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只狗狗
前一日崔乐宁还猜着, 那公主定是被新皇胁迫来景朝的。
第二日,康朝使臣便扬言要将公主献给楚小将军。
当即皇上就皱眉表明,楚昭已定了婚约。
谁料使团领头的使臣笑呵呵的抚了胡子,说公主做平妻也可。
顿时朝堂喧哗, 大臣们说着不成体统, 楚家两位将军与崔太傅更是黑了脸。
皇上对楚昭甚是亲近, 何况两家都是他的近臣, 闻言一瞧楚昭的脸色便皱了眉拒绝。
“景朝可没有平妻的说法,我们这俊郎才子不少, 公主可以慢慢挑。”
为首的使臣见楚昭不同意,想了想又瞧向楚昭身前的楚修楷。
“楚大人也未成亲, 您瞧瞧咱们公主如何?”
所有大臣面色一冷,不约而同的想着,若是康朝公主在场,定会被使臣那不值钱的言辞气疯。
公主有这般廉价?
或者是说, 在他们新皇心底, 这位太子胞妹就是这般不值钱.
消息从朝堂一传出去,好些人变了脸色。
其实以崔乐宁最是气恼。
康朝使臣到底是何意,明知她与阿昭有婚约了!
又将她至于何地。
姑娘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珍珠团扇,面色难看的拧着眉。
竹桃小心翼翼瞧着自家小姐的脸色, 端了杯茶到她面前, “小姐消消气…”
崔乐宁接过轻抿了一口,火气下去了些许。
她只是讶异于康朝使臣的不要脸虽然,对楚昭来说也算是无妄之灾。
今日天气阴凉了些,到了下午听着闺阁下的知了叫个不停, 崔乐宁索午睡了去了。
当楚昭寻来时, 姑娘睡梦中热得皱了眉, 还没醒来的意向。
他挥手让人别吵醒她,自己坐了下来端了茶水慢悠悠的喝着。
难得在她这能休息一会。
这康朝的新皇…瞧着实在不像安分的样子。
楚昭端着杯微微走神,面色冷了些。
……
一觉睡醒浑身软绵绵的,崔乐宁缓缓睁开眼看着床顶发了一会愣,随后才撩着薄薄纱幔坐了起来。
对着一盆冰向床上扇风的竹桃一喜,为主子拉开纱幔给她扇了扇。
“对了小姐,小将军来了有一会了,正在外头等着呢。”
崔乐宁挑眉,“他竟有空来。”
刚睡醒的声音软糯,微微迟缓。
竹桃抿着笑随着她坐到梳妆台,一边有些犹豫的皱了眉。
她在铜镜上瞧的神色,微微侧着眸轻声道:“怎么了?”
竹桃拿了跟发带要给她挽起长发,崔乐宁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热,尽量都挽上去。”
虽是没有太阳,但闷热比烈日更让人难受。
竹桃颔首应声,她随意挑了几支碧玉簪出来,随后从镜中看了一眼她,“方才想说什么?”
怎么欲言又止的。
“…下人说,小将军冷着脸呢。”
也不知是不是等得厌烦了。
所以她才犹豫要不要同主子说。
“哦?”
崔乐宁这回才从刚睡醒的状态中走出来,她扬了眉勾唇轻哼,“快些弄。”
她倒是要看看,楚昭冷个什么脸。
竹桃麻利的给她挽了发,唯独留下两根小的辫子垂在肩后。
崔乐宁随意挑了件烟绿色的襦裙,简单穿戴直直朝楚昭的地方走去。
姑娘脸上带着抹莫名的笑,竹桃紧跟着心中有些紧张。
万一小姐同小将军闹起来可怎么办。
谁料她心惊胆战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待她跟着小姐刚见着小将军时,对方含笑站了起来,哪有半分冷脸模样。
“醒了?”楚昭勾了唇。
两人对视一眼,她杏眸微弯,却板了脸瞪着圆溜溜的眼瞧着他,“呦,小将军怎么来了?”
崔乐宁说着在他身旁坐下,阴阳怪气的接着道:“听说康朝使臣有意将公主给你当平妻呢。”
明知他也是无妄之灾,却忍不住吃味的阴阳怪气。
楚昭认命的垂了眸,俯身牵着她的手亲昵的捏了捏,“什么公主,我可不要,我有乐宁就够了。”
他真是冤啊,谁知那使臣点他的时候他有多茫然。
他就知道,乐宁虽不至于生气,但肯定会不高兴。
崔乐宁将手抽了出来,怨念的瞥他一眼,“康朝公主那样美,你就不心动?”
姑娘语气闷闷的,丝毫不掩她的不悦。
楚昭低笑,重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扑通扑通。
心跳沉稳有力。
“做什么啊。”
她心跟着错跳一拍,继续想要抽回手,这回男人却不愿了,紧紧拉着不肯松开。
“乐宁还不知吗,唯有你才能让我动心。”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沉甸甸的爱意让人羞于直视。
崔乐宁眸光闪躲飘了飘,虽不是第一次述说心意,可每次说起,她瞧着他眼底浓浓的情愫都仍是更心动几分。
“我、我可不知道。”
她翘了红唇,扭头傲娇的转了身。
臂间披帛扬了扬,似是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手臂。
楚昭瞧着扫了自己胳膊一下的披帛,看着她的背影低笑了一声,随后俯身拿起了她的金丝披帛。
男人捏着,轻轻扯了扯。
崔乐宁恼怒的回眸一看,随后抿了唇按住自己臂间,想要将披帛拽回来。
“你瞧,你我这般,像不像成亲时的牵红?”
与她各执一端,只是金丝披帛不是红绸罢了。
楚昭捻着手中的金丝披帛,微微走神的说着:“想到与乐宁成亲,我便好生期待。”
与她在无数祝贺声中拜天地,与她喝交杯酒。
光是想想那场景,楚昭就喜悦得不能自已。
“就想做梦一样,离婚期就剩下两个月了,我竟要在二哥哥和姐姐之前成亲。”
提起成亲,崔乐宁抿了抿唇,有些莫名的紧张。
姑娘敛着眉,楚昭不动声色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退下。
在她疑惑蹙眉之时,男人便俯身轻轻拥住了她。
“不用不安,我在呢。”
楚昭在她耳畔轻轻说着,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
她一个小动作,他就看出她的茫然与不安,楚昭生怕她会退却,所以牢牢抱住了人,不让她后退。
厅堂里,姑娘在男人怀里待了好一会,随后垂了眸靠在他胸口,闷闷的说道:
“…若你成亲后对我不好怎么办。”
京城贵女们向来谈论的除了胭脂水粉那些玩意,便是谈谁嫁得如何。
往后害她被人嘲笑可如何是好。
曾经她丝毫不会有这些想法,但是婚期越来越近,喜悦之后她莫名的开始多想。
崔乐宁丧着脸,倒是将楚昭气笑了。
他抚了抚姑娘柔顺的长发,“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不然…将婚期再推迟些?”
虽有些生闷气,但也顾虑到她的情绪,楚昭只好闷声退步。
姑娘闻言揪了他的衣襟,瘪了瘪嘴眼巴巴瞧着他,“我可没这么说。”
她重新靠到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微微抱怨道:“人家不过是多想了些,你别生气嘛,我又岂会不信你。”
楚昭环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嗯,没生气。”
崔乐宁支起了身,瞪他,“还说没生气。”
他眸色微垂,“那怎么办,乐宁哄哄我?”
男人心里愉悦,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他的提议刚落下,姑娘抬手环了他的脖子,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
踮脚,红唇落在他嘴角。
在楚昭唇角上扬之际,又一个吻落印到了唇上。
“怎么样?哄好了吗?”
她环着他的脖子,扬眉盈盈朝着他笑。
楚昭终于憋不住,咧了大白牙肆意的笑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楚昭微微收敛了笑意,贼兮兮的凑近道:“我觉得还差一点,乐宁再努力努力?”
崔乐宁噗嗤一笑,将眼前的俊脸推开,“别得寸进尺啊。”
下午树上的知了吱吱吱叫个不停,厅堂内的两人相拥而笑,姿态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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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事暂时与他们无关了,但楚昭那日离开时嘱咐了她两句,让她少出门。
她虽疑惑,却也应了下来。
而更疑惑的是,近来爹爹似乎更忙了,在某一日也提了让他们都少出门。
崔乐宁仰头瞧了瞧依旧明媚的天空,知了叫得人心烦,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两日后,有帖子送到崔府,说是为了欢迎康朝公主特地办了个雅集。
崔家姐妹俩对视一眼,崔乐宛拿着帖子犹豫,“以康朝公主为由,似乎不好拒绝。”
崔乐宁想起楚昭与爹爹的嘱咐,抿紧了唇看向姐姐,“听爹爹和阿昭的准没错,咱们找个理由拒绝吧。”
最后两姐妹以在家礼佛为由,拒绝了雅集的邀请。
第二日。
正好是休沐日,崔家人都在府里,索性便一起到主院用了个午饭。
崔乐宁正与二哥哥斗嘴呢,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愉悦。
却突然,崔松良的心腹侍卫忽然面色难看的走了过来,饭桌上顿时哑了声。
崔松良瞧着兄妹俩闹腾,本是眼底带着浅笑,但听下属附耳说完后,面色一肃,沉着吓人的脸毫不犹豫起身朝外快步而去。
“怎么了?”
一家人瞧见他的动作不明所以,崔夫人忍不住扬声问了一句。
崔松良脚步一顿,面色难看的回眸,“你们都在府里待着别出去!”
出事了——
贵女公子们的雅集上冒出一大群刺客,杀了康朝公主、伤了好几位贵女。
而朝中重臣只要是出了门的,不约而同遭遇刺杀。
连两位楚将军也遭遇了暗算。
虽除了雅集那边,别的地方刺杀都未成功,但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个刺客来。
事情一出,皇帝急召,以崔松良、楚家两位将军为首的臣子马不停蹄的进宫商议此事。
五十二只狗狗
贵人们总有许多打探消息的办法, 不一会,刺客一事传遍了贵人们所在的大宅府邸。
而崔家人想起崔松良神色冷峻匆忙出门的样子,更是担心得要命。
也不知侍卫有没有将人护好。
崔乐宁更是双份的担心。
但担心没有用,外面因刺客的事有些人心惶惶的样子, 估摸着有些乱, 由崔大哥下了决定, 说听父亲的话在府里待着, 待父亲回来再说。
早晨还是阳光灿烂热得知了直叫,一晃眼到了下午, 阳光躲在了云层后,总觉得天低低的, 让人心头压抑。
一直到了晚上,崔家人各自回了院子,崔太傅仍是未曾归家。
第二日崔松良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府。
众人迎上去,崔夫人担心的拉着他瞧, “老爷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崔松良勉强笑了一下, 挥手说没事。
夫人子女都担心,崔松良沉吟一番,将昨日的情况告知他们。
“刺客都是康朝使团中的人,如今已都控制住了, 但此事还没完, 听皇上那意思,估摸着战事不可避免。”
崔松良说完,众人目光落到了崔乐宁的身上。
婚期即近,却逢战事…
姑娘蹙了蹙眉, 哑了一会才同爹爹问道:“昨日刺杀楚昭可有受伤?”
她来不及想战事如何, 听闻刺杀一事之后, 她立即想起楚昭刚刚好的伤,提心吊胆了一整日。
昨夜为爹爹和楚昭担忧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日上了些脂粉才盖住那憔悴神色。
崔松良摇头,“离宫时楚昭让人转告你安心,还说多亏了你送他的那把剑,否则就该受伤了。”
那削铁如泥的剑帮了大忙。
崔乐宁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礼物也没白送。
从昨日到现在,姑娘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
随后才想到爹爹方才提的战事。
康朝公主死在景朝,虽然那些刺客身上没有代表身份的东西,但这场自导自演的戏,目的除了让两国开战便让人想不出别的目的了。
楚昭应该又要上阵杀敌了。
他们的婚事…
崔乐宁抿了唇,比起婚事,她更担心楚昭。
通过昨日一事,她觉着康朝的新皇有些疯,康朝战力明显不敌景朝,可他有底气设计开战,定有其他狠厉的招藏着.
