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修炼手册》 第1章 不慎穿越 “姜逸!你这个水性杨花自以为是的女人,明明有了我还和别的男人泡吧喝酒,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我告诉你,是我甩了你,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分手!” 漂亮的像小明星一样的男生脸色通红,愤怒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手腕一翻,狠狠地泼向对面的人。 姜逸不躲也不闪,整杯酒一滴不落地泼在她脸上,她不甚在意地抬手一抹,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推到男生面前,笑嘻嘻道:“别生气嘛,你看这是什么?” 男生疑惑地盯着她,姜逸手里点着钥匙,挑眉道:“你昨天晚上不是和我说想要台奥迪,就停在外面,怎么样,还生气吗?” 男生扭捏地瞄了一眼,没接,低下头轻声道。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啊,万一......你那么晚回来,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万一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你爸生意做的那么大,仇人肯定很多,万一伺机报复你怎么办。” 姜逸伸手捏捏男生的脸,轻笑道:“哦,小朱同学还知道担心我,值得表扬,你说的没错,我爸仇人很多,但他们不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为什么?” 姜逸嘴角勾起:“因为,因为他们不想啊,和一个整天只知道花家里钱吃喝玩乐的人一般见识多降格调,好了,你自己开车玩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拎包起身,男生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皱眉委屈道:“姜姜,你要去哪,我还想让你陪我开车兜风呢。” “你不会想知道的,”姜逸一根一根掰开男生的手指,又拍拍他的脸,“我走了,你慢慢玩,明天联系你。” 走出咖啡店大门,姜逸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上了辆兰博基尼。 昨天的酒吧算白去,没一个能看上眼的,坐在副驾驶的唐棠降下车窗,不满道:“你跟那弟弟在里面扯什么呢,我在外面等你半个小时了。” “我昨天去酒吧,弟弟不高兴了,送辆车哄哄。”姜逸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李礼约我去KTV,说有天菜,咱们走吧。” 唐棠皱眉道:“还去啊,你家的生意你真不打算管了吗,我觉得你爸说的都是气话,你要和他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姜逸耸耸肩:“当然不管,有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有人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爱好都被他剥夺了,那我只能吃喝玩乐了。” 唐棠道:“我知道你学画画费了很大力气,但人有的时候就是命,你不能享受你家资源的同时又要梦想吧,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没有啊,所以我什么都不要,”姜逸摊手,“咱们换个话题,我进去的时候你干嘛呢。” 唐棠无奈地转过头:“当然是看小说了,我哪有什么高雅爱好,娇妻勾勾手,傅总沦陷了,你听过吗。” “哈哈,我去,”姜逸哈哈大笑,“十年前地摊上十块三本的颜色小说都不起这个名字,你看书的品味有待提升啊。” 唐棠脸色一红,反驳道:“才不是呢,娇妻没听过,五个包子你总听过吧,狗血大王,言情男神,小说名字难听了点,但内容实打实的好看。” “我才不相信呢,肯定是你爱我,我爱你,总裁小白花甜蜜蜜的脑残剧情。” “不,”唐棠神神秘秘道,“这小说最过瘾的地方就是男主从来没爱过女主,女主也没爱过男主,姜依依为了给她妈妈赚钱治病,到KTV傍大款,恰好碰到男主傅挽意,男主对她一见钟情......” 姜逸打断道:“你诈骗啊,刚才还说他俩从来没爱过。” “切,你往下听啊,”唐棠不满,“傅挽意特别花心,他找姜依依就是因为对方好拿捏,姜依依跟在他身边多年,一直到生了儿子才嫁给他......” 姜逸不在乎地摆摆手:“算了,你喜欢就好,李礼一直在催,我们走吧。” “不行,”好不容易碰到展示自己爱好的机会,唐棠安利的心停不下来,“我开车,你看小说,很短,一会就能看完。” 姜逸拗不过她,只能换到副驾驶打开小说,一千三百章的鸿篇巨制,五个包子大大全新力作。 唐棠骗人不眨眼,何止是一会,十会也看不完。 姜逸草草浏览了下简介,内容和唐棠说的差不多,无非是霸道总裁包养金丝雀的故事。 傅氏集团的天之骄子傅挽意大脑抽风,看上并包养了除了脑子一无所有的姜依依。 姜逸看了五十章就受不了了,内容天雷滚滚,情节无力吐槽。 她随意翻看下评论,目之所及全是骂姜依依不知好歹的,评论如此,姜逸再无心细看内容,一目十行把标题带颜色的章节看一遍就关掉了界面。 谁知那小说界面在她关掉一分钟后又弹了出来。 写的掉垃圾桶里都找不着,打发时间都嫌弱智,还强迫别人看,姜逸有点生气,甩手点了三下关闭,谁知小说封面忽然变了。 原本的封面是女主抱着胳膊站在男主旁边,后面跟着几个配角,像盗版来自星星的你。 她点完关闭后,画面忽然一变,女主的胸口插了把刀,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男主跪在一旁,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 姜逸毫无防备,被血腥一幕吓得嗷一声大叫,把唐棠也吓一跳,紧张地偏头看她:“怎么了?” “完蛋,手机中病毒了,”姜逸狂点关闭,奈何毫无作用,“快开吧,到酒吧之后我找个地方修。” “哦,好,”唐棠一脚油门,将车速飚到一百四,姜逸正想提醒她别开那么快,前面突然亮起刺眼的灯光,紧接着是一串急促的喇叭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就飞出了车厢。 自由落体前,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天杀的,死在去酒吧的路上,太丢人了吧。 姜逸还没来得及为超速出车祸后悔呢,耳边便传来嘈杂的人声,脑中好似有千片雪花闪过,一阵恍惚后,她使劲摇了摇头,强睁开发痛的眼皮,打量起眼前的场景。 一个装修豪华,灯红酒绿的KTV包房,迷蒙的灯光如梦似幻,往来的人推杯换盏,台上唱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换,换来换去,都是穿着清凉,长相妖艳的年轻女人。 什么玩意? 姜逸捂着脑袋皱起眉头。 她有点懵,难道刚才的车祸是错觉。 她在上大学时辅修过心理课,隐约记得老师说人压力过大会出现一个什么症状,表现大概是站在大街上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难道她出现这种情况了? 姜逸有点紧张,她每天吃喝玩乐哪里来的压力呢,说不定是精神出了问题,或者是做梦。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谨慎地打量起包房里的人,乌溜溜的大眼睛扫来扫去,试图找到李礼。 左顾右盼一会,角落里一个男人吸引了她的目光,一见那个男人,姜逸瞬间觉得那就是李礼嘴里的天菜。 一见钟情就是当你看到这个人,就再也看不见别人,姜逸心里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什么小朱小白通通滚开,这位新的帅哥才是真爱。 不过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并且绝不会有好下场。 天菜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英气逼人,脸蛋帅得跟明星似的,身材结实的跟模特似的,比她那些要脸蛋有脸蛋要智商有脸蛋的前男友帅的多。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目光从硬挺的眉目,到白皙立体的喉结,最后落在秀气修长的手指上,如此帅哥,李礼竟然能咬牙留给她,真够意思。 姜逸心里暗暗记上一笔,等她得手,一定给李礼点两个一米八还有腹肌的男模,报答她美色当前拱手相让之恩。 她伸个懒腰,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盘算着怎么过去搭讪响亮又不失文雅。 正盘算着,忽然感觉胳膊肘被人怼了怼。 搭讪大计被扰,姜逸略微不耐烦地偏过头,一个穿着清凉,事业线比命还长的女人将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轮到你了。” “什么轮到我了?” 姜逸皱眉,瞥了一眼她制服上的名字:宋妮娜。 她认识这个女的吗? 她承认自己魅力挺大,每次出去玩和她搭讪的一堆,迷死几个男女老少不在话下,但搞蕾丝边她真没兴趣。 况且她喜欢和面善的女生交朋友,来搭讪这个女的太**,脸还臭,一副老娘最美舍我其谁的样子,她爹在外面养的小三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这种气质。 姜逸不想和她多说话,虽然她小妈已经够多了,可还是怕一不小心再多一个。 听到姜逸的话,宋妮娜不禁愣了一下,她不知道眼前人吃错了什么药。 和她一起工作的都知道姜依依为了挣钱给她妈治病每次上台唱歌都抢着去,今天怎么了,自己照顾她请她上唱歌还推三阻四,说话也云山雾绕。 难道是昨天上钟的时候碰到贵人财富自由开始摆谱了? 宋妮娜有些羡慕,干她们这行全看命,一朝天子一朝臣真不是瞎说。 这个姜依依仗着自己是大学生有文化,总爱臊眉搭眼地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谱,谁承想来的客人还真吃这套,你越冷淡,人家越上赶着往她口袋里送钱。 贵人是贵人,一码归一码,哪怕你出完这次台转头就走,消失于茫茫人海,只要你上钟,就必须把客人服务好。 宋妮娜颇有职业素养地提醒姜逸:“轮到你唱歌,必须去,快点。”说着还推了推姜逸的手臂。 姜逸唱歌挺好听,平日去KTV不用人劝也会一展歌喉赢得满堂喝彩,可今天她莫名其妙有一种刚出过车祸的感觉,心累,不想费力气,向宋妮娜摆了摆手道:“你唱吧,我不去。” “我刚才已经唱了四首,客人看腻了,就差你没唱,赶紧上吧,台别空太久。”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找别人去。” 姜逸脸色不虞地摆了摆手。 这个女的有病不是,都说了不唱不唱,非强迫她,还台别空太久。 台空不空关她屁事,她是来消费当大爷的,不是来当猴子给人表演杂耍的,也就是今天碰到心仪对象不想表现的太没素质,不然非得把经理叫来问问怎么培训员工的,叫客人表演节目给服务生看,简直倒反天罡。 宋妮娜无语了,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已经开始怀疑姜依依是不是被夺舍了。 怎么刚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给客人端茶倒水展示才艺呢,转脸功夫就跟一尊佛似的抱个肩膀往沙发上一坐,屁股死沉,怎么推怎么劝都不动地方。 她俩这边僵持不下,那边一个秃瓢红鼻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土大款暴发户气质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酒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路过她俩时秃瓢脚下拌蒜,身形不稳,一下歪在姜逸旁边,把她身旁的沙发压的陷下去一大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刚无所事事闲逛了半天,转角便遇到精品。 面对不期而遇的一双美人,秃瓢举起酒杯,眯着眼睛腆起猪脸,臭嘴凑近姜逸脸庞,大舌头道:“小妹不想唱就不要勉强噻,嗓子唱哑了哥哥心疼哩,别害羞,和哥哥喝一个。” 秃瓢大概是红的白的黄的混着喝,身上酒臭味冲天,姜逸被熏的昨天前天吃啥全想起来了,鸡皮疙瘩浑身乱窜,恨不得当场把鼻子割掉。 她懒得废话,起身要走,一个不注意被秃瓢攥住手臂扯回来,她没防备,大半个人都倚到了秃瓢身上。 秃瓢上了年纪,身上肥肉重峦叠嶂,猛地靠上去仿佛一头扎进生肉堆,给姜逸恶心的皮开肉绽,刚想反手一耳光,秃瓢的手就不老实地隔着衣服摸上了她的腰。 衣服薄薄一层,那油腻恶心的触感透过皮肉顺着血液弥漫全身,姜逸被突如其来的骚扰震惊的手悬停在半空,耳光都忘打了。 姜逸脸色难看的宋妮娜都看出不对劲了,可惜秃瓢酒劲上头,感觉不到气氛的凝重,依旧我行我素,笑嘻嘻地向姜逸扬起的手抓去。 宋妮娜暗叫不好,今天姜依依怕是感冒药吃多了发疯,她再不出手阻止缓和气氛,依依一巴掌下去得罪客人后果哪是她们这些包房服务员气氛组能承担的呢。 宋妮娜笑嘻嘻地将秃瓢的手拉下来放到自己大腿上,柔声道:“妹妹没毕业呢,年纪小不懂规矩,我来和您喝。”说罢端起酒杯咕咚一声,整杯洋酒灌进喉咙,眉头都没皱一下。 眼见姜逸没给自己好脸色,秃瓢大为不悦,借着酒劲扬手给了救场的宋妮娜一耳光:“谁要你,球免费看一半,老子要那个清纯的。” 秃瓢话音刚落,脸上打雷下雨般噼里啪啦挨了四五个耳光,个个实在,把他上头的酒意打散了七八分。 一轮下去姜逸没打过瘾,转了转手腕想继续扇,胳膊却被宋妮娜攥的死紧抽都抽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恶狠狠道:“你再敢动她下试试?” 姜逸刚才是不爽宋妮娜第一次见面就自来熟到让她上台演猴戏,可那是小事,宋妮娜这耳光可是为她挨的,她不替她打回去算什么女人。 秃瓢被打的一愣又一愣,捂住肿起的脸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前的两个女人,她俩貌似不是来聚会的客人吧,他没调戏错人啊。 四五个耳光不仅打愣了秃瓢,也打愣了宋妮娜。 她干这行久了,多没素质的客人都碰见过,别说一个耳光,人家打你四五个,你也得笑眯眯受着,谁叫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小费更是成千上万的给,敢对客人动手,依依还是第一个。 KTV里人多,灯光也暗,音乐还震天响,她们扇耳光弄出的动静被嘈杂的音乐声掩盖,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氛围。 秃瓢火气上来,拎起一个酒瓶不要命似的往姜逸脑袋上招呼,对方闪身避过,酒瓶碎渣崩了一地。 “你他妈要死啊。” “老子就揍了你能拿我怎样?” “揍不死你。” 没等差点挨一酒瓶的姜逸发表意见,秃瓢猪嘴一张口吐莲花,脏话如滚滚长江滔滔不绝,一边骂一边伸手拽姜逸的衣领。 男女力量悬殊,姜逸能狠扇耳光除了眼疾手快,多少占了对方醉酒的便宜,这下如果被揪住可难脱身。 姜逸一个闪身坐下,堪堪避过秃瓢挥来的爪子,接着侧身飞起一脚踹在秃瓢油光锃亮的脑门上。 这一脚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秃瓢不脑震荡也得晕半天,姜逸见势不妙,抓起沙发上不知是谁的衣服兜头向秃瓢罩去。 秃瓢被突如其来的衣服罩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姜逸瞅准时机一脚跨上桌子,踩着玻璃碎渣,越过晃晃悠悠的秃瓢,直奔门口。 倒不是姜逸揍人怕赔偿,十个秃瓢一起脑震荡讹她姜逸也赔得起,只是她在踹秃瓢之前扫视了一圈,整个包房没一个认识的。 李礼不知跑哪撩汉子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在人家地盘撒野少不得吃眼前亏,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果秃瓢豁出去非要给她教训,她也来不及搬外援找爹。 姜逸跑出包间,又跑了一段,想了一下,闪身躲进旁边没人的包间,进到厕所锁上门。 刚藏好,走廊上便吵吵嚷嚷一群人,叫骂声道歉声此起彼伏,姜逸摸出手机,打算给王晁打电话。 王晁是她哥们,有社会背景,找他平事靠谱,而且说到底是那秃瓢先骚扰她,她不过扇了几个耳光,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她差点挨一酒瓶,说什么都要讨回来。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姜逸不由得一愣。 这破手机是谁的,屏幕稀碎不说,手机壳土的要死,粉色少女田园风,简直是脑残小说女主标配。 姜逸是个方方面面都穷讲究的人,如果可以,脚指甲也能镶水钻,又黄又脏又破的手机拿出去丢她姜大小姐的人。 她嫌弃的不行却也没办法,现在只有它能打电话,姜逸抽出两张手纸裹住手机解锁,努力回想王晁的电话号又失败。 这年头,谁记手机号。 姜逸后悔不迭,只怪跑的太快拿错手机。 但她在包房的时候用手机了吗? 盯着破烂的手机,姜逸背后蹭的一下出了一层冷汗,她刚才怎么解锁它的? 第一次在晋江发文......也是第一本小说,好忐忑,存稿多多,一定完结,求收藏,谢谢~[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不慎穿越 第2章 恐怖秃瓢 姜逸记得自己没输密码,用的只能是脸,可自己的脸,怎么能解锁别人的手机呢。 她顾不上被秃瓢发现的风险,打开了卫生间的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眉眼脸型五官都没变,依旧漂亮的明明白白,眼睛黑白分明,灵的快滴出水,鼻梁纤细秀气,中和了眉眼的浓郁,樱桃小嘴形状分明。 天生一副让人看了移不开眼好皮囊,把厕所里复古镶边的镜子衬托的和美人画一样。 陌生是镜子里的人完全没有姜大小姐那种天下老娘我最美,你讨厌我算你没眼光的气质,整个人温温柔柔,秀秀气气,身上还穿了件黑色的工作服,胸口处别着一个名牌:姜依依。 沃日了,什么情况? 姜逸震惊的顾不上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最满意的完美侧颜,扶住墙才能勉强维持人形,腿软脚软一屁股跌坐在马桶上,使劲喘了两口气企图多吸入点氧气好唤醒迷蒙的大脑冷静分析眼前的状况。 此前种种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和她有仇的怀疑对象都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想来想去,也没谁和她的仇大到割下别人的脸皮镶到她脸上或者割下她的大脑移植到别人头颅里。 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那场倒霉催的车祸,唯一的线索就是手里的手机和衣服上的名牌,姜逸用自己有限的智商和无限的脑洞,拼命寻找合逻辑的解释。 姜依依,好熟悉的名字,在哪看见过呢。 能想到名字的来源情况就明晰了一大半,姜逸几乎马上立刻就要想起来了,可就差那该死的临门一脚,真相不知道卡在哪个大脑沟回就是想不起来。 这种若隐若现的回想最折磨人,似乎下一秒真相就能脱口而出,似乎又差了三个马里亚纳海沟,姜逸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往外捋,企图把记忆拔出来。 她正绞尽脑汁回忆呢,厕所门突然被敲的咣咣响,门外传来秃瓢的骂声和一群人的劝阻声,吓了她一大跳。 “他妈的你个小娘们躲在这,有本事出来,老子今天不扇你二百个耳光就跟你姓。” “KTV的服务生,来傍大款的娘们也敢跟老子动手,活腻了吗。” “有本事赶紧滚出来,别他妈当缩头乌龟。” KTV,服务生,傍大款,姜逸脑子里那一条条细若游丝的线索随着骂声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 真相明了的那一瞬间,她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不可置信地提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的肉痛提醒她真没做梦。 