她吃不吃的完。
“同学,你女朋友点太多了哦,她吃不完的啊!”一位打菜的大妈笑着说。
江暖刚想说“我不是他女朋友”,陆然就淡淡地回答:“她想吃。”
“她想吃你就给她买哦!”大妈笑得更明显了。
“嗯。”陆然完全不在乎地应了一声。
周围来吃饭的大学生们看过来,有的抿着嘴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暖的耳朵都要烫起来了,接过大妈舀的那勺菜,江暖立刻低着头去找座位去了。
两个人坐下之后,江暖看看自己的餐盘里堆得像小山一样,再看看陆然面前的,不多不少刚好合适。
“总觉得咱两应该换换。”
“你吃吧。吃过之后,也许你就不会想考海川大学了。”
“啊?”江暖不明白陆然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等她每一口菜都试过之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为什么黑椒鸡片是甜的啊?为什么酸辣土豆丝不酸也不辣啊?为什么榨菜炒肉丝这么咸啊……”
江暖的筷子杵来杵去,陆然这才开口说:“不喜欢海川大学的食堂?”
“不喜欢。”江暖好不容意找了几根橄榄菜炒豆角勉强下饭。
她从小都不是挑食的孩子,但是这里的风格实在太奇特了。
“帝都的大学要好很多。而且小吃也多,什么炸串、烤串、麻辣烫都有。”
江暖是知道陆然的目标是考去帝都,但是那里分数线真的高。
江暖杵着筷子凑向陆然,眯着眼睛说:“可我就要考海川大学,这里的击剑馆这么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才不想去帝都被你看管呢!到时候我玩什么吃什么花什么,你都跟我爸汇报多不爽。
“哦,那你就天天跟人掰手腕吧。”
“啊?”
“林恕作为体育特长生,很有可能是要保送海川的。”
“……”
江暖越发没胃口了。
陆然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饭,看了一眼江暖,说了声:“你在这儿坐着等我。”
“哦,你要方便啊,去吧。”江暖甩了甩手背,做了个“跪安”的手势。
没过多久,陆然就端着一碗麻辣烫过来了,放在江暖的面前。
“赶紧吃了。”
“麻辣烫!这里也有麻辣烫!”江暖眼睛一亮。
她相信全国各地的麻辣烫,再难吃也不会超过标准线的。
吃了一口,比南市的清淡一些,但是已经算是这里最好吃的了。
吃完了饭,江暖就有点犯困,陆然背着两个人的包走在前面,江暖一只手被陆然拉着,耷拉着脑袋,感觉站着都快能睡着了。
“你在这儿睡半小时,穆生和徐梓天已经快下火车了,等他们来了,我们就进击剑馆。”
“好啊!”
可以睡一下对于江暖来说求之不得。
这是一片草坪,午后的日光正好,四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凉,陆然脱了自己的外套铺在草地上。
江暖就在旁边坐下,谁知道陆然拎了拎她的领子:“躺衣服上去。”
“啊?那不是你外套嘛?”
“我中午不睡。”
江暖在心中小苍蝇搓手状,感觉自从自己被林恕拧了手腕之后,陆然对她特别好呢?
江暖躺了下来,陆然的外套很宽大,他拎起一边向上正好还能搭在江暖的肚子上。
陆然就坐在旁边,拿出了《海贼王》翻了起来。
草叶的清香,还有身边的暖意让她没多久就睡着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好像有什么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她砸了砸嘴。
在一阵轻轻的笑声里,江暖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身,一条胳膊直接抱着陆然的大腿,脸都贴在他的身上。
而穆生和徐梓天已经到了,就蹲在江暖的面前,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江暖轰地一下坐了起来,差点头槌在徐梓天的脸上,反倒是陆然直接伸手捞住了江暖的脑门。
“小师妹,你这个大腿抱得好啊!”穆生开口说。
“你还有酣声呢。”徐梓天继续补刀。
“有本事你们两个中午午睡别被我捉到。”江暖瞪圆了眼睛。
“好了,简明发了短信来了,我们进去吧。”
陆然起身,顺带把江暖给拉了起来,弯下腰拾起自己的外套套上,背上背着他的包,左手拎着江暖的包,就往击剑馆走。
因为简明的关照,他们是从运动员通道直接进去的。
一边走进去,穆生还在开江暖的玩笑。
“小师妹,听说无论是海川还是b大击剑队,都是帅哥诶!”
“哦,那你铁定进不了海川或者b大。”江暖眯着眼睛回头冲穆生笑笑,“因为你不帅啊!”
穆生难得被梗了一下,但转而又问:“那我帅还是陆然帅?”
“我审美很正常的。”江暖看着穆生说。
“那你倒是说出来啊。”
“陆然帅。”
“那陆然帅,还是徐梓天帅?”
“陆然帅。”
“哎哟,今天你是打定主意要抱陆然的大腿了?”
江暖回头瞪了穆生一眼,这家伙不挑拨是非,生命就会空虚么?
“那——是陆然帅,还是简明帅?”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简明了!鬼知道……”
冷不丁,江暖的脸撞在了前面人的身上,对方轻轻扣住了她的肩膀,温润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那你现在见到我了,是我帅,还是陆然帅?”
如同冬日与早春相交之际,带过枝头的流风,江暖怔住了。
眼前的男生,俊雅而温文,低下头来看进江暖的眼睛里。
江暖愣在那里,直到陆然的声音响起。
“简明,我们都来了。”
那就是简明,小时候带着江暖练剑的大哥哥,会用巧克力哄她的在记忆里已经模糊的身影,他有着不同于他们这个年纪的风度与沉稳,哪怕是一声轻笑,心底深处有什么也跟着颤动起来。
简明看向陆然笑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在赛场上是宿敌,有人甚至评价说,简明与陆然就是一时瑜亮,每一场较量都是生死。
“给你们留了前排。”简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江暖,笑着说,“小妹妹有点眼熟,你也喜欢击剑吗?”
