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只僵了两息，“吼！”
骗人。
李漪读出他的意思。
司空珏不让其他人喂怪物，但对这怪物也不怎么用心。
说白了，就是当个畜牲驯。
远远不如李漪上辈子的妈妈养狗用心。
狗饭每顿丰盛的让它去当吃播，底下能一水评论吃的比我好。
李漪回忆她妈妈养狗的细节。
失败了。
已经两百多年了。
她连妈妈的音容笑貌都想不起来，只能勉强记得她赖床的时候，妈妈小声说，“我们仨去吃大餐，不带这个小懒虫。”
——我们仨是指她妈，她爸，还有狗。
骗狗吃药的时候，她妈也这么偷偷摸摸的说，“我们仨吃，不让夏冰雹吃。”
狗叫夏冰雹。
因为捡到它的那天罕见的下了冰雹。
李漪硬要它姓夏，她爸爸火大的问她是不是想跟邻居过，因为他们邻居姓夏。
不过狗最后还是姓夏，因为她随母姓，夏邻居是个男的，不影响她姓李。
她短暂回忆了会儿过去，眉眼含笑，“你有名字吗？”
“要不要叫夏冰雹？”
怪物不理会她。
狂躁的转圈，刨窝，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李漪在储物袋掏了掏。
她的储物袋放了很多零食，摸了会儿，摸到了包好的龙须酥。
麦芽糖裹着花生芝麻等馅料，咬下去，特别甜，特别香。
她不喜欢吃太甜的，所以还剩很多。
李漪打开包装袋。
甜香味道飘出来，吸引了怪物。
她捻了块递给他，“尝尝看？”
怪物凑近她指尖，鼻尖耸动，轻轻嗅了嗅，许是觉得无害一口叼走，舌头舔过她的手指。
……这家伙舌头不仅滚烫，还有倒刺。
他回到自己窝里，找了个自己觉得安全感高的地方，一口吞掉。
嚼嚼嚼。
他头发很长，又是自然卷，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鼓起来的腮帮子，感受到他似乎仍警惕瞥她的视线。
李漪疑惑。
谁给他剪的刘海，司空珏吗？
等他吃完，她举举手中的糖，“还想吃吗？”
怪物瞬间凑到她面前。
“吼！”吃！
李漪伸出手，“握手。”
怪物厚重刘海下的目光只盯着糖，久久吃不到他又开始暴躁。
李漪换了个方式，摸摸他的脑袋，然后给了他一颗糖。
能吃他也不在乎被摸脑袋。
一份八颗糖。
因为怪物护食，吃糖的时候她没摸，但给糖之前她都摸摸他脑袋，
八次。
吃完之后，怪物看着空荡荡的包装袋，吼了两声，又看看不为所动的李漪。
因为司空珏的教导，他知道目前不能伤害这人，便努力用没怎么用过的脑仁思考，两个呼吸之后，毛茸茸的脑袋迟疑凑到她掌心蹭蹭。
李漪吃惊。
她决定回家路上买一本宠物饲养指南，或者儿童心理学，基本文脉相通。
“没有了喔。”
她突然就夹着声音说话了，“今天没有，晚上我再来喂你好不好？”
怪物发出低吼。
李漪见他狂躁但都没怎么伤害她，便大胆撩起他额前的刘海。
他眼球充满了红血丝，像是生病了。
“哪里不舒服吗？”
她掌心碰碰他额头，很烫，但怪物体温一直都高，说不定这是他本来的温度，而且他眼球也一直没露出来过，说不定是正常的？
不过这狗、怪物，今日确实有点过分暴躁。
李漪要收回手，忽然被他握着贴在自己额头，手心热了就换手背贴。
“……”
完了完了完了。
真有病啊。
难怪司空珏不带他呢，这病传染不传染啊。
怪物能抗这病毒，她未必能扛啊。
李漪心生退却。
但怪物攥的很紧，他全凭本能行事，一只手热了，又换了另一只手，本能的去汲取舒服的温度。
等两只手都热起来，他自己撩起刘海，锁定她脖颈露出的大片皮肤，直刷刷贴了过去。
怪物扑在她身上，把她扑进了他的窝里，脑袋焦急乱蹭。
“哎哎哎，等会儿……”
她衣服领口都要被撕开了。
李漪一边后挪，一边在储物袋终于摸到凉凉的东西，“这是冰酪，你尝尝看？”
怪物又是嗅嗅，然后垂头吃，余光见她要走，一只手迅速抓住她手臂。
她的手臂，他一只手就圈住了，掌心滚烫的触感隔着衣衫传递过来，像烙铁般钳制住她。
李漪哄他：“我出去给你再买点好吃的，好不好？”
怪物垂头猛吃，他吃的很快，舔的很干净，琉璃杯都被舔的闪闪发光。
他吃完了，又要开始贴她。
李漪生无可恋，果然偷鸡摸狗会有报应，但报应也不能来的这么快吧。
一点缓冲都没有。
他突然一把把衣服扯开，想要燥热的全身都贴贴冰凉的东西。
……
……
……
不——！！！
这狗东西除了外袍什么都没穿！
我擦。
大树挂小辣椒是假的，这家伙太匹配了。
李漪精神受到极大污染，她朝怪物扔了颗青梅，顺便还喊了声“王上”。
一套组合拳，怪物果然愣了愣，她趁机飞快溜出去，把门锁好。
李漪扯扯松松垮垮的领口，整理好仪容仪表，脚步沉重的离开。
唉。
虚弱的人养大狗，爆冲果然很难按住。
书店没有买养狗的书，养小孩的也没有。
老板不屑抠鼻：“养小孩还要看书？随便喂，能活才配做你的孩子。”
李漪委婉：“我不是魔。”
老板弹弹鼻屎：“那你适应一下，我们魔都是这样养小孩的。”
李漪：“……”
难怪你们魔畸形呢。
她又问，“那你们这里有没有宠物狂躁期如何安抚的书？”
老板呆住，随即用看勇士的新奇目光看她，恍然叹道，“哦，哦……”
“稍等。”片刻之后，老板拿着压箱底的书回来，“诺，两块中品灵石。”