见自家爹爹回来了,崔乐宁便让人去将军府瞧瞧人在不在。
结果让她有些失望。
她失落了一下,随后叹着气继续弹琴。
虽是想见他,但也知晓他定在忙。
正事要紧。
姑娘垂眸拨着琴弦,偶尔弹错的几个音便让人知晓出她心中的浮躁。
傍晚
一家人用完晚饭,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崔乐宁不紧不慢散步回院子。
就在这时,有下人脚步匆匆而来。
“小姐,小将军在门口求见。”
就快入夜了,他不便进府。
崔乐宁眼睛一亮,抿了笑快步像门口走去,裙摆层层叠叠荡漾着,透露着主人的愉悦。
有时候她想起楚昭便会心中一暖,因为他似乎太了解自己了,知晓她会吃醋,知晓她会担心,所以总是忙完后立刻来见她。
也足以证明,他在意她的感受。
崔府门前
男人握着剑背身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阿昭。”
听得身后姑娘娇声唤,楚昭回了身,笑着抛了抛手中的剑。
“特地来感谢咱们崔小姐的。”
瞧着娇美动人的姑娘,楚昭含笑打趣般的说道。
崔乐宁走到他身旁展眉轻笑,“我听爹爹说了,幸好你没事。”
不然她得担心死了。
他闻言低笑着揉了揉姑娘的发顶,“别担心了,别人都说小将军英勇无双,能负这般美名,这点小刺客自然伤不到我。”
他没说刺杀他与叔父的是死士,而且还是一二十个人一起围攻。
他也没提叔父受伤的事。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凶色。
崔乐宁没好气看他一眼,“莫要掉以轻心。”
万一放松警惕真被伤着了怎么办。
楚昭笑着点头,“好好好,听我未婚妻的。”
他只有在特意想要亲近时唤这三个字。
可崔乐宁一听,忽然想起爹爹说的开战一事。
她的目光在四周看了一圈,拉着楚昭到了角落,压低声问:“又要开战了?”
楚昭笑意收敛眸光一凝,沉默的与她对视片刻。
半晌,他才抿唇点头,“估摸着半个月之后启程。”
公主已死,相信康朝早已准备好了,边境已发急报加强防御,并且指派增援前往。
崔乐宁白了脸,一时没有吭声。
这般快吗…
从前他也一直在边境。
但她都没有如今这般紧张担心。
这大半年来,他们感情渐浓,她一想到战场上的凶险,会受伤甚至会死,她就忍不住的害怕。
“别担心,都说我是英勇无双的小将军了,定能杀得康朝片甲不留。”
在沉默之中,男人还嬉皮笑脸的故意凑近,在她脸上啵的一口亲了一下。
崔乐宁仍是笑不出来,拧着眉推开了他。
楚昭脸上的笑意缓缓褪下去。
终究是叹了口气,低头牵了她柔软的手捏了捏,“我会平安回来的,相信我好吗?”
叔父受了伤,而且叔父为了他年轻时便放弃了很多,他也做不到总躲在叔父身后。
姑娘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哭。
楚昭心疼的搂着人,咬了咬牙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这战场,他注定要上的。
男人只能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背,偶尔轻轻她的发顶。
崔乐宁哭了一会,闭了眼不敢再继续想那些可怕的意外。
她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抬起头抽抽搭搭道:“…若不然我们先完婚好不好?”
“明天…不,后天我们就成亲!”
她真的很不安。
心中乱成一圈,脑子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浑浑噩噩中先成婚的念头一涌而上。
她背上的手一顿,楚昭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欢喜。
但唇角扬了一半,却又面无表情的压了下去。
男人声音格外的冷,“不好。”
谁也不能保证他一定回得来。
他只能努力的,回来娶她。
但不能是现在,若他回不来,她这辈子就毁了。
他不敢赌,也舍不得去毁掉她的人生。
她是崔家宠着的小女儿,若他回不来,她还能取消婚约重新相看夫婿,相信以她的身份,也能挑个不错的公子。
至少不是顶着寡妇之名。
楚昭一边忍着锥心的疼,一边大度又吃味的为她考虑着。
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刺得她难受,她一边哭一边不讲理的说:“我就要,我就是迫不及待想嫁给你了还不行吗!”
楚昭不吭声,姑娘说了很多,见他一点也回应、铁了心不同意的模样,忍不住用上了拳头锤了两下撒气。
他心疼的觉得握剑的手都没力了,却只能叹了口气,将她搂的更紧。
那低低的叹气声中似乎包含了许多,似是无奈,也似是心疼。
崔乐宁折腾得累了,眼睛也哭得看不清了,姑娘也似是无力的安静了下来。
男人将她抱得很紧,恰好让不安的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崔乐宁靠在他怀里,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之后抬了头,深深的瞧着他的剑眉星目。
楚昭垂眸,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心口疼得厉害,俯身吻了吻她沾着泪的眼睫。
“再哭就要肿了。”他轻声说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轻哄。
让她瘪了唇又想哭了。
崔乐宁忽然动了动,揽着他的脖子想亲他。
但因泪花糊了眼,吻偏了偏,落在他唇角。
崔乐宁又委屈的瘪了唇,还想重新亲时,男人按住了她后脑勺,微凉的吻落了下来。
这回不是浅尝即止,而是吻了又吻。
珍重的、小心翼翼的,却又带着他无法宣泄的郁闷。
男人搂着香软的姑娘,只要大度的一想想她要嫁给别人,他就心里酸涩得难受,连着他的吻都带着些偏激的怒意。
不行。
他做不到那么大度,他实在割舍不下。
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定要娶到香香软软的姑娘!
他的吻有些激烈,崔乐宁胸口起伏不定连连后退,略有些招架不住。
再过了一会姑娘眼睫颤动得厉害,实在撑不住,使劲的推着人挣扎着。
楚昭握着她的手,终于冷静下来离了那片香软。
姑娘的唇一片红肿,明明没涂口脂却比涂了口脂还要艳。
她无力的靠在男人怀里,恼得一点也想不起来方才那些不安与心慌了。
她只是在男人低头下来又一副要亲自己的模样时,费劲的后仰避开了他。
似有些后怕,又像有些嫌弃。
楚昭低低一笑,搂着她的腰微微使劲,在她恼怒的目光中,得意的亲了亲她的眼睛。
姑娘闭上眼,那吻如云朵一般轻轻柔柔的落下。
满是怜惜。
“明日伯父他们瞧见你的眼睛,定要恼死我了。”楚昭打趣般说着。
崔乐宁瞪他一眼,待呼吸缓和了些才轻轻锤了锤他,“那也该。”
谁让他这么…
这么过分。
姑娘羞恼的碰了碰自己的唇,被他瞧见伸手抬了她的下巴,借着周围的灯光低头看了看。
“嘶…以后宁宁的口脂我都承包了如何?”
崔乐宁一听震惊的看着他,扭了头拨开他的手,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你!流氓!”
姑娘说完慌张的瞧了瞧四周,没瞧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昭噗嗤一笑,随后一本正经道:“亲自己的未婚妻怎么算流氓呢。”
“这叫提前学一学。”
好不要脸的男人。
崔乐宁鼓了脸,气得扭了头不理他。
只是面上恼怒着,心里听着他刻意拖长了音的未婚妻三个字,藏着的那些不安稍微褪了些。
姑且就信他一回,信他们景朝雄厚的兵力,也信他们景朝英勇无双的小将军。
五十三只狗狗
就在崔乐宁才放下心来,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之后。
当日夜里,半夜忽的有人脚步匆匆向主院寻来。
一会之后,主院亮起了灯,随后伴着几声询问, 崔松良匆忙披了件衣服来不及整理容颜便直接去马房骑马进宫。
与此同时, 隔壁将军府、京城重臣家也皆是如此, 宵禁的打更声与时不时响起的重重马蹄声混在一起, 有些警醒的百姓起来掩好了门窗,惶惶不安的抱着被吵醒的孩子轻声的哄。
……
皇宫内。
议事殿内灯火通明, 各衣冠凌乱的大臣都到了之后,上首的皇上冷着脸, 将边关急报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众人一个激灵对视一眼,皆察觉到了不安。
“边关急报,前日康朝突袭, 来势汹汹边关求援。”
皇上冷声说完, 殿内大臣们皆震惊的看着地上那封信。
康朝竟疯魔到这般地步?
虽因康朝公主死之事,看得出来康朝想要开战,但他们猜想对方会拉扯一段时日,半年一年都说不定, 所以才准备趁他们不备排楚家将军前去突袭, 可没想到康朝新皇竟这般激进。
离上次我朝战胜才不过半年,康朝的兵力就恢复了?
要知道,楚昭上回率兵攻了近小半康朝的城池,敌方大败, 若不是觉得打不过会丢了国, 前任皇帝为何要屈辱献礼投降。
这新皇到底想做什么?
“臣请求提前启程。”
楚昭皱紧了眉一步跨出后, 朝皇上弯腰拱手扬声道。
皇上眯了眯眼赞赏的笑了笑,随后看向他身后的众臣:“众卿意下如何?”
景朝兵强力壮,敌国明摆着挑衅,他们会忍?
众臣包括太子太傅在内,皆言:
“臣,无异议。”
议事殿内灯火通明,待天亮时决定下来三日后启程。
帝令下,众臣为提前出发的军队做准备。
粮草兵器盔甲马匹,众臣各就其职忙得脚不沾地。
这么大动静自然也瞒不了旁人,听着两国即将开战的消息,京城内寻欢作乐招猫逗狗的人都少了许多,一个一个安静的在家待着。
崔子朗在金羽军中,自然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待消息宣布完,他立即策马回府将消息告诉妹妹。
崔乐宁一听眼前一黑,怎的事态这般急。
康朝胆大至此,定有不寻常的招,她着急的站起来想去寻楚昭提醒他,可刚起身就被二哥哥按了回去。
“你要去哪,最忙的就是楚昭,你应该寻不到他。”
姑娘一听蹙了眉,叹着气冷静了下来。
说的也是。
况且她一女子能想到的,楚昭与众臣自然也能想到,轮不到她来提醒。
“喝杯水吧,时间这么紧,希望离开之前你还能见上他一面。”
崔子朗心疼的看了一眼妹妹,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婚期不到两个月了,突如其来的战事却让婚事不知推到何年何月去。
只希望此次顺利一些吧。
崔乐宁听了他的话,立即吩咐下人去将军府门口守着,顺便告诉将军府的侍卫一声,若是楚昭回来便立即告诉她。
顺便吩咐了竹桃,无论她在干什么都要告诉她,就算是睡下了也叫醒她。
崔子朗喝着茶,少见的安静。
而崔乐宁吩咐完之后,回头便瞧见他出神的模样。
她眨了眨眼,“二哥哥怎么了?就快启程了你还不去寻孟姐姐告个别?”
怎么还有闲工夫在她这坐着。
可出乎意料的,崔子朗回过神来闻言挑眉一笑,“我不去了告什么别。”
姑娘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
二哥哥参军将爹爹气得不行,回来还因爹爹要他放弃军职而吵架,这回他们家也默认了二哥哥会去的。
瞧见妹妹傻愣愣的样子,崔子朗噗嗤一笑,“今日才决定的,说来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你瞧二哥哥是不是最疼你?”
男人笑得吊儿郎当的,可崔乐宁这回没同他闹,反而有些惊喜的弯了眸,小心翼翼的问:“真的决定了?二哥哥不会觉得之前的努力白费了吗?”
崔子朗抬手揉揉可爱的妹妹,“真的决定了。”
“我参军是因为跟父亲赌气,那时候幼稚,他不让我做的我偏要去。”
“而且不知有人因我的幼稚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求得人原谅,我又怎能再辜负一次她的心,况且…”
“父亲前几日瞧了我好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没有出声,估计已经放弃要我做文官的想法了,我趁机让他给我找个武官当当应该没问题吧?”
男人扬唇笑着,眸子毫无一丝不愿,像是已经放下了许多东西。
他其实不是偏要上战场,只是不爱念书偏爱习武,如今为了喜欢的人留在京城做个武官也不是不行。
崔乐宁闻言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是发自内心的之后,这才眯着眼乖巧的由他摸头,“当然没问题!”
他想爹爹肯定愿意的。
只是…
崔乐宁想起什么,她朝自家二哥哥眨了眨眼,“可是孟姐姐还不知道你不去啊,她肯定担心好久了吧,哥哥不赶紧去解释一下?”
