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拒绝不劳而获的温柔乡,没有人能拒绝送到嘴边的糖衣炮弹,尤其是在每天吃糠咽菜的时候有人为你准备了米其林五星级厨师做的料理。
王子拿下公主需要绞尽脑汁煞费苦心,拿下灰姑娘只是时间问题。
傅挽意站在姜逸身后,伸出手用掌心托住她的下巴,像主人摸自己的宠物猫似的挠了两下她的下巴。
姜逸有些痒,偏头把自己的下巴从傅挽意的手中解救出来,傅挽意一愣,收回手,没说什么。
“走吧。”
姜逸挽起傅挽意的手上了车,她穿着一席珍珠白的小礼裙,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柔顺的长发盘在头顶,像一个精致的公主。
色令君昏,傅挽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他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姜逸戴在头上的珍珠装饰,柔声道:“依依,你今天真漂亮。”
姜逸心道你说错了,我哪天不漂亮,今天是宇宙超级特别无敌漂亮。
她歪了下头,向傅挽意蜻蜓点水般眨了眨眼睛,开口的声音清脆的如同落在玉盘上的珍珠:“多谢夸奖,我哪天不漂亮?”
傅挽意被她亮闪闪的眼睛看的晃了神,直白道:“是啊,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会更漂亮,相信我,漂亮是需要钱和时间来维持的,如果没人欣赏珍惜,再美的明珠也会蒙尘,你要是我的人,再也不用挤地铁,再也不用住出租的房子,宝石礼服应有尽有,我会给你你能想象的一切。”
面对巨大的诱惑,没有人会不心动,更何况是傅挽意说的都是事实,和他在一起,做一只牢笼中的金丝雀,隐藏起自己所有的想法和脾气,享受着用此换来的纸醉金迷的生活,其实未尝不可。
姜逸上辈子遇到过的诱惑太多,生活上的,学习上的,她通常没有办法抵御,向上不容易,向下一出溜,她爹钱和资源应有尽有,若是心智坚定一点,多少会有些作为,不至于到了二十岁还是个泡吧混日子不正经工作的吊儿郎当富二代。
但她这人有个特点,管他金碗银碗铁碗,能装饭的就是好饭碗,管他小别墅大平层出租屋,能住人的就是好房子,管他纸醉金迷吃糠咽菜,过得下去就是好生活,傅挽意拿她曾经拥有过,未来也不在乎拥不拥有的东西诱惑她,没用。
姜逸侧过脸,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摩天大楼和车水马龙,轻笑道:“我不需要别人欣赏我,我自己欣赏自己。”
傅挽意第一次碰到这种傻的可爱的人,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能肆无忌惮地说出口,天真的吓人。
他想说自己欣赏自己,太可笑了,谁能做到金钱地位富贵全不在乎,多少人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只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只为了那一抹艳羡的眼神,既然你什么都无所谓,能自己欣赏自己,那你下车吧,穿着礼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欣赏自己,在你的出租屋里欣赏自己,真是没长大的小孩。
但他不能说出口,以姜逸的性格,但凡他说出这句话,她绝对头也不回地下车,他暂时不想和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只好隐藏起真实想法,哄骗道:“你这辈子不需要顾影自怜,美好的东西摆在那,是人都会欣赏,我只是想把它据为己有,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姜逸眨巴眼睛道:“我又不是东西,长腿会跑的,你怎么据为己有。”
傅挽意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长发:“用各种办法,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用不来的,你还年轻,不要高估了自己面对诱惑的定力。”
姜逸哈哈笑道:“你不过比我大五岁而已,少说的像自己多老一样,我面对什么诱惑,美色吗,那我还真把持不住,这样吧,我看你长得不错,你开个价,我包你,帅气的小白脸,我打工养你。”
傅挽意捏了一下姜逸的脸蛋:“瞎说。”
“我才没瞎说呢,哎......没办法,我现在是落魄了,想当年,那些小明星小男模全都上赶着让我......”姜逸忽然住嘴了。
傅挽意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全都上赶着让我给他们端茶倒水,你忘了,我之前在KTV兼职,八个服务员,我倒的水是最......最......最好喝的。”
傅挽意噗嗤一笑:“八个服务员选你倒水,这概率很低吗,能把打工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你还是第一个。”
姜逸不服:“那怎么了,我能打工证明我能自食其力,到哪都能活,脱离了这个世界,谁养谁还不一定呢。”