事实太过魔幻,姜逸整个人冻结了一样愣在马桶上,脑子里嗡嗡作响,活了这么长时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幸运到走在马路上摔个屁股蹲都能捡块金条,投胎解决了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烦恼。 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那个风流成性的爹在外面弄出七八个私生子分家产导致她未来流落街头,谁承想那些都是小事,真正的劫难在这等她呢。 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翻的还是条破船。 生病的妈,坑爹的弟,贫穷的家庭还有落魄的她。 这特么的是什么坑爹人生剧本,姜逸承认自己犯病的时候爱看点霸道总裁爱上我那种猛洒狗血的小说。 可看归看,哪个正常人希望自己拿到这种剧本,姜逸恨不得转身用马桶水淹死自己,外面叫骂声砸门声响个不停,她哭都找不着地方。 姜逸的神经大条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工作压力太大导致失忆,而是真的出了车祸,也真的一命呜呼,不知怎的死而复生阴差阳错穿成了娇妻的女主。 倒霉至此,姜逸恨得牙痒痒,该死的李礼,非得催命,一分钟也等不了吗,还有唐棠开的那么快,不要命了。 更可气的是唐棠看小说的审美,真是太次,为啥不看三夫侍一女的小说,非要看娇妻勾勾手,如果当时她看的是一女N男的小说,说不定现在也能体验一把古代帝王的感觉。 姜逸怪来怪去,把能怪的怪了个遍,连屁股下的马桶不是智能的坐的不舒服都怪了,就是不怪自己非要去酒吧,精神内耗不是她的风格,能怪别人为什么要怪自己。 外面铺天盖地的骂声还在继续,厕所门也叮咣乱响,好在豪华KTV连厕所门修的都比普通的结实,丝毫没有被砸开的迹象。 此时此刻,她多想像从前一样一个电话解决所有事,不仅解决,那秃瓢还得低声下气的给她道歉,可现在她是真没办法。 开门吧打不过,找关系吧谁能好心到莫名其妙帮一个一点背景都没有的大学生兼服务员,报警吧,她不敢。 谁知道姜依依的服务是不是纯绿色的,万一报复秃瓢没成功,把自己送进去了,那可得不偿失。 姜逸坚信穿越是暂时的,她一定要找办法回去也必须能找到办法回去,娇妻小白花剧本谁爱拿谁拿。 既然迟早能回去,哭天抹泪黯然神伤没必要,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秃瓢危机,出去哭着喊着撒娇求大哥放过不是她的风格,她没那么窝囊,受了骚扰扇回去天经地义,绝不可能道歉,出卖色相得一时原谅,她也干不出那事。 她要让那个不长眼的秃瓢知道,就算她姜逸是个没背景的服务生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没办法,真没办法,姜逸多少有些色厉内荏,心里硬气,实际想不出个所以然。 再不甘心也只能暂时放下女王身段,都是形式所迫,她真不想用刚才灵机一动想出来这招,太丢人了,但目前也没更好的办法,出了KTV的大门她也不打算回来了,丢人就丢人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逸做足了心理建设,不再犹豫,一狠心,挥拳打向自己的鼻子,一拳下去,鼻血稀里哗啦流出来。 她将手举到鼻子底下接了半手,擦干鼻血,仰头将手心里的血含在嘴里打开了厕所门。 刚出厕所,门口就熙熙攘攘围上来一群人,多半是来看热闹的,见姜逸露面,秃瓢立刻一个耳光招呼到她脸上,打的她耳朵嗡嗡响。 区区一个耳光,时机不成熟,姜逸声都没出,咬牙硬忍了下来,秃瓢紧接着一拳打在她肚子上。 拳头挥到身上的瞬间,姜逸微微后撤卸掉了拳头的大部分力量,瞅准时机,噗地一声将含在嘴里的鼻血吐了出来,接着身子一歪栽倒在了地上。 围观群众散开一个大圈,将姜逸围在中间。 “唉呀妈呀,杀人了。” “快,叫救护车,人都吐血了。” “叫什么救护车,报警啊,你没看那女的都躺地下翻白眼了,不会被打死了吧。”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却没一个出手报警的,谁都不想惹麻烦。 来这KTV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谁知道提供的服务沾不沾别的,打死一个服务生事小,万一惹到不该惹的麻烦大了。 姜逸卖力地躺在地上表演,抽搐的好似癫痫发作,若不是她觉得口水吐出来太恶心,恨不得口吐白沫演的更逼真一点。 秃瓢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沾血的拳头和地上抽搐的姜逸,心里震惊的不行。 这小娘们怎么一会儿弱一会儿强的,刚才那一飞脚踹的他脑子现在还迷糊呢,这会一拳加一耳光就把她打吐血了,而且那一拳他感觉好像挥空了,根本没打到肉上,难道是自己过于愤怒功力大增,一耳光就把她扇了个好歹。 俩人正各怀心思无声对峙呢,一个手拿小对讲机,身穿制服,经理模样的人匆匆赶来,旁边还跟着宋妮娜。 “吴经理,你快救救依依吧,她好像不行了。”宋妮娜带着哭腔,扯着吴经理的胳膊将他拽到姜逸旁边。 吴经理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姜逸,明白了大概,他不愧是老江湖,三言两语赶走了看热闹的人,留下秃瓢和宋妮娜。 宋妮娜看着躺着地上的姜逸愧疚不止,抓住吴经理的手,哭唧唧颤声道;“哥......你一定要救依依......她是为了我才......这个先生扇了我......” 宋妮娜初中毕业就闯荡社会,侠骨柔情有,知恩图报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也有,可文化没有,嘤嘤了半天说不到重点,急的躺地上的姜逸都快开口说话了。 “......我被打了呜呜呜......依依生气......就扇了这位先生几个耳光......都怪我......” 姜逸听的无语了,说这些干嘛,真想帮她就添油加醋说她差点挨酒瓶子的事啊,重点还没说到呢,先说秃瓢挨了她几个耳光,吴经理不削她才怪呢。 不能让宋妮娜继续嘤嘤下去了,姜逸微微睁开一只眼,假装从昏迷中幽幽转醒,用及其微弱的声音哼唧道:“经理......经理......” 吴经理听不清姜逸说啥,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姜逸嘴边。 姜逸飞速道:“他骚扰我俩,还拿酒瓶砸我,我一生气就打了他几下,谁知他不依不饶要打死我,我只能跑厕所躲起来,吐的那些血是牙龈出血,不用去医院,更不用报警,你赶紧说我情况严重讹他,能讹多少讹多少,钱三七分。” 大嘴巴子不能白挨,从那部破的吓人的手机姜逸就能看出自己此时穷的一匹,人穷的时候钱最重要,耳光之仇择日再报。 吴经理混迹KTV多少年,瞬间明白了姜逸的意思,心里有了底,给了姜逸一个放心的眼神。 说实话,比起没素质的客人,他当然偏向自己的员工,更别说依依几乎是KTV的头号摇钱树,光抽她的成就能买辆宝马。 姜逸说完话,为了掩饰猛烈咳嗽起来,一手捂脸一手捂胃,好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吴经理心领神会,悄悄把秃瓢拉到一旁。 姜逸脆弱的模样吓得宋妮娜攥紧她的手嚎啕大哭:“依依......依依......你怎么了,你别死,手机......手机......救护车......120......” 姜逸有点感动,又有点无奈,宋妮娜是真傻啊,她要是真有事的话现在叫救护车是不是晚了点,人凉的可以直接火化了。 她虚弱睁眼:“我没事,不用去医院......水,你给我倒杯水,我晕血了。”赶紧把宋妮娜支开吧,宋妮娜再哭下去气氛到位了她不进医院对不起宋妮娜的眼泪。 宋妮娜抹了把眼泪,小声问道:“你真没事?” “真没事,区区一耳光能把我咋的,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回包房吧,一下少俩服务员,同事忙不过来。” 姜逸内伤没有,外伤不轻,秃瓢猪蹄子又肥又厚,带着十成十怒气值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到她脸上,扇的她耳朵嗡嗡响,脸也火辣辣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肿的老高。 但她不想让宋妮娜看出来,咬牙硬装云淡风轻。 宋妮娜一步三回头走了,姜逸人躺着沙发上,耳朵伸长了听那边秃瓢和吴经理的动静。 可怜的姜姜,不过没关系,你的郎在后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恐怖秃瓢 第3章 坑爹行动 吴经理看着秃瓢LU的皮带爱牛仕的手包以及闪闪发光的大金牙,心里盘算好了怎么也得讹个小十万。 他新交的女朋友优优一直明示暗示想要个新款臭奈尔包,钱到手了就给她买,连身带心一举拿下。 他客客气气端来一杯水递给秃瓢,沉吟了半晌开口道:“高先生,您先喝口水冷静下,监控我看了,事情经过也了解了,我替依依给您道个歉,小姑娘不懂事,没被骚扰过,吓坏了。” 秃瓢接过水喝了一口平复情绪,心里大骂吴经理睁眼说瞎话,学校里的学生妹没被骚扰过他相信,来这打工还没被骚扰过,当他二百五呢,今天晚上他肯定不是第一个骚扰她的人。 秃瓢后悔了,他不是练拳击的,一拳头再重也不至于把一个健健康康的正常人打吐血,那小姑娘指定有点基础病。 这把算是被讹上了,他只能自认倒霉,讹多讹少,就看吴经理和他谁更硬气了。 秃瓢清了清嗓,点上一支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嗤笑道。 “我高泰名去过的KTV不下五十家,第一次知道有包房服务员摸个腰都要挨巴掌,多拿自己当盘菜啊,不能干别干,回家找妈妈去。” 不要说高泰名了,吴经理对姜逸今天的举动也无语,小姑娘来的时间不长,之前工作的时候和客人接触下来都相安无事且风评不错,今天吃错药了是咋的,被摸把腰就受不了。 要知道这样长得再漂亮也不能雇,来消费的是大爷,财神爷要进门你一耳光扇出去成何体统。 他凑近拍了拍秃瓢的肩膀安抚道,“是,您到KTV消费您是上帝,干嘛都成,就是您不需要,我们也送上门任您挑,今天倒霉,这姑娘是新人,来了没几天,不懂规矩,哎.....您也是,太冲动,她打您您来找我,我指定让她给您道歉,可您一巴掌下去给人打吐血了......” 秃瓢也后悔,喝酒误事啊,出了这档事真倒霉,送小姑娘去医院万一碰到熟人长嘴也解释不清,让家里母老虎知道非撕了他不可。 但心里再没底也不能失了底气,那不是拱手给人送钱吗。 他手指磕了下烟屁股,一大截烟灰落到地上:“行了,我不和你废话,咱们三个一起去医院,医生说伤多重我赔多少,该我承担的我全承担,不该我承担的一分没有。” 听到秃瓢的话,吴经理一阵牙酸,哪能去医院呢,牙龈出血人道主义赔个几百块都算多了,而且姜逸一脚踹的那么狠,去医院不一定谁伤的重。 吴经理讪笑道:“您是银行行长,时间宝贵,这样行不,我带她去医院,把检查单据拍给您。” 秃瓢嗤笑一声伸出五个手指:“出来混谁心里没点数,咱明人不说暗话,这个数之内我认,超过这个数咱们法庭见,能不能拿到看你本事。” 吴经理皱了皱眉,才五万块就想打发他,去医院就去医院,他三舅的二大爷在医院有关系,一通检查开下来吃回扣都不止这价。 “我说带她去是怕您有事没时间,既然您有顾虑,咱现在去医院,医生说啥是啥。” 秃瓢有些心慌,他不是没时间去医院,而是怕去医院事容易被他老婆知道。 心里一慌,嘴上就不硬气,秃瓢脸色一变,讪笑道:“老弟,哥没那个意思,我也不废话,你说多少钱,我能接受就私了。” 吴经理微微一笑,左手比一右手比零。 “十万?!”秃瓢一惊,他心里价位是七万,八万顶天了,“这姑娘金人啊,吐口血要十万?” “哥,这么多服务员你为啥没相中别人一眼相中她,因为她漂亮不是,我也是为你好,女人漂亮到这个程度,前途不可限量。” 吴经理拍了拍秃瓢的肩膀,凑近了继续道。 “万一哪天她走运傍上个牛逼人物,想起今天这事咽不下气,枕边风一吹,后患无穷,谁能保证自己不冲冠一怒为红颜,老弟也不打哑谜,你破财免灾吧。” 秃瓢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姜逸,巴掌大的小脸一侧通红,长发如瀑般垂下,弱柳扶风的模样万分惹人怜惜。 吴经理话说的有理,十万他不是出不起,是不甘心,事到如今他懒得废话,破财免灾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秃瓢不情不愿刷了卡,吴经理客客气气把人送出大门,姜逸见人走了,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期期艾艾地盯着吴经理,盼望他给出一个吓死人的数,让她没白干这么恶心的事。 吴经理无视姜逸的眼神,严肃道:“你老实和我说,到底咋回事,监控我看了,先是宋妮娜和你说话你没搭理她,然后高泰名摸你一下你就摆要杀人的脸色,是不是仗着自己漂亮就拿架子。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 “真是的话你明天不用来了,工作性质摆在这,挣的是闹心钱,免不了被骚扰,要是干正经工作被调戏一下闹到警局也是你有理,干不正经工作打掉牙也得往肚子里咽,这次碰到个窝囊的愿意花钱消灾,下次碰到横的,两巴掌呼死你,到时候还装牙龈出血混过去吗,不是所有有钱人都是傻子。” 姜逸才不管吴经理叽里咕噜说啥呢,出了KTV大门谁认识谁,她就算穷的到大街上裸奔也不挣低三下四的钱,事到如今她只关心秃瓢究竟有没有大出血。 “哥,对不起,没控制住情绪是我的错,不瞒您说,昨天我家里人知道我做这个以后和我大吵一架,我妈快让我气死了,以后我不能来了,您看工资......”姜逸故作真诚道。 吴经理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姜逸一副铁了心离开的模样,想出手挽留。毕竟是摇钱树。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KTV来钱快,实际上是毁了自己。 人都懒,干时间长了习惯来钱快就接受不了普通工作,皮囊再漂亮也是空壳,不会一直有人为空壳买单,更何况谁能永远年轻漂亮水灵灵,每一年都有更年轻的取代你。 想来的他不拒绝,想走的他也不挽留。 他伸出手胡噜狗毛一样摸了一把姜逸的头发:“我之前手底下有个小姑娘和你一样,长得漂亮学历高,嫌正经工作不好找来钱慢,铁了心做这行,不过她幸运,傍上个大她三十岁的大款。” 吴经理欲言又止道:“后来她结婚四年生了三个孩子,三个都是女儿,身体都不行了还得拼儿子,生出儿子前过年吃饭都上不了桌,你不想干了我也不留你,自己想好就行,刚才我才讹了那秃子七万,都给你,找个正经工作吧,靠谁不如靠自己。”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吴经理出力又费口舌的讹钱,姜逸怎能全要,当即道:“经理,要不是您出手凭我这拙劣演技哪能讹出来七万,五万顶天了,这样吧,我拿四万,你拿三万。” 吴经理有点心虚,但还是道:“还叫经理呢,叫吴哥,给钱不要你是真傻啊,再说不是给你的,给你妈的,你当初上这来不就是为了给你妈挣医药费吗,以后不来了你一个学生上哪弄这么多钱去,给你你就收着,最后一次了。” 要不是吴经理提醒,姜逸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生病的妈。 她不再推辞,吴哥拿出手机一操作,她卡里就多出七万块钱,钱到账后姜逸反手在购物APP上下单了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又花大价钱给自己置办了好几身光鲜亮丽的行头。 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挨耳光赚来的钱必须花在刀刃上。 她真正的亲妈已经多少年没见早忘了长啥样,哪还顾得上捡来的便宜妈,就当女儿不孝让她自生自灭吧,大不了等她回去动用关系找小说作者给妈写活。 花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一通买买买,姜逸心情好了不少,哼着小曲走出包房,前脚刚出大门,后脚呲溜一个闪身回来了。 被她和吴经理联合坑了十万大洋的怨种秃瓢从一辆保时捷上下来急匆匆地朝KTV大门走过来。 冤家路窄,眼看秃瓢就要踏进KTV的大门,姜逸无处可躲,只能瞅准厕所的方向,在大厅里开启疾跑模式。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注意秃瓢的动向,一心二用神经绷的死紧,无暇顾及周围情形,再回头的瞬间,和一个高大英俊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没防备,只来得及哎呦一声便仰脸朝天向地面栽去。 栽到一半,一只修长的手拽着胳膊将她拎了起来,姜逸站定后抬眼看向手的主人,不由得怔住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包房里见到的天菜。 如果说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这人是谁,现在她门清。 和把唐棠迷得五迷三道的小说男主面对面,她是该从头到脚好好欣赏以便回去吹嘘,可现实没给她仔细欣赏的机会,秃瓢的声音鬼魅般在她身后响起:“傅少。” 嚯,姜姜,你的郎来了~ ps:秃瓢的职业很有说法,呵呵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坑爹行动 第4章 妈蚁牙嘿 如此冤家路窄,着实倒霉透顶,姜逸吓得浑身一激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三十六计按兵不动,伸手死死遮住脸,心里念叨了一千次千万不要发现我。 虽然创造了几小时前吐血抽搐奄奄一息,几小时后生龙活虎健步如飞的医学奇迹,但她自信不需要任何人为她见证,尤其是秃瓢。 她聊胜于无的伪装犹如皇帝的新衣,秃瓢早注意到这个刚刚才坑过他十万块的碰瓷大师,他看了眼姜逸,又看了眼傅挽意,目光流转中心下了然。 傅少风流他早有耳闻,不过这女人也绝不简单,短短几小时就勾搭上傅少了,幸亏刚才听吴经理的劝破财免灾,不然冲那两个耳光,傅少绝对拿他开刀给俩人感情添砖加瓦。 姜逸自顾自捂脸,看不见秃瓢闪烁的眼神,只听到他用略带谄媚讨好的语调跟傅挽意套近乎,她抬起头,用一种拜托求你说认识我的眼神看向傅挽意。 傅挽意垂眸,和姜逸对视了一瞬,其实刚才在包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姜逸了,就在他端着酒杯叼着烟卷百无聊赖应付一波又一波和他套近乎的人的时候,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给客人倒酒的姑娘忽然转过身,他也在那时看清了她的脸。 乍看之下他便愣住了,接着就看不清包房里的其他人了,只剩下那淡淡的,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白皙的脸庞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莹润动人。 能在KTV里碰见长相如此对他胃口的女人,傅挽意有些庆幸,地点身份恰到好处,省了他循序渐进明示暗示套近乎的时间,不出意外今晚这个女人就能被他拿下。 他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开在名利场里的一朵白莲花,心里痒痒的不行,还没等他从头到脚欣赏够呢,莲花脸色一变,迷茫地望向四周,接着一副了然的模样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跟着就是惊天动地的一耳光和一飞脚,他亲眼见证了一朵莲花在几分钟之内齐头断掉,断口处长出一朵龇牙咧嘴的霸王花。 水灵灵的莲花能激发出男人无穷无尽的保护欲,有实力的都想摘一朵回家关在笼子里当金丝雀,是胜利的果实,是成功的证明,也是展示的名片,当一件光鲜亮丽的衣服装点门面,当一个奢侈的摆件装饰家里,当一个精致的玩偶尽情把玩,姜逸今天的表现离合格的金丝雀差的远,他失了兴致。 虽说人不稀罕了,但帮小姑娘忙不过是随手的事,他已经大致猜到姜逸和高泰名的恩恩怨怨。 傅挽意伸手虚扶住姜逸的肩膀,手下微微用力示意她转身,姜逸顺着他的力道从善如流转过身来,仰脸朝高泰名展颜一笑。 那笑容春风化雨,千金一笑,高泰名看愣了,一秒钟后又回过神来,他今天本是来蹭局的,区区一个银行分行行长,他压根没资格参加投资人云集的聚会,奈何总行贷款指标小山一样时时刻刻压迫着他,让他不得不大出血收买了几个小老板,借他们的光来了酒局,希望厚着脸皮装孙子能放出几波贷款,谁料喝酒误事,他平时在分行作威作福惯了,几杯酒下肚忘了自己是谁,正事没办上不说,搭进去十万块钱。 