十块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一百块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上品灵石。
二十块。
李漪觉得这价格也合适，于是付钱拿书走人。
老板神神秘秘：“我这儿还有很多，看完还能来拿书。”
“好说好说。”
李漪把书放进储物袋，又去小吃街搜罗一通好吃的。
“老板，给我一份冰镇元子，用冰块包好，我要留到明日吃。”她说。
有一人与她同时开口。
“老板，我要两份冰镇元子，一份在这儿吃，一份外带。”
老板应了声便去打包冰镇元子。
李漪看向她。
是厉今宵的小徒弟。
巧的令人心梗。
小徒弟犹犹豫豫看她，率先开口，“你也曾是师父的徒弟，师兄的师姐……”
李漪打断她：“天黑快黑了，早点回去，免得死路上。”
小徒弟哼了声，语气带着点骄傲：“我已是金丹后期，又有师父给的护身法器，有何畏惧？”
李漪没回话。
名门正派若是表现出对魔惧怕，那是会被耻笑的。
她懒懒散散等冰镇元子，思绪有些发远。
往常厉今宵带她参加这类外出活动，都是要遵循各种规矩，决不能私底下跑出去吃。
准确来说，清修不允许贪吃，贪玩，要克制自己欲''望。
不过她向来不遵守规矩，这小徒弟大概也不爱遵守规矩……？
李漪莫名勾起唇角。
小徒弟也在打量她。
她早就听过李漪的天才名声，临仙宗其他长老虽然没有明说，但都很期待临仙宗出现下一个李漪一样名震四洲的人物。
但李漪和想象中鲜衣怒马的少年不同。
李漪是与张扬肆意截然不同的状态。
她像冬日午后晒太阳的猫，懒懒的打盹，又脱离了辛苦的修仙生活，沉浸在庸俗红尘中，做了个普通人。
除了貌美与传言相符。
“你笑什么？”小徒弟好奇。
突然笑的那么温柔，奇奇怪怪。
李漪：“没什么。”
老板把打包好的冰镇元子递给李漪，“好了，大人，您慢走。”
李漪：“多谢。”
她拎着冰镇元子继续逛小吃街，那怪物看起来挺喜欢吃甜的，不过根据甜咸永动机的定理，还是挑点咸的。
买个烤鸡。
烤鸭也行。
烤乳猪也来个。
那烤乳鸽也来个吧。
“大人今日胃口真好。”
李漪哈哈一笑：“一个月总有三十天特别想吃肉。”
老板也跟着笑起来了。
小徒弟两份冰镇元子都打包了，跟在她身后，发现她与这一条街的魔关系都不错。
这里的魔与她印象中杀戮无常的魔也不太一样。
她问摊铺老板，刚开了个口，“她……”
老板瞥她，“打听消息的滚。”
小徒弟：“……”她上道的递给老板一块上品灵石。
老板收了灵石，礼貌多了。
“打听消息的请离开。”
小徒弟深感受到欺骗：“你都收了我灵石！”
老板：“怎么？想掀我摊子？”
其他几只魔闻声围过来，虎视眈眈盯着她。
李漪探头回看：“怎么了？”
小徒弟不愿暴露自己打听消息也做不好这种事，抢先回：“我在买东西。”
李漪：“哦。”
小徒弟：“你怎么还不走？”
李漪：“长长见识。”
长见识？
长什么见识？
老板拿了个盒子递过来，“二十块上品灵石。”
小徒弟打开，眼神一眯，怒道，“你开什么玩笑？！这就是颗铃铛，哪里值得二十块上品灵石！？”
老板：“登极乐的铃铛当然要贵点。”
小徒弟茫然：“极乐？什么极乐？”难道是什么迷惑人心的魔物？
李漪招招手，“过来。”
小徒弟皱眉，“干嘛。”
李漪招手，等她不情不愿凑过来小声和她解释两句。
小徒弟面色猝然涨红，又羞又气，“你，你，她，你们——”
她拿盒子的手都在抖。
李漪把盒子拿走，付了钱，“替你买了，算是金缕衣的谢礼。”
小徒弟理智回笼，“谁让你买了！金缕衣也绝不会给你！”
李漪哦了声，把盒子放进储物袋，慢吞吞走着。
小徒弟频频看她，忍无可忍，“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漪笑：“关你屁事。”
小徒弟：“……”
她加快脚步，却怎么也甩不掉这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然后，她们一起进了临仙客栈。
“你……”
李漪淡定：“我住这儿。”
小徒弟气急，“你住这儿还让师父苦等一天？？你知不知道师父这五年是怎么过的！？”
李漪：“没兴趣。”
掌柜兴高采烈迎接她，很有眼色的带她去她常住的那间房。
下楼时正巧遇到小徒弟，又笑嘻嘻的提醒道。
“小修士，最近魔界出了个嗜杀的魔头，您可小心些，千万别死我客栈咯，忒晦气。”
小徒弟当即啐了口，“你死我都不会死！”
掌柜的仍然笑嘻嘻道：“那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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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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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