“啊……嗯……”
简明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一下子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那我去准备比赛了。比赛完了,我们同门师兄弟再切磋。”
江暖失落了起来,心里面好像被戳了一个小洞,不断地泄气,之前满怀的期待也空虚了起来。
简明向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你是不是暖暖啊?小时候总是坐在江教练肩膀上的暖暖?”
瞬间,仿佛有什么在心底盛放,简明认出她来了啊!
江暖点了点头。
简明那双眼睛里有着一丝惊讶,惊讶之余他的笑容有了变化,不再像是对待客人的那种有礼和恰到好处,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真的是暖暖啊?你真的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呢?我会去车站接你!”
“接你”两个字,让江暖像是吃了一大口的棉花糖,心里又甜又软。
“我是和陆然一起来的,陆然认识路。”
简明笑了,伸手揉了揉江暖的脑袋:“等我比赛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简明!教练叫你呢!该去准备了!”
“知道了,马上就来。”
简明又揉了江暖的脑袋一下才离开。
江暖看着他的背影,这种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穆生看着江暖,叹了口气,但却还是坏心眼地开口了:“你还没回答我呢,陆然帅,还是简明帅?”
“当然是——”江暖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陆然揣着口袋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沉凉,仿佛一个守望在原地的人,孤独,却又不让人靠近。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常会在一起,江暖总有一种自己和陆然变得亲近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却像是忽然回到了原点。
这样的疏离,让江暖不知所措。
“当然是谁?”陆然走近了她。
本来只是想看江暖笑话的穆生隐隐感觉到气压有点低,他赶紧打趣说:“当然是我比较帅啦!徐梓天,你说对吗?”
谁知道徐梓天这个没头脑的竟然又把话题扯了回去:“我也想知道,在小师妹心里,是陆然帅还是简明帅啊!”
穆生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但是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埋。
他上前去轻轻撞了陆然一下:“陆掌门,你向来可不在乎你在别人心里帅不帅这种庸俗的事情。
瞧你,没看见江暖眼里人设崩塌的样子么?”
“她早就说过我庸俗。”陆然淡淡地回答。
江暖的心里百转千回,大概是这段时间陆然太好相处了,让她忘记其实他也是个较真的人。
“现在知道害怕了?”陆然留下这么句话,就侧身从江暖的身边走过去了。
“害怕?我害怕什么了?”江暖小跑了两步跟上去,歪着脑袋,陆然的手却摁在她的脸上,将她摁开。
江暖不满意了,继续凑上去:“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怕我生气。”陆然回答。
“鬼才怕你生气啊!”
“既然不是怕我生气,那刚才你为什么不把你脑子想的说出口?”
“我脑子里想什么了,你知道?”江暖扯了扯嘴角。
“你觉得简明帅。你怕我生气,所以没敢说出来。”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简明比较帅?”
“那就是说,”陆然忽然停下来,看着江暖,“你觉得我比较帅?”
“才没有呢。”江暖用“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陆然。
陆然却不为所动,推开了前面的门,走了进去。
是的,我怕你生气。
我说你帅,会被穆生他们笑话。
可是我说简明帅,又怕你笑话我。
“我又从来没拿你们两个比较过。”江暖有点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说。
“笨蛋。”陆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暖一抬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来了,大概是走过那扇门之后发现江暖一直没跟来。
他的手只是轻轻在她的头顶揉了一下,江暖的委屈就烟消云散了,开心地跟着陆然走了进去。
简明留给他们的是第一排,从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楚台上每一个动作。
他们赶紧坐了下来,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在他们位置的对面,那个林恕竟然也在。他的身边坐着两个女大学生,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鸡蛋,给他敷着被陆然一拳打中的地方。
这画面在江暖看来实在很好笑。
不过看着旁边那个女孩儿尽心尽力照顾他的样子,他还挺有女人缘的?
他勾着嘴角对江暖笑了笑,江暖直接回击一个白眼给他。
比赛开始了,裁判来自当地的剑联,可见这场比赛双方都相当地重视。
这场练习赛,每场三分钟打5剑,共9场,先得到45分的队伍获胜。如果有运动员没有在规定的3分钟内击中对方5剑,下一名运动员可以继续得到他应该得到的分数。
只有占据攻击主动方的选手才能得分,被攻击方必须作出有效反击之后才能攻击对方得分。
前两轮,简明并没有上场,而是严阵以待,坐在场边。
一开局,双方就剑拔弩张,脚下的步伐快速并且张力十足,主动权在双方之间变化,虽然从水平上来说,海川大学和b大的男子佩剑队技术水平应该在伯仲之间,但是两个大学这次都派出了大一的年轻选手,双方相对生涩,但是b大在气势上被对手打压得节节败退。
江暖心里看的那叫一个生气啊,好憋屈啊。
她忍不住看向场边候战的简明。
他是平静的,一手将自己的护面摁在腿上,目光淡然地望着场上的风云变化。
终于,等到他要上场的时候,江暖能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对面一直吊儿郎当的林恕也直起了背脊。
江暖侧过脸,有点好奇陆然这时候看着简明会是怎样的表情,但是没想到,他正看着她。
“你注意一下简明的节奏变化,他进攻的深度和防守到进攻的反转非常迅捷。”
“嗯。”江暖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
简明对战的是海川的另一位王牌,庄云。
江暖是知道这个庄云的,在去年的击剑联赛里,他两剑之差惜败给了陆然,最后拿到了第三名。
比赛一开始,就是闪电般的互相攻击,简明看起来目标似乎是一招制敌,弹出去的速度把江暖的心脏都要刺穿,但没想到他忽然停顿,猛地压下了庄云的攻击,紧接着是如同暴雨的连续进攻,招招致命。
江暖大气不敢出,她没有想到,在电话里温和地与她聊天谈心的简明,那个不小心被她撞了之后也能开玩笑的简明,竟然有这这样的攻击力。
看起来都是处于本能的反应,可是当简明击中对手的时候,江暖才明白他迈出的每一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步步为营为了那最致命的一瞬。
庄云不同于其他的队友,他是沙场老手,稳扎稳打地挡下了简明的攻势,甚至于不断寻找机会还击。
视线中的世界被挤入了剑与剑交锋的缝隙之间,将每一秒都分割成无数更加细致的刹那。
简明强势追回队友的失分,看得江暖心里面振奋得想要站起来鼓掌。
特别是他在防守过程中,引诱庄云攻击自己,却灵敏地回拉手臂造成庄云劈空,紧接着夺回主动权,利用步伐速度的骤然改变,劈中庄云得分。
江暖心中难掩激动,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比看录像还要厉害千百倍啊!