他刚在小老板那得知傅少最近准备投资房地产的消息,火急火燎赶回来希望拿下这笔贷款,他们分行已经连年亏损风雨飘摇濒临倒闭,时代变了,银行有钱放不出去,有实力借款投资的才是大爷,这笔大单是他们分行起死回生的关键,他已经搞砸了酒局,这次咬碎牙也不能掉链子。 高泰名略微组织下语言,一边搓手,一边艰难开口:“傅少,我朋友说您最近要在A城投资地产,不知现金流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高泰名的问话,傅挽意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其实真的很想说关你屁事,这人不知道怎么当上银行行长的,一把年纪天真的要死,他投资京城的房地产至少需要银行放出三个亿现金流,如此大的一笔贷款,光审批流程就得走好几个月,他不早早找关系打点,难道坐等别人搭讪或者天上掉馅饼? 不过高泰名脑子缺根弦,人倒幸运,他的确有一笔三千万的贷款被卡了,一块作为贷款担保物的地皮法人变更了好几次,陷入产权纠纷,他需要用自己的现金流填一下窟窿,如果高泰名能放一笔资金周转,他还能再加杠杆。 虽然他亲眼见证了高泰名骚扰姜逸不成恼羞成怒给了她一酒瓶子,此人人品堪忧,不过做生意,有利可图就能合作,就算高泰名私下里骚扰一百个有妇之夫又能怎样,他自己的风流史在生意场上谁人不知,要求合作伙伴在私生活上严于律己不是他的风格,这方面他自己都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可能因为高泰名好色就把送到嘴边的钱丢掉。 姜逸打量着高泰名的脸色,心知看在傅挽意的面子上,高泰名起码在这里不会找她麻烦。 现下她到不怎么关心高泰名找不找她麻烦,她关心的是傅挽意对她怎么还没表示,按小说原剧情在包房时候傅挽意就应该向她搭讪,今晚他俩就要没羞没臊的滚床单,姜逸不是什么非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的贞洁烈女,在她三岁那年,她亲妈遇到真爱抛夫弃女远赴重洋,与她此后二十年再不相见,她爹一个接一个换女朋友,耳濡目染下,她早死了期待爱情的那条心,人生苦短,与其整天纠结这个人说的话什么意思那个人爱不爱自己,不如及时行乐,她还挺期待今晚能和传说中一夜七次的小说男主滚床单。 可如果剧情真的由于她穿过来而改变了,她也不勉强,来日方长,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后天,她离开小说之前,总能体验一下傅挽意的厉害,她就不相信以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毁天灭地宇宙无敌的魅力,傅挽意忍得住。 傅挽意伸出手,自然地拍了拍姜逸的肩膀,用动作示意她离开,看到这一幕,高泰名简直想给吴经理跪下磕头,都说现世报现世报,来的真快啊,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敢小看漂亮女人了,翻身真快。 高泰名庆幸之余又有些嫉妒,为什么傅挽意是直男而不是基佬呢,如果傅挽意是基佬,他绝对第一个洗干净后面任君享用,从此翻身农奴做主人,再也用不着因为贷款指标从早愁到晚,头发都白了一撮。 姜逸感受到傅挽意让她离开的意思,心知今晚是没戏了,她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剧情偏离,也懒得去想,泡男主是次要,找方法离开才是主要,她还没有好色到为了泡帅哥放弃自己享受了二十几年的千金大小姐身份。 姜逸走后,傅挽意就把她抛到脑后,和高泰名谈起了放款的事,和钱比起来女人算什么。 自从辞了KTV的工作,一连好几个星期姜逸都没再见过傅挽意,本来就是总裁和金丝雀的故事,金丝雀腰杆直起来,哪还有总裁的事,姜逸也乐得清闲,她是个爱现的孔雀性格,猛然间换个身份新鲜的不得了,靠着坑高泰名得来的钱打扮的花枝招展,好好过了把嘚瑟的瘾,只要她一上课,教室里就坐满了蹭课的,惹得姜逸心花怒放,重新享受了一把青春的味道。 有天中午她正和一群人组织活动呢,导员忽然给她打电话要她过去一趟,也不说什么事,姜逸心里犯嘀咕,还是过去了,到办公室一看,一个和她长得五分像,但眼圈青黑,神色倦怠的中年妇女坐在导员旁边和导员说着什么,看她进来,猛地冲上前抱紧她。 姜逸不当婴儿之后就没被大她这么多的长辈亲密拥抱过,猛地一抱未免有些尴尬,她将双手架在胸前,大力拒绝中年妇女的怀抱。 冯春兰没感觉出姜逸的拒绝,紧抱住人死活不松手,将头埋在姜逸脖子里带着哭腔道:“依依,妈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呢,急死妈妈了。” 姜逸感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霹雳啪啦把她批了个外焦里嫩,推拒的手僵在半空,办公室里人来人往老师学生一大堆,冯春兰的抽泣引得众人侧目,姜逸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得先安抚冯春兰的情绪:“啊,那什么,我手机连卡一块丢了,办了新号没来得及和你说,好了,咱们出去,别打扰别人。”她一边说一边揪着冯春兰的胳膊往外带。 着急出门是因为她自己也心虚,毕竟在别人眼里这可是她妈,还是生病的妈,路人的指指点点和道德绑架都够她喝一壶的,姜逸真心累,这种滋味可比在大街上走碰到一个碰瓷老头还操蛋,她真想三言两语把眼前的中年妇女打发走让她自生自灭,大不了不念大学了,她不是姜依依,有一万种方法让冯春兰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她,更何况她看小说的时候就不满冯春兰先重男轻女,生病后又对姜依依压榨寄生,如果她是冯春兰,做了那样的事,宁可病死也不要女儿的卖身钱。 可她看到冯春兰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脸庞还有骨瘦如柴却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就怎么也狠不下心让她自生自灭,姜逸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冯春兰禁锢在她胳膊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想了一下,开口道:“你那个病,要多少钱。” 冯春兰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是,妈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也不能承认,医生告诉她配型成功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给依依打电话,奈何电话一直关机,她只能联系导员找人,还想趁人多的时候在办公室演一出苦情戏好多要点钱。 姜逸不想多说:“问你多少钱你说就是,别扭扭捏捏的。” 冯春兰看着眼前的依依,越发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那个鹌鹑一样在她怀里长大的小姑娘,那个沉默寡言扛起一个家的小姑娘,那个受了委屈默默咽下从来不说的小姑娘还有这幅冷漠面孔,也许依依真的太累了,她的病,她爸的赌债,她弟的学费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而她作为她的妈妈,除了拖后腿,什么也帮不上。 冯春兰绞紧了手指,支吾道:“医生说骨髓配型成功了,要二十万。” 二十万,姜逸心里盘算了一下,冯春兰不老实,连亲女儿都骗,上辈子她资助过一个需要换骨髓的小孩,手术费是十万,冯春兰应该是把手术后请护工加上营养品的钱算进去了,不过这么算也没错,冯春兰做完手术之后生活不能自理,肯定要请护工,姜逸不可能去照顾她,以她照顾人的实力,可能会一不小心给照顾死,这点钱对于之前的姜逸来说屁都不是,可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笔不小的数字,她只会花钱不会挣钱,上哪弄二十万呢。 小说里傅挽意和姜依依滚床单之后就给了她三十万,按那天晚上的情形,傅挽意应该是没看上她,早知如此她应该拉下脸诱惑一下,多半能成。 姜逸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没背景没身份没钱的大学生该怎样在短短时间内凑够二十万,如果有本金就好了,她别的方面是废物点心,打麻将是一把好手,准能赢回来。 捏着手上的水果手机,姜逸有了主意。 不孝女逸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妈蚁牙嘿 第5章 智斗白莲 冯春兰斜睨着姜逸的脸色,绞紧了手指,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呆呆站着,姜逸瞥了冯春兰一眼,心里叹了口气。 到底是原主的亲妈,姜依依也是为了给她治病才委身傅挽意,姜逸自问借了姜依依的壳活在这个世界,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她。 二人相对无言,气氛稍显尴尬,姜逸只有和小妈拉近乎的经验,面对自己捡来的亲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随口问道:“吃饭了吗。” 冯春兰受宠若惊:“没......没呢。” “我先带你吃饭,然后你自己回医院吧,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先给你五万,剩下的陆续打,什么时候做手术?” “两星期后。” “行,我知道了。” 姜逸不再言语,冯春兰也找不到话头,俩人沉默着走进一家饭店,点了两份盖饭,冯春兰心里有愧,将自己碗里的肉一块一块挑给姜逸,姜逸正寻思去哪找卖二手的地方,低头就看见冯春兰一块一块往自己碗里挑肉,心生不满,开口道:“不吃扔桌上,别往我碗里丢。” 她有些气闷,她姜逸从不做亏心事,更不怕鬼敲门,到底是得罪了哪个大罗金仙,竟然沦落到在街边吃苍蝇小馆加老太太口水,吃口水不算,还要白给人送二十万,二十万啊,够她买四个包了。 更可气的是她还要为了这个给她甩口水的老太太卖掉还没焐热乎的水果手机,这事办的太窝囊,穿回去之后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 “哦,不好意思。” 冯春兰被姜逸阴晴不定的脸色吓了一跳,急忙将自己夹到姜逸碗里的肉又夹回自己碗里,看到这一幕姜逸彻底没食欲了,筷子一摔,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对冯春兰道:“我吃饱了,你去结账。” 她想好了,如果这顿饭冯春兰敢让她结账她就替天行道再也不搭理她了,哪有妈妈钱给儿子挥霍,锅让女儿背的,姜依依是圣母她不是,有一万种方法让冯春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好。”冯春兰起身走到收银台结了账,又从冰箱拿出一瓶可乐一起买了单,“依依,天热,可乐拿着路上喝。” 看着冯春兰递来的可乐和冒着虚汗的脸,姜逸很没出息地丢掉了一百种让冯春兰知错的方法,她吃软不吃硬,如果冯春兰大摇大摆趾高气昂地朝她要钱,她绝不会答应,奈何冯春兰骨瘦如柴营养不良,衣服洗了好几次恨不得透明,头发也黑一块白一块没钱染,还要掏钱给她买可乐,面对这样的冯春兰,姜逸心软了。 冯春兰自己也不想生病吧,可是怪谁呢,要怪只能怪那个不长眼的小说作者,让女主傍大款就傍大款,非要整个不得已的由头,干尽了下流事还企图在道德层面占领高地,如果她姜逸去傍大款一定是因为想傍而不是什么母亲生病迫不得已的狗屁理由。 姜逸想了想,把自己的新手机号留给了冯春兰,留完了又不好意思,显得自己多关心她一样,把手机还给冯春兰,别别扭扭道:“有事打电话,没事别联系”。 送走了冯春兰,姜逸找了个手机回收铺把自己的新款水果机给买了,又将自己还没穿热乎的衣服一件件挂到二手平台,拍照的时候她的心在滴血,既希望卖出去,又不希望卖出去。 卖手机还有她没花完的钱和之前姜依依留下的杂七杂八的钱一共凑了六万,她先给冯春兰打了五万,自己留了一万块钱本金,她到不担心自己没钱吃饭,她年轻力壮,在街边发传单一天也能挣二百,而且那些衣服还能买个小两万,现在的问题是她需要找到能打麻将赚钱的地方,普通麻将打的小,一局也就赢个几千块,两个星期要赢五万块得连轴转,到时候钱没挣到,她先猝死了,思来想去姜逸拨通了吴经理的电话。 “喂,怎么了?” 吴经理看着来电显示有些诧异,他本以为那天之后会和姜依依相忘于江湖,谁知又接到了她的电话。 “吴哥,最近好吗。” “还行。” 姜逸有些欲言又止:“上次的事多谢你了,我想请你吃顿饭,有时间吗。” 吴经理笑了一下:“依依啊,你是找我有事吧,上次的事都过去多久了,你今天才想起来请我吃饭,是不是晚了。” 姜逸当然知道她事办的不地道,人家吴经理帮忙讹了七万全给她了,多够意思的人,她当时想的是出了KTV大门就再也见不着,不用联络感情,而且她当时刚穿过来,心情差的要命,没空考虑那么多,谁成想目光过于短浅,到头来还有事求人家。 “确实是我怠慢,这不给您赔礼道歉来了,地方随便挑。” 吴经理白拿三万还落了一个好人的名声自然不好意思吃饭,“坦白讲那件事我也没帮什么忙,你不用客气,要不这样,你先说求我什么事,能帮忙我就吃你的饭,帮不上就算了。” “吴哥,那我有话直说了,你知道哪能打麻将吗,大一点的。” 吴经理皱眉思考了一下,他有个副业是给显贵们拉皮条,有些爱玩的会找他组局,但他能攒到的局的都是陪玩性质的,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有是有,是你要玩吗。” “是我。” “如果你玩的话只能陪玩,就是得给别人喂牌点炮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能接受吗。” “能。” 姜逸有些心虚,看来只能坑吴哥一把了,情绪价值可以提供,但喂牌点炮就算了,她是来挣钱的,不是来消费的。 吴经理叹了口气:“我不是专门搞赌博的,大头不是牌桌上挣钱,还是靠推销酒水,就和之前在KTV一样,你要真来的话不要像上次一样扇人耳光。” 姜逸有点退缩,她还指望在牌桌上挣钱呢,主要是推销酒水她不会,万一硬推销给人弄的倒胃口就不好了,但是两个星期之内她也难找别人攒局,先在老东家试一试,不行再说吧。 “肯定不会,经理,上次真的是意外。” “那好吧,再来一次我也给你兜不了底了,酒水提成还是之前那个价,想来到KTV找我,今晚就有局。” “行,谢谢吴哥,您啥时候有空,必须请您吃顿饭。” “人情我记下了,吃饭不急,你多推销点酒就算报答我了。” 姜逸挂断电话收拾了一下,她特意挑了一条淡黄色的低胸裙,这条裙子衬得她皮肤雪白,身材纤细,气质灵动,看着镜子里的教科书般的美人,姜逸心里竟然有些凄凉,曾几何时她出去玩打不打扮全看心情,如今却沦落到要出卖色相给别人看,只希望同桌的人被她的美色迷晕,手下没把门的把把点炮。 等她磨磨蹭蹭赶到KTV的时候,吴经理已经在等她了,陪玩需要人点才能上场,姜逸先到空的包间里玩了会她的破手机,半小时后一个男服务生示意她出来,姜逸跟着男服务生进到一个特别豪华的包房。 那包房占了整整一层,酒吧,巨幕,唱歌台,台球桌,麻将桌一应俱全,冷气开的也足,姜逸打了个寒战,跟着男服务生走到一张麻将桌前。 牌桌上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男的背对姜逸,另两个坐在那个男的旁边,女的一头黑长直,穿着条白裙子,大眼睛瓜子脸清纯的不行,和纸醉金迷的氛围格格不入,两个男的一个穿着休闲服,长得有些浮躁,另一个穿着一身西装背对她,姜逸看不见他长啥样,只能看见他特意做过造型的头发和宽阔的肩膀。 出来玩还穿西装做发型,装货,估计也是来赚钱的,不知这人技术怎样,可千万别比她还厉害,她只有一万块,输多了只能刷信用卡了。 听到她过来的脚步,背对着她的那个男人忽然转头,看到她的一秒英气逼人的眉宇间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笑道:“好巧。” 巧吗? 傅挽意真觉得挺巧,他最近谈了个小明星,娇娇软软文文静静,除了打麻将没别的爱好,为了和自己的小情人有共同语言,他特意学了打麻将,没想到挺有意思,隔三差五就约几个人一起玩,今天三缺一便叫了个陪玩,没想到叫到了她,他还以为她只是服务员,原来业务广泛。 “是挺巧。”姜逸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傅挽意,又看了眼黑长直,仅用一秒便猜出了两人的关系。 在这偶遇她,傅挽意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招手向男服务生道:“开三瓶白桃B,酒不用拿来,送她。” 三瓶酒光提成就两万块,白送的钱姜逸没理由不要,而且看傅挽意的意思酒也归她了,出去转手一卖又是几万,姜逸心里五味杂陈,长这么大都是她这么对待别人,谁承想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别人桌上的一盘菜,这要是让她那些前男友知道肯定得笑掉大牙。 “多谢傅少,破费了。”姜逸自以为娇笑了一下,可她并没有讨好人的经验,一个娇撒的东施效颦支离破碎,表情不像撒娇像便秘。 “破费什么,礼物而已,想送你礼物的人应该不少,你接受是我的荣幸。”傅挽意眼睛弯弯,笑的轻薄。 姜逸一阵哑然,如果她是傅挽意正在追求的女朋友或未婚妻,听到这句话一定又娇羞又幸福,可她不过是个第二次见面萍水相逢的陪玩,这话听的姜逸直想给他大耳光,抽的他破相,再说不出自以为**其实是侮辱的话。 她虽然喜欢他的皮,但对他在自己情人面前调戏另一个姑娘的轻薄作风相当不满,她姜大小姐过去再风流也没做过当着男朋友的面调戏男模这种事。 莲青青伸出一只脚在麻将桌下隔着西装裤紧紧勾住傅挽意结实的小腿上下磨蹭,柔声道:“快开始吧,晚上还有其他事呢。” 小插曲过后,四人终于开始摇骰子分配座位,姜逸摇了八点,坐在傅挽意的上家,黑长直的下家,前几把姜逸起手摸到的牌很散,打了几个来回也不见起色,便颇有职业道德的拆了自己的牌喂给傅挽意和莲青青,几圈下来输多赢少,她也不在意,小输而已,胡一把大的就赢回来了。 又一局开始,她今天牌运很不济,起手一个对子也没有,到中局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个却是死对子,简直烂泥扶不上墙,她放弃了,给傅挽意打了一张三条。 傅挽意挑眉一笑,接收到姜逸的牌,刚想吃上,对面的莲青青冷声道:“碰。” 小莲花,姜姜来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智斗白莲 第6章 奇妙牌局 姜逸抬眼诧异地看向莲青青,按理说她好久没换牌,一定上听了,姜逸根据她打的牌也猜出她大概胡哪几张,这个时候碰一下打乱牌面是要干嘛。 莲青青好似没看到姜逸探寻的目光,冷脸打出一张牌。 傅挽意皱眉扫了眼牌桌,想了一下,看着姜逸打出一张白板。 这是一张生张,姜逸没有对子,吊的就是白板,傅挽意很明显在给她上牌,莲青青的脸冷的快崩出冰碴,姜逸估计她胆敢胡傅挽意这张牌莲青青能把她当场冻死,她无心与莲青青作对,假装走神没看牌,今晚算是毁了,胡也不是,不胡也不是,陪玩事业刚开张就往里搭钱到底是什么命呢,她不是冤大头,只能改变策略推销酒水赚钱了。 又开始一圈,姜逸估摸莲青青听牌了,想了一下打出一张七饼。 看到这张牌,傅挽意抬头,有些诧异地看向姜逸。 莲青青果然将牌一推:“胡了。” 小胡高兴个毛,大胡也不可能给你点,姜逸故作懊恼:“哎,又点炮了,妹妹你太会玩了。” “不是我会玩,是你太菜。”莲青青不屑道。 “确实确实,哎那什么,玩了这么久渴了吧,咱们喝点啥不。” 话题转折生硬的能崩碎人一颗牙,世界上最明显的推销莫过于此,都说能将梳子卖给和尚的销售才是好销售,姜逸的销售水平只能在沙漠里卖矿泉水。 莲青青瞥了眼姜逸没说话,姜逸有点尴尬,傅挽意忽然道:“看你一直在算牌,也算不明白啊,怎么算都点炮。” 算喂牌可比算胡牌难多了不信你试试,要不是你小情人摆脸子我至于拆听给她点炮吗,姜逸心中腹诽,面色不显,讪笑道:“我没玩过几次,不太会。” 莲青青不满:“不太会就别出来干陪玩,有职业道德吗。” 姜逸无语地看了眼莲青青,这女的装的还是真的,难道是弱智。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齐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哎哎哎,咱们是娱乐局,交流感情的,别上情绪啊,那什么,傅少,青青生气了,快哄哄。” 莲青青见有人替自己说话,委屈更显,小嘴一扁,说话都带了哭音:“我没生气,接着打。” 傅挽意靠在椅背上将牌一推,淡淡道:“别闹了,打完带你买包。” 