可别让孟姐姐白担心一场。
崔子朗震惊的站起来,“谢了,我立马去!”
男人风风火火就要出去,崔乐宁连忙回头问:“那我告诉爹娘你的决定了哦!”
“好!”崔子朗应了一声,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迅速消失。
她噗嗤一笑,爹爹还没回府,她先去告诉其他人二哥哥留下来的事.
果然,崔家人都很高兴。
大哥正喂大嫂喝汤呢,闻言一愣险些将汤撒了。
他这个弟弟啊,向来倔强,听不进人劝,如今自己想明白了倒是好事一件。
“这回父亲与子朗不用吵架了。”秦檀湘挺着大肚子,含笑的说着。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下了心。
知晓有战事时,大家都做好了崔子朗要去的想法,但他们都没敢劝,只好多关心几句。
只是私下时,会忍不住的替他担心。
所以知晓他的决定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崔子庭与夫人对视之后,不经意转眸瞧见了小妹眼底的愁色,他了然抬眸,继续喂夫人喝汤。
“宁宁…子朗可以不去,但小将军不一样。”
他的话顿了顿,恰好汤已见底,一边将碗放回桌上,一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妹妹,“他有身为将军的责任,他也不想辜负信任他的万千百姓。”
崔子庭说完沉默了一下,也不知妹妹能否理解他的意思。
面对哥嫂担忧的神色,崔乐宁垂了眼,随后抿唇笑了笑,声音轻轻的:“我知道的,况且阿昭他身在楚家,百姓们都说,将军府可是咱们的守护神呢。”
她只是忍不住担忧,却也不是不明事理。
秦檀湘闻言柔柔一笑,“宁宁也要相信小将军啊,咱们宁宁这么美,他可舍不得让你嫁给其他人。”
所以一定会顺利归来娶她的。
崔乐宁过去挤开大哥,抱着嫂嫂的手轻轻的晃,“嗯!宁宁和嫂嫂一样美,哎呀,也不知道嫂嫂肚子里是侄子还是侄女…”
姑娘甜笑着扯开话题,不想因为自己让怀着孕的嫂嫂还要安慰她。
大夫说,怀了崽崽就要心情愉悦的!
被挤开的崔大哥看着自家小妹,无奈的摇了摇头。
######
想要在分别之前见他一面。
第一日,崔乐宁等了又等,连午觉都没敢睡,生怕他突然回来。
但一整日过去,入夜之后,她不仅楚昭的消息没等到,连自家爹爹也没等到。
姑娘叹了声气,突然提前启程,大家定是忙疯了。
第二日。
昨天白等了一天,第二日她起得迟,迷迷糊糊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楚昭回来了吗。
竹桃无奈摇摇头,“没有消息。”
崔乐宁失望的垂了眼,静坐片刻醒了神之后不紧不慢的起来洗漱。
第三日。
崔太傅回家。
崔松良年纪大了,稍微吃了点东西之后倒头就睡。
崔乐宁看着爹爹眼底憔悴的模样,便知晓朝堂上上下下如今有多忙了。
她闷闷的喝着茶,楚昭她应该是见不着了,待明日启程她起早一些,去城门看他一眼吧。
姑娘吃完晚饭之后,散步也没心情了,她瞧着院子里蔫巴巴的花,感觉同自己的心情一样。
她瞧着碍眼,蹲下去将蔫了的花揪了下来。
姑娘闷闷的转着手中半枯萎的花,轻声嘟囔:“这朵小可怜不能留,寓意不好…”
说不定影响了她所以才见不着楚昭呢。
刚刚念罢,有下人急急上来禀报:“小姐,小将军在门口等您!”
崔乐宁瞪大眼快步走去,还不忘拿起手中的花看了一眼。
对不起,忽然觉着这蔫巴巴的花寓意挺好的。
五十四只狗狗
他照旧站在上次那个角落, 但这回是面对她的方向,见到她来,男人扬唇含笑看着她步步走向自己。
看着熟悉的黑袍与人,崔乐宁想着明日他就要启程了, 瞧他的第一眼本是有些想哭的。
但也不知是不是上回哭得太惨, 提前启程她除了有些郁闷之外, 便只是想着亲口说一句祝他平安归来的话。
“忙完了?”
她刚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下一顺就被男人搂进了怀里。
姑娘面色一红,他现在真的很喜欢那些亲昵的举动哎。
“累死了, 总算见上了咱们宁宁。”
他忙得昏天黑地,明日即将启程, 他才得以回来收拾东西的机会。
也能趁机见她一面。
毕竟这次离别,也不知多久才能见了。
男人低声在她耳畔低语,崔乐宁也深有其感。
总算见着他了。
两人莫名的各自沉默,片刻之后, 姑娘才闷闷的开口:“阿昭, 我们说好了,我等你回来娶我。”
所以,一定一定要平安归来。
楚昭喉头有些哑,她肩上的大手莫名紧了些。
他答着好。
“你也记好了, 我非你不嫁, 若你回不来,我会被旁人议论、被爹爹娘亲一起骂,我肯定会哭的,你若愧疚心疼, 就给我平安回来。”
她说不出那些, 若你回不来就嫁给别人的话, 她也知晓,愧疚才会让他记着自己的话。
姑娘坚定的说着,楚昭心尖颤动。
她真会抓住他的死穴。
男人闷声又应了句好,随后抱着人心中怅然,又不忍离别。
他勾了姑娘的下巴,俯身又吻了上去。
要走这么久,先亲个够。
崔乐宁一怔,随后勾着他的脖子回应。
这回像是她有些急切,生疏青涩的咬了咬他的下唇。
但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姑娘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就推开了人。
香软分离,楚昭捂着下唇吸气,“怎么又变小狗了。”
知晓她不是故意的,但唇齿磕着下唇仍是有些疼。
崔乐宁胸口起伏,羞恼的拍了他一下,“你才小狗!”
他闻言嬉皮笑脸的捏了捏她的脸,忽然想起那日醉酒的事。
男人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在她耳畔低笑着,“汪——”
崔乐宁的心酥酥麻麻一片,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他按着后脑勺继续吻了下去。
他是小狗,所以换他来咬人了。
像是报复一样,男人这回轻轻咬了她的下唇,但控制好了力道,姑娘除了羞恼之外,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楚昭长记性了,感觉到姑娘呼吸急促便主动松开了人。
“你个坏蛋!”她无力的趴在他怀里,用手捂着唇控诉的瞧着他。
楚昭低低的笑着,两人又闹了一会,一旁下属不动声色走入他的视线,悄然打了个手势。
他眸色一暗,搂紧了人抿了唇好一会。
“乐宁,我要走了。”
“你要相信楚小将军战无不败,等我打下康朝多给咱们攒点家底。”
“我会回来的。”
“毕竟…我日日夜夜都想着娶乐宁为妻。”
男人沉声说着,郑重其事,让崔乐宁心底闪过一抹慌乱与浓浓的不舍。
忽然,他声音一个拐弯,吃味的补了一句:“我知乐宁美若天仙,京城许多公子都对你有意,但答应我,少理会那些不要脸的好吗。”
生怕趁他不在有人挖他墙角。
崔乐宁搂紧了男人的腰,埋头掩下眸中雾气之后,闻言这才扬了抹明艳的笑从他怀中出来。
“你见我何时理会过他们。”
姑娘笑着朝他挥挥手,“好了,时间紧你快走吧。”
“还有,最后祝小将军凯旋而归。”
楚昭深深看她一眼,“好。”
男人转身离开,背对着朝她潇洒的挥挥手。
两人都不愿气氛太压抑,努力的做出没有不舍的模样,但心底,都深深埋藏着不舍.
将军府。
楚昭踏入门槛之后,楚修楷由人坐在轮椅上推着出来。
他眼底闪过讶异,“叔父怎么还没休息。”
楚修楷在死士的围攻中受了伤,这时候应该好好修养才是。
轮椅上的男人面色苍白的笑了笑,“我家阿昭明日就要启程,叔父怎能不送一送。”
若不是他不防之下受了伤,他应该会替侄子上战场的。
侄子就要成婚了,那是哥嫂都希望看见的事。
但坏就坏在自己受了伤,他不亲自看着总有些不放心。
楚昭笑着亲自推他进去,叔侄俩说了会话,突然楚修楷说:“待会记得去给他们上柱香。”
楚昭闻言默了默,安静的点头,“我会的。”
“让你爹娘保佑你凯旋,回来好娶媳妇。”
楚修楷打趣着说道,楚昭闻言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一下,随后沉默了片刻才道:“叔父…能否帮我一个忙。”
楚修楷似乎察觉到什么,挑了眉半晌才答道:“…你说。”
年轻的男人身上青涩的少年气似乎沉稳了不少,他垂着眼低声说了一句话。
楚修楷闻言皱了眉,有些不悦的打断:“胡说什么,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用全力去打仗就是了。”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府里的事有我看着,你放心好了。”
也是隐晦的应了他的话.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睡好,而楚昭在收拾完东西之后,去祠堂给长辈们上了香,他给灵牌重重的磕了三下头之后,带着包裹带着她送自己的剑,骑着马丝毫不回头的离了府。
第二日天色刚刚亮,景朝军队便带好盔甲已在城门整装待发。
崔乐宁早早拿着爹爹的牌子,站在了城门上。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吉利的红色襦裙,带着他赢来的那套首饰,娇美贵气,一站在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瞧见她之后,所有人皆是了然的叹了口气。
肯定是来送小将军的。
婚期将近人却要上凶险的战场,任谁都会不舍。
楚昭正在听手下汇报队伍情况,本是一脸肃色,副将却突然用胳膊怼了怼他,楚昭不悦的皱了眉,“什么事?”
副将指了指高高城墙之上那抹红色身影,“您的未婚妻。”
楚昭回眸,一眼便瞧见了独立城门之上的姑娘。
他心中闪过欢喜,今日启程时间太早,他本以为她不会来的。
男人脸上的肃色一扫而光,咧着唇朝她挥了挥手。
崔乐宁吹着晨间的风,本是瞧着他的背影心情惆怅,可猝不及防瞧见那人朝自己笑,她又忍不住的弯了唇。
两人隔着人群,一个在队伍之前,一个在高高城门之上,遥遥对视。
“将军,可以启程了。”
下属拱手上前提前,楚昭笑意顿了一下,随后点了头,又朝她挥了挥手,这回是真的走了。
男人遥遥的瞧着自己,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但也莫名知晓了他要启程的意思。
姑娘耳畔金钗晃了晃,朝他轻轻的挥了手,笑意盈盈,“我等你回来 ”
她声音轻轻,除了自己没人能听见。
而楚昭却看懂了她的口型,他深深瞧着姑娘的娇美的模样,看着姑娘壁间飞舞的披帛。
将她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底之后,扬唇一笑翻身上马,意气风发的扬声道:“出发!”
崔乐宁静静看着队伍远去,眸间极其平静,自己也不知晓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之后,她这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一回头,却发现身旁多了个不知何时来的崔子朗。
“二哥哥?”
姑娘歪了歪头,声音与平日那般轻软。
崔子朗挑眉,揉揉她的发顶轻笑,“没哭啊?”
崔家人都知晓她定会来送楚昭的,担心她会哭,于是将安慰这项重任交到了他身上。
崔乐宁避开他的手骄傲的哼了两声,“有什么好哭的,我相信他能凯旋。”
还傲娇呢。
崔子朗好笑的没继续闹她,“我妹妹真棒,走,哥哥送你回家喽。”
说是回家,但他带着她去了好多小街与巷子,在很多不起眼的小摊上吃了特别多好吃的。
崔乐宁一边吃着喷喷香的小馄饨,一边好奇的看着自家哥哥,“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小摊呀?”
换她来找都找不到这些小摊。
崔子朗三两下解决了小馄饨,闻言得意的抖了腿,“你哥我小时候跟着朋友到处逛,京城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也是因为叛逆,不爱学那些文纠纠的东西偷偷逃出来,没事做自然就满京城晃悠。
他不经意说了出来,崔乐宁想起小时候的情况,放下了勺子气鼓鼓的拧了他的胳膊。
“好啊!原来你每次逃学就是出来吃好吃的了!我天天给你求情哄爹爹!怎么没见你带这些回去给我吃!”
“没良心的臭哥哥!”