也许是因为简明出色的发挥,帮助b大夺回了气势,另外两个新人也跟着稳定下来,发挥越来越好。
当最后一轮,简明故技重施引诱庄云出手,侧身令庄云再次劈空,紧接着防守还击,庄云眼看着就要避开却被简明迅猛地挑刺击中。
当裁判宣布简明拿下第四十五分的时候,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仿佛沸腾到要将房顶都掀翻。
作者有话要说: n多年后:
陆然:我帅,还是简明帅。
江暖:废话,当然简明帅!
陆然:你最近很嚣张啊。
江暖:那是当然。我不说你帅,你还是我老公。我说简明帅,我们出去比赛,就不好意思匀他的行李重量用了!
陆然:你那些泡面我的行李箱给你装。
江暖:啊?
陆然:不许再说简明帅。
江暖:可是我还答应了饶灿和豆豆帮她们买##¥¥%%%%
陆然:……
☆、第29章 挑衅
简明摘下了自己的护面,向所有人致敬,那个锐不可当的进攻者,瞬间又回归成为温文尔雅的青年。
教练请所有人归队,要进行点评了。
简明却来到了陆然的面前,低下头来。
“陆然,你们几个没那么快走吧?”
“没有。”陆然点了点头。
“那行。中午一起吃饭,这里场地这么好,难得有机会,我们再来切磋一轮。”简明看了看徐梓天还有穆生,“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徐梓天已经自动转换进入迷弟的模式。
“啊……好羡慕……”江暖那一刻失落了起来。
简明撑着膝盖,弯下腰来,凑向她。
那张俊逸的脸接近的瞬间,江暖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椅背上。
“羡慕什么?”
他轻轻笑着,眼底带着戏谑,视线却很柔软。
“你们都是男生,可以一起对战练习……没我的份。”
“我可以陪你啊。”
说完,简明站起身来,留下一个“等我”的口型,就离开了。
江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开心的脚在地上踩了好几下,还没开心够呢,胳膊就被人紧紧扣住,拉了起来。
“走了。”
陆然的声音响起,江暖的耳边莫名响起美梦破碎的声音。
好想附送白眼给他。
但是不敢。
几个人起身,江暖看见洗手间,嚷嚷了一句:“我要去方便!”
“嗯。”陆然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表情和进入击剑馆的时候是一样的,但江暖总觉得他的脸黑的很。
陆然他们几个就在洗手间拐角的走廊等她,江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男生等,莫名小娇羞。
不知道为什么,女洗手间的排队总是比隔壁的男洗手间要长呢?
江暖刚解决“大事”出来,发现鞋带儿松了,刚好蹲下来系上。
这时候,一个女生小跑着从她的身边经过,来到了一个男生的面前。
“林恕!林恕!谢谢你等我!”
“走了。”林恕的声音拽拽的。
江暖心想真是好死不死,怎么又遇到了这个神经病。
“林恕,林恕,今天好像来了很多很厉害的人观战呢!”
“厉害的人,哪些啊?”林恕用鼻子哼了一声。
“我看见陆然了!他不是在比赛里面很厉害吗?好多个大学想要他!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好像是穆生……另外一个不记得了!去年的青少年联赛,怀风俱乐部出了好几个厉害的……”
江暖心想,妹子不好了,你说什么不好要提起陆然,林恕该跟你翻脸了!
果然,还走在前面的林恕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瞪着那个女生说:“如果你觉得陆然厉害,那么你现在可以过去贴到他身上。”
“林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你看比赛的时候一直看着对面我还以为你和陆然他们很熟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评价其他人厉害不厉害,就是看跟我熟不熟?那我现在告诉你,怀风没几个真正厉害的,他们那个所谓的王牌教练江怀也就是打着几百年前奥运会铜牌的名号,实际上没屁本事!那么多比他成就更大的教练,他排得上老几?你怎么不看看最近被选进国家青年队的庄云还有程贤宇,都是我们俱乐部出去的!”
本来打算低着头装作系鞋带的江暖心里像是被针尖刺中了一下。
她想起了父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作为运动员,无论获得多大的荣耀,离开竞技赛场都会被人遗忘。
遗忘是江暖可以接受的,毕竟战略战术都在不断的提升,但是作为铺垫这个时代的人之一,她的父亲被林恕这样不尊重,是江暖无法容忍的。
江暖站起身来,来到了林恕的面前,正在给女生摆臭脸的林恕正打算转身就走,谁知道江暖一抬腿,踩在墙上,直接拦在了他的面前。
林恕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哟,这不是陆然一直护在身后的小孩儿吗?你不是躲他后面不出来的吗?”