莲青青的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姜逸颇为无奈,要和男朋友生气能不能关上门盖上被子再生气,出来玩随地大小摆脸色给谁看呢,自己没本事拿捏男人,就把麻将桌变成大床房让全世界来哄,至于吗,下局一定让娇妻好好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职业道德。 又一局。 这把姜逸坐庄,莲青青打完一张六饼似乎又听牌了,她已经吃了一张五万,肯定不是大牌,姜逸看了眼牌池,冒险打出一张四饼,莲青青无动于衷。 姜逸嘴角一勾,打出一张傅挽意要的牌,莲青青瞬间碰了过去,接着打出一张七饼。 七饼落下的瞬间,姜逸推倒了自己的牌。 莲青青皱眉看向姜逸:“你喊听牌了吗,诈胡?” “我去,开花。”小齐看着姜逸的牌瞪大眼睛,“真厉害。” 姜逸憨厚挠头:“过奖了,幸运而已。” 傅挽意也笑眯眯道:“还说没玩过几次,这不是很厉害吗,留个联系方式有空一起玩啊。” 姜逸还没来得及搭话,莲青青啪地将麻将牌一推,冷脸走了。 小齐尴尬的直挠头,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姜逸也好不到哪去,脚趾已经扣出了两室一厅。 “见笑了,输的都算我的,再开几瓶酒,随便点,我先走了。”傅挽意说完抱歉地点了下头朝着莲青青的背影追了出去,留下姜逸和小齐面面相觑。 “你......你还想玩吗,双人麻将我也能打,”姜逸不知道此情此景自己该说些什么,莲青青摆脸色和她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关系,可她不知道怎么打消娇妻的疑虑,其实她挺喜欢傅挽意,那胸肌,那长腿,那俊脸,完全是她的菜,但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傅挽意喜欢的类型,从原女主到莲青青,哪个不是清纯可人一碰一兜眼泪的小白花,她为人张扬直白的多,含羞带怯的少,傅挽意如果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取向大变看上她的可能性为零。 “不玩了吧,”小齐道:“哎,这事尴尬的,本来我是陪傅少和青青来的,那什么,他们走了那我也我先走了。” 姜逸点了点头,和小齐道别后无所谓地走了,虽然麻将桌上没赢多少,但那些酒卖掉以后冯春兰的手术费就凑齐了。 莲青青眼泪汪汪地蹲在大门口,一席白裙衬得她弱柳扶风可怜极了,傅挽意走上前,脱下外套披在莲青青身上,柔声道:“别闹了,打牌输赢很正常,你不高兴我们下次不玩了。” 她啪地打开傅挽意伸过来的手,哽咽道:“我闹?我在闹?你觉得我因为输了一把麻将就翻脸跑掉?你刚才在干什么,和那个女的献殷勤吗?” 莲青青的声音尖锐破碎,刺的人耳膜疼,傅挽意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只不过是送了她几瓶酒而已,不值一提,而且她麻将打的不错,又一直在给我们喂牌,我想留个联系方式一起玩有问题吗,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你不会有这些疑问的。” “是啊,我们的关系,”莲青青自嘲地笑了,“你对我够好了,我确实不该有非分之想,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和她留了联系方式,她今晚会不会彻夜难眠,会不会时时刻刻期待你的电话,傅挽意,你不喜欢就不要随便折磨人,你知道吗,我们爱上你比你爱上我们简单的多。” “你今天吃错药了?” 莲青青红着眼恨恨道:“你忘了江月白是怎么得抑郁症的,她现在每周还需要看四次心理医生才能控制病情,她做错了什么,吃抗抑郁的药根本记不住台词,她的演艺生涯全毁了。” 傅挽意皱了皱眉,莲青青应该是情绪波动太大开始胡言乱语了,江月白是哪个明星,他真的想不起来。 看着傅挽意不耐烦中带着迷茫的神色,莲青青苦笑一声:“月白,你不记得了?” 听到这个名字傅挽意才回想起来,两年前他参加一个晚宴,有一个来蹭晚宴的小网红不小心把酒洒他衣服上了,好巧不巧月白长得很对他口味,一来二去俩人就在一起了。 月白虽然是个网红,但颇有事业心,想往娱乐圈发展,傅挽意从不吝啬给自己小情人花钱,大手一挥给她投资了几部剧,又安排她进各个综艺露脸,可惜月白演技实在太差,人又公主病,几部剧下来真爱粉没有几个,黑粉一堆,几次下来他也不耐烦了,拐弯抹角的劝了几次,人不能总在不适合的行业深耕,谁知月白是个有梦想的少女,舍不得聚光灯生活,恰好傅挽意也玩够了,送了她一套房和一台车,俩人好聚好散。 谁知月白真的爱上他了,分手后要死要活,隔三差五给他打电话,傅挽意实在受不了,劝她去看心理医生,一通检查下来重度躁郁症住进了医院,傅挽意觉得月白生病和他多少沾点关系,就包了她的住院费嘱咐助理有事照看一下,接着月白好长时间没消息,他便淡忘了这个人,如今冷不丁被提起,有些诧异。 傅挽意揉了揉眉心:“我想起来了,她怎么了?” 莲青青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吧,我是月白的朋友,她和我说了你们的事,求我帮她,我就处心积虑接近你,让你爱上我之后再甩了你,好让你也尝尝月白当年分手时痛彻心扉的滋味......”莲青青自嘲一笑:“谁知我真的爱上你了,我知道你做了多少混蛋事,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今天看到你和那个女的,我就想起月白,想起自己,想起我们刚和你在一起时的快乐和看清你面目后的绝望......” 傅挽意叹了口气:“你说处心积虑接近我就是在我喝的酒里下药吗?” 莲青青一愣:“你知道了?” 傅挽意无奈道:“让我爱上你之后离开我,这是你用哪个部位想到的报仇方法,月白怎么和你说的我不清楚,她的精神问题已经严重到住院了你竟然相信她的话来报复我,这样吧,我给你预约一个和她一样的检查,查出来算我的,怎么样。” 莲青青大怒:“我没有病!”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我哭的时候你心疼,我难过的时候你安慰我,我生气的时候你不会让我别闹而是顺着我,我要你在我面前不看其他女生,我要你只有我一个女人。” 傅挽意十分无奈:“咱俩没结婚吧,你说这些我对我老婆都做不到,占有欲太强是种病,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直说就行,咱俩好聚好散,不用要求这些有的没的。” 莲青青狠狠道:“难道这些不是最基本的吗,连这都做不到,你不配拥有爱情,你知道吗,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爱上一个永远不爱你的人,爱上一个欺骗你玩弄你把你踩到烂泥里的人,爱上一个你跪下求她也不会回头的人,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就能体会到我此时此刻心情的十分之一。” 傅挽意淡淡道:“行,都听你的。” 莲青青嗤的一笑:“我最恨你这幅模样,好像我们都是疯子,你对谁都是一副付出很多的样子,其实那些不过是你挥挥手就能做到的,我们却对你感恩戴德,你的心呢,你的心在哪?我要的不过是你能想着我,心里有我。” “你在说什么傻话,”傅挽意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道,“我觉得你说出这些话不是傻,是年轻不懂事,月白想演戏我给她投资戏,你想上综艺我帮你联系导演,哪一个不比虚无缥缈的爱情来的实际,如果我空有甜言蜜语,却什么也给不了你,你会爱上我?我能给你的太多,你却什么也给不了我,只能把廉价的感情包装成真心卖出高价,醒醒吧,趁我还愿意买单卖出个高价,如果肆意挥霍我的耐心到最后你的感情会一文不值。” 莲青青悲哀一笑:“是啊,你生下来拥有的,是我们一辈子得不到的,除了感情,我还有什么可给你的呢,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平等,但我想为你付出的心是一样的,如果我能拥有许多,我也会不吝啬的给你,到时候就是你爱我爱的死去活来而不是我爱你!” 傅挽意沉默了,他不是那种把话说的难听让所有人下不来台的人,莲青青的话他有一万种方式反驳,她想要爱情,那就在星星里找,月亮的感情只能给太阳,有感情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有幸运,能力和幸运是比感情更稀有的东西,想四两拨千斤拿泛滥换稀有的人很多,只不过聪明人见好就收,笨蛋换着换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一阵冷风吹过,吹斜了细雨,也伴着连绵萧瑟的寒意吹乱了莲青青的长发,傅挽意再次将自己的外套披到莲青青肩头。 他无意再与她争辩下去,轻声道:“好了,外面很冷,我送你回家,你想不想和我继续你说了算,还有我昨天给你推的那个综艺你先不要上,最近平台流量差,剪辑组要搞事,之前以为你是个情绪稳定的人,现在看来你脾气一般,上了容易被骂。” 莲青青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声音随着细雨飘摇:“傅挽意,我说完这些话之后多希望你能情绪失控的骂我,甚至打我,一切失去理智的反应都好过你平平淡淡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和我说这些,好像不屑于和我浪费哪怕一点情绪,也罢,你永远这样,和我也好,和月白也罢,和你之前多少个女友都是这样,你最好永远,永远如此,千万不要碰到一个牵动你情绪让你流泪的人,我会一直诅咒你。” 第7章 大学生活 姜逸啊嚏一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旁边的齐小琪贴心地递来一张纸巾。 “谢谢,”姜逸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嗡声道:“我这几天总感觉后背发凉,是不是有人骂我。” 这几个星期她白天上课,晚上去KTV当陪玩,连轴转终于凑够了给冯春兰的医药费,人再年轻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用脑过度累的她每天眼睛都睁不开,看什么都重影。 齐小琪看着姜逸掉到苹果肌上的黑眼圈,低声劝道:“我看不是有人背后骂你,是你累的,那兼职歇几天再干吧,别猝死了。” 姜逸伸长胳膊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哎,想去也去不了了,经理把我开了。” “为啥,你不会骂客人了吧。” “没有,老有人投诉我只顾自己胡牌不顾他们死活,我还不会推销,经理一气之下就把我开了。” 齐小琪同情道:“开了也好,那种地方都是些不正经的人,少去为妙。” 姜逸揉揉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睛,打着哈欠道:“我真不行了,下课就要回寝室睡觉,帮我带份饭呗,大碗麻辣烫,加麻加醋加辣。” 齐小琪撇了撇嘴:“我不,要去一起去,食堂那么近,你懒死了。” 姜逸可怜巴巴地看向齐小琪,长长的睫毛给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她伸出手在桌下勾住了齐小琪的手指,夸张道:“小琪,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饿死吗,不,你不忍心,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作为Z国好室友,你可以帮生活不能自理的我带一份麻辣烫。” 齐小琪拍开姜逸的手,笑骂道:“上课睡觉晚上玩,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也快生活不能自理了,加麻加醋加辣,面选黄面再加煎蛋是不是。” 姜逸计划成功,脑袋在齐小琪肩膀上蹭来蹭去,贼笑道:“你最好了,怎么办,我想和你求婚。” “滚,我可不想嫁给你。” 正说着,姜逸手机叮的一声响,是一条短信,她拿起来看了一下,又愤怒地删除了。 齐小琪问道:“怎么了?” 姜逸愤愤道:“我和你说,咱们学校肯定是把咱们信息卖了,我最近老收到骚扰短信,全是找我借钱的,不借还威胁我。” 齐小琪:“啊?不会吧,我怎么没收到过呢。” 姜逸把手机往齐小琪眼前一推:“看吧。” 齐小琪接过来,只见手机上显示这十几条要钱短信,而且发短信的不止一个号。 齐小琪啧啧两声:“你确定你没在外面欠高利贷?” 听齐小琪这么说,姜逸也有点拿不准,她没欠她知道,可万一是姜依依之前欠的呢,她不知道。 她弱弱道:“确定?我也不知道,也没人找我啊,就是时不时收到短信。” 齐小琪无语了:“欠没欠钱你自己还不知道呢。” 姜逸道:“情况比较复杂,算了,没人找我我就当没欠,等有人当面找我再说吧。” 俩人蛐蛐咕咕聊个没完,声音越来越大,讲台上的秃头老教授忍了半天终于发飙了,他愤怒地将黑板擦往讲台上一摔,手指着姜逸和齐小琪道:“后边那两个,给我站起来,尤其是你,多少节课了,一来就睡觉,看到你我还以为进的不是教室是寝室,这节课倒是没睡觉,开上茶话会了,年级主任还推荐你当优秀毕业生代表,你就这么给他长脸,怎么想的呢?” 沉浸在茶话会里的姜逸吓得一个激灵,嗖一下站起来,茫然道:“啊?” 教室里的人哄堂大笑,姜逸不明所以,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学生一个个的朽木难雕,老教授气的牛一样鼻孔喷气,大声道:“我问你怎么想的!” “额,我......”姜逸心里想的是你鼻孔喷气好像牛啊,但没敢说出口,她刚才神游太虚也不知道老头问她是那方面怎么想,只能尴尬的站着。 老教授看着姜逸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年级主任是他儿子,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他们系出了个特别优秀的学生,高考712,连续三年江大金融系专业成绩第一,参加比赛每次都拿奖,学习优秀不说,人也漂亮的和明星一样,性格还腼腆,除了家里穷一点简直是完美,年级主任每次和他提起都是浓浓的欣赏,欣赏之余还有些脸红。 老教授一眼就看出儿子的心思,他本来已经退休了,为了考察未来儿媳妇,特意找关系接了她们班的专业课,谁知儿子看上的人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岂止是优秀,简直是牛逼,每天上课迟到早退不说,一来就跟吃了安眠药一样安然入睡,作业写的一塌糊涂,专业问题一问三不知,要不是脸蛋在那摆着,老教授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甚至去查了姜逸考试时的监控录像,如果真的是□□,他绝不姑息,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破绽,只能暂时作罢。 姜逸还在支吾,一看就是根本没听他说啥,老教授只能重复道:“你这个状态,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到傅氏集团工作,不怕给江大丢人吗?你是怎么想的呢?” “哦,啊......”优秀毕业生代表,姜逸想起来了,傅氏集团和江城大学有合作,江城大学特定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可以直接进到傅式集团当管培生,小说里的姜依依品学兼优,进了傅式集团后凭借扎实的金融知识和精准的判断飞速打拼出属于自己的项目,也让傅挽意对她刮目相看,两人的关系发展迅速,从包养金丝雀升级为了男女朋友。 眼下姜逸作为优秀毕业生,毕业后就要到傅氏集团工作了,可扎实的金融知识和精准的判断她一个也没有,虽然姜逸之前的工作是财经记者,但那是她爹姜哲天花钱给她塞进去的,她本人的金融知识储备量已经充裕到可以和刚出生的婴儿打的有来有回。 姜逸为自己知识稀疏的大脑难受了一下,如果以她现在的实力去傅式集团工作,被开除是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但她也并不很担心,虽然她人草包了点,可脑子不笨,说不定学着学着就会了。 老教授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等待姜逸的回答。 姜逸诚实道:“我是怎么想的呢,嗯,我是这么想的,工作嘛,分很多种,如果我到傅氏集团当金融投手,肯定给江大丢人,但我要是当个前台,就给江大长脸了,别人进到傅式大楼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会说,天啊,这是哪里招来的前台,是不是A大电影学院毕业的,我就会心里高兴但是面无表情地说,我是A大毕业的,冒昧了吧,不是所有美女都要演电影。” 她话音未落,教室里哄堂大笑,老教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无奈道:“你坐下吧,别再睡觉了,学期最后一节课,还睡。” 老教授觉得自己的儿子如果鬼迷心窍非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只能努努力和老婆再生一个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姜逸飞也似的向宿舍跑去,睡了个昏天黑地。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个星期,姜逸的大学课程全部结束了,她觉得自己在学习方面果然有点天赋,要不怎么可能只学了两个星期就把所有考试都擦边过了,何止是有天赋,简直是天才。 姜大小姐在做人方面一向宽以待己,六十分及格能考六十一分就是优秀,考七十就得放鞭炮庆祝。 有一天她正做梦吃海鲜自助呢,忽然感觉身下的床晃来晃去。 地震了? 算了,震就震吧,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睡一会再说。 “依依,依依,醒醒。”齐小琪用力拍着姜逸的胳膊,她觉得姜逸好像昏迷了。 “嗯?嗯?怎么了?超时了?”姜逸努力睁开迷蒙的眼睛,试图让意识回笼。 “什么超时了?” “自助时间啊。” “你怎么就长个吃心眼,优秀校友分享会马上开始了,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得上台发言啊,这都能忘。” “这......我怎么不知道,”一通折腾下姜逸彻底醒了,她清了清嗓子,艰难道:“什么时候的事?” “咱们专业的传统,每年都要邀请已经毕业的优秀毕业生回学校做分享,今年正好选在今天,好几个月之前就定下来了。” 姜逸用还不清醒的大脑算了一下,她穿过来也没有好几个月,肯定是之前定下的她不知道,清醒过来,姜逸恨不得咚的一下晕倒在床上,省的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几千人面前发言丢人。 “小朱小周已经去礼堂了,你也赶紧换衣服吧,别迟到。” “好,”姜逸干涩地应了一声,从柜子里翻出白衬衫和黑裤子熨熨平整穿在身上,以最快的速度画了一个淡妆后赶到了礼堂。 她一头黑长直配上白衬衫,美丽大方光彩夺目,像极了青春疼痛文学电影的女主,往一群眼镜厚度和酒瓶底有一拼的书呆子堆里一站,显眼的要命。 姜逸罕见的没有为众人的注目礼沾沾自喜,她表面光鲜亮丽地坐在阶梯座位上,实则低头用手机不停地搜索着:学习方法分享,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十分钟演讲稿,如何在半小时内脱稿三千字演讲。 搜索引擎让她别做梦了。 姜逸这个人,如果让她分享投机取巧小妙招,泡面的一百种吃法,骂人不带脏字气死人不偿命的小技巧,她能信口胡诌至少半个小时,可分享点正经东西她真的是一滴也挤不出来,赶鸭子上架都算赞美了。 学校礼堂里人山人海,到处是朝气清脆的说话声,姜逸正强迫自己死记硬背一点词,年级主任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还背词呢,别背了,收拾收拾和我出去接个人。” “谁啊?”姜逸不太想去,接人多浪费时间,虽然她看似时间很多,实际上没有可以用来挥霍的。 “你未来老板。” 年级主任不等姜逸拒绝,拽着她就往礼堂外走去,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最后停在了礼堂门口。 礼堂门口人头攒动,穿西装礼服的学生络绎不绝,京大是Z国的顶尖学府,每年的校友会都有新闻媒体和报社记者来参加,那辆黑色宾利一出现在众人视野,学生媒体都刷刷围了上去,似乎是哪个明星来了。 姜逸也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瞅,她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此时只恨来的太晚没挤到第一排,不过下一秒她就不用后悔了,年级主任拽着她的胳膊用力将她从人堆里拔了出来。 