姑娘气得使劲拧他,崔子朗嗷嗷的叫着直求饶。
“错了错了,这不是带你来了吗!”
“咱们今天都补回来!二哥哥请客!”
他自以为豪气的一挥手,换来妹妹的一顿爆锤。
半个时辰后,崔子朗身上带着大包小包的回府,前头崔乐宁摇着珍珠团扇头回头瞪他,“二哥哥走得真慢,馄饨都要凉了。”
崔子朗说完请客之后,崔乐宁回头将所有吃食皆买了一边,美名其曰要带给其他人尝尝。
而且买了还不许他叫下人来拎,崔子朗惹了人气恼,只好认命的拎着。
好在他习武,这些东西除了难拿些,并不算重。
况且…
他瞧着自家妹妹眉眼傲娇的模样,应该没有再伤心难过了吧。
目的达成!
前头的崔乐宁团扇掩着姣好容颜,她心中暖暖的,轻轻勾了唇一笑。
她何尝不知二哥哥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她也配合着让家人放心。
五十五只狗狗
两国终究是开战了。
康朝新皇手段阴狠手辣, 在金羽军进攻第二座城池时,不理会正在奋力杀敌的康朝士兵,不分敌我的在高处放毒箭火箭。
若不是楚昭先派了小半的人去占领高地正巧赶到,恐怕真这次真得折很多人.
消息从战场传回, 崔乐宁白了一张脸, 第二日就去寺庙上香去了。
崔家人瞧着心疼, 也知她有多担心楚昭。
自此之后, 崔乐宁去寺庙去得勤快了起来,偶尔闲暇时抄的还是佛经。
见她闷闷不乐的, 秦檀湘偶尔叫她去院子坐一坐,聊聊肚子里的孩子。
偶尔崔乐宛同章季青出去时也会叫上她, 值得一提的是,在章季青的新铺子开得火热时,章季青提着礼物上门拜访了。
虽然崔太傅态度淡淡的,但也谈不上差。
至少也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章季青松了一口气, 带着他们下面三个小的去厨香坊吃吃喝喝。
他瞧见崔乐宁没有往日活泼, 与崔乐宛对视一眼后,笑着惹她说话,崔乐宁也知他们好意,提了些兴致加入他们的谈话之中。
回来后她有些无奈, 一家人吃饭时提道:“其实我也没有这么闷闷不乐, 你们不用太担心我的。”
崔家人听了之后话虽是应了,但下次还是依旧带着她出门。
崔夫人带着她去参加小聚宴会,二哥哥时不时拉着她就上街玩,美名其曰分享他那些好吃的小摊。
实际上后者更吸引她, 崔家人瞧见之后, 私底下嘱咐他多带宁宁出去, 崔子朗一本正经的应下。
######
如今已是深秋,没有夏日那般热,正好是出门最舒服的天气。
崔子朗恰好今日不当值,便带了妹妹上街吃东西。
街边小贩热情的叫卖着,卤鸭、油饼、蜜饯、包子等,让人眼花缭乱,崔乐宁闻着香味停在一家小摊前,崔子朗自觉的排着队给她买。
两人逛逛停停,崔乐宁还买了几个草编的小玩意,正拿着喜不自胜的把玩,却忽然,有群贵女模样的姑娘们从他们身旁路过。
“听说刚刚御史之子向孟家提亲了,那位孟家小姐不是同太傅家二公子有婚约吗?”
“前些年就取消了,旁人瞧着孟家小姐迟迟没有继续与崔家结亲,便让人上门提亲试试看。”
“那孟家小姐年龄是有些大了,但御史之子…似乎有夫人了吧?”
“嘘,小声些。”
“孟家小姐名气也不低啊,何必这般折辱人…”
几位姑娘说着,对御史家的好感降低了些。
崔乐宁闻言一愣,捏紧了手中的草编兔子转身就跑。
二哥哥还给她排队买吃的呢,她直接拽了崔子朗小跑起来,崔子朗疑惑的跟着她跑,“怎么了?”
他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危险啊。
崔乐宁生怕耽误了时间,一边拉着他往马车那边走,一边将方才那些小姐的话复述给他听。
她说完后,不用她继续拽着了,崔子朗反手拉着她快步走到马车旁。
“你们送小姐回府。”
吩咐完下人之后,崔子朗翻身上马,低眸朝妹妹解释:“我先骑马回去让母亲给我清点聘礼,清点好我直接向孟府下聘去。”
他的妤儿凭什么要给人做小,御史家少爷是吧,他的麻袋准备好了!
“好!你快去吧,这回别再让孟姐姐受委屈了。”崔乐宁乖巧的点头,急着让他赶紧去。
男人冷着脸点了头,策马而去。
崔乐宁乖乖的上了马车,回府时恰好撞上抬聘礼的下人们,她一问才知,原来娘亲早在两人和好之后就准备好聘礼了。
只等他开口东西就能直接抬着过去。
没想到今日恰好赶上了事。
她含笑瞧着,闲来无事去花园坐上了秋千,默默等自家娘亲和二哥哥回家。
姑娘一张小脸上只染了些口脂,提了些气色显得灵动乖巧,竹桃在身后给她轻轻推着。
她却想起来,上回她硬要楚昭坐上去。
男人那黑红的脸她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
秋千轻轻荡起,崔乐宁弯了眉笑着。
片刻之后,那双杏眸带着思念看向天际,姑娘心底默念了两声阿昭。
######
在御史家向孟家提亲当日,崔家直接向孟家下聘了。
一个是做小,一个是正妻。
况且众人皆知,崔家男人没有纳妾的习惯。
再况且,那聘礼断断续续分了好几次才抬进孟府,高低立见。
即便是孟家老爷不怎么宠孟妤,却也会因那长长的聘礼对她好言悦色。
崔家与孟家重新定下了婚事。
京城都在笑御史家,还想折辱人家,没想到被人家比得狼狈不堪。
崔乐宁听了那些传言掩了唇笑,从今以后对御史家也喜欢不起来了。
瞧着人品不太行。
还是勿要结交的好。
她让人去问问崔子朗在不在府里,本想前去打趣他一番,却没想到听人说他早早就出了府。
崔乐宁一挑眉,又听下人说他走前拿了个极其华贵漂亮的风筝,她一听心里便猜到了。
二哥哥定是找孟姐姐去了。
那风筝应该是他当初参军之前,做了一半的那个。
崔乐宁悄然勾唇一笑,二哥哥与孟姐姐总算是重新在一起了。
……
小园弯桥,有两人并肩走在桥上,姑娘面容清冷,男人手中拿着一个华贵精巧的风筝欲要递给她。
“这是那时候答应你,却没有送出去的风筝。”
崔子朗将风筝递了递,期待的看着她。
清冷的姑娘目光落到风筝上,停顿片刻,再抬眸看向他。
她没有接,反倒是问他:“你这回没有随军,是因为我?”
崔子朗一怔,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再负你一次,但实际上,参军并不是必要的,我只是不想听父亲的从文罢了。”
他将之前与宁宁解释的话,同样的与她又说了一遍。
孟妤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风筝上。
风筝设计精巧,绑了不少绫罗绸缎的边角料,凑在一起颜色吸睛,再在四周挂了些细的金锁链,一举起来叮叮当当的。
“…它能飞起来吗?”
瞧着太过华贵,像是摆件不像风筝了。
崔子朗一听来了劲,“当然能!”
他激动之下拉着她走到一片空地上,随后兴奋的朝她道:“你瞧好了!”
男人说完,扯开那些线,拉着风筝吭哧吭哧的跑了起来。
几次风筝都起不来,崔子朗皱了眉,静下心来感受了一下风向,随后再试时时风筝终于成功飞了起来。
他一边扯一边得意的回头看她,“快看!”
孟妤看着她努力的样子,眉间眸色微松,轻轻的弯了一下唇。
崔子朗瞧见她的笑就知道她心情好了,于是他一边扯着风筝,一边走到她身旁。
趁她不注意直接从身后环了她的腰,将风筝线塞进了她手里,“试试看?”
孟妤看着手中的风筝线,清冷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崩掉,姑娘拧紧了唇,排斥的回眸蹙眉瞧他。
对她崔子朗从始至终的厚脸皮,由她看着还不忘绽了个得意的笑,“挺好玩的,我教你。”
说着一点一点掰着她的手,教她拿稳线盘,一边教着她收线放线。
有一瞬间就像回到了当年。
他的出现打破了她一切的伪装,他教她骑马,带她满街小巷的找小摊。
还会因为银子花光了,买不起那根适合她的发簪而当街舞剑,堪堪得到买发簪的银子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去买。
“是不是感觉还不错?”
崔子朗圈着怀里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清冷侧颜,蠢蠢欲动的想亲她一下。
可惜他有贼心没贼胆,只好偏了头笑着问她感受。
孟妤回过神来,淡淡的点头。
“那这风筝…你要不要收下。”
崔子朗声音低了些,在她没回答前继续道:“妤儿。”
“你愿意原谅我吗。”
虽然两人瞧着已经重归于好,她也看似和当初的态度一样,但他知道的,两人之间的那层阻碍仍是在。
孟妤沉默的看着他。
她愿意等他回来,但当初的事她很在意,若不是想了办法回了老家,如今她该被父亲嫁给别人了。
这些都是他导致的。
两人说话间风筝险些掉下来,崔子朗赶紧重新救了一下,终于重新飞了起来。
他圈着人,喉间有些哑然,但仍像是不在意似的笑了笑。
“不原谅也没关系,当初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着,今后一生这么长,我就不信弥补不了。”
孟妤闻言微怔,在两人收风筝时,不动声色的将华贵的风筝拿在了自己手里。
崔子朗瞧见她的举动顿了顿,心中不住的喜悦,“妤儿,你…”
愿意原谅我了?
孟妤偏了偏头,声线平静:“还不走?”
崔子朗一愣,“走走走。”
随后男人一直围着她转来转去,一边念念叨叨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妤儿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你这般心细的人,不可能胡乱拿走我的风筝!”
“你真的默认了?”
孟妤皱了眉嫌弃的看着他,“还走不走?”
崔子朗嬉皮笑脸的拉着她走,姑娘也没有甩开。
最后在他送她回府之前,她抱着风筝,在他转身时才轻声道:“只是收了风筝,但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
所以接下来这一辈子,按你说的,证明给我看。
崔子朗听见了身后的声音,欣喜的转身,可姑娘已快步踏入府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他停在原地,看着姑娘原来站的位置忍不住的笑。
没关系,应该原谅他一半就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
五十六只狗狗
一年半后
又是一年初夏, 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前,砰砰啪啪的响个不停。
闺阁里,一双白皙的手推开了窗,带着雨水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姑娘穿着一身绿罗裙, 一头青丝随意用碧玉簪挽了起来, 偶尔几缕碎发落在肩上, 窗外的雨慢慢的溅了进屋, 肌肤透白、面容微带忧色的姑娘莫名多了几分脆弱感。
但下一瞬有些睡眼朦胧的姑娘歪了歪头,脆弱感被唇边下意识带起的轻笑打散, 独留下灵动软糯。
“…这么睡一觉起来就下雨了呢。”
崔乐宁懒洋洋的伸手接了雨水,微微的凉。
“轰隆隆——”
明明吓着小雨, 可莫名的响起了雷声。
姑娘吓得一抖,赶紧收回了手,半探出的身子也赶紧躲回了屋内。
她下意识想去找姐姐。
但刚转身,崔乐宁懊恼的瘪了瘪唇。
险些忘记, 姐姐已经嫁人了。
这一年半以来, 发生了许多事,两国战争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上次战报传回来,金羽军已打下了康朝大半城池。
但康朝新皇丝毫不顾及自国的百姓与将士, 那些手段残忍又冷血, 好几次景朝将士因为不忍心下手,险些中计战败。
也不知是不是天佑景朝,幸好每次都化险为夷。
如今战况占了优势,若一直顺利下去, 应该快要将康朝打下来了。
宫里那位也是这般想的, 挥了挥手又拨了几万人前去援助, 争取早些将康朝打下来。
战事吃紧,崔乐宁也没办法知晓楚昭单独的情况,她只能祈求顺利些,祈求景朝将士们少些伤亡。
战事大致是这般情况,而崔家,一年半之后变化可太大了。
本来最小的崔乐宁比前头两个先定的婚期,可没想到如今只剩下了她。
二哥哥沾了爹爹的光,在禁卫军里得了个职位,和孟姐姐成了亲,如今该改口唤嫂嫂了。
章季青前两个铺子开得红红火火,得了不少银子之后迅速扩张,如今已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富商,爹爹瞧着勉强满意,于是姐姐便嫁去了章府。
她这一年半内,连续参与了两场婚事,每次都要羡慕老半天。
不过她也相信,楚昭离凯旋不远了,她无需羡慕他们。
崔乐宁转了眸,撑着伞准备去二哥哥院子。
她还是找孟姐姐去吧。
但姑娘才走了一会,便瞧见大嫂身边得丫鬟匆匆忙忙拿了好几样小玩具往里走。
“这是怎么了?”她拦下丫鬟,好奇的问。
“小主子又哭了,怎么哄都哄不住,夫人让奴婢去买些玩具哄哄呢。”
崔乐宁皱了眉看着天空,偶尔雷声下来她都要吓一跳,何况那么小的侄女呢。
她想了想,“我同你一起去吧。”
丫鬟喜出望外的看着她,“真、真的吗?夫人说您怕打雷,所以才不方便请您,这才让我去买这些小玩意的。”
说来也奇怪,府里第一位小主子特别喜欢四小姐,只要四小姐抱就乐呵呵的,每次要走了小主子还会舍不得的嘤嘤的哭。
崔乐宁想起小侄女平常可爱的模样,再想想小小的一团哭得可怜兮兮的模样,姑娘毫不犹豫点了头。
“快走吧。”
这可是她最可爱的小侄女呢。
崔乐宁与丫鬟匆匆到了大哥院子之后,老远就听见了婴儿哭闹的声音,只要雷声一响,顿一下之后就哭得撕心裂肺的。
她那个心疼得呦,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怎么了,九九也怕打雷吗?”