“是谁教你这么狂妄自大的?你赢过怀风的每一个人吗?”江暖冷冷地看着林恕。
林恕笑了:“去年的比赛,我赢过了穆生还有徐梓天,如果不是裁判的误判,我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给陆然。你觉得我狂妄自大,没错,我是狂妄自大。不过你一个小丫头,乖乖躲在陆然的身后就好,跑出来——小心被我吃了!”
又是那样吊儿郎当的表情,在他身后的女生看来,他大概是又对别的女生感兴趣了,气得脸上的粉都要掉了。
“但你没有赢过我。”江暖的表情依旧没有变。
林恕脸上的玩世不恭收了起来,垂着眼看着她:“原来,你也是江怀的学生。你是女生,这么小一点点的身板,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那么你觉得怎样才算得上你的对手?”江暖反问。
大概是对身后女生千依百顺的态度腻味了,他看着江暖倒是莫名起了几分兴趣。
“男的话,陆然算是。但如果是你这样的小丫头,你能从我这里拿到十剑,我就服你。”
十剑?
他是有多看不起她?
要知道在陆然那里,自己也能拿下十剑呢!
“好啊。是现在,还是吃完饭?”江暖的腿还踩在那里拦着林恕。
过往已经不少人在看他们了。
“择时不如现在。我怕吃饱了,小丫头你会吐出来。”林恕低着头,唇角噙着笑,带着逗弄的意味。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自不量力的小孩。
这时候,江暖身后传来低沉宛如压迫耳膜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江暖立刻回过头去,就看见陆然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冷得厉害。
林恕却笑了,一把拽过了江暖,搂在怀里,“你看不出来?她在洗手间前拦我,是对我感兴趣啊!陆然,你虽然脸长的还行但是太闷太无趣了,你的妹子还是更喜欢我这样……”
林恕还没说完,胸口就结结实实被江暖顶了一肘。
“你出门没吃药么?妄想症这么严重。”
江暖甩开了林恕的手,走到了陆然面前。
“我跟这家伙要比一场!”
话说完,穆生和徐梓天也走了过来,听见的时候愣住了。
“你和林恕?为什么?”徐梓天不解地问。
“因为他说,怀风的教练江怀就是顶着几百年前奥运会铜牌的名号,没有屁本事!”
刚才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的穆生此刻了然了,徐梓天则怒了:“你竟敢说江教练没本事!我跟你比!”
林恕却笑了笑:“徐梓天,你是不是健忘症啊?去年才输给我,你没有叫嚣的本钱。”
徐梓天被堵住了,“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但是陆然却开口了:“比就比吧。”
“哈?我不是跟你比,我是跟这个小丫头比。”
林恕说。
“对,你和她比。她只要在你赢之前,拿到十分,就算她赢,对么?”陆然问。
“对啊。”林恕看着陆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喜欢这丫头,也不至于喜欢到无脑的地步。就她这样的小身板……”
江暖听着觉得不对劲了。
“你有病啊!为什么总要扯我和陆然的关系啊!难不成你带着那么几个女生来看比赛了,她们就都是你女朋友,你成皇帝了吗!”
林恕惊讶得看着江暖,不由得乐了:“闹半天,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什么?”
陆然却开口了:“我喜欢谁,带谁来,跟谁在一起,都不是你的事。但是,她从你那里拿下十剑,不成问题。”
林恕乐了:“看来我得认真对待了。不过既然这样,只论输赢就没意思了,得有点赌注。”
“你想赌什么?”陆然问。
江暖赶紧拽了陆然一下,她总觉得林恕这家伙不安好心。
但是陆然却很淡然,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如果我赢了,这小丫头没从我这里拿到十剑的话,陆然……这一届的全国击剑联赛,你退出。”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暖马上用力拽住了陆然的袖子:“别答应他啊!他有病的啊!”
但是陆然的表情还是变都没有变过,回了一句:“我答应你。”
“陆然!你疯掉啦!这是我和他的比试,你把自己搭进去算什么啊!”
陆然的手却伸过来,将江暖的脑袋摁进了自己的怀里,带着她一起转身。
“你和他的比试就是我的事。走了。”
江暖的耳边传来陆然稳健的心跳。
“等等。”林恕叫住了他们。
“怎么了?”陆然转过身来。
“你们呢?假如她踩到狗屎运,真的从我这里拿到十剑了,你们想怎样?”
“面对一个小身板的女孩儿,你都能被拿走十剑,你的自尊不疼吗?”
陆然说完就拉着江暖的手要走。
江暖抬着脸看着他。
……自己也曾经从陆然那里拿走过十剑以上啊,陆然并没有生气啊!
还是其实自己伤到他的自尊了,他却闷着忍着?
林恕冷笑了一声,江暖却高喊到:“如果我赢了你十剑,你就到‘怀风’向江教练为你的出言不逊低头认错!”
“哦?行啊,如果你有这个本事。我们就在海川大学的击剑馆比!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去借套行头吧!”
说完,林恕就揣着口袋走了。
那个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女生也赶紧跟了上去。
话放完了,江暖却忐忑了起来。
“我的神啊!陆然,我脸皮其实很厚的!”
“我知道你脸皮厚。”陆然回答。
“我的意思是说,我输给了林恕,输就输了,我是女生啊!他能把我怎么样呢?你干什么要答应他啊!万一他发了狠劲儿,我输的稀里哗啦呢?”
“那我就不参加今年的全国击剑联赛了。”
“那你这不是要让我愧疚到咬舌自尽吗?”
“你不是刚说自己脸皮厚吗?脸皮厚还能咬舌自尽?”
说完了,陆然就往回走。
“你去哪儿啊!”