本来看到主任学生们应该让出一条路,奈何人太多,让不出来,从人堆里被拽出来之后,姜逸感觉身体都扁了一毫米。 宾利的车门打开,一双红底的黑色皮鞋从车里缓缓伸出,姜逸的视线随着皮鞋主人的动作上升,最后落在了那人的脸上。 傅挽意下了车,相机镜头和话筒找到了他们天生的主人,兴高采烈地闪个不停,刚才还颇有秩序的人群刷拉拉围了上去。 和一般严肃正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成功人士不同,傅挽意微笑着和周围人打招呼,对言辞犀利问题大胆的媒体应对自如,还时不时开几句玩笑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红着脸上前要合照,傅挽意也笑眯眯地配合。 对江大的学生而言,傅挽意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当年他从A大毕业后就入主了父亲傅怀民的集团,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风流纨绔的富二代,认为他不过是仗着傅怀民儿子的身份随便玩玩而已,谁知傅挽意非但不是草包,投资项目的眼光稳准狠的吓人,刚上任便投资开发了三亚的两家酒店和京城的地产,这两个项目完结的第一年便为傅氏集团带来了超过五十亿的现金流。 商业上如此,社会责任上更甚,他不仅给母校江大捐了一栋楼,还成立了基金项目帮助贫困生顺利完成学业,并和江大合作吸收培养优秀毕业生。 实力和成绩是压倒流言蜚语的利器,在绝对的成就面前,那些不服的声音渐渐淡去,巴结讨好套近乎的人纷至沓来。 姜姜的大学生活和大家一样吗?主包的大学生活已经远去了,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大学生活 第8章 尴尬致辞 傅挽意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西装配一条暗红色领带,外套翻出来的尖上别了一枚小鸟形状的钻石领扣,小鸟的眼睛是一颗透明的蓝宝石,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幽幽的七彩光芒,裁剪利落的套装和恰到好处的装饰衬得他腰细腿长,一派风流,再加上俊朗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整个人简直无可挑剔。 真是随随便便往那一站都像一幅画,姜逸不由得看直了眼,与此同时傅挽意的目光也扫了过来,两人视线须臾间交错,姜逸刷的一下移开了目光,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真完蛋。 姜逸在心里唾弃自己色迷心窍,上辈子不知道谈过多少男朋友,这辈子是怎么了,穿到纯情小白花身上,心也变纯情了吗。 爱上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是悲剧的开始,更何况傅挽意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的风流姜逸逐句拜读,那些标题带颜色的章节几乎占了小说的三分之二,不穿衣服的比穿衣服的还熟悉,如今轻佻**的文字成了真,大大咧咧往她眼前一站,姜逸心动之余又有几分好笑。 装的真好。 年级主任可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拽着她的胳膊献宝似的往傅挽意面前一推,照相机噼里啪啦闪,闪的姜逸眼前直发花。 主任骄傲道:“傅总,这就是金融系今年的优秀毕业生,我们的大宝贝,京大已经好几年没出过这么优秀的人才了,您就放心用,绝对是未来的中流砥柱。” 人群中飘来几句倒吸凉气的声音,“她就是姜依依?” “我去,漂亮的像明星。” “看她这样不会是因为漂亮当选的优秀毕业生吧。” “想啥呢,人家连续三年专业成绩第一,金融竞赛一等奖,唐突了吧。” “果然,优秀的人哪都优秀,完蛋的人哪都完蛋。” 一声声夸奖赞美在耳边飘过,几个记者也敏感地嗅到了新闻的气息,话筒调转冲她而来,姜逸心虚又尴尬,汗都下来一滴。 天啊,这个时候千万别有人问什么不该问的,比如如何看待目前的金融市场动向或者股市动荡,他们敢问,她就敢死给他们看。 姜逸知道自己早晚露馅,可完全不希望是现在,在几百个觉得她是优秀闪耀高不可攀的女神的人面前暴露自己大脑空空的真相导致颜面尽失。 傅挽意垂眸看向姜逸,面色波澜不惊,顺着年级主任道:“周主任推荐的我自然放心,当年我在京大的时候金融学还是老周教授教的呢,周教授还好吗?” 周主任笑的欣慰,他没想到傅挽意会主动提起上学时候的事:“还好还好,我爸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骄傲的学生,现在又多了个依依。” 姜逸笑的僵硬,她还记得之前因为上课睡觉被古板教授当反面教材在教室痛骂的情景,如果不是主任笑的实在太实在,姜逸几乎以为在讽刺她。 “依依,听名字就知道很出色,”傅挽意的目光转向姜逸,轻笑道:“上次见面以为你已经工作好多年了,没想到还没毕业,年纪轻轻就身兼数职,真是出类拔萃。” 在KTV打工又不是在联合国发言,有什么好身兼数职出类拔萃的,如果出类拔萃的标准如此简单,世界上大概再没有泛泛的平庸之辈。 但傅挽意语气真诚的不得了,姜逸拿不住他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人家大少爷真以为一边在学校上学一边在KTV干陪玩是与众不同的证明呢,她也不能拂了人家面子,只好模棱两可地道:“也没有,周主任说的太夸张,我学的稀里糊涂,过去之后还得要傅总指点。” “谦虚,”周主任看着姜逸,看了又看满意的不得了,“能给傅总留下印象想必是表现出众,怎么是稀里糊涂呢,你这孩子,碰到傅总回来也不和老师们说,是不是在发布会上碰到的?” 姜逸很想顺嘴承认,又怕傅挽意这个时候装老实人拆她的台,只能挤眉弄眼地看向傅挽意,暗示他回答这个问题。 傅挽意一脸真诚地关心道:“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姜逸:“我......” 我去你大爷,你绝对是故意的。 年级主任急切道:“眼睛不舒服快去医务室滴点眼药水,一会还要上台发言,别耽误了。” “啊,对,我去医务室。”姜逸一听有机可乘,想借坡下驴直接走,刚要转身,便听到身后的傅挽意道:“我和她第一次碰到是在......” 一听到这话姜逸浑身上下的皮都绷紧了,京大学生在KTV兼职不用想都知道是个大新闻,万一傅挽意毫无顾忌堂而皇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自己是平添风流,可她呢,还要不要继续混了,那些把她捧到天上的同学们在背后一人一口吐沫也能给她淹个半死。 为了避免自己以另一种方式在京大流芳千古,姜逸紧急刹车转身生硬道:“刚才眼睛进沙子,现在好了,傅总我们第一次见是在哪啊,我记得好像是个发布会吧,哈哈哈。” 姜逸一边笑一边悄悄侧身背对主任,仰起头向傅挽意露出一个拜托你不要说实话的眼神。 傅挽意垂眸看着姜逸一脸尬笑额头冒汗的样子,莫名其妙的作恶欲攀升,他待人一向面子功夫做的十分到位,别管是真是假,别人肯定挑不出毛病,可今天不知怎的,偏偏想看她丢人。 “嗯......我记得好像不是呢,”他眼睛向左转了一下,故作认真思考状,“我们第一次见应该是在一个人很多,很嘈杂的地方,当时你还和那个有点胖有点秃的经理相处的不错呢,忘了?” “哦,您说的是那个吧,哎呀,我想起来了,”姜逸故作恍然大悟,无辜道:“但是我记得您当时好像不在吧,如果在的话您怎么也不会让秃经理和我相处的那么融洽。” 傅挽意不是傻子,听得出弦外之音,这个女人绝对在讽刺他碰到流氓骚扰袖手旁观,如果她面对的是个在这方面要脸的人,听到这话说不定心里一慌这个问题就翻篇了,可偏偏傅挽意挺不要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他眼里不是英雄而是傻逼,如果当时姜逸表现的娇娇弱弱泣涕涟涟,傅大少爷说不定心一动就当个傻逼上去英雄救美了,可她跟个神经病一样挥手就是扇,这种女人可触不动傅大少的心弦。 长得柔柔弱弱的,怎么表里不一呢,之前挺勇敢,现在这么怂。 傅挽意瞄了眼微笑点头看着姜逸一脸满意的周主任,心下了然。 原来怕老师。 竟然是个乖乖女。 傅挽意一心想看乖乖女露馅的样子,假装提醒道:“怎么不在呢,当时看到你我还有点疑惑呢,都说A大的学生是书呆子,没想到课外生活也挺丰富,竟然能在......”傅挽意决定了,如果姜逸再用那个眼神求他一次,他就不说出来。 眼见求情无果,姜逸觉得全世界都应该顺她心意的公主病瞬间犯了,她真生气了,这个人到底是不要脸还是小心眼,怎么净和她作对,动动嘴皮子帮她说句遮掩的话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她记得当时去KTV好像没挣他的钱吧,还是他和秃瓢经理是亲戚,上这帮他报仇来了。 她心道我都求你了,你还不帮我,既然你不帮我就别怪我无情,就你那点风流事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随便说一件出来不知道比我在KTV兼职炸裂多少倍,到时候哪还有人关心我的兼职,你就等着花钱公关吧。 “啊,我想起来了,当时还有月白,我俩一起的。” 姜逸开口打断了傅挽意的话,说完又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说啊,继续说啊,接着说啊,你敢说我在KTV打工,我就把你和月白的事说出来,大不了我流芳千古,你遗臭万年,谁怕谁。 傅挽意嘴角抽了一下,话锋一转道:“竟然能在A城那块土地的招标会上碰到你,真是出乎意料,现在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懂得提前实践的不多,不愧是京大的优秀毕业生,等你入职傅式集团之后我肯定好好培养你,绝不会浪费了你的才能。” “那是自然,傅总信任我是我的荣幸。” 姜逸笑的眉眼弯弯春风拂面,傅挽意唇角勾起笑容却未达眼底,他深深地看了姜逸一眼,拔腿向前走去。 年级主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他直觉这两人之间有问题,却一时看不出问题在哪,只能暂时放弃:“依依,快带傅总进礼堂。” “好嘞。” 傅挽意身高腿长,迈一步等于姜逸一步半,姜逸紧走两步追上傅挽意,微笑道:“傅总,这边请。” 姜逸本想意思一下把傅挽意领到礼堂门口就赶紧找个地方背词,谁知年级主任却不依不饶,非要她把傅挽意送到主席台落座,姜逸不大乐意,心道这点距离还要我送,是怕迷路吗。 年级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老爹的得意门生,多少人想和傅总套近乎都没机会,如今现成机会摆在眼前,他的倒霉学生还一脸不情愿,好像傅总上赶子想和她攀关系一样,依依啥都好,就是人情世故方面太薄弱,在一起之后一定好好教教她。 姜逸带着傅挽意来到了主席台,主席台被设计院的学生布置的豪华极了,桌子全用红丝绒的绸子覆住了,上面还堆了一堆鲜花,台面上摆的铭牌金灿灿的,灯光一照闪闪发亮。 不愧是A大,布置个会场都如此大刀阔斧,但姜逸欣赏不来这种土豪的设计风格,如果让她设计,一定庄重又不失华丽,首先桌子用了红色铭牌就不能用金色,庄重是庄重,可惜太土了,校友会而已,又不是联合国开会,简单大方更好。 触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姜逸有一种技痒的感觉,京大设计院也不过如此,至少没她审美强。 姜大小姐该自信的地方挺自信,不该自信的地方也没少自信,比如此时她拿眼睛溜了两遍网上搜来的演讲稿就感觉自己背的**不离十了。 所以当主持人微笑着说出请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的时候,她抬头挺胸像个知道自己刚下了双黄蛋的溜达鸡一样走上了台。 骄傲的姜,只有表面骄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尴尬致辞 第9章 绝世反击 姜逸在演讲台上站定,台下掌声如雷般响起,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传说中的漂亮学姐,希望她给出一段令人惊艳的演讲,好成为他们未来的谈资。 傅挽意坐在主席台的正中,目光和台下所有人一样追随着她,他看见台上的人矜持地将如瀑般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精致的脸庞,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像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 他发现她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形状好看,神采好看,就连扑闪扑闪间飞出的流光溢彩都好看极了。 他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为她破个例,忽略掉她表里不一的个性,这张脸就是按他审美长的。 电光火石间,他就决定了,个性臭点怎么了,他又没要谈恋爱,柔情似水的嘴和嚣张跋扈的嘴亲起来一样软。 他傅大少想得到什么人,简直信手拈来轻而易举,追女孩无非外貌金钱用心,三者取其二便能抱得美人归,他第一样第二样都是万里挑一的出类拔萃,第三样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让他想不通的是偏偏所有跟过他的姑娘都爱和他谈第三样,显得他好像个负心汉,傅挽意觉得自己真挺冤枉的,你要钱我给,你要人我也给,可你要我爱你,我爱你哪里呢,而且爱这玩意是要就能给的吗,你得先可爱,我才能爱你,你真的特可爱,不用说我也爱你,但你不可爱,我怎么爱你。 但他又想到刚刚姜逸提起月白,心里有些纠结,她既然知道月白,那知不知道他之前那些破事呢,如果姜逸知道的话他傅大少的得手难度就从青铜飙升至白银了。 不管青铜还是白银,因为他想要,所以他得到,逻辑已经捋顺了,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傅挽意不再纠结,抬眸尽情欣赏着台上那抹俏丽的身影,放肆地想象着得手后的愉悦。 姜逸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人,紧张的腿肚子哆嗦,很没出息地有上厕所的冲动。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眼一闭心一横,拿起话筒朗声道:“大家好,我是姜逸依。” 一开口名字就说错了,真是出师不利,好在姜逸和姜依依读音差不多,台下人可能只觉得她有口音。 掌声雷动。 完事呢。 没词了。 姜逸尬在台上。 一秒,两秒。 虽然只有两秒,但姜逸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从大猩猩进化成智人那么漫长的岁月。 如果她真是大猩猩就好了,不用演讲只用嗷嗷叫就能赢得一片来自人类的掌声。 再尬下去也太他妈丢人了,姜逸只能硬着头皮道:“作为今年的优秀毕业生代表,主任要我给大家分享一些学习心得。” 台下人齐刷刷拿出笔和纸准备记录。 姜逸话锋一转:“我问主任分享心得需要达到什么效果呢,主任说得让同学们向你看齐,爱学习,会学习,懂学习,将来为发展做贡献,我说主任你找别人吧,我一通讲话能达到这效果我还在这待着干嘛。” 台下哄堂大笑,傅挽意蹙眉看向她。 “主任说那你就让同学们努力奋斗走向成功,我说主任真的吗,他们能相信吗,我自己还没走向成功呢。” “主任说让你演讲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能干嘛,我说我能让同学们快乐。” “主任说我栓两个猴子上去杂耍同学们更快乐,我说那不一样,猴子杂耍完他们快乐一会就忘了,我讲完他们能乐好几年。” “看别人成功不快乐,看别人吃瘪倒霉才快乐。” 傅挽意觉得姜逸说这句话时似乎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我之前就遇到一件特别糟心的事,说出来都没人信的那种。” 台下发出一阵催促的哦哦声,同学们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位别人家的孩子到底碰到了什么糟心事,年级主任咬牙切齿地看着台上的姜逸,示意她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正经的,姜逸心道我现在还能出声不冷场就算不错了,我可是把我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了,这不比什么狗屁学习分享给力的多。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从床上起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千金大小姐,一切想要的东西除了烦恼应有尽有,那是怎样的心情。” “爽啊!” “开心死了。” “你怎么把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做的梦当众说出来了。” 几个胆子大的同学应和姜逸。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情况正好相反,本来应有尽有,一觉醒来啥也没了,简直悲催。” “不仅啥也没有,还一脑门子官司,本来想重开,可惜惜命,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千金小姐就不能活了吗,说不定哪天醒过来就回去了......喂喂喂......” 姜逸正讲的高兴,话筒忽然没声了,她正疑惑,主持人走上前来假装调话筒,背对观众嗖的一下塞给她一篇稿子让她照着读。 行吧,她其实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泄露**的癖好,只是一时要演讲,又讲不出别的,只能根据自身经历编了个小故事分享一下,如今有演讲稿当然照着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能投机取巧整天幻想,要学会利用资源和时间成为真正的智者,大学生要具有自修之道......”她中规中矩地完成了接下来的演讲,发言内容引得台下同学昏昏欲睡。 接下来几个环节波澜不惊,校友会在不咸不淡的氛围中结束了,只有姜逸的演讲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傅挽意有个地产项目要谈,和领导们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姜逸扮演吉祥物在礼堂门口送客,周主任应付完一波领导急匆匆赶来向她道:“你怎么回事。” 姜逸自知理亏,讪笑道:“我这不是想让同学们放松一下,其实我马上就要讲到真正要讲的地方了......” 周主任怒道:“你还没讲到真正要讲的地方?你猜那些领导怎么说的,他们说咱们系怎么选了这么个没有正形的人上去讲话,金融系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万一那些记者添油加醋一报道,说什么京大的学生就这水平,后果你担得起吗。” “优秀毕业生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京大毕业怎么了,放到社会上没有背景照样不够看,别以为自己在学校里优秀就能为所欲为,你是很优秀,可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又优秀又有背景的人更比比皆是,这次演讲能在大众面前露脸对你来说是多难得的机会,你就这么浪费掉了,你这种出身,一步也不能走错,怎么能顺着心意瞎玩呢。” 周主任接着道:“挨处分是肯定的,不然你怎么长记性,还有你那个成绩怎么回事,我今天才看见,门门擦边过,好好一个人忽然就废了,你不会真像你在台上讲的那样做梦梦见自己成了个大小姐然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吧,得了幻想症去治病,别到处撒野,还是你以为今后不用学习靠脸吃饭也饿不死?那你读什么金融系,浪费资源。” 其实领导对姜逸演讲的事态度褒贬不一,有的觉得她大胆幽默,颇有大学生风范,有的觉得她讲的太不正式,应该严肃一点,可周主任就是觉得姜逸让他失了面子,给金融系丢了人,他没法在领导面前扭转形象,气自然撒在姜逸身上,话怎么难听怎么说,人来人往的一点面子不给她留。 