崔大哥和秦檀湘围着女儿一直哄着,突然听见妹妹的声音,两人简直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
“宁宁快来,你抱着九九试试看。”
他们也顾不上惊讶她怎么出现在这,秦檀湘抱着怀中那团哭闹的小东西就往她怀中塞。
崔乐宁瞧着她那动作,赶紧无奈的接过。
小东西皱着脸,连眼睛都哭得有些肿,连巴掌这么大都没有的小脸哭得涨红,让人瞧了就心疼。
“九九乖啊,小姑姑抱抱,咱们不哭了哦。”她轻轻晃了晃怀中的小宝宝,动作轻柔的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哇哇大哭竟真的停了下来,缓缓变成了抽泣声。
秦檀湘紧张的瞧着,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是得宁宁来才行。”
这小家伙。
“果然是家里哄人最厉害的宁宁,多亏你了。”崔大哥也歇了一口气,给自己和妻子都倒了一杯茶。
要知道,方才他们什么办法都试了,哄得口干舌燥女儿都照样哭得让人心疼。
“没关系的,以后若是这种情况,你们就派人去院子找我就好了。”
崔乐宁甜声说着,怀中小东西的爪子拽了她散落的头发,她疑惑的低眸看去,白白嫩嫩的小宝宝含着眼泪,粉嫩嫩的唇瘪着,像是又要哭的样子。
她心一慌,赶紧让哥嫂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秦檀湘想了想,让崔乐宁喂了点水,九九这才没有要哭的意思了,只是满眼糊着泪小可怜的模样。
“还知道哭渴了?”崔子庭看着小小一团的女儿,心里发柔又有些好笑。
崔乐宁噗嗤一笑,见小侄女不哭了才轻轻还回嫂嫂怀里,“九九真可爱。”
小侄女大名崔云欢,因为初九生的,所以小名就叫九九。
哄好了侄女,雨也停了,崔乐宁踏出屋外,天边隐隐的阳光耀眼得让她眯了眯眼。
雨后初晴。
好兆头。
“宁宁!我探听到了消息!
“康朝战败了!”
小将军一直沉稳作战,但在后期不动声色的酝酿着大计划,就如同之前康朝使团来京城一样,突然发作直捣康朝皇宫,一举拿下康朝皇宫。
而康朝新皇,直接被他一刀削落了脑袋。
崔子朗激动的一路快马加鞭回来,可没想到兴冲冲的告诉妹妹之后,自家妹妹如同傻了一样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宁宁?宁宁?”
“楚昭就要凯旋了!”
崔子朗握着她的肩,满眼的笑着重复。
姑娘脑袋思绪停顿了好一会,随后愣愣的眨眼。
再颤着眼眸,不可置信的问:“真的?”
她以为还得等上一年多,毕竟两国战事挺紧张的。
好想有点、有点突然?
姑娘懵懵的,但下意识弯了眼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
他终于要回来了。
“当然是真的!”
崔乐宁眼底泛上泪花,一边笑一边哭,“我等得可累了,终于不用再担心受怕了呜呜呜…”
姑娘这一哭,崔子朗手足无措,屋内的大哥大嫂早就听见他的叫嚷了,本不想去打扰宁宁的心情,但听见她的哭腔,两人没忍住走了出来。
“小将军回来是好事啊,怎么还哭了。”
秦檀湘好笑的给她擦了擦眼泪,崔乐宁顺势靠在嫂嫂香香软软的怀里,蹭着撒娇不愿出来。
“人家这是高兴嘛,真的、我可高兴了!”她破涕为笑,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那个笨蛋终于要回来了。
她满脑子只有这个。
秦檀湘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搂着小姑子的纤细的腰默默的有些心疼。
小将军走的这一年半,宁宁老往寺庙跑,最开始那段日子食不下咽瘦了很多,后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瞧见了家人的关心,这才慢慢多吃了一些。
但这样,小姑娘还是瘦了很多。
从前脸上白嫩的肉都捏不着了。
“那往后就能多吃点了,小将军瞧见你这么瘦肯定要心疼的。”
崔大哥一眼就能看出妻子想什么。
他瞧着瘦了不少的妹妹叹了口气,打趣般的说道。
“好!”她重重点头。
######
在知晓景朝打败康朝将其收服之后,景朝上上下下无不洋溢着欢呼声。
同时还有楚昭的威名。
从前大家只觉着他是有叔父和整个将军府顶着的小将军,而这回,他是独自率领金羽军攻下康朝的英勇大将军!
这次回来之后,恐怕小将军之名不再,而那几日,百姓与贵女们无不羡慕崔乐宁的。
从前就羡慕她,但如今却羡慕得发狂。
一人领军攻下康朝,这是何等的英勇啊,这样的大英雄无人不喜,无人不佩服。
而她就要成为将军夫人了。
贵女们捏紧着帕子,恨不得回到过去在崔乐宁之前得到楚昭的心。
######
而被众人羡慕的崔乐宁,如今正乖乖被家人压着吃饭。
从前怕管了她更难受,这回楚昭就要回来了,他们理直气壮的变着法子要给小姑娘将肉给喂回来。
崔乐宁又幸福又苦恼,捂着肚子直呼吃不下了,她想着夜里定要撑得睡不着,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夜里她终于能睡得安心了。
楚昭就要回来了,她得让自己吃好睡好,待他凯旋那日定要美美的出现在他面前。
毕竟…京城有多少人想挖她墙角呢。
姑娘勾唇轻笑,穿着薄薄的单衣抱着被子,不好意思的埋了头。
可是没办法,楚昭的未婚妻是她呢。
嗯…好想他。
也不知他有没有受伤,战争是很残忍的,他肯定很辛苦也很累。
那会不会没空想她啊。
姑娘翻来覆去之后,抱着被子略有些忐忑不安。
一年半了,这场凶险的战事让听者都变了脸色,那他呢,专心战事,应该连感情都没有时间想吧。
崔乐宁明知大局为重,他那样专注才是应该的,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失落。
她捂着胸口努力劝自己没有关系,大不了重新再让他喜欢上自己。
楚昭还是楚昭,她也还是他的未婚妻。
如今,只要安心等他风风光光凯旋便好。
姑娘压着雀跃不止的心,满足的闭上眼。
五十七只狗狗
楚昭凯旋那日, 京城所有的酒楼茶楼皆不收银子,都是商户们为了庆祝战胜自愿发起的。
一时间本就欢呼的百姓们更是热情高涨。
上次见这么热闹还是楚昭与楚修楷回京的那次。
崔乐宁还在坐在那回的位置。
只是身边的人从姚书晴换成了自家姐姐。
姚书晴一年前回京就被姚父安排着成亲了,她们俩还没来得及叙叙旧,她只匆匆忙忙借了二哥哥的牌子请她去厨香坊吃了一顿, 不久后她就嫁去了江南。
“来了。”
崔乐宛抿了一口茶, 看着遥遥靠近的队伍提前妹妹。
崔乐宁顿时回过神来, 倾身看向窗外。
乌泱泱的队伍的确在靠近, 只是…
那一丁点大,谁看得清哦。
她朝姐姐瘪了瘪嘴, 崔乐宛笑着放下茶杯,随口说道:“季青说钗云小楼出了不少新款, 你回家之后提醒母亲与两位嫂嫂去挑些。”
章季青虽还不至于当上京城首富,但所开的铺子都引得京城贵女们争着去买,似是琢磨透了能吸引贵女们的东西。
自从章季青成了她姐夫之后,她的胭脂水粉、熏香、发簪钗子等, 样样不缺, 甚至都要堆不下了。
可她们想着客气不去挑,章季青也会派人送过来由她们挑。
这可羡慕死京城闺女们了。
可以说,崔家的女人们用的东西全被章季青一手揽下,大家都被收买得心满意足, 只有爹爹偶尔瞧着会低哼两声。
但爹爹的礼物也不少, 自从章季青近来开了间书局之后,上好的笔墨纸砚不要钱似的送到太傅爹爹面前,崔松良不收,第二日章季青就会登门, 装模作样的哭诉岳父嫌弃他。
至此, 太傅爹爹也只好收下了。
“又在想些什么?”
见她迟迟不说话, 崔乐宛挑了眉疑惑的询问。
崔乐宁压下笑意,“在想姐夫真的很在意姐姐呢。”
所以才会费尽心思的讨好她的家人。
崔乐宛闻言柔柔笑了一下,“果然被他收买了。”
姑娘皱着脸否认,“才不是呢,现在明眼人都能瞧出姐夫有多在意你。”
京城多少人羡慕姐姐呢,还听闻有人送上门做妾,被章季青瞧见后不屑的让人轰出了府。
这还不算,一边赶那人走,章季青还跟着说了许多不客气的刻薄话。
明明白白的嫌弃与不屑。
他原话是,比不上我家夫人的一根手指,还好意思来丢人现眼。
自此之后,觊觎章季青后院的女人销声匿迹。
“小甜嘴。”崔乐宛掩唇笑着,妹妹仍是这般嘴甜。
她眸光闪闪一笑,刚想再说些什么,可楼下百姓忽然喧闹起来,她低头一瞧,原来是将士们靠近了。
崔乐宁收起了准备撒娇的甜笑,咬着下唇使劲的看着队伍最前方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日。
果然是他。
身姿挺拔,背脊如松,光是一个远远的模糊身影就能让百姓们欢呼至此。
她抿了一抹笑,抚了抚手边特意从院子摘下来的花。
上回矜持没有掷花,这回她要大大方方的将花丢进他怀里。
直至队伍缓缓到了眼前,百姓们夹道欢迎,好些热情的捧着自家的瓜果吃食往路过的金羽军怀里塞。
长得俊些的小将士还被姑娘们塞了满怀的花与香帕。
崔乐宁掩唇笑着,待心心念念那人猝不及防出现到了视线里,她这才愣了神。
男人一身威武盔甲,如今更黑了些,眉目冷峻刚毅,俊朗不减,但第一眼便瞧着杀气太重,让人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放肆。
一年多苦苦与敌人周旋抗衡,她想过独自一人面对的楚昭定会变得成熟些,但也没想过,从前他想要在人前不威自怒的装模作样,如今倒成了真。
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沉稳,她一眼能看出来。
崔乐宁垂了眼,捻着花的手顿了顿,不知还要不要丢下去。
她成熟稳重许多,这般幼稚的举动他还会回应吗。
茶楼上的姑娘犹豫了一瞬,而队伍已到茶楼前,楚昭不经意一瞥,平静的神色微微动容。
这茶楼有些眼熟。
男人下意识的往楼上看。
茶楼二楼倚窗探出来一位娇美灵动的姑娘,手里捻着花抿着唇正往楼下看。
姑娘锦缎芙蓉面金步摇,百姓们哪里见过这般好看的小姐,一时间惊呼起来,像是见着了天仙。
于是他们也没发现,为首那男人瞧了那张脸小脸之后,倏然柔下来的神色。
两人隔空遥遥对视,就如同上次久别重逢一模一样。
崔乐宁从那双波澜不惊的墨眸中瞧见了深深的情愫,忽然间那些不安消失不见。
本是有些呆滞的美人扬唇一笑,在看呆了不少男子之后,姑娘弯了唇,手中同样娇美的花从二楼高高抛下。
可惜她准头不怎么好,偏了一些,像是落不到男人身上了。
谁料…
不怒自威的男人似轻笑了一下,腰侧携的剑砰的出手,利落的将一步之外的花稳稳接住。
楚昭收回剑,拿起那朵花抬了眸。
男人倏然勾了唇,瞧着思念已久的姑娘情意深深。
他终于回来了。
沉静许久的眸子终于多了丝温柔,男人把玩着手中的花,笑意虽没有从前肆意,却仍然是独独给她一个人的。
在她之前有无数抛花之人,楚昭却没有接下任何一朵,唯有她抛的那朵娇艳的花,被男人珍惜的拿在了手上。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姑娘低眸笑着,心间涌上说不出来的甜意。
原来,他也有想自己.