“还能上哪儿。去找简明,让他想办法到海川大学的击剑队里给你借一套击剑服。”穆生摇了摇头。
徐梓天也赶紧跟上。
当他们来到击剑馆的更衣室,陆然让江暖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去了。
在更衣室外,还能看见好几个女生捧着花,带了礼物还有相机,估计都是等简明的。
没过多久,就看见简明走了出来,看着江暖,一脸严肃的样子。
江暖立刻忐忑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谁知道简明忽然笑了,用手摁了一下江暖的脑袋:“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大?竟然去挑衅林恕?”
就这么轻轻一摁,江暖莫名其妙差点要哭出来。
“怎么办啊——我要是做不到的话,陆然说就不参加今年击剑联赛啦!”
简明笑了:“你这个小傻子。要是真那样了,我也会去和林恕聊一聊的。他赢了个女生,就要陆然答应不参加击剑联赛,传出去了别人还不是要笑话他?”
“还是先帮她到海川大学借一套击剑服吧。”一旁的陆然开口了。
“行,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简明转身离开了。
江暖低着头,坐在长椅上。
陆然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会答应林恕,是因为我觉得你肯定可以从他那里拿下十剑。”
江暖侧过脸来看着他。
“你对我哪里来的盲目自信哦!”
“你从我这里都能拿到,怎么换了林恕,就做不到了?”陆然的声音轻轻的,没有任何压迫感,也一点都不冷漠。
“那是练习赛啊!而且你都认出我来了,你知道对面是个女生,说不定你放水了啊!”
“当你站上剑道,站在我的对面,你就是我的对手了。我从来都尊重我的对手。而尊重对手最好的方式,就是全力以赴。”
“如果我输了,你真的会退出今年的比赛吗?”
“我会。”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以后还会有很多场比赛,每一年也并不是只有全国击剑联赛。但是和你同共进退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
陆然还是那么沉静。
以前江暖觉得他的这种沉静让人嫉妒讨厌,因为自己到达不了他的境界。
但是现在,她却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和他一样。
“我没有注意看过林恕的比赛,他的技术特点是什么?”
江暖吸了一口气,这不仅仅是一场赌局,这是真正的比赛。
他们的荣誉,承诺还有信任都将付诸其中。
“他的技术很全面,没有瑕疵,从起步到发力很迅捷,如果你想要反击必须要能拦截下他的进攻,如果你拦截下来了,就必须抓住机会立刻将把节奏带走,一气呵成击中他。如果被他挡下了你的致命一击,下一剑就是他击中你了。”
江暖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和陆然的比试,她早就明白了男生和女生在力量与速度上的鸿沟,面对林恕这种高水平的对手,她的胜算会更少。
和陆然的比试,她的心态是完全沉静的,但是和林恕的约战,却是因为冲动。
“别去计较得失,小暖。和林恕的比赛是难能可贵的经验。你知道自己的优点在哪里吗?”
“没和你们比试之前,我觉得自己浑身都是优点。但是和你比过之后,我忽然有点害怕了。觉得自己被你们甩了好远。”
“笨蛋啊……无知者无畏,正是因为你现在成长了,才会去畏惧和尊重手中的剑和你的对手。你的步伐相较大部分的男生,包括我和林恕,都很轻盈。和你对战经常会有一种出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必须要非常有耐性。因为你的步伐敏捷,所以能在最危急的时刻离开对方的攻击距离,又能忽然刺入对方的防守距离。你对攻防距离的控制,足够让林恕发疯。”
“发疯?我怎么觉得有点可怕?”江暖笑了。
“不要去和林恕拼力量,不要畏惧他的进攻,让他自己露出破绽,瓦解他的自信,扰乱他的节奏,这些都是你擅长的。”
“听起来我好像很厉害。”江暖抬起腿来,抱着膝盖侧着脸看着陆然,呵呵笑了。
“因为你本来就很厉害,所以我没想过你会输。”陆然回答。
江暖看着陆然的侧脸,她忽然之间明白,从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陆然了。
一个人信任自己很容易,怀疑别人更容易。
但是真正去信任另一个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讨厌陆然到天荒地老,因为这个太过优秀的范本曾经让她多么苦闷。
但现在她多么希望陆然永远都在她的时间里,不要动,不要走。
因为没有他,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有人这样信任她?
“我给你借到了衣服和剑,你可以进去换了。”
简明的声音响起。
江暖抬起头来,笑着回答:“谢谢!还是简明哥有办法!”
“看你这小表情,陆然已经给你做好心理建设了?”
“不是心理建设,我本来就精神强大不可动摇。是技术指导!”
“那倒也是。陆然和林恕交战过好几次了,他对林恕肯定更了解。走吧,我看见林恕已经兴致勃勃等在那里了。”简明说。
江暖接过简明借来的东西,往里面走,立刻就被他给拉了回来。
“暖暖,左边是男子更衣室,你得去右边。”
“啊,哦!”
江暖的身后立刻传来了穆生和徐梓天的笑声。
虽然他们两个很欠揍,但是江暖必须说自己的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做了热身,换上了衣服,跟着简明来到了击剑馆的中央。
在那里,林恕已经等到不耐烦了。
“你们女生还真是磨叽。”林恕轻哼了一声,“谁来当裁判?先说好,陆然、徐梓天还有穆生是肯定不行的。”
简明低下头来轻轻笑了一下:“剑联的蒙裁判还没走,我刚跟他打了电话,他现在正过来。”
“那个蒙大叔?行啊!虽然脾气不好,但裁判当的还挺称职。”
“那我是不是要感激你对我的信任啊?”蒙裁判低沉的声音在击剑馆里响起。
“你要是感激我,我会收下的。”林恕笑了笑。
蒙裁判走了过来,冷冷地瞪了林恕一眼:“你还真行,跟女生比还闹这么大的动静。听简明说,你怕不够公平公正,所以叫我晚点走,看看你是怎么扑腾幺蛾子的。”
林恕将护面压了下来,提前摆好了姿势:“什么都不说了,别浪费时间,比完了吃午饭。”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风声,原本馆里的观众都离开了,现在前排除了陆然他们和b大男子佩剑队的队员和教练,就连海川的人都留下来了。
简明的两个师弟拍手说:“小姑娘,别害怕!我们挺你啊!”