姜逸本来吊儿郎当听训,随着话难听程度攀升,也渐渐恼怒了起来,八百辈子没人敢这么夹枪带棒连讽刺带侮辱的对她说话,如果她犯的是什么挽回不了的弥天大错也就罢了,不就是在台上随便讲了两句逗大家笑一笑吗,说的比谋反篡位还严重,如果她是国王的女儿,周主任敢这么和她说话?不,不用国王,如果她是校长的女儿周主任也不敢,不仅不敢,说不定还要和颜悦色地夸她聪明幽默,正因为她什么也不是,才会一点小错就被说废了和幻想症。 姜逸悲哀地想,她当姜哲天女儿的时候顽劣更甚,泡吧撩汉逃课不学无术,可没一个人说她废了,在外国吊儿郎当读完艺术以后回国摇身一变成了财经记者,多少人夸她年少有为,如今看来哪里是年少有为,分明是是投胎天才。 去死吧,难道她不是某某的女儿就要被区别对待,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不可能,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也不会发生在她姜逸身上,她就算是没爹没娘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也是孙悟空而不是含泪找妈妈的沉香。 姜逸心随意动,冷声道:“周主任,你说话真够难听,什么叫废了,坑蒙拐骗偷不算废,吃喝嫖赌抽不算废,考试成绩不理想算废了,演讲台上笑一笑算废了,不过是一次演讲,造成不了任何大后果,天大的事过了今天谁又在乎呢,再说事情我做的,造成任何后果我都承担的了,不就是处分吗,我认,如果你真心觉得骂我打击我把我贬的一文不值是为我好,那我谢谢你,如果你只是因为自己觉得讲点轻松的话是件丢脸的事而骂我泄愤,我绝不允许。” 一般不允许后面跟着的都是后果,而姜逸暂时没想出来怎么让周主任有后果可承担,不允许便显得很干。 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她觉得自己真有点丢人,表面胡搅蛮缠讲大道理,实际色厉内荏,如果她真有底气让周主任忌惮的话何来长篇大论维护自己的脸,撂下一句你还想不想干了扭头就走,脸也挽回了,逼也装了,气也出了。 但是没有就是没有,她现在什么也没有,却也不怕丢了,之前她胡搅蛮缠的时候还会考虑考虑是否给她爹姜哲天丢人,现在张嘴就是干,光脚不怕穿鞋的。 周主任大怒,这是学生还是流氓,老师训话竟敢反驳成何体统,之前他还对姜逸颇有好感,只等她成功入职傅氏集团便展开追求将她一举收入囊中,二十五岁生第一胎,二十七岁生第二胎,三十岁生第三胎,连孩子性别都安排好了,谁料孩子妈疯了。 围观的学生太多,周主任自认教师威严,不能失了面子,伸手用力推了一下姜逸的肩膀,嗤笑道:“口气真大,还你不允许,你怎么不允许,你拿什么不允许,年轻人不要总狂妄自大,以为自己能力强就牛的没边,等你毕业出了社会就知道,独木不成林,任你是老虎还是龙,几只水蛭趴在身上就能吸死你。” 这话真的恶毒极了,冯春兰和姜逸那素未谋面的爹在周主任嘴里都成了吸血水蛭,他一心想把姜逸气的意气用事,好取消她优秀毕业生的资格,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听到别人如此评论自己的父母都会失去理智,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姜逸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好像压根没听懂他说什么水蛭不水蛭的。 吵架的时候最忌讳走神,姜逸刚才走神了,独木不成林,老虎还是龙,这主任说话还挺有意思,好像私下里喝多了会大哭着说莫欺少年穷,哥只是传说。 姜逸冷笑道:“你话说的真有道理,好像在教育我,其实不过是拿我撒气而已,你如果真为我好可以有一百种方式私下告诉我,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让别人听了觉得我不知好歹,你心里也知道我只是让你失了面子,根本罪不至此。” 俩人吵吵嚷嚷个不停,终于引来了院长,周主任一见院长来了,马上切换成一副循循善诱诲人不倦的良师姿态,到显得姜逸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 围观群众怕得罪周主任纷纷低头沉默表示刚才暂时失明什么也没看见,院长偏向自己院的老师,给了姜逸一个不大不小的处分,倒是没取消她优秀毕业生的资格,毕竟在台上讲两句笑话算不得大事。 姜逸自知肯定没人为了帮她得罪学院,但白吃哑巴亏不是她的性格,她打听到周主任为了展现工作认真,把洗漱用品搬到了办公室,便偷偷潜到老师办公室用周主任的牙刷刷了马桶,又用他的毛巾擦了皮鞋才把这口恶气出掉。 嘻嘻,拿你牙刷刷厕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绝世反击 第10章 无奈打工 姜逸本以为自己毕业脱离校园后日子能好过点,毕竟上辈子就是如此,在学校的时候顾及那一纸证书不敢太放肆,毕业后压根没人管她,在度过了一段为所欲为的日子之后,她老爹终于看不下去把她送去当记者,谁知事实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光租房一件事就要了亲命了。 倒不是她自理能力差到连房子也租不了,而是没钱。 过去她哪考虑过这些,钱不是自己从卡里长出来的吗,怎么还要她亲自赚。 挥金如土的姜大小姐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钱难赚屎还行,傅氏集团的工资对于毕业生来说很高,奈何有个动完手术不能自理的冯春兰和一个上大学的弟弟需要她养,一份工资掰三瓣花,谁也扛不住,而且她隔三差五听到谁谁穿越了或者谁谁在哪看到UFO的消息还要费时费力去联系,宁跑错不放过,万一碰到老乡了呢,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一个人找回去的方式无从下手,多来几个成功率更大,谁知人没找到,钱被坑了,花大价钱买的外星信号接收器不过是一口铁锅。 还有她是个爱打扮穷讲究的性格,衣食住行四样三样可以含糊,衣不能省,挣点钱全花穿上了,要不是她抽空去搓两把老本行,都落魄到跟别人合租了。 诸事不顺,唯一欣慰的就是那个捡来的便宜弟弟挺孝顺,左一声姐右一声姐的拿她当女王伺候,上辈子她是家族里岁数最小的,又没到生孩子的时候,从没体验过有一个小的在她身边围着她转是什么感觉,这把体验到了,还不错。 她没钱请保姆,就把她弟当保姆使唤,她租的房子在城区外,离她弟的大学很近,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她弟都把饭菜摆好房子收拾好,只等女王来吃。 比如现在,姜逸拎包进门,姜子寒已经把碗筷在桌上摆好只等她开饭。 姜子寒一见姜逸进门,立马狗腿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开口道:“姐,快洗手吃饭。” 姜逸扫了眼桌上的饭菜,看见有肉,心里满意了几分,“下次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我回来的晚,你吃完收拾完再回宿舍万一进不去了呢。” “没事,我们寝室关门晚,姐,要不是为了我和妈,你也不用租这么偏的房子,我给你做点饭算啥。” “呵呵,你知道就好,给我盛饭。” 姜逸洗完手把碗往姜子寒那边一推,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弟弟的服侍,吃了几口,姜逸看到姜子寒身上穿的花半袖皱了皱眉,开口道:“你穿的这是什么。” 姜子寒一愣:“半袖啊。” 姜逸疑惑:“你是gay?” 姜子寒闻言喷出一口饭,咳的天昏地暗,缓了好一会才道:“不是。” 姜子寒有些疑惑,他姐说话怎么越来越狂放了,他记得他姐在上大学之前总是板着苦瓜脸,一天也不见一个笑模样,对他好,可从不和他多说话,上完大学开朗了不少,感觉像变了个人。 要么说高尔基三部曲是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呢,大学对一个人的改变真大,大到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的姜逸嗤道:“不是gay你穿什么花半袖,回宿舍赶紧换了,男大学生清清爽爽多好,弄的花里胡哨的。”姜逸觉得自己天天要操心的事太多了,真是长姐如母,还好她做的不错,男孩上了大学心理疏导不能少,如果她弟是gay她也能接受,喜欢男的怎么了,别喜欢游艇喜欢爱牛仕就好。 “哦,好。”姜子寒猛扒两口饭,“姐,我换掉没衣服穿啊。” 姜逸啧一声:“平时给你那么多零花钱你花哪了,沙发上那半袖你拿走吧,刚买还没穿,你可别穿去打球然后脱了到处扔,一件能买你十件花半袖。” “好嘞,”姜子寒一阵感动,靠过来黏黏糊糊道:“姐你真好,等我工作了给你买房子买跑车买大钻戒。” 姜逸心道等你工作我说不定回哪去了呢,可还是道:“省省吧,房子跑车大钻戒我未来老公给我买,你的钱留着给弟妹花。” 姜子寒调笑:“万一不是弟妹是弟弟呢,你是不是要打断我的腿。” 姜逸嗤道:“想的美,我没工夫打断你的腿,你还蛮自信,我看你这模样如果是弟弟的话应该是人家给你买房买车买钻戒。” 姜子寒本想找机会恶心恶心他姐,没想到最终败下阵来,他姐的嘴真厉害,对战从无败绩,他不禁在心里为未来姐夫捏了一把汗。 姜逸吃饱喝足把碗一推,姜子寒自动接过碗放到水池子里洗了起来,边洗边道:“姐,我问你个事呗。” “说。” “你为啥要在阳台供个带天线的铁锅,有什么含义吗。” 姜逸本来在喝水,闻言一口喷了出来,咳道:“不该问的别问,好奇心那么重。” “我随口问一下,告诉我能咋的,你有秘密。” 姜逸心道我还真有秘密,可惜不能告诉你,为了遮掩心虚,她凶巴巴道:“话多,碗刷完了回宿舍。” 姜子寒手下把碗刷的叮咣的,嘴里自信道:“姐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为啥放个铁锅在那。” 姜逸心头一紧,握住水杯的手不自觉攥紧了。 不会被这小子看出什么来了吧,那也太离谱了,如果他知道真相说不定会大闹一场,她要不要现在杀人灭口呢。 姜子寒丝毫不知自己此时命悬一线,大大咧咧道:“姐你是不想学做饭,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你这个性直接抓男人的心费点劲,从胃下手很明智。” 看走眼了,原来是个二百五,姜逸舒口气冷笑道:“是啊,藏得这么深都被你看出来了,说吧,明天想吃什么,别客气,姐给你露一手。” 捡回一条命的姜子寒不知为何后背爬上一股凉意,他只是说说而已,可不敢吃姜逸做的饭,吃了以后被毒死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姜子寒刷完碗走了,姜逸坐在沙发上歇一会便拿出电脑接着工作。 没办法,她也不想,谁让她金融知识一塌糊涂却进了最有名的投资集团,弄文件得先查半天资料再写才能勉强合格,她暂时还不想失去这个饭碗,只能每天加班加点干活,结果越干越气。 靠,真他妈不公平。 凭啥人家穿书香车宝马纸醉金迷,身份地位应有尽有,到她这就是莫欺少年穷,谁规定的。 不干了。 姜逸啪地把鼠标一摔,往床上一躺,过一会又爬起来继续写。 开玩笑,不写怎么办呢,钱又不会自己从银行卡里长出来。 凌晨三点姜逸才将昨天要写的报告完工,她打着哈欠澡也没洗就睡死在床上。 姜逸觉得自己不过是眨了下眼就到了该起床的时间,她真的起不来,在床上墨迹了半天,最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踩着点进了办公室。 好在今天工作不忙,她悠悠闲闲挨到了下班,收拾东西正准备走人,她的顶头上司秦时雨忽然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姜逸上学烦老师,军训烦教官,工作烦领导,临近下班被叫到办公室,头都大了,真烦人,早不叫晚不叫,偏偏下班时候有话说,但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领导,她不情不愿地敲了敲门,进了秦时雨的办公室。 “秦姐。” 秦时雨眼也没抬,挥挥手示意她进来,随手将一沓报告甩到她面前:“你写的?” 姜逸看着那篇她昨天晚上写到三点的报告,点了点头。 秦时雨手指点着一处公司名称,“这就是你推荐合作的公司?” “是。” 前几天秦时雨给她安排了一个地产开发项目,让她推荐承包的合作公司,她找了几个,秦时雨不是嫌成本太高就是嫌资质不足,像许愿一样非要她找成本低资质高交工还快的,她左联系右对比终于找到一家兄弟俩合资开的初创公司,老板以前是在国企专门干开发的,刚出来创业,为了揽客源所以成本低,勉强满足秦时雨的要求,谁知她又不满意了。 秦时雨边盯着电脑屏幕边说:“我让你找承包公司,你找了这么久我不说什么,毕竟你刚毕业没经验,市场上的许多事都不明白,可你长脑子了吗,给我推荐这家公司。” 姜逸愣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推荐公司之前只看成本和资质,不做背调吗,这两个老板为什么从国企出来开公司你知道吗。” 姜逸不吭声了。 秦时雨手指点着报告,恨铁不成钢道:“他俩在XX集团时为了多捞钱,承包项目让工人在装修材料上以次充好,结果楼刚建好就裂了几个缝,事情败露被开除他们才跑出来创业,官司到现在还没打完呢,我们敢跟他们合作最好的结果是被卷款跑路,最差可能吃官司,这份报告我要是交到傅总那你就等着挨骂吧,今天必须再写一份新的给我,把风险控制也加进去,不写完不能走。” “好,秦姐,我现在就去。” 姜逸哭丧着脸从秦时雨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气压低的旁边的同事纷纷绕路走,姜逸也没心情关注别人,自顾自打开电脑,做好了熬一个通宵的准备。 她正生气呢,姜子寒不合时宜地打来电话问她几点回去吃饭,让她的怒火有了发泄之地。 姜逸找了个没人的厕所和姜子寒狠狠吐槽了一番她的山本领导,心情好了不少。 心情再好报告该写还是得写,姜逸敲键盘的手在空中悬了半天却打不出一个字。 风险控制,什么叫风险控制,让她推荐公司就是最大的风险。 写不出来事小,但时间不等人,同事们该走的全走了,连平时最爱加班的赵家悦也走了,办公室只剩她一个,空空荡荡,姜逸从电脑中抬头,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秦时雨真是的,让她写之前能不能稍微指导一下,害的她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唉。 如果是姜依依说不定早写完了,不,岂止是写完,如果是她的话都不会挨骂,秦时雨肯定拿她当宝。 姜逸不能细想,越想越愤愤。 凭啥给女生看的小说男主是天龙人,女主是可怜没人爱的小白菜,太不公平,假如让她来写的话一定给女主身份地位都拉满,让男主费尽心机讨好她,配角绞尽脑汁迎合她,炮灰处心积虑奉承她,而她,只需要享受。 姜逸越想越爽,技痒难耐,忍不住提笔画了起来。 天色已晚,她只能小画一下,主要是秦时雨那个害她加班到现在的虎姑婆,一定要画成猪。 姜逸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完全没注意身后的来人。 大小姐变打工狗,好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无奈打工 第11章 初次约会 傅挽意最近挺忙,买下的一块地正要过户法人跑了,产权问题有嘴也说不清,害的他每天泡在工地那边攒酒局找关系疏通,今天终于有了结果,他抽空回公司把剩下一点杂七杂八的事处理完,抬头一看已经十点了。 他把文件往桌上一丢,伸了个懒腰往楼下走。 公事告一段落,私事提上日程。 莲青青和他发过疯之后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的,再也没联系过他。 傅挽意觉得无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走了一个莲青青,还有马青青王青青刘青青,他一个电话,什么青青没有。 他正给王经理打电话让他找青青呢,抬眼一看发现远处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傅挽意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竟然还在坚守岗位。 他怀着皇帝微服私访的心情走了过去,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那人趴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黑色的长发绸缎一样在她身后铺开,被灯光晃得更显柔软。 他忽然想摸一下,不知是什么手感。 “喂,傅少,喂。” 电话那头的王经理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也没断线啊,咋没声了呢。 “今天有事,不用安排了。” 傅挽意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径直朝姜逸身后走去。 姜逸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不可自拔,完全没注意有人过来。 傅挽意走近了开口道:“你......” 姜逸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差点原地飞起来。 她在背后编排领导,本就做贼心虚,再加上办公室空空荡荡连个鬼影也无,忽然一声从背后传来,幸亏她年轻力壮才没吓得心脏病发就地昏厥。 谁敢吓她,找死。 姜逸扭头想发作,看清来人,反倒不知摆个什么姿态好了。 傅挽意惊讶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是人不是鬼吧你怎么吓成这样。 姜逸吸了吸鼻子,将手里的纸倒扣在桌面上,不自然道:“你......咳......傅总,您还没下班啊。” 傅挽意的眼神在姜逸脸上飘啊飘,越飘越庆幸。 幸亏今晚没去找什么青啊绿啊的,不然错失佳人,岂不遗憾。 “嗯,还没,工作适应吗,最近忙,都没时间给你们这些新来的开个会,”傅挽意脑子一转,挑了唯一一个俩人都知道而且较为正常的人套近乎:“周主任还说你是京大毕业的,算我学妹,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其实他提吴经理和莲青青姜逸也认识,但他不能提,他想泡姜逸又不是想和姜逸处朋友,提那些有的没的不完蛋了。 听着傅挽意的话,姜逸差点噗呲一声笑出来。 说谎也不打草稿,周主任还能让傅挽意照顾她,斯德哥尔摩犯了。 此时她报告还没写完,无心欣赏帅哥,只希望傅挽意打过招呼之后赶紧走人。 谁知傅挽意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她旁边,继续道:“刚工作不太适应吧,要不怎么会加班到这么晚。” 姜逸心道大哥您真有眼力见,幸亏我脾气好,万一碰到个暴躁的你一个吃人血的资本家在加班的红眼牛马面前赖着不走容易出命案啊。 “是不太适应,不过还行。”姜逸嘴角一咧,皮笑肉不笑道。 傅挽意被姜逸的笑弄得心头一荡,借着看电脑屏幕的由头又凑近了一点,胳膊几乎擦到了姜逸的发梢,亲切道:“哪里不会给我看看,我教你。” 老板吃错了药,格外平易近人,姜逸也不客气,将自己正在写的报告往他面前一推:“这个我写不明白。” 虽然傅挽意平时爱玩,可好歹是一个大集团的少东家,工作能力比她草包姜逸不知强了多少倍,她绞尽脑汁斟字酌句写了好几天的东西,傅挽意略略扫一眼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就无语了。 这是人类写出来的东西吗,漏洞百出不说,连最基本的债权人和抵押权人都弄错了,四年大学怎么上的,怪不得兼职那么多,心思全用在别处了。 但他不能直说。 他想教训下属有的是人排着队给他训,姜逸和他隔了好几个层级,严格来说连他下属都算不上,训也没用。 大脑空空的宝贝,你真的适合这份工作吗。 他瞄了眼趴在桌上用手撑开眼皮努力清醒的姜逸,决定把她调过来做助理。 什么助理。 生活助理。 也算人尽其职。 傅挽意将电脑斜过去,柔声道:“你哪不明白?” 姜逸指着一处文字认真道:“大块我都懂,可这里为什么会有风险呢,地是咱们的,项目也是咱们开发的,不过是承包一部分给其他公司,哪里有出问题的可能呢?” 傅挽意看着姜逸手指的那一处文字,风险漏洞明显的差点摆他脸上,他心道连外包权责你都弄不明白,可千万别做生意,不然两个傅氏集团也不够你赔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傅挽意现在最最应该做的就是替姜逸好好捋一下思路,把知识点全给她讲一遍,但那要折腾到几点,而且傅大少是那种没事闲的爱为人师表诲人不倦的人吗,他只想泡妞,不想给新来的实习生当带教老师。 所以他轻笑道:“我没看出来有风险啊,你刚工作能写成这样挺好的,没问题。” “真的吗?”