凯旋的队伍不可能为她一个人停留,片刻后缓缓离了视线。
“这下安心了吗?”
姑娘走着神看着将士们缓缓而过,崔乐宛忍不住含笑将她唤回神。
崔乐宁抬眸弯了眼,“安心了。”
他还能骑马,神色瞧着也自然,受伤不可避免,只要不是重伤便好。
她想着方才的对视,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好在因这回直接将敌国打没了,此次庆贺凯旋的宫宴盛大,她今晚也要进宫。
还能再遥遥的看着他。
她扶了扶鬓间金步摇,今晚她一定要盛装出席,可别让他觉着一年多过去她就不如从前美了。
“姐姐,今晚咱们都戴司珍房的首饰吧。”
姐姐那套首饰也就戴过一回,姐妹俩还没一起戴过呢,介时必会让人羡慕不已。
姑娘面上带了些傲娇的小得意,崔乐宛瞧着不忍拒绝,“好。”
自从楚昭领兵离京之后,妹妹似乎很久没有像这样活泼了。
是那种眼中不带一丝忧色的活泼。
幸好楚小将军顺利回来了,否则…
崔乐宛深深瞧了一眼自家妹妹,眸中情绪复杂,看得她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姐姐怎么这么看她呀。
崔乐宛柔柔一笑,摇了摇头,“这回咱们家宁宁是真的要嫁人了。”
楚昭已归,婚事应该会迅速安排起来。
提起这个,崔乐宁面色微微的红,走到了她身旁抱住了她的胳膊,“姐姐…”
嗔怪着,带着软糯的声音撒娇,谁又能受得住呢。
崔乐宛含笑瞥她,“行行行,不打趣你了。”
姑娘这才松了眉头,姐妹俩笑吟吟的谈起其他事,直到时辰差不多了各自回府,装扮好准备进宫。
######
宫宴盛大,满是将敌国打败的喜悦,皇上龙颜大悦挥手给所有人分了赏赐之后,这才单独点到了楚昭。
“这回想要什么?”皇上眯了眯眼,但这回,藏得深深的地方有一抹忌惮。
一旁的楚修楷不动声色的敛了眉喝酒,无人瞧见他皱眉。
殿前站着的男人面色冷硬的拱了拱手,“臣回来要娶妻,皇上不如给臣多添些家底养媳妇。”
他说着面带柔色,皇上挑眉,看了一眼另一位心腹身后的小姑娘,轻笑了一声打趣他:“这可真不客气,你的小未婚妻都替你脸红了。”
贵女们嫉妒的目光今日第二次落在崔乐宁身上,第一次自然是她与崔乐宛走进来的时候。
那两套司珍房的首饰华贵精巧,让人瞧了移不开眼,一时间贵女们看着崔家两姐妹的目光里满是羡慕嫉妒。
皇上的声音落下后,楚昭挑眉回头,正好见娇美动人的她害羞的垂了眸,轻咬红唇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他心底柔得厉害,勾了勾唇重新恭敬道:“没办法,媳妇得娇养,可不能让她嫁给我受委屈。”
皇上哈哈一笑,金银珠宝不眨眼的赏给他。
顺道点了崔乐宁一下,“崔家小女灵动可爱,赏司珍房刚做好那套粉玉首饰。”
“谢皇上。”
“谢皇上。”
崔乐宁与楚昭一同谢过之后,两人匆匆忙忙之中对视一眼,他朝她轻轻勾了唇,随后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军令。
“如今臣已完成任务,军令重新交还陛下。”
宫宴开始前,叔父便同他悄声说如今他在民间威望甚高,怕是皇上会忌惮,他们叔侄俩啥也不图,不如主动将所有手中的权上交,就算是被架空靠将军府他们也饿不死。
这下皇上才是真正的龙颜大悦,让大太监拿来军令在手里把玩一番,这才后知后觉担心自己伤了忠臣的心。
于是皇上给楚昭封了个威武大将军,然后赏赐有多了十几箱,最后皇上瞧了他半晌,隐隐约约想起他很在意那个小未婚妻。
皇上大手一挥,当场给两人赐了婚,又追加了许多贺礼。
赏完楚昭之后,皇上这才挥挥手让歌舞司上来。
宴会正式开始。
战胜之后满朝欢呼喝彩,尤其是那些武臣,一杯一杯的敬楚昭,所以一直到宫宴结束,两人只遥遥对视了几眼,压根找不到机会见面。
宫宴结束。
回府时崔乐宁蔫蔫的,孟妤瞧见后抛下了自家夫君,拉着崔乐宁安慰:
“今日不是见上了吗?怎么还这般闷闷不乐。”
“我想同他说说话。”
崔乐宁靠在她怀里,委委屈屈的嘟囔。
想着今日楚昭被围住的情况,孟妤好笑的捏捏她的脸,“别不开心了,明日就能见着了。”
按着这两的性格,明日楚昭怎么都会找时间来寻她的。
姑娘闷闷点头,“好。”
不好也没办法了呀。
……
回府后,崔乐宁卸了满头的珠钗步摇,舒舒服服的沐浴完之后,竹桃给她擦干沐浴染湿的头发后便出去了,独留她对着镜子抹香膏。
这也是章季青搞出来的,据说抹了之后脸会嫩很多,京城贵女们如今人手一盒。
忽然,木窗被什么敲了一下,崔乐宁揉着脸的手一顿,僵硬的回了头。
她闺阁可是在二楼啊。
木窗又响了一下,有些轻,但在安静的夜里有些明显。
何况她的梳妆台就在窗的两步之外。
崔乐宁心扑通扑通的跳,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匕首防备的看着窗的方向。
她开口叫人不会激怒对方吧,但…如果不是人呢…
姑娘想着浑身一抖,欲哭无泪的握着刀更害怕了。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刚走了两步,窗就吱呀一声被人拉开,随之一道高大的黑影落到了她屋内。
“啊!”
她惊慌的叫了一声,下意识转身拼命的往门的方向跑,可下一瞬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乐宁是我!”
崔乐宁脚步一顿,生怕是自己慌乱间听错了声音,握紧了刀抵着墙惊恐的回头。
男人无奈的站在窗边不敢动,生怕再往前一步会继续吓着她。
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唐突而来险些吓着了人。
姑娘看见熟悉的男人,心里一松,匕首啪嗒一声从她手里掉落。
“你吓死我了。”隐隐带着委屈的哭腔。
五十八只狗狗
“你吓死我了。”
姑娘颤着声音说完之后, 楚昭慌了神,男人在阴影处背对着光,她只听见他刻意放柔了的声音道:“对不起。”
硬邦邦的,像是忘记了怎么哄她。
崔乐宁继被吓着之后, 再次红了眼, 瘪着唇一步步朝他走来。
可就在这时, 门口匆匆忙忙的有人敲门, 是竹桃担忧的声音:“小姐怎么了?小姐你应应我!”
屋内两人同时看向门外,崔乐宁扬声道:“没事, 不小心摔了香膏吓着了。”
竹桃却顿了一下,对着紧闭的房门道:“小姐, 奴婢能进去收拾吗?”
她生怕是自家小姐受了胁迫不敢出声。
竹桃跟自己这么久,崔乐宁自然也想到了她的打算。
她与楚昭使了个眼色,弯腰将匕首收回抽屉后,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门。
竹桃一瞧, 赶紧往房里张望一眼, 拽着小姐就要跑。
没两步发现身后的人不动,竹桃一惊,吓得六神无主的拉着她,“小姐快跑啊!”
她察觉到了崔乐宁点反常, 猜到了屋里有人。
崔乐宁噗嗤一笑, 拽着她停下。
她让竹桃附耳过来,轻轻在她耳畔说了两句话,竹桃啊了一声冷静下来,茫然的看了一眼小姐的房间之后, 抿着唇点头。
“奴婢知晓了。”
原来是将军大人啊。
吓得她以为小姐被歹人胁迫。
不过将军大人也太不靠谱了些, 这么晚夜探姑娘闺房, 虽然…
虽然两人应该就要成亲了。
竹桃应声退下,想着知晓金羽军凯旋之后,府里便开始不动声色准备起来的事。
大家都猜到将军回来后,婚期推迟了这么久的两人定是要成亲了的.
与竹桃解释之后,崔乐宁重新回房将门掩上。
男人仍站在窗边,她想也没想抿了唇朝他走了过去。
可楚昭没料到,姑娘走至跟前,竟张开双手要抱他。
楚昭伸手拦着后退,本来委屈想要抱抱的崔乐宁愣住,随后眼底起了雾气,控诉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不喜欢我了?”
为什么不让她抱抱!
姑娘瞪大着眼,惊恐又受伤的后退了一小步。
难不成他真的打败康朝之后,满心只有浴血杀敌,不再为情爱心动?
崔乐宁脑子里一片混乱,心底委屈得要命。
若他真的不喜欢她了可怎么办。
一年半以来堆起来的相思早已让她放不下这段感情,还有…她无数次期待的成亲。
一转眼的功夫,姑娘的一滴滴泪从眼眶滑落,楚昭心揪了起来,手足无措的上前了半步,“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男人着急起来,见自己上前她又防备的后退,他索性一口气将自己的窘迫告诉她。
“我最喜欢乐宁,也只喜欢乐宁。”
“不让你近身只是因为…”
“我迫不及待回来见你,一路风尘仆仆,你刚刚才沐浴过…”
楚昭压低了声,抿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姑娘总是香香软软的,抱起来更是能闻见她身上的清甜熏香,所以每次见她楚昭都要将自己重新收拾一遍。
后来离京前总是能抱抱她,所以每次见前他都得重新沐浴,那衣袍都是特地让人用熏香熏过的。
生怕被香香的姑娘嫌弃。
如今他凭借着醉意与冲动来见她,却因窘迫只好将姑娘主动的抱抱拒绝,他也很难过,却不想因自身的狼狈被乐宁嫌弃。
随着他一句句的解释,崔乐宁停止了低泣,她眉间微蹙,随后趁他慌张哄自己时,倾身扑进了他怀里。
楚昭猛的一惊,下意识想扒开身上的姑娘,“不行…”
“我想了你足足一年半,我就要抱!有本事你把我拉开。”
她蛮不讲理的埋在他有力的怀里,任他怎么拉都不愿撒手。
楚昭想用力又怕伤了她,一颗心狂跳不止。
说不清到底是窘迫还是喜悦。
待男人动作歇了下来,屋内一时安静不已,唯有相拥的两人心跳不止。
最终,楚昭还是认命的叹了口气,举着的手垂了下去搂了姑娘的腰。
“不嫌弃?”他抱紧了人,眸中沉沉的墨色要晕不开了。
崔乐宁皱了皱鼻子,悄然拧了他的腰,“威武大将军如今可是香饽饽,名噪一时,不知有多少人想嫁给你,我哪敢嫌弃啊。”
可男人这一年多一直在打仗,腰间那一点点软肉彻底变成了肌肉,硬邦邦的,她掐都掐不起来。
她皱了眉讪讪收回手,却被他低笑着握住,“阴阳怪气什么。”
“可我眼里只在意乐宁,旁人关我何事?”