海川的庄云笑着说:“你身上穿着我女朋友的击剑服,好好表现哦!”
江暖不由得笑了。
简明坐在那里,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而她一侧脸,看见的就是陆然。
沉稳的视线让她原本忐忑的心也平稳了下来。
其实林恕此刻是认真的,他虽然表现的放肆狂妄,但是他的心底明白,如果陆然答应让这个小姑娘和自己比,还说这个小姑娘拿不下十分就退出今年的联赛,这就说明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第30章 江暖VS林恕
林恕想到的就是一鼓作气,直接毁掉江暖的自信心,迅速结束比赛。
随着裁判员示意开始,林恕迅猛地冲了出去。
那力度感,让徐梓天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他的杀气沸腾,江暖却迎面而上,弹向前方。
神经绷紧到快要断裂开,江暖侧过身去,避开了林恕的锋芒,压剑防守。
快起来!
就是这一瞬,她两个连续的进攻,林恕完全没想到节奏变化会如此之快,林恕挡开她的进攻正要拿回主动权,江暖却借助自己底盘比他低的优势,一个斜刺,命中林恕!
他们都穿着金属衣,灯亮了,裁判宣布江暖拿到一分。
手都在打抖,回想自己的进攻她都觉得后怕,因为每一下林恕都有可能压剑还击。
他们回到准备线,江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她并不知道看台上其他人在想什么。
原本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的简明,手指在那瞬间扣紧,眼睛眯了起来。
他的身后,庄云低下身来:“这小姑娘很有男选手的劲头儿啊。”
穆生低声叫“好”。
海川大学一个队员小声说:“那小姑娘厉害啊!”
庄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作为老手他们都知道江暖这一剑确实水平高,但也有林恕对对手不了解的运气在里面。
林恕在护面后面冷笑了一声。
果然有两把刷子。
他不是没有和女生对战的经验,但他不得不承认,江暖刚才的那一击,是哪怕很多男生都达不到的水平。
好吧,让我来看看你刚才那一剑是不是运气。也要让你知道,男生和女生之间的鸿沟……始终在那里,不是你有勇气和胆量,就能跨越的!
林恕的速度和步伐的切变更加迅捷,江暖被他逼到了剑道的尽头,看得人胆战心惊,他的每一剑都让她的心如同悬在头发丝上,摇晃着,连失三分,气势全无。
“林恕是想要让她的自信心崩盘。”简明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在心里考虑着要不要叫停。
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江暖甚至还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比赛,断然不能让她在这里就被林恕给折断了锐气。
他还记得小时候那个跟在他身后,穿上幼儿击剑服,连剑都拿不稳的小团子。
他每次陪着她练习的时候,都不忍心用自己的剑尖碰到她,看着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憋红了小脸的样子,就算和现在已经不同了,简明还是不想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那要看,林恕的耐心会不会先崩盘。”陆然说。
“意气之争还是点到为止的好,陆然……如果江暖看到自己与林恕之间力量和速度上的差异巨大,她会对自己失去信心的。”
“我比林恕厉害,如果林恕真的毁掉了她的自信,那就让她劈砍我成千上万剑,直到她再次相信自己为止。而且简明,真正的自信不是从没有被打倒过。如果是江暖被打倒了,她会躺在地上养精蓄锐,嘲笑对手站着没有她躺着舒服。”
简明侧过脸来看了陆然一眼,他的目光很专注,仿佛江暖才是他的毕生目标。
低下头来莞尔一笑,再次抬起眼的时候,简明看着剑道上江暖紧绷如峭壁雪松的身影,扯起了唇角。
“是啊……看起来就是一副打不倒的样子……”
到了第五剑了,林恕仍旧没有放松打击的意思,全面开火,脚下如同流水行云,两三步都是杀招。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暖要么避开,要么在惊险的时候挡了下来。
观看的人都在为江暖捏一把冷汗,但是简明却说:“小姑娘心态很好。在赛场上,最怕遇到这样的对手。”
“什么?”庄云下意识问。
简明看了庄云一眼,笑道:“就是你的对手无论输多少分,都仍旧全力以赴应对你的每一剑。你看起来劈中她,刺中她,但是却始终没有打败她。”
尽管这样,简明握着的拳头却没有松开。
他侧过脸看向身边的陆然,他的视线一直追逐着江暖,还是丝毫没有露出焦灼的神态来。
此刻的江暖,一边抵挡着林恕的进攻,一边步伐不乱地后退,就在林恕抬臂劈向她的瞬间,江暖也忽然抬高了手臂挡开,完成了有效防守,林恕还没开始防守,他的肋下就中剑了。
他惊讶地站在那里,看着身侧那个收回手臂的身影,她已经退回准备线了。
蒙裁判表示江暖得分。
“好快……”庄云呼出一口气来,“她想考哪个大学?我要跟我们教练说一下……”
这时候b大的一个学生转头说:“开什么玩笑?你怎么没问问她想不想来b大啊!”
庄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恕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肋下中剑的感觉太真实了,而且他忽然想起,这正是今天比赛里,简明击中庄云的精彩一剑。
这个小姑娘竟然再现了简明的杀招。
而台下的穆生也想起来了:“这好像是简明今天击中庄云的一剑吧?”