姜逸半信半疑,“我怎么感觉有问题呢。” “真的,这样吧,你看着,我帮你改。” 眼见糊弄不过去,傅挽意换了个思路,区区一个实习生报告,他五分钟就能写完,他给她写,不仅省时间,还卖个人情,也让一会的邀约更名正言顺。 “啊?不好吧。”下班有望,姜逸嘴角抽了一下,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表面犹豫,心里乐开了花。 “没事,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我不告诉别人。”傅挽意用哄小孩的语气轻声道。 这番话油腻不清新,换一个人便会解锁职场性骚扰的成就,他就是故意说来试探的,暧昧是你情我愿的事,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是他的风格,他和姜逸不算熟稔,不太能拿的准他在姜逸心中是个什么形象,此前种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形象很一般。 不过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拿捏姜逸。 搞不定一个刚毕业,天真里冒着点傻气的姑娘,他二十七年白活了,收拾收拾去世算了。 听着傅挽意说出的话和说话时用的语气,姜逸终于反应过来。 怪不得无事献殷勤,原来想泡我。 那就给个机会吧,谁让我觉得你配我勉强配得上。 姜逸点头应允,傅挽意将电脑接过来,刷刷两下便把她费劲巴力写的几大段删除了,她心疼的直想阻止。 熬大夜写的啊,太无情了吧。 傅挽意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一行行字行云流水般跳了出来,他几乎不需要时间思考,大段大段的专业名词信手拈来,和刚刚那个用哄小孩语气向她献殷勤的形象判若两人。 傅挽意今天上午去应酬,下午回公司,没时间换衣服,此时穿了一套蓝灰色西装,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锁骨轮廓若隐若现,配上英挺的眉目和无可挑剔的身材,不用特意裱,自成一幅画。 多现成的模特,手长脚长腿长,肌肉线条在衣服的包裹下若隐若现,比她之前留学时画过的健硕白人更符合审美,姜逸不由自主地拿起签字笔照着傅挽意雕塑般的侧脸在纸上画了起来。 傅挽意一心赶紧糊弄完给姜逸交差,她现在是他上司,浑然不知旁边的人拿他当免费模特开始了艺术创作。 他写的极快,短短十分钟,一篇一千五百字的报告就写好了,写完一扭头,姜逸正趴在桌上拿着笔画画,画的那叫一个投入,连他在看她都没发觉。 傅挽意怕突然出声再把她吓个好歹,颇有耐心地等待着,几分钟后姜逸抬头,四目相对,他先开口:“写完了,你看一下吗。” “不用了。”看也看不懂。 姜逸放下笔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挽意。 傅大少的劳动力金贵的不得了,谁能白嫖,她赌一万块,下一步不是约她吃饭就是送她回家。 正如她所想,傅挽意果然看了下表,演技很差的假装惊异道:“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 废话,一直在加班,当然没吃饭。 不说还好,他一说姜逸便发现自己此时饿的恨不得生啃桌子当刺身,不过既然傅挽意想约她,她非得摆点谱让他碰碰钉子不可,以她深入浅出的了解,这个人品差劲的人追人时珍惜的像珍珠,到手了就变鱼眼珠,之前的莲青青月白,之后的小祝小冯甚至开始的姜依依都是例子,她岂能让他简单如愿,她也不怕傅挽意放弃,因为她现在用的皮囊从头到脚都是小说作者按他喜好量身定制的,只要不开口,仅用呼吸便能勾的他心里痒痒。 有了目标,姜逸一改往日嘴里打雷的形象,盯着傅挽意的眼睛眼波流转,温温柔柔道:“谢谢傅总帮我写报告,晚饭我吃过了,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好好谢谢您。” 这下可不得了,傅挽意哪里见过如此娇羞可人的姜逸,俏脸含春直看得他眼睛想移都移不开。 他一向喜欢清纯温柔的美人,姜逸那娇羞一笑真是笑在他心坎上,笑的他心头荡起双桨。 但他听出了姜逸话里的拒绝。 改天? 改天就是不行。 改天就是没戏。 改天就是遥遥无期。 他不允许。 所以他厚着脸皮道:“你吃完了,我还没吃呢,我替你写报告,你请我吃饭吧。” 挺大个总裁让小姑娘请吃饭真不要脸,说出去让人笑话,姜逸嘴角抽了抽,本想拒绝,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好呀,不过我刚毕业没什么钱,只能请你吃路边摊,傅总不会嫌弃吧。” 好一个青春,清纯的小白花,傅挽意简直能闻到对面的人灵魂里散发出的香气,让他从尔虞我诈血流成河的商战中抽离,置身于一片茉莉花海。 别说路边摊,就算姜逸请他吃隔夜剩饭,他也笑纳。 “怎么会嫌弃呢,都听你的。” 芜湖,其实禁止办公室恋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初次约会 第12章 第一顿饭 姜逸有点嫌弃。 年纪轻轻的说话为什么老滴油呢,如果换一个人这样...... 她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矮个子周主任的身影。 “逸逸,怎么会嫌弃呢,都听你的。” 下地狱吧你。 或者秃头高泰名。 “逸逸,请我吃饭吧。” 不要吧。 主角就是主角,炮灰就是炮灰,同一个动作不同人做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姜逸在心里狠狠的拉踩了一下无辜的炮灰二人组。 傅挽意做梦都想不到此时的他正被迫和两个炮灰展开雄竞。 姜逸拎起包和傅挽意一起坐电梯到了楼下,临近凌晨,傅氏集团大楼下依旧车来车往,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认识傅挽意,纷纷和他打招呼。 “傅总好。” “傅少。” 傅挽意微笑点头,一副平易近人的公子哥模样,姜逸抓紧包带跟在他身旁,夜里的风清爽凛冽,将她乌黑的长发扬起。 两人走到一辆黑色宾利前,傅挽意走到一侧给姜逸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去哪?” “我家旁边有个烧烤特别好吃,就是离这边有点远,傅总可以吗?”姜逸眨了眨眼睛,体贴道。 “好,你指路吧。” 傅挽意才不管吃什么呢,能和她一起吃就行。 漆黑的车辆缓缓行驶在马路上,傅挽意趁十字路口等红灯的间隙瞥了一眼姜逸,只见她的头斜靠在车窗上,大大的眼睛半睁半闭,呼吸均匀,脸上细小的绒毛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傅挽意有些无语。 第一次坐一个陌生人的车,她竟然能毫无防备昏昏欲睡,傻到家了,万一他图谋不轨她岂不是死定了。 可他真是图谋不轨,万幸图的不是心肝脾胃各个器官而是人,她捡回一条命。 “这个路口直走。” 就在傅挽意以为她真没心没肺的睡着了的时候,姜逸幽幽道。 原来不傻。 在姜逸的指路下,车七拐八拐的拐到一个没有路灯的小巷子,傅挽意怀疑姜逸可能发现了他的意图,要把他骗到荒山野岭卖掉。 傅氏集团的总裁,卖掉能值多少个亿,她八辈子也花不完。 “前面左转就到了。” 姜逸良心未泯,没有在傅挽意恶意的揣测下破罐子破摔变成人贩子,老老实实将他带到了自己平时吃夜宵的地方。 一下车傅挽意就后悔了,那地方是人吃饭的地方吗,他活了二十七年,从来不知道地球上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姜逸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傅挽意知道如果他露出一丝嫌弃或者犹豫的神色都会让今晚的付出灰飞烟灭。 他只能硬着头皮迈步过来,一堆光着膀子喝啤酒的老爷们齐刷刷转头瞪着这个西装革履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身下坐着的塑料板凳支离破碎。 看到他略显窘迫的模样,姜逸心里乐开了花,面上故作体谅:“傅总,怎么了,这不好是吗,可我只请得起这......是我考虑不周,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傅挽意咬牙道:“没事,挺好,越是路边摊味道越好,你很有品味。” “好,那您先坐,我去点烧烤。” 姜逸装了满满一盘子串走到烧烤师傅那边,特意叮嘱他加辣再加辣,辣到喷火最好,她点的时间有点长,傅挽意眼睛时不时瞄向那边,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 等了一个世纪,环境又差,他已经不耐烦了,他彻底看出来了,姜逸绝对是在整他,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们从前不认识,只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哪个员工请老板的第一顿饭会选一个苍蝇乱飞的路边摊,脑子被驴踢了。 清纯的小白花再次齐头断掉,龇牙咧嘴的霸王花冲他微笑。 太幼稚了,对于老板骚扰的报复手段竟然是请老板吃路边摊,几岁啊。 万一她成了他的助理会不会在泡咖啡时往他的杯子里下毒呢。 有意思。 姜逸走过来坐下,将长发一拢,巧笑倩兮:“傅总,您别看这里环境一般,他家烧烤可好吃了,好吃到你在吃的时候老婆跑了都不想去追。” “是吗,幸好我没有老婆,不用追。” “哈哈,您真幽默,没有老婆女朋友总有吧。” “有女朋友的话今天晚上还怎么和你一起吃饭,你呢,有男朋友吗。” 姜逸很想说你没有女朋友个鬼啊,难道不喜欢却在一起的人在你眼里都不算女朋友吗,作者那么喜欢写风流人设要不干脆改成种马文算了,她赌一万块,娇妻的作者一定是男的,因为没有女人会喜欢将骚扰当风流的人设。 “我也没有。” 傅挽意轻笑一下,话题点到为止,再深入下去适得其反,姜逸拿起桌上沾满辣椒面的烧烤面不改色地吃了一串下去。 她相当能吃辣,强到可以直接吃辣椒油拌饭的程度,这点辣对她来说就是洒洒水,可傅挽意不行,所以他只是看着姜逸,一口也没吃。 这怎么能行,她不允许,爆辣烧烤就是给你准备的,你不吃白点了,姜逸想了想道:“傅总,咱们玩个游戏吧,输了不许生气。” “什么游戏?” 姜逸掏出手机加了傅挽意的联系方式,给他发过去一个链接。 “翻牌,很简单,一个人有十秒的时间记住所有的牌,然后两两一组消去,先消完那个人获胜,谁输了谁吃烧烤怎么样。” 傅挽意欣然答应。 上当了,姜逸嘴角一勾。 她别的不行,快速记牌手拿把掐,要不怎么算麻将,今天不辣死傅挽意她就不姓姜。 几轮下来。 傅挽意一脸担忧地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姜逸,关心道:“你还行吗,吃不下了吧。” 姜逸一抹被辣的通红的嘴巴,恨恨道:“怎么不行,再点。” 大意了。 没想到她记牌虽快,傅挽意手速更快,每一轮下来她都慢个两三秒,桌上的烧烤都被她吃光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姜逸气的团团转。 “真的吗。” “真的,再来,输了就不玩,你耍赖。” 姜逸死活不走,烧烤店老板看不过去,走过来道:“姑娘,今天人不多我没穿多少串,你一个人快把我存货吃没了,这么晚我也快关门了,你看......” 你想吃人家不卖,姜逸老脸一红,灰溜溜地跟着傅挽意上了车。 到家已经两点,姜逸洗漱完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不是被傅挽意帅的少女心泛滥,而是被辣的胃疼。 败了,真的败了,教训别人不成倒赔顿饭,第一次交战就失败,她的心情相当沮丧。 没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不相信傅挽意永远能赢,敢用那种方式骚扰她,拿她当玩物,她也不会让他好过,即使目前身份差距悬殊,她没办法对他有实质性伤害,可耍些小花招恶心恶心他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被骚扰不搭理就好了,为什么要费心思和他对着干呢。 姜逸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宁可承认自己精力太多用不过来或者纯粹闲的给自己没事找事也不愿意承认那个最显而易见的原因,一旦承认了,先输一大截。 那个显而易见的原因就是她喜欢傅挽意,这个人从身材到外貌方方面面都符合她的口味,可惜她不能放纵自己真的爱上他。 当莲青青和他在一起时他能毫无顾忌的和自己献殷勤,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如果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不过又是第二个莲青青,而她绝对没法接受忍辱负重伏低做小乞求一个人的爱。 原来的姜依依没名没分跟在他身边七年,眼看着他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最后怀了他的孩子才嫁进了傅家,如此卑微,她做不到。 姜逸有点怀疑她做不到是不是因为之前人生太顺了,如果她从小妈妈生病,爸爸赌博,还有弟弟要靠她养,她会不会也没了脾气拿尊严换一切? 这个问题有点难,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半天,想象自己卧薪尝胆忍气吞声熬走了傅挽意身边一个又一个人,最后每天晚上抱着孩子在家等他回来,而他喝的大醉,身上还有不知道哪个女人的口红印。 哐当。 身下的床板被她一拳锤的咔咔作响。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是呼风唤雨应有尽有的姜大小姐也好,是穷困潦倒只能靠自己的姜依依也罢,谁要是敢让她落入这种境地,她先杀为敬。 半夜睡不着就容易瞎想,姜逸拿得起放得下,不是磨磨唧唧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纠结一件事的性格,不一会功夫便想通了。 爱不爱又能怎样呢,她忍不到要用妥协和卑微换温存的那天便已经和傅挽意分道扬镳,那为什么要控制自己的心呢,大不了和他在一起算主菜,爱算赠的,到时候连主菜都可以不要,赠的算什么。 再说除了脸,他本人真有那么大魅力让她爱上吗,她阅人无数前男友能排成一个连,多一个少一个是事吗。 不过,她为什么要把自己代入姜依依的角色,脑补自己爱上傅挽意之后被伤害过的凄惨,疯了吗,如此苦情戏码,怎可以出现在她光明磊落的大脑里。 姜逸纠结的要命,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不睡了,掏出手机翻看傅挽意的朋友圈。 傅挽意朋友圈的老干部风极强,和他本人天差地别,最新一条是傅氏集团南海开发项目的进展,新闻上的他微笑着和一个西装革履的啤酒肚握手,照片下方的报道尽显溢美之词,什么青年才俊投资天才,怎么夸张怎么写,配上他光彩夺目人畜无害的笑容,下面评论里全是发花痴的。 【傅氏集团是请代言人来签约吗,怎么那么帅。】 【人家是傅氏集团大少爷,堂堂总裁,不是明星。】 【简直比明星还帅。】 姜逸一条条滑下去,她已经能确定傅挽意转发这条新闻的原因不是宣传自家企业,而是他很满意这张照片,不然傅氏集团开发的项目多了,怎么只转发南海的。 真自恋,但比她自卑一点。 她划到一半,被一条评论吸引力目光。 【大少爷虽然帅,但太张扬少了点高冷,我更喜欢二少爷,冰山帅哥。】 【男人太高冷没味道。】 傅家二少爷。 傅沈然。 傅挽意的弟弟,娇妻里唯一一个一心搞事业却怎么也搞不明白的苦逼男二,费尽心机想证明自己比风流成性的哥哥厉害其实是草包中的战斗机,每天用一脸深沉用沉默寡言伪装自己实际上大脑空空,十几次想坑哥一把均以失败告终,因为没什么实际业绩所以报道他的新闻很少便成了一些人眼中的冰山帅哥,比脱口秀还搞笑。 她正刷着评论,笑的不亦乐乎,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谁和她一样是夜猫子呢。 她点开消息一看。 花心大豆油:你玩记牌很菜。 花心大豆油:明天给你个惊喜。 第13章 缘分不浅 姜逸在工位上发呆,她想不出傅挽意到底要给自己什么惊喜。 鲜花,包包,KTV一日游,全新麻将机。 以她浅薄的了解,他能有什么惊喜,只会弄一些俗不可耐且颇有暴发户风范的礼物,如果诚心给惊喜,姜逸希望他给自己雇个保姆,打扫卫生太累人,全自动仆人姜子寒打扫一次便会坑姐几百块,养孩子真烦,惯孩子更烦。 她正神游天外,旁边的赵家悦怼了怼她,低声道:“秦姐叫你。” 哦不要吧,世界上她最不想听到两个人的呼唤,一个是她弟,另一个就是秦时雨。 她弟找她要钱,秦时雨找她要命。 姜逸磨磨蹭蹭走到秦时雨办公室敲了敲门:“秦姐。” 秦时雨一看是姜逸,挥了挥手,和颜悦色地叫她过去。 完了,死定了。 这是她入职一个月以来秦时雨第一次给她笑脸,姜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疯狂回想自己哪里得罪她要遭此大罪,皮笑肉不笑比劈头盖脸臭骂还吓人,她无比希望秦时雨是昨天晚上睡觉没关窗导致面部肌肉僵硬嘴角压不下去而不是刻意对她笑。 姜逸的抗拒藏得很深,秦时雨没有感觉到,依旧笑眯眯地示意她坐下。 她屁股坐了一个小边,背挺的笔直。 秦时雨微笑道:“依依,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想象中的阴阳怪气没有如期而至,姜逸抬头错愕:“啊?” “只要你想做,还是能做好的嘛,你看昨天我说过你以后你的报告写的,多完美,之前是不想写还是没认真呢。” “额......我......” 你猜错了,两个都不是,我不会写。 “我把你的报告给傅总看了,他很满意,要调你去做助理,多好的机会,跟在大老板身边能学到不少,”秦时雨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从办公桌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对了,这是我老公给我买的项链,我已经有一个差不多的了,留着也浪费,送你了。” 看着送到手边的小盒子,姜逸恍然大悟。 怪不得秦时雨今天吃错药了对她和颜悦色,原来想巴结她,傅挽意一声令下,她就从浣衣局宫女摇身一变成了未来小主候选人,领导也来巴结她,真是...... 太爽了。 什么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菟丝花,她现在就一个字,爽。 人生得意须尽欢,春风得意马蹄疾。 她才不觉得顺意时要小心翼翼闷头偷笑低调行事以免日后遭报应,人生啊,能有几个瞬间春风得意,得意时不张扬,难道落魄时让人看笑话? 但在心里暗爽一下算了,姜逸不是你让我不爽不管对错我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的人,她讲道理,你故意让我不爽我加倍奉还,可我真不占理也没必要犟,秦时雨作为领导已经算难得的正常人,骂她也是因为她做的不好而不是和她有仇,虽然她骂她,可宰相肚里能撑船,她不会记仇的。 所以即使有了挤兑秦时雨的机会,她还是道:“谢谢秦姐,礼物是您老公给您买的,我不能收。” 秦时雨当了多年领导,怎么看不出姜逸已经今非昔比,报告只是一个幌子,老板看上她了才是真的,别管她能在老板身边呆多久,翻身农奴把歌唱是必然,秦时雨有些后悔之前骂她,希望小姑娘别记仇。 她瞄了一眼姜逸,小姑娘笑的大嘴巴子咧到耳朵根,嗓子眼都快露出来了。 傻子。 秦时雨交代了她几句,大意就是傅总平时脾气好,对员工也大方,但毕竟是集团的领导,在工作上要求比较严,做他助理最重要的就是管住嘴,不该知道的不要瞎打听,尤其是领导的私生活。 姜逸心道他什么**,床上的**吗,那我想不知道都难啊,她看小说的时候时间紧迫,走剧情的章节连跳带看一目十行,带颜色的章节逐字逐句不错过一个标点符号,你要问她傅沈然和傅挽意有什么爱恨情仇她稀里糊涂,但傅挽意喜欢姜依依用什么姿势她门清。 幸好她早过了开点颜色玩笑便脸红心跳的年纪,脑子里不能播的画面乱窜,面上一点不显,点头微笑嗯地糊弄着秦时雨。 秦时雨交代完了,便让她收拾东西上楼,傅氏集团总部大楼一共六十八层,傅挽意的办公室占了顶层两层,从他的办公室往下看,整个城市森林的景色一览无余。 虽然景色很美,但姜逸不敢往下看,她有恐高症,得恐高症的原因比较丢人。 她小时候有一次去她爸公司里玩,两个搞办公室恋情的员工在天台吵起来了,她偷偷躲在栏杆旁边看热闹,那男的骂那女的一句什么她没听清,身体使劲往前一探,从栏杆栽了下去,幸亏顶楼天台有两层,她从最高层栽到第二层,把那对员工吓坏了,嗖的一下跑进大楼,连给她叫个救护车都顾不上,她动不了,在天台上吹了一下午的风,直到她爸找不到她把公司翻个底朝天她才从天台被解救下来,去医院检查摔了个左臂骨折,自那之后她就患上了恐高症,飞机不看外面勉强能坐,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等稍微带点刺激的娱乐项目一旦坐了能要她半条命,真是瞎看热闹害死猫。 