他低头吻了吻姑娘的白皙的小手,满眼的温柔纵容,“我思念成疾,见着乐宁却不医自愈。”
唯有见着她,专心杀敌时藏着的相思才疯狂的占据他的思绪,满脑子只有让他魂牵梦绕的姑娘。
崔乐宁红着脸抽回手。
他瞧着沉稳了许多,却仍是会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笑。
是她无比熟悉的楚昭啊。
姑娘靠在他怀里,声音轻轻:“我亦是。”
亦是思念成疾。
楚昭低头,两人对视的眼中皆是不掩的爱意。
比离开之前还要浓烈,还要让人心尖酥麻。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待回过神来双唇红肿的她已软了身靠坐在他的腿上。
“硌人。”她面色泛着薄红,啪的拍了一下男人的肩。
楚昭更是一张黑脸发烫,搂紧她低低说了句抱歉。
她被他搂在腿上坐着,自然也能感觉到男人肌肤升温,崔乐宁疑惑的攀着他的肩眨眼。
“你怎么这么烫啊,不会是生病了吧。”姑娘说着,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
似是压根没想到楚昭会不好意思。
男人挑了眉,不动声色将她往外挪了一点,这才低头去瞧她的神色。
姑娘眼底只有茫然不解,并无打趣的意思。
“…也许是喝了点酒。”他偏开了目光,心虚的说道。
这般解释她也信了,还贴心的问道:“可要让人煮碗醒酒汤?”
楚昭自然摇头,“待会就回去了,我回府喝。”
男人说完一顿,捏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问:“方才在恼什么,嫌我硌人?”
竟不是他知晓的那个硌人…
崔乐宁闻言嫌弃的瞧了他一眼,恢复了些力气之后从他怀里起了身,“你如今是不是浑身都是肌肉啊。”
硬邦邦的,坐得一点也不舒服。
谁料她起身的动作刚做一半,就被男人重新拉了下来,“这么久没抱,还不许人讨回来?”
楚昭说着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不知道他方才的误会。
否则可就丢脸丢大了。
“哼,是谁刚刚不让我抱的。”
崔乐宁挑了眉,控诉的看着他,楚昭哪敢顶嘴,自然老老实实的低头认错。
两人闹了一会,实在是太久没见,相思难忍,所以抱了好一会两人才有真实重新见面的感觉。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我。”
她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音轻轻的问。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没有肯定是假话。”
“有受伤,有想你。”
“很想很想。”
那次被毒箭射中时他昏迷了很多天,浑浑噩噩想的都是她。
嬉笑恼怒,但更多的是笑得甜甜的软糯的模样。
最后梦见离别的那晚,姑娘忍着不舍说等他回来娶她。
他那时候抓住了那根稻草,拼命的想要清醒过来。
他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娶她为妻。
不然她要哭的。
哭得像个红眼小兔子一样。
“我的阿昭真是大英雄。”
崔乐宁坐直了身,抬头轻轻的亲了亲他唇角。
楚昭从失神中缓过神,被她吻过的唇角轻勾,“大英雄是你的,开不开心。”
怀中姑娘容颜绝色,光是瞧着瓷白动人的脸就让人心尖颤动不已。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搂紧可她的腰有些紧张的问:“我走这么久,可有人想挖我墙角?”
他家乐宁这般好看,可别真让人骗走了。
见着他这般紧张,崔乐宁轻轻勾了笑,“我家未婚夫为了景朝努力杀敌,谁敢背后挖你墙角啊。”
就算是想也没人有这么大胆子。
也不看看皇上能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楚昭这才满意的低低的笑着。
闲扯了半晌,男人忽然勾着她的指尖开口:“乐宁,我们快些成亲吧。”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很想很想成为她的夫君。
名正言顺成为她共度一生的人。
怀中姑娘微怔抬了头,就在他略有些紧张时,姑娘粲然一笑,轻轻应声:“好。”
她也是这般想的。
并且,等了很久很久了。
两人含笑深深对视着,皆从对方眼里瞧见了同样的期待与喜悦。
######
早在知晓楚昭凯旋时,楚修楷便与崔太傅一同做起了准备。
所以当两家的小的提议要早些成亲时,两家长辈毫不意外的同意了。
并且早已托护国寺住持算好了近期的日子,直接摆了出来让两人选。
回来的第二次见面便是一起挑选婚期,两人对视一眼,含笑的挑了起来。
“就这个吧。”
楚昭挑了个最近的日子。
崔乐宁挑眉,抬眸对上他满是情愫的墨眸。
“我也选这个。”
崔松良与楚修楷对视一眼,毫不意外的应了下来。
“我就说他们会选这个吧,提前准备是对的。”楚修楷得意的笑着。
崔松良无奈扯了唇,“的确。”
最近的日子也就是十日后。
挑好日子的两人牵手出了门玩,身后两家提前准备过了,时间紧,却不至于手忙脚乱,甚至声势颇大。
喜帖、红绸等都准备了起来,崔家人瞧着下人忙碌,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欣慰又有些不舍的笑。
他们的宁宁终于要成亲了。
五十九只狗狗
重新定下婚期之后那段时间, 楚昭刚从战场上回来,浑身的煞气逼人。
她便日日的拉着他出门,游湖逛街,带着他去诗会雅集。
他不怎么喜欢诗会, 崔乐宁也只是带着他去人群里走一圈, 后边的诗会听了听她便想拉着他走了。
可楚昭不愿, 他含笑拽住了她的手说:“不必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喜好。”
他自己不爱诗书, 但爱看她吟诗时眉目张扬的模样。
“可我也不愿你迁就我的喜好啊。”姑娘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杏眸弯弯满是溢着的星光。
楚昭一怔, 心中柔软却仍是站着没动,“这不算迁就, 又不是要我作诗。”
男人眉间松了松,难得笑意深了些。
崔乐宁挑了眉,随后弯唇拉着他到了作诗的那一圈人中坐下,“我作诗, 你夸我就是了。”
既没有反感诗会, 她总得给他找些事做才不会待着无趣。
姑娘忽略了心底那一抹狡黠的小得意,眉目张扬的等着他应下。
于是当然诗会,所有人皆瞧见了将军大人一改冷面煞气的模样,只要他的未婚妻每作一首诗, 身旁的将军大人皆用着惊艳无比的眼神赞叹着。
捧场得不行。
崔乐宁也骄傲的一整日, 回到家都是抬着小下巴看人的。
######
婚期不到五日,两座府邸都挂上了红绸喜字,光是从门口路过就瞧着喜庆。
成亲前三日是不能见面的,于是和叔父忙着的楚昭特地在前一日约了她出门。
“紧张吗?”
两人共乘一匹马, 楚昭将人圈在了怀里, 偶尔低头间瞧见她的动人小脸, 总是觉着有些恍惚。
是不是自己还在战场上,佳人在怀只是是他的一场美梦。
“不紧张啊,上回已经紧张过了,如今只剩下了期待。”崔乐宁靠在他怀里,回头瞧着他笑。
“可我紧张。”男人放慢了马速,沉声放低声音之后,倒是如从前那般带着几分清冽。
还是那股熟悉的委屈。
崔乐宁噗嗤一笑,微仰头看着他的下颚线打趣:“战场都闯过来了,成个亲你紧张什么啊。”
要紧张也该是她。
姑娘揶揄般说着,楚昭不吭声,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
“感觉一切太不真实,乐宁真的要嫁给我了吗。”
他微微紧了眉,搂紧了怀中的人像是要求证会不会抱空。
哒哒哒的马蹄一路从街市到了一片园林外,往来的人少了很多。
于是姑娘闻言回眸,仰了头香甜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可有真实些了?”
面对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惊喜神色,崔乐宁有些不好意思的颤眸躲开,可眼底却是在笑着的。
男人忽然拉着缰绳停了下来,马儿在原地踱步,楚昭却低了声在她耳畔哄道:
“再亲一下好不好。”
他刚刚都没反应过来就没了。
谁能想到,表面圈着姑娘面色沉稳的男人,背地里却是在索吻。
崔乐宁偏了头远离他,“想得美。”
楚昭无奈低笑一声,按兵不动的让马儿继续跑了起来。
在她以为这事过去了,漫无目的的瞧着前方,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刚回眸欲要同他说。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先被他低头亲了一下。
“这叫,缓兵之计。”
男人得意的扬了唇,装作看不见姑娘眼底的恼怒。
这才有几分恢复从前的肆意。
崔乐宁本恼怒着,可看着他比前些日子扩大的笑容,姑娘却又别扭的弯了唇。
他放松了许多,说明领兵杀敌的担子和压力这才慢慢放下。
一个人崩得紧了,连情绪都不外露了。
他刚回来楚伯父就看出了问题,所以才特地交代她带着楚昭多出出门,放松一下心里的压力。
好在,看似挺成功的。
……
四处逛了逛之后,回府的路上姑娘这回怎么都不回头了。
让楚昭瞧着好笑又无奈。
再一次听不清她的声音之后,楚昭叹了口气,让马儿停下之后老老实实的道歉。
“我错了。”
别的不管,第一句一定要先道歉。
姑娘气哼哼的,头也不回。
楚昭没忍住低笑,松了马绳从身后搂了她的腰,下巴抵在了姑娘的肩上,本想道歉的。
但她嫌弃看过来时,看着她微皱的小脸,没忍住讨嫌的又抬了下巴亲了一下。
“楚昭!”
崔乐宁气得推了他的脸,男人知晓这回真的惹恼了人,只好顺从的挪开了下巴。
“亲亲自己媳妇怎么了。”
楚昭理直气壮的捏着她的腰,她一恼,将他的手也给扒拉开了。
“乐宁嫌弃我,果然是被旁的俊朗公子迷了眼。”
“说,到底是谁,我要同二哥去套他麻袋。”
他若有其事的凶巴巴说道,崔乐宁一听勾了唇,但仍是没好气的瞪他,“谁是你二哥,现在还不是呢!”
那是她二哥哥!