简明笑了:“没想到竟然被她拿去用了。”
这句话说完,简明发现,一直很淡然的陆然,手指却握紧了。
林恕不得不小心了起来,紧接着又拿下了两分,但是江暖虽然输了这两剑,却没有输得七零八落,相反林恕的牙槽都快咬裂了。
因为每一次当江暖有效防守的时候,林恕都要忍住发火的冲动,他在一个回合里发起了三次强势进攻,不是被躲掉,就是被对方勉强守住。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丫头每次守住他第一剑,就已经调整好步伐迎接他的第二剑。
简直就像是推多米诺骨牌一样,延绵不绝不知道何时是尽头。
江暖低下头来,点了点自己的脚尖,一侧脸就看见了陆然。
老实说……从有对陆然的记忆开始,她就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
忽然有点不真实。
更多的是……一种骄傲。
执着如陆然,没有看着别人,而是一直看着她。
江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剑尖,调整了一下呼吸。
开局,林恕万分没想到江暖忽然冲向自己的面前,速度极快,破风而来。
那一刻的气势让他恍惚以为对面的是陆然,林恕的隔挡是很有力度的,可是当他触上江暖的剑却发现很轻,当他意识到那是一个假动作的时候,他已经中剑了。
这是第三剑。
他觉得自己不会再让江暖拿下更多剑了,却没有料到接下来江暖主动出击,攻势凌厉,完全不像个女孩儿,他就像一个靶子,被动地防守,江暖引诱他露出了有效位置,劈中了他的手臂。
观众席上的陆然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心底燃烧般的热度在血液里狂奔,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才能坐在原处。
周围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江暖忍不住抬了抬自己的护面,看向陆然。
陆然的嘴唇微微开合,说的好像是“漂亮”。
江暖忍不住笑了,心里面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呼啸,随便再来十个八个的林恕,她都能全部解决!
如同大厦将倾,林恕想要从江暖那里找回自己,但是这个女孩儿看起来利落不加思考的每一剑,都是步步为营,剑走偏锋地得分,让林恕背上起了一身冷汗。
“厉害。”庄云不住地点头,对旁边的学弟们说,“你们看清楚了吗,她的脚步连贯自然,特别是进攻和防守距离的研判炉火纯青。就是这种距离的把控,让林恕不断地露出自己的破绽,而反过来,林恕却无法准确判断这个小姑娘的进攻距离。”
不知不觉,江暖从林恕那里拿到七分了。
周围观看的人不是鼓掌,就是伸长脖子,像是要把每一秒都定格。
林恕懊恼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女孩那里连续失分!
“小师妹只要再拿三剑,林恕就输了赌局啦!”徐梓天嘿嘿笑了笑。
没想到林恕直接侧过脸,隔着护面也能感受到他凶狠的视线。
“你没长脑子啊。”穆生拍了徐梓天的脑袋一下。
果然,林恕的攻势瞬间狠辣起来,江暖提剑紧张地抵挡,对方也发挥出变化更加多端的假动作,让江暖连失三分,眼看着林恕拿到了十三分,再拿下两分就能结束比赛了。
“林恕参加了那么多场比赛,不是那么容易防线崩溃的。”穆生呼出一口气来。
他太了解陆然的性格了,如果江暖真的在这7剑面前止步,陆然是真的会信守承诺退出今年的联赛。
那就太他么的不值得了。
江暖回过头去,抬起自己的面罩,吸了一口气。
心脏在跳动着,像是某种急切的鼓点。
她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又看向陆然的方向。
她也许真的会输掉,他会失望吗?
但是那一眼,她却看见他唇线轻微地弯起,那是隐秘而细腻的,只有她能看懂的。
他在对她说:就差三剑了。
好吧,剩下的三剑,我愿为你背水一战。
江暖用力晃了晃手中的剑,活动自己的肩膀。
林恕是惊讶的,因为到现在,对面的女孩儿仍旧有一种镇定的气质。
她越镇定,他越烦躁。
裁判宣布开始。
江暖憋住一口气猛地冲了过来,林恕的神经挑起,抬起剑来防守,想要破坏江暖的击剑线,但是江暖不需要任何过渡立刻变化,她的攻击快到就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剑全部劈刺完。
“小师妹别乱啊!”徐梓天着急了。
“她没乱。”陆然回答。
江暖的步伐带动节奏,急攻急停,当林恕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暖已经将他逼过了四分之三的剑道,但是却忽然拉开距离,林恕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以为她会弓步长刺,谁知道她两个快速无比的交叉步直接劈中他的侧肩。
接下来的江暖有如神助,林恕好不容易开始了防守还击,江暖却速度极快的顶、拉、干扰他的攻击,一个步伐的不慎,她再度利用距离优势,直刺林恕的胸口,江暖随后中剑。
但是根据攻击的优先权,蒙裁判判定江暖得分。
在旁边观看比赛的几个大学生都忍不住站起来了。
“喔——喔——厉害!”
“这哪里是女生啊!简直雅典娜啊!”
“雅典娜?”
“女战神啊!”
林恕对这个判定没办法反驳,他懊恼地掰了一下自己的剑尖,他怎么能让一个女孩拿到九分!
庄云拍了拍简明:“这个女孩儿这么厉害,去年的青少年联赛还有俱乐部巡回赛都没看见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简明笑了笑说了声:“小姑娘系出名门,虎父无犬女。”
“名门?哪个名门?”
接下来简直让人热血激动,江暖利用距离掌控和步伐的弹性,屡屡避开了林恕的攻击,却忽然一个看似失去平衡的斜带正手劈,再度击中林恕。几乎在下一刻,林恕也劈中了江暖,力度不小,江暖摔了下去。
几乎同时,陆然就冲了过去,在江暖差一点脑袋着地的时候,接住了她。
观看的人呼出一口气来,陆然低下头来,挪开江暖的面罩,“你有没有事?”
江暖却眯着眼睛笑了:“我拿到第10剑了!”
徐梓天也欢呼起来:“哦!第10剑了!陆然不用退出联赛啦!”