傅挽意的心脏颤了两下,姜逸把任何正常人看来些许难堪的过往说的理直气壮且毫不作伪,或许是真不在意他所谓的诱惑,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在狩猎游戏里产生了一种名为针锋相对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毫无头绪,无关身份地位,只与对面这个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理所当然的人相关,他甚至能想象姜逸一边直播卖艺一边哈哈大笑,不知艰难辛苦为何物。
在生意场上呆久了,虚伪已成了脱不下的外衣,他难得放松下来,将头靠在车后座,看着姜逸的眼睛,坦言道:“是啊,你说的对,我能成功多半要归结于我爸是傅怀民,如果我自己打拼,说不定要到长白头发的时候才能有如此成就,那样的话咱俩在一起真得你养我。”
“哈哈,放心,包在我身上,姐不会亏待你的,”姜逸拍了拍傅挽意的肩膀,“你就和我的第三十个男朋友一样的待遇。”
傅挽意笑着道:“那可不行,我必须当你唯一的男朋友。”
姜逸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得看你表现,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别说第三十个,第六十个也轮不到你。”
傅挽意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姜逸的脑门,无奈道:“别说傻话了,我会让你只有我一个。”
“好啊,你可以试试。”
劳斯莱斯在漆黑的夜色中疾驰而过,驶过一座又一座高楼大厦,最终停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前,穿黑西装戴白手套的服务生为姜逸打开车门,两人沿高高的台阶拾级而上。
姜逸一手提裙子,一手挽着傅挽意的胳膊走进大厅,大厅被装饰的富丽堂皇,巨大的水晶吊灯反射着七彩斑斓的光,喷水池里抱着水瓶的天使雕像神色肃穆,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随音乐起舞。
傅挽意进来的瞬间,大部分人的目光便落到了他身上,他早已习惯走到哪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对其他人热切的目光熟视无睹。
姜逸更是视他人目光为无物,笑眯眯地站在傅挽意身旁,一个温润,一个张扬,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俩人在中央站定,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挺着啤酒肚,一脸正气的老年男人端着酒杯率先迎了上来,开口的声音爽朗又低沉:“傅老弟啊,你那个南海度假区的项目开发的怎么样了?”
傅挽意举起酒杯与男人相碰,微笑道:“托祁厅长的福,年后就能竣工了。”他又凑近了压低声音道:“给您留的临海别墅已经装修好了,祁厅长有时间去坐坐啊。”
祁厅长哈哈笑道:“不急,最近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孙子,我老婆稀罕的很,恨不得一天二十五小时陪着,等她新鲜劲过去一定叨扰啊。”
傅挽意轻笑道:“祁厅长说叨扰就太见外了,房子是您的,您想什么时候过去就什么时候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祁厅长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明俊少年,由衷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怀民年轻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青年才俊,你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傅挽意谦虚道:“不敢当,您儿子三十岁就入了仕途,那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
祁厅长皱眉摆手:“不行不行,哎,他能力也就那样,什么都弄不明白,全靠我这把老骨头给他把关,唯一一件让我省心的事就是娶了个好媳妇,生了个胖孙子,怀民老大不小了,你也该提速了,让他那把老骨头高兴高兴。”
傅挽意敷衍道:“我这每天各个地方跑来跑去的,一忙起来连发条消息的时间也没有,哪个姑娘肯跟我谈恋爱,我们家传宗接代的任务早落在沈然身上了。”
祁厅长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傅挽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意啊,我是过来人,听哥一句劝,就是因为你忙,所以得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干了一天回来家里有个嘘寒问暖的,什么疲惫都没了。”