见她气鼓鼓的说话,楚昭贴了贴她的脸,笑容扩大了几分,“也不差这几天。”
“乐宁,我真的特别开心,那些公子们不知多羡慕我呢。”
从前他便知崔家女有多少人求娶,而乐宁瞧着性子软又有才学,无意间瞧着人笑都能甜得人心里发软。
前边那些是看中门第,后边大部分却是真的想娶她的人。
别以为他没打听过,在定下亲事之前有不少人都上门提过亲,不过幸好他在幼时就抢了先机,否则乐宁没有说不着急的话,崔太傅也不会拦下那些求亲的人。
“真感谢幼时隔壁家那几位公子。”他感叹一笑,若不是那些小公子吓她,他又怎会看不下去挺身而出。
又怎会给自己捞着一个天仙似的媳妇。
楚昭想了想,越想越感激,“待会回去我得上门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崔乐宁羞怯的推了推他的手,“你可别胡来。”
幼时那些玩伴早已因各种原因疏远,贸然上门不妥。
“我不说不就好了。”
崔乐宁无奈靠在他怀里,随他去好了。
楚昭圈着人继续回府,马蹄声渐渐,怀中搂着娇软姑娘,想着过几日就要成亲,心底雀跃不止。
到了崔府门前,男人扶着她下了马,随后笑意深深。
“下次再见,我便是你夫君了。”
他愉悦得要命。
崔乐宁红着一张脸推着他,“你快回去吧。”
楚昭牵着马一步一回头,眼睁睁瞧着她进去之后,回府去库房挑了些礼物,随后提着去了周围好几座府邸。
初时这一片皆是重臣府邸,但时间过去十几年,剩下在朝中依旧坐稳重臣位置的不多,所以在最近名声大噪的威武大将军上门拜访时,几家人都受宠若惊。
特别是在楚昭说,是念起同他们几家儿子的幼时情意时,几家人更是茫然。
他们不记得自家儿子幼时与将军很熟啊。
茫然依旧茫然,但他们求之不得,收下了礼之后,热情的招待起了楚昭。
六十只狗狗
五日后
崔府里里外外热闹极了, 崔乐宛也在前一日回了府陪了紧张的妹妹一晚上。
五日前还信誓旦旦说着自己不紧张的人,到了前一晚还是紧张了。
紧张就算了,在睡前娘亲还拉着她说了一会话,姑娘听完脸红心跳的不吭声, 最后崔夫人哭笑不得的瞧着她害羞的样子, 塞给她一本小册子便走了。
喜婆还在给她梳发上妆, 喜服就在她身后安安静静的放着。
崔乐宁瞧着镜子里红妆娇媚动人的模样, 又紧张又悄悄了勾了唇。
她今日可真好看,也不知他会不会被惊艳到。
“不紧张了?”崔乐宛瞧见她勾唇, 在一旁揶揄道。
听着姐姐的话,她瘪了嘴:“紧张, 还想哭。”
就要离开自己长大的府邸,离开家人,谁能快乐得起来。
崔乐宛走近瞧见她雾蒙蒙的眼,惊讶着让她别哭, “哭了可就不吉利了。”
“舍不得崔府, 舍不得爹爹娘亲他们。”姑娘吸了吸鼻子,微微仰了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哎呦可不能哭啊,等会妆就白画了。”喜婆着急的给崔乐宛使眼色,想让她哄哄她家妹子。
崔乐宛有些无奈又好笑。
“将军府离家里才几步啊, 这可比我方便多了。”
也幸好, 章府离崔府也不算远,她嫁人后想家了就回来吃个饭坐一会再走。
而妹妹,每天回来吃饭都行。
喜婆与崔乐宛哄了一会,崔夫人也来了, “哎呦, 今日咱们宁宁成亲呢, 怎么眼睛还红红的。”
后来嫂子们也来了,全都围着她夸她今日漂亮,崔乐宁有些低落的心情被夸得飘飘然,唇角直到盖上了盖头都仍是弯着的。
背着崔乐宁上花轿的是她二哥哥。
崔乐宛嫁人时也是他背的,这人美名其曰,府里最能打的就是他,日后他给妹妹们撑腰。
崔大哥过了争抢的年纪,也就笑着随他去了。
二哥哥的背宽阔有力,小心翼翼的背着她。
“怎么咱们宁宁也要嫁人了呢。”
“一想就想到从前你小小团的,抱着爹爹的脚给我求亲。”
崔子朗有些伤感的低声念念叨叨,那些话唯有他们兄妹听得见。
“楚昭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但你也是咱们崔府娇养出来的姑娘谁也不能给你受委屈。”
“若是受了委屈,无论是谁二哥哥都给你讨回来。”
崔乐宁听得心里暖暖的,在红盖头下悄悄弯了眼。
“好。”
姑娘终究被不舍的崔子朗送到了花轿里,她听见了楚昭的声音,听见了家人的声音,还有欢笑祝福的百姓。
那一日是京城数一数二热闹的日子,迎亲队伍敲锣打鼓,一把一把的糖不要钱似的撒,有聪明的小孩当场唱起祝福的童谣,骑在高大马上一身喜服的楚昭一高兴,让人赏了小孩子们不少银子。
得了银子的孩子们更是眉开眼笑,跟着迎亲队伍唱了一路。
……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高堂之上是乐呵呵坐得笔直的楚修楷,与楚昭亡父亡母的灵牌。
楚修楷满意的看着一对年轻人,阿昭成了家,他也终是不负哥嫂的期望。
“送入洞房——”
崔乐宁心里乱糟糟的,盖头外满是恭贺之声。
终于,熟悉的大手大脚牵起了她,连带着她的心也安定了些。
楚昭紧紧牵着人,带着她一步一步进了房。
“坐。”
姑娘顺从的坐下,她估摸着两人说说话他就要去前厅了,可没想到,刚一坐下,盖头就被他掀了起来。
四目相对。
入眼便是男人一身红袍的模样。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俊颜冷峻,从未见过他穿红色,这鲜艳的颜色让他一双沉沉的眸中多了些莫名的蛊惑。
至少,崔乐宁被他蛊惑得失了神。
但失神的又岂是她。
楚昭仍拿着那块盖头。
他本想的是,成亲礼节甚多,乐宁定是累了,于是想早些掀开盖头喝交杯酒,随后他去前厅招待宾客,她累了便可以休息。
但…
盖头一掀开,露出一张让人呼吸骤停的娇颜。
从前就知他的乐宁很美,可红妆金冠点缀之下,俏生生的一张小脸让他心动得一塌糊涂。
男人喉头紧了紧,慢慢将盖头拿了下来,“乐宁…”
崔乐宁亦是紧张。
交握的指尖紧了紧,姑娘傻愣愣的啊了一声。
楚昭好歹是经历过战场那种大场面的人,一瞬之后回过神来轻笑,俯身吻了吻那娇艳的红唇。
“没事,我只想说乐宁今日美得要命。”
平日她可能就同他闹了,可今日新婚,她袖子里还塞着那本小册子,莫名的只是一对视她就红了脸,哪里还有功夫同他开玩笑。
楚昭看着羞到乖巧的姑娘挑了眉,无端心柔了柔,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走回来。
姑娘瞧着满目的红绸,看着他递酒来,搅着手指思绪都停顿了,“嗯?”
乖巧得让人想欺负。
楚昭低笑,趁机又亲了亲人,随后才闷笑解释:“交杯酒。”
崔乐宁脸更红了,赧赧接了酒,同他交腕而饮。
酒皆辛辣,姑娘被呛了一下,楚昭赶紧拍了拍她的背倒了一杯茶。
好不容易缓和之后,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崔乐宁心一惊,莫名想到了那小册子,红着脸推了推他的手。
“…你快去前边吧。”
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楚昭闷笑着点了头,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亲都成了,担心她累着又担心她没准备好,楚昭也不急于一时。
“谁等你了!你快走吧!”
姑娘涨红了脸,赶紧将人推出门外。
被推出来的男人在对着紧闭的房门低笑了好一会,这才不紧不慢的去了前厅。
……
“吱呀——”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了床上的人,姑娘揉了揉眼,才睁开眼男人就到了床边。
她从天蒙蒙亮就被拉起来梳洗打扮,发冠很重,累了一整天,沐浴之后没撑住眯了过去。
崔乐宁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呀了一声,楚昭醉意朦胧,笑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有力的手握了她的腰,轻松的将人连带着薄被搂了起来。
崔乐宁勾着他的脖子,他身上沾了些酒味让她皱了皱眉头,刚想亲她的楚昭一怔,意识回笼撒开了手,匆匆留下一句沐浴人就跑出去了。
茫然醒来又茫然瞧着他跑的姑娘愣住,随后倚着床掩着唇笑。
不过这么一闹,她清醒了不少,抱着薄被看着房门有些紧张。
他沐浴完,他们是不是就…
姑娘独自红着脸,靠着床走了一会神。
门又一次被人推开,可这次动作急切了不少。
两人对视的眼里,互相瞧见了些紧张,崔乐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喃喃说不出口,而他紧张得绷紧了脸,瞧着冷硬有些凶。
“你…”
“我…”
同时开口之后两人又是一愣,随后没忍住一起笑了一下。
他们俩何时这般尴尬过。
楚昭笑了笑,“饿吗?”
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自然是饿的。
于是紧张不已的两人片刻之后,在桌边吃起了糕点。
“你可不知道,盖头一盖我什么都瞧不见了。”
“发冠也有些重,摘下来之后发顶都还疼着。”
远离了床铺之后,两人这才恢复了正常。
她小口吃着糕点,一边蹙了眉娇声抱怨着。
楚昭今日倒是吃了些东西的,闻言心疼的抬手给她轻轻的揉揉发顶,担忧的问:“这样好些吗?可要找大夫来瞧瞧?”
他单单是轻轻的给她揉,她都冷吸一口气噙了泪,避开了他的手,“疼…”
楚昭不敢碰了,有些着急的站起来拨开她的头发看。
肉眼瞧不出来,他皱了眉直接将坐着的姑娘横抱起来,崔乐宁手里还捏着糕点,见状惊呼一声慌乱的问:“干什么呀!”
“去找大夫。”
这么疼怎么能放任下去。
眼看他想要开门抱她出去,姑娘瞪大了眼挣扎,“不用不用!我往常也会这样!不戴这么重的东西就好了!”
其实没这么疼,只是她累了一天,那轻微的疼加上他心疼的语气,自然就娇气了些。
但她不好意思说,就只好先阻止了他的动作。
可楚昭不是这般想,他怕她不好意思想要忍着,于是脚步不停。
“……”
门就在一步之外了,崔乐宁心急的一咬牙,闭了眼勾着他脖子吻了上去。
男人停下脚步,姑娘一触即离,可他却眸色渐深。
“都说不用去了。”她蹙着眉勾着他脖子娇声抱怨。
楚昭低头深深瞧她一眼,闷闷应声将她放了下来。
崔乐宁拽着他的袖子,想继续坐回去,可腰间一紧,她被拽入了男人怀里,接着带着些急切的吻落了下来。
起初是轻轻的珍重的吻,之后屋内升温,吻慢慢变得凌乱,随后男人终于撬开了她的唇,如他在战场一样强势的攻略了城池。
今夜的男人有些不一样,崔乐宁无法形容,只是觉着有些危险,有些令她招架不住。
手中的糕点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姑娘软了身子靠着他站着,红唇微肿,满眼潋滟的急促呼吸着。
楚昭心口悸动,手上一使劲,将人重新横抱了起来。
这回…一直走到了床上。
人被轻轻放下,随后更强势侵略的吻迎面而来。
她招架不住,步步退让,可仍是被他牢牢按着后脑勺不让她逃。
“不行…不行了。”
男人再一次松开人时,姑娘软着手去推他 ,浑身都没了力气。
平常力气对他来说就小,如今更是跟挠痒痒一样。
楚昭听着她软软勾人的声音,敛下眸间渐深的暗色,低头又啄了一下红唇。
推拒他的一双小手被他握着环上了自己的脖子,他低头瞧着带着泪光的姑娘,心底叫嚣的声音彻底控制不住。
吻又重新落到了她的唇上,眼睛上,鼻尖…
渐渐往下。
环着他脖子的手一紧,却并未推拒。
楚昭悄然勾了唇,眸间深深,指尖不动声色挑开了单薄寝衣的系带。
吻依旧炙热。
姑娘咬着唇搂紧了他的脖子,待心上相思红豆被温柔触碰,这才控制不住嘤咛一声。
“阿昭…”
纤细腰身盈盈一握,姑娘眼尾微红的寒颤着。
男人低低的应声,安抚的吻了吻她的眼角,“别怕。”
后来吻又更深,她轻吟着、羞怯的推拒着,可随着男人动作不止的一声声低哄,城池被攻略,被欺负的姑娘终究是坚持不住低低的抽泣了一声。
姑娘偏了头红着眼,羞怯的扯了一旁的薄被盖住了微凉的身子。
他停了动作,低笑着安抚的吻了吻她的耳尖。
待她缓过来些,这才重新亲了亲人,“可以吗?”
她捏着薄被,被他亲着欺负了好一会才声音若蚊的应了一声。
衣衫尽褪。
娇艳如花。
男人迷恋的眸间猩红,喉结滚了滚,随后吻肆意的落下,柔软也被掐出一片红痕。
黑皮男人肌肉结实,轻轻抬起一双白嫩纤细的足,娇小的姑娘掩面偏头,但他俯身下来,高大的身影直接将姑娘遮得严严实实。
唯有腰上白皙的双足不住的晃动着。
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让人着迷的蛊,男人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的侵略。
后边姑娘的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伴着男人一声一声纵容又宠溺的哄诱声,娇小的姑娘双眸噙泪,勾着他的脖子娇娇的、没什么威慑力的骂了两声讨厌。
他一点也不在意,动作不停甚至低笑着说:“乐宁说得对 ”
吻轻轻落到了她的眼上,“你不知我有多愉悦。”
她真的成为了他的小媳妇。
成亲的情形在他心底想了一百遍一千遍,终于,今日实现了。
他抱着人,娇软香甜,真真切切。
不是在做梦。
男人更加兴奋了,崔乐宁咬着牙忍着低吟,闻言忍不住啪的一巴掌打到了他结实的肌肉上。
“唔…我知道了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