陆然将她扶了起来,林恕却觉得自己简直要爆炸了。
穆生高声问:“林恕!我们小师妹已经从你那里拿了十分了,论赌局,你已经输了。还要比下去吗?”
林恕握着剑,又气又恼。
气的是,自己怎么就能让这个小丫头拿下十分?
恼的是,自己就算最后赢了她又怎么样?
赢一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情啊!
江暖起身之后,就走回了剑道。
她开口说:“林恕,我们有始有终。无论输赢,应该有个完整的对局。”
林恕闷在那里,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对自己说,他不会再让江暖在自己的面前的得分了。
冷静下来的林恕,终于发挥出高水平的一剑,脚下急停,一个精湛的转移劈击中江暖,拿下第14分。
江暖摁了摁自己的肩膀,原地跳了两下,又回到了准备线。
她开局就像是预料到林恕会以劈砍为假动作来挑刺自己,一个灵巧的压剑还击被对方防守,接着就是几个衔接流畅的交叉步忽然加速,迅雷不及掩耳甩劈林恕的小臂,正好是防守的盲区,江暖再得一分。
庄云呼出一口气来,“你们谁录下来了吗?谁录下来了?”
观看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激动着!
这明明不是正规的比赛,却比那些万众瞩目的比赛更加让人神经紧绷,每一秒都要缔造出新的“不可思议”!
“放心,我开了那边的摄录机。”简明指了指场边的机器。
“好啊,你竟然擅自用我们海川的摄录机,你交钱了么?”庄云好笑地说。
“我交钱可以,不过录像我考走,你们不能留。”
“难得没风度啊,简明。”
最后一局,在他们看来水平是相当之高,佩剑决胜负的时间是很快的,最短甚至一瞬。
但是台上却经历了三次攻守形势变化,人心都跟着快上天,最后一刻,林恕一个逼真至极的假动作引诱江暖出击,紧接着一个转移还击,结束了比赛。
江暖后退了半步,将护面摘下来,跳下台冲了过去。
对她而言,完成这场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她兴奋不已,能和男生打到这个地步,是她自己都预料不到的。
她一跃而起,惊得穆生和徐梓天张大了嘴巴,然后飞扑在了陆然的身上。
“我帅不帅!我帅不帅!”
江暖一把抱住陆然的脖子。
陆然愣在那里,好像整个人都被施了定身术。
“赶紧拉她下来!陆然会发飙!”
穆生刚伸手,陆然却抬起了胳膊,抱住了江暖。
“帅。”
“哈哈哈!”江暖抱紧了他。
是他一直信任着她,结束的那一刻,她只想把自己所有的喜悦都与他分享。
身旁传来简明低笑的声音,一张毛巾落在了江暖的脑袋上:“傻不傻啊。你是女孩子,应该问‘我美不美啊’。”
“对啊。”江暖低下头来问,“喂,陆然,我美不美呀!”
她满脸都是得意劲儿,虽然心里知道陆然这家伙肯定不会说她美。
她可没忘记,这家伙怼她什么土得连镜子都要裂开了。
周围响起庄云还有其他男生异口同声的声音:“你美死了!”
紧接着是大家“哈哈”的笑声。
江暖低下头来,看见陆然的口型,说的是“你很美”。
她愣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睛。
那一刻,她只想时间倒流,让她无数次看见他说“你很美”。
穆生还没有忘掉正事儿,他抬起眼来,对着摘下护面正要离开的林恕说:“林恕——别忘了你的承诺!虽然你赢了我们小师妹,但是她从你那里拿了十一剑!”
林恕背对着他们,没有转身,说了一句:“我记下了!改日我会登门,向江教练赔礼认错!”
江暖回过头来,看向林恕:“林恕,我还有话没说完。”
“你还想说什么!”林恕已经觉得够丢人的了,他不耐烦地转身。
“每一个运动员,无论曾经有辉煌的成就也好,还是默默无闻也好,技术都在不断革新,记录也都在不断创造。你否定他们成就的同时,也是在否认自己的基础,否认自己的过去。你别忘了,你手中的剑,就是被你认为已经被时代淘汰的人,一个步伐、一个劈砍,倾囊相授的!”
林恕看着江暖明亮的眼睛,仿佛有一股力量排山倒海而来,呼啸着冲破他的自负与骄傲。
他长久地看着那个女孩儿的眼睛,那些对自己与陆然之间最后一剑的执着好像变得可笑起来,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就走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有一种预感……他会对她念念不忘。
江暖一回头,就看见大家看着她。
简明拍起手来:“暖暖,你这么好的文采,还不考我们b 大的新闻学院啊。”
“考什么b大,我们海川也是大学生击剑的扛把子啊!”庄云身边的一个队员嚷了出来。
简明笑着说:“行了行了!我现在要请我的师弟师妹去吃饭了!你们要是有想法的,自己把招生简章寄给她。”
“简明,你说要击剑服我们就借击剑服,你说要场地,我们就借场地,现在较量结束了,你就要过河拆桥了。真不厚道。”海川大学的庄云起身,摇了摇头。
“那我请大家一起去吃饭,这可以了吧?”
江暖眯着眼睛笑着很开心,她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
虽然出了一身汗,但是没带换洗的衣服,洗了也没用。
徐梓天提供了一个可笑的方法,那就是把干毛巾直接垫在江暖的背上了。
“感觉好像真的回到幼儿园了。”江暖摸了摸自己的领子后面,还露出了一小节毛巾来,有点小羞耻。
“我来吧。”
陆然轻轻说了一声,就帮江暖把露出来的毛巾折到了她的领子里面去了。
江暖低着头,露出自己的脖子。
陆然垂着眼,心底像是和风吹过了旷野,野草疯长起来。
当她明显感觉到陆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时,她耸起了肩膀:“你别摸我脖子呀!我痒痒想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