傅挽意最烦别人管他私事,尤其是那种私事,要不是看在南海项目开发土地,需要祁厅长疏通关系的份上早不搭理他了。
他一想到结了婚便要和一个固定的人朝夕相处,每次回家都对着同一张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多么巨大的新鲜感刺激感都在时光流逝中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习惯、责任、担当这种嚼过的碎甘蔗一般没滋没味的词语,便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人和人刚交往时,感情是水灵灵的甘蔗,咬一口就能流出新鲜甘甜的汁液,相处时间久了,再甜的甘蔗也索然无味,再好的人也相看两生厌。
他会永远恋爱,但不会和某个固定的人永远在一起,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没钱没本事,没办法在其他地方取得新鲜刺激的人才会在爱情和婚姻中找存在感,他想要的已经应有尽有,不想要的也没人能强加给他。
祁厅长颇有耐心地等待着傅挽意的回答,他已经想好了,一旦傅挽意松口,就把自己儿媳妇的妹妹介绍给他。
傅挽意含糊道:“还早呢,先立业再成家。”
如此明显的拒绝,祁厅长不再坚持,又笑着寒暄了几句,聊了聊土地开发的事便离开了。
祁厅长走了,又有一波人上来争先恐后套近乎,傅挽意举着酒杯,觥筹交错间应付的游刃有余。
姜逸站在他旁边,在每一个人迎上来的时候微笑点头嗯,笑多了,脸僵成一张铁板。
她从来不知道经营一家公司,管理几个项目,需要和这么多的人应酬,光是微笑点头她已经想吐了,偏偏傅挽意应付的得心应手,照顾的面面俱到,对每一个上来打招呼的人笑脸相迎,准确无误地叫出他们的名字,甚至婚姻状况审美喜好都了然于胸。
因为她听见傅挽意问一个小集团负责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老婆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那负责人一脸皇帝来微服私访,地方官受宠若惊的样子激动地告诉他生了一位公主。
果然总裁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让她来,听见生了公主那一刻她已经憋不住笑出声了,女的就女的,还公主,封建王朝已经倒闭几百年了,偏的傅挽意还能摆出一副恭喜恭喜的官方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渐渐感到没意思,晚上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和傅挽意打了声招呼便走到对面的摆着自助餐点的长桌前,拿起个盘子打算大快朵颐。
她从宇宙坍缩时期便开始盯着那盘薄薄的火腿,此时终于如愿以偿,红酒配火腿,美味得快要流下泪来。
正吃的不亦乐乎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呦。”
姜逸条件反射回过头,一杯红酒结结实实泼到了她的衣服上,一个长相清秀,眼含泪花的服务生不停向她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脚滑了。”
姜逸瞥了眼地上明显的黄油划过的痕迹,事件的前因后果一目了然,肯定是哪个人不小心掉在地上一块黄油,被这个倒霉的服务生踩到了,泼了更倒霉的她一身红酒。
那服务生被吓懵了,嘴巴张开闭上闭上张开,说不出句囫囵话,只能鞠躬又鞠躬,不少人的目光已经飘向这边。
姜逸心痛不已,她的衣服可是借的啊。
心痛也没办法,还能让人赔咋的,关键也赔不起啊,姜逸只能自认倒霉,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酒液,无奈道:“更衣室在哪?”
服务员手指了指安全出口,颤声道:“就在大厅后面,我带您去吧。”
姜逸点了点头,幸亏她多备了一套衣服,不至于被泼了酒水后在宴会上裸奔给别人发福利。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斜睨着姜逸的脸色,犹豫道:“小姐,您的衣服......我给您送去干洗吧。”
见服务生真吓得够呛,姜逸反倒于心不忍,她摆了摆手:“不用,你也不是故意的,我自己解决吧。”她朝傅挽意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被一圈人围着轮番敬酒,姜逸想和他打招呼离开也挤不进去,只好作罢,反正有手机联系不怕丢,她给傅挽意发了条消息便跟着小服务生到了换衣服的地方。
换衣服的地方是个临时开辟出来的休息室,里面堆满了桌子板凳,姜逸让服务生帮她取来准备好的衣服,自己则坐在一张桌子后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等了一会,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姜逸刚想坐起来招手,却发现来人不是那个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