她正回忆呢,傅挽意从她身后过来,柔声道:“唐棠送你上来的?” 姜逸一回头便看到傅挽意那张俊逸非凡的脸蛋。 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米白色羊毛衫配黑色直筒裤,宽肩窄腰身高腿长,随便往那一站好像给身上穿的衣服打广告,头发有些杂乱,和平时西装革履的精致形象比多了一丝慵懒。 姜逸冷不丁见他没穿西装的样子,被帅的一愣,心道妈呀不好完蛋了。 敌人还没出招,她就已经败北,这可不行。 于是她垂眸微笑,凹了一个最完美的造型,连眼角的弧度都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乖巧道:“嗯,傅总,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呀。” “你先熟悉熟悉工作环境,助理的工作很简单......”人面桃花近在咫尺,傅大少心里那个美啊,他已经有一个跟了他几年的助理,把姜逸调来纯粹是是当花瓶摆着让他心情舒畅的,至于工作内容什么的不重要,但也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姜逸这种类型的他现在还没找到代餐,目的暴露太快把人吓跑就不好了。 “每天早上给我泡一杯咖啡,上午浇浇花,下午整理开会用的文件,出差帮我订机票酒店,嗯......暂时想到这么多,有新增的以后慢慢告诉你,最重要的是......”他故意顿了一下。 “是什么?”姜逸心头一紧。 是陪你睡吧,真的急成这样吗,现在就要说出口。 “是我的发财树,一星期浇一次水就行,别浇死了。” 姜逸呼了口气,又感到无语,在办公室里种发财树,你多大了,七老八十吗,她爸快五十了也没在办公室弄如此有老人味的东西。 她顺着傅挽意的话环顾四周,心里有些失望。 本以为傅挽意的办公室和他的人一样精致整洁处处透露着品位,结果整个办公室的装修老干部风十足。 进门是一扇古色古香的鎏金屏风,屏风后是一张红褐色的大原木桌,桌上还摆了功夫茶具。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爷爷,孙女喜欢的是雅痞俊帅的总裁,不是每天养花泡茶的老年人,敬老院风格的地方退休后再住也不晚。 姜逸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什么,傅挽意见她一脸的愁云惨淡,还以为她嫌工作内容太简单没挑战。 刚毕业的孩子都这样,有上进心,总希望在工作中多学点东西。 傅挽意难得良心发现,觉得即使他的真正目的不纯,但该教的还是得教,否则几年后她顶着傅挽意助理的名头离开傅氏集团却依旧是什么也不懂的草包一个,心里会讨厌他的。 正好他今天没有工作安排,索性趁此机会教她些东西。 傅挽意走到桌边打开电脑冲姜逸招了招手:“过来。” 姜逸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半弯着腰和他一起盯着电脑屏幕,她有点紧张,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傅挽意指着他替姜逸写的报告,问道:“那天你问我这里为什么有风险,回去后想明白了吗。” 俩人离得很近,傅挽意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擦着姜逸的耳朵,引得她缩在鞋里的脚趾痒痒。 “想明白了。”姜逸硬着头皮道。 “那你说说。” “额......嗯......这笔是不良资产?” 姜逸心跳加速,有种上学时被老师提问的感觉,她不过随口一问,哪知道风险在哪,不良资产是她爸平时打电话经常说的一个词,带不良两个字肯定不是好东西,风险多半就那几种,随便蒙一个。 傅挽意被无语到了,不自觉拿出训下属的语气:“你在说什么?报告内容明明是地产开发第三方用工,怎么扯到不良资产了?” “啊?不是......”姜逸瞪大眼睛,“我的意思是......施工单位觉得咱们是不良......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 傅挽意皱起眉头。 很奇怪。 他记得姜逸明明是京大毕业的,怎么连最基本的金融知识都没有,上学时候光顾着玩了吗,光顾着玩又是怎么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的呢,难不成是哪家的大小姐?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姜逸的场景,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哪家大小姐的父母会让自己女儿去KTV打工呢,既然没背景,那只能是自己优秀,可姜逸的表现不但不优秀,甚至有些糟糕,糟糕到傅挽意以为她在和自己开玩笑,但看她绞尽脑汁又支支吾吾的样子多半是真不会又急于遮掩,好矛盾一个人,好分裂一个人。 就像声名远扬的大厨最拿手的菜是蛋炒饭,秦楼楚馆的头牌是变性人妖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他又看了眼姜逸。 她正低着头,眼神来回乱瞟,长长的睫毛鸦羽般在她脸上投下一层阴影。 宝贝,你真应该庆幸你长了一张即使大脑空空这辈子也饿不死的脸。 傅挽意拿出从出生开始对下属从未有过的耐心循循善诱道:“一个项目从开发到结束有固定的流程,秦姐让你负责的部分是执行,不良资产属于启动和规划部分,不能混为一谈。” “第三方用工的风险主要是合规风险和管理风险,你负责的部分不涉及到管理,秦姐让你联系外包公司,你要注意的不仅是公司的资质,还要注意公司合规问题。” 傅挽意讲的深入浅出,尽量用姜逸能听懂的词把整个项目做了介绍,姜逸一开始听的心不在焉,后来竟渐渐听了进去。 她不得不承认,傅挽意在经商方面是个天才,一堂没有准备的课讲的比她们系赫赫有名的啤酒肚教授还要好,如果他去大学当老师,绝对是最受欢迎的那个。 傅挽意讲的累了,往椅子上歪歪一靠,指使姜逸:“给我泡杯咖啡。” 姜逸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指使她干伺候人的事,她颇为不情愿,磨磨蹭蹭走到杯架前挑了一个咖啡杯泡了起来,泡完往傅挽意桌子上一放。 傅挽意端起来喝了一口,有些惊艳,豆子烘焙的香气恰到好处,入口醇香丝滑,回味绵长。 “你在咖啡店兼职过?” “没有啊,怎么了?”姜逸一愣。 “咖啡泡的不错,你说你呀,”傅挽意调笑道:“该说你是技多不压身还是样样通样样松呢。” “嗯,”姜逸想了一下,“严格来讲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觉得我有点倒霉,又有点幸运。” 傅挽意来了兴趣:“怎么个倒霉法呢,遇见我很倒霉吗?还是幸运?” 姜逸难得和别人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不是吊儿郎当而是正经八百,脸有点发烧,想赶紧打哈哈混过去,扣了下手指道:“遇见你是意料之外,说不上是倒霉还是幸运,总之是命运的安排吧。” 傅挽意哈哈笑,凑近姜逸道:“你觉得是意料之外,我倒觉得是意料之中,你看我们多有缘分,那天我正好去应酬,你就在那打工,我正好去京大参加毕业典礼,你就去演讲,你还来了我的公司,这不是缘分吗。” 他故意没说打麻将那次偶遇。 你做我的......助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缘分不浅 第14章 窝囊的弟 听傅挽意这么一说,姜逸觉得他俩的确有缘分,不过不是什么总是巧遇的狗屁缘分,而是我倒霉到家出了车祸却穿到你的女主身上这种操蛋的缘分。 要说傅挽意是色迷心窍还是在艳遇方面有绝对自信呢,如果姜逸总是和某个很对她口味的男人在不同的地方不期而遇,她只会觉得被杀猪盘盯上了而不会觉得缘分来了。 “哈哈,是啊,所以呢。” “所以你要做我的助理还是......”傅挽意闲适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用带一点笑的表情轻盈道:“还是什么别的,你想吗?” 他学谨慎了,没有说女朋友,也不算是女朋友,女朋友是另一半,是未来的妻子,是看一眼便幸福的觉得此生非她不可的人,是要用心讨好谨慎对待的人,之前他觉得这个词没什么大不了,莲青青过后他便学乖了,与其分开时闹的难看,不如一开始撇清责任,等到玩够了也能好聚好散。 姜逸蹙眉:“什么别的?情人?宠物?” 傅挽意笑了笑:“不要说那么直白,怎样,你同意吗?” “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样?” “不同意也没关系,你接着当我的助理就行,当到不想当为止,不论是员工还是别的,我都不会亏待。”傅挽意露出一种贤德明君宠爱自己权臣妃子的表情,看的姜逸直想抽他耳光。 答应吗,不答应? 她没想到傅挽意发情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她原计划等找到回去的方法再和傅挽意在一起,享受几个月后一拍两散,是她甩了傅挽意而不是傅挽意甩了她,离开的猝不及防,说不定傅挽意还能对她念念不忘几个星期,此时在一起太早,等傅挽意玩腻了她还没回去,那就丢人了,显的她和傅挽意那些前宠物一样,她要分也是昂首挺胸掷地有声的分,绝不能灰溜溜被人甩。 时机不对,再拖一拖。 姜逸故作为难道:“傅总,这......太突然了能让我考虑考虑吗......我一直拿您当领导,真没想到......” 傅挽意丝毫没有为人领导的觉悟,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那你好好考虑,不急,别有负担,你人聪明,不当别的当助理也能胜任。” 姜逸突然想问你和莲青青说的也是这种话吗,当时你让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捧着她吗,摆出的也是你情我愿的姿态吗。 你情我愿永远是施害者的借口,一旦矛盾爆发,被害者所有同意的举动都成了施害者口中的你情我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天平的两端一开始就是倾斜的何来你情我愿,不过是一个玩弄,一个沉沦。 俩人正半僵持着,傅挽意的秘书王子秦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傅总,您弟弟来了。” 傅挽意抖了抖手指弹掉一截烟灰:“让他进来吧。”又示意姜逸:“你跟小王秘书去秘书室熟悉熟悉环境。” 姜逸跟着小王秘书走到门口,一个眉眼精致帅气,但神色有些冷淡的男人和她擦肩而过,交错的瞬间,不经意地和她对视了一眼。 由于此人和傅挽意长得有五六分像,姜逸一眼就认出这是傅挽意的弟弟傅沈然,一个能力有限但个性清高阴郁的人。 兄弟俩见面不知是怎样的场景,她有心看热闹,但没有留下的理由,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小王秘书走了出去。 “哥,南海那个项目我拟好合同了,你看看。”傅沈然说着走过来,将一沓厚厚的合同递给傅挽意。 傅挽意接过扫了一眼,皱眉道:“沈然,我说过好多次了,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写合同质量价格质量的条款要量化,不要主观,你这样写很容易让别人钻我们的漏洞......守业不比创业容易,我和爸商量过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和楚思瑜结婚。” 傅沈然眼里闪过一丝不虞之色,见傅挽意依旧皱眉直视着他,于是按下情绪道:“哥,我不喜欢她。” 傅挽意不容置喙道:“你喜不喜欢她重要吗,重要的是她是楚家主事的人。” 傅沈然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哥,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傅挽意哈哈一笑:“我不需要用联姻来巩固商业地位,可你不一样,如果哪天爸走了你以为生意场上的人会尊重一个没有能力空有身份的富二代,到时候你就是羊入虎口,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楚思瑜是犟了一点,但能力过得去,男人弱就要讨个厉害老婆,沈然,我说话难听了点,如果你是我的员工或者合作伙伴我绝不会这么说话,可你是我的弟弟,我不能不为你着想。” 傅沈然看着他的大哥漫不经心地否定了他的能力,决定了他的未来,拳头不自觉攥紧了:“难道除了失去自由当赘婿,我就没有其他方式证明自己吗,我为什么要像一个女人一样背靠大树好乘凉,你只要给我机会,给我时间,我能让你和爸刮目相看。” 不怕二代纨绔,就怕二代费尽心机证明自己,傅挽意真拿他这个弟弟没办法,给他投资的项目,让他接手的生意至少也有一个亿了,这小子不但没挣钱,本钱也赔个精光,如果不是他把持着,傅沈然怕是要借高利贷创业。 傅挽意冷笑一声:“即使我给你一千次机会,结局都是一样的,没有就是没有,不能就是不能,你比我小四岁我当你是个孩子,不要任性,而且什么叫像女人一样背靠大树乘凉,懂得利用才是重点,人最忌讳的就是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他继续道:“不说别的,前几天我带你谈南海项目的时候让你给负责人敬酒,你为什么不敬?” 傅沈然不屑道:“哥,那个工地的负责人不过是个小村长,而且南海那个项目是他们求咱们开发合作,不然就那破土地偏的不行谁买啊,我为什么要讨好他们。” 傅挽意无奈道:“首先,让你敬酒是基本礼貌,不是讨好,如果这就是你心里讨好别人的标准,那未免太低了,其次那块地虽然地脚偏僻,却是开发度假村的好地方,不要用你的想法否决项目,最后,我知道你瞧不上送礼拉关系走后门套近乎这一套,但做生意都要这样,所以说你不适合。” 他沉默半晌,揉了揉眉心:“你不是不知道爸是什么脾气,你这样一意孤行最后会害了自己,算了,南海项目你继续跟,合同怎么写问下王秘书。” 傅沈然敛起神色退了出去,他走出办公室的门又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大哥端坐在电脑前,思考一会打出一个电话,表情一会严肃一会微笑和对面聊的有来有回,脸色语气转变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有这种能力,有这种本事,有这种才干,才能令人信服,才能领导一个集团。 傅沈然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 不,不是刮目相看,是听我的话,尊重我的决策,是所有人像赞美你一样赞美我,是我站在胜利的舞台上侃侃而谈,是我的话让他们奉为圭臬。 姜逸跟着小王秘书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小王秘书不愧跟了傅挽意多年,扫了眼她的脸便揣摩出了自家领导的心思,对于这个可能成为未来几个月小老板娘的人,王子秦忍不住和自己的女朋友八卦了起来。 秦秦子衿:宝,我太惨了,我领导又淘来个小领导让我带,哭哭。 悠悠我心:哈哈哈,有照片吗,漂亮不,让我看看你未来小领导和前几个相比怎么样。 秦秦子衿:现在还没有,一会我找机会加她联系方式看看朋友圈。 悠悠我心:等你,比心。 王子秦就在姜逸前面拿手机聊天,界面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心道八卦果然是每个人的天性,傅挽意此种做派早让手底下的人蛐蛐疯了,秦时雨还要她别多嘴。 她手随心动,碰了碰王子秦的肩膀。 王子秦收起手机微笑道:“怎么了?” 姜逸憋笑道:“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加个联系方式呗。” “哦,好。” 王子秦加了姜逸的联系方式,第一时间点开她的朋友圈,竟然是空白,不由得有点失望,又刷新了一下,发现姜逸一分钟前刚发了个阳光照耀下的侧脸自拍。 真有闲情逸致。 姜逸的新办公室就在傅挽意的旁边,地方很大,有敞亮的落地窗、私人沙发,甚至带了一个更衣间。 虽然空间宽敞不压抑,但她还是喜欢之前那个许多人在一起的工位,这里太独立,没人陪她聊天摸鱼打发时间,一下从三个搭子轮流聊八卦堕落到只能自己玩自己的地步,她怕憋出病。 王子秦给她拿来了全套办公用品,交代道:“傅总平时忙,在公司的时间不多,打印合同写会议纪要准备材料之类的事我处理,你主要工作就是给他泡泡咖啡浇浇花,其他的事傅总交代到你了你不会随时来问我,最重要的事是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不要碰保险箱,里面都是机密文件。” 姜逸心道交代的跟真事似的,谁对他的保险箱感兴趣,送我眼前来我都不看。 “嗯,我知道了,小王秘书,你说傅总平时不在公司,咱们干嘛呀,一直在这等他回来吗,那不是太无聊了。” 王子秦笑了笑:“别叫我小王秘书了,叫我子秦就行,你真是年轻,老板不在公司还不好,他在神经都要绷起来。” 姜逸点了点头:“也是,之前我在楼下的时候秦姐不在我们部门像放假一样,她一来又像蹲监狱一样,你说秦姐是狱警的话傅总是不是监狱长。” “哈哈,小姜,你真幽默,”王子秦道:“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事随时找我,就在旁边。” “好。” 送走了王子秦,姜逸百无聊赖地趴在桌面上等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竟然像一年那么长。 她把王子秦送来的文件翻来覆去的看,上面的字一会排成一一会排成人,一会排成肘子一会排成火锅。 叮叮叮。 她刚往锅里下了片毛肚,锅子警铃声大作,姜逸吓得一个激灵,猛的抬起头。 原来是手机在响,她迷迷糊糊接起,对面道:“姐,你怎么还没到家,又加班了吗?” 姜逸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抬头一看已经八点。 真是...... 她清了清嗓子,赶走刚醒过来黏黏糊糊的嗓音,大言不惭道:“嗯,今天工作比较多,饭做好了放桌上吧,你先回寝室。” 姜子寒心疼道:“姐,你太辛苦了,要不我出去干个兼职。” 姜逸心虚道:“你可得了吧你,上学呢出去兼什么职,再把你累死。” 姜子寒:“姐你现在说话真难听,我还是怀念你从前没上大学时候的样子,是不是学习工作压力太大让你变态了。” 姜逸道:“是啊,哎,如果你把你们学校最帅的男大介绍给我也许能缓解一点。” 姜子寒:“我室友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但我不敢介绍给你。” 姜逸不满:“为什么,怕你姐太漂亮了把他迷得神魂颠倒非我不可。” 姜子寒吞吞吐吐:“不是......” “那是什么,快说。” “姐你太老了,我怕把你介绍给他他和我决裂。” 姜逸咬牙切齿;“姜子寒!我杀了你!” 姜子寒趁机挂掉了电话。 第15章 好赌的爹 挂掉电话,姜逸走到楼下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大哥非常健谈,刚坐上便和她喋喋不休起来:“哎呦,美女,工作好辛苦呀,下班这么晚。” 姜逸也爱搭理他,笑呵呵道:“还说我晚,大哥你不也没下班。” 司机摇头:“不一样不一样,我想下班随时下了,你们坐办公室的压力大呦,每天弦都绷的紧,我女儿毕业之后当了白领,回家天天哭,头发都少了。” 姜逸道:“那可不是,但您女儿有个理解她的好爸爸,多少会开心呢。” 正说着,出租车驶过一片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司机看了眼外面叹了口气:“理解她有什么用咧,你看到这片大楼了吗,都是傅怀民的,唉,我要是傅怀民我女儿也不用累了。” 傅怀民是傅挽意的爹,傅氏集团创始人,灯红酒绿大楼的拥有者,命运的宠儿。 姜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的心有点难受,闷闷的像被潮湿的塑料袋套住。 她只能惯常打趣道:“大哥你要是傅怀民,你女儿该担心的应该是另一件事。” 司机疑惑:“什么?” “你的二女儿三女儿四女儿还有其他私生子啊。” 司机大笑道:“哈哈哈,我要是傅怀民,这辈子也只娶她妈一个老婆,生她一个女儿。” 姜逸叹道:“那师傅你比我爸强,我和您说件特搞笑的事,小时候我妈和别人跑了......” 司机捧场地啧啧两声。 “我爸懒得带我,刚两岁就把我送到幼儿园了,我一个小妈为了讨好我爸,拿两块糖把我从幼儿园骗出来带我玩,结果路上巧了碰见我另一个小妈,她俩为了抢我,当街打起来了,结果打的太投入,两个人都把我忘了,最后还是路人报警我才没被卖到山沟里。” 司机听的目瞪口呆:“你......你爸是亲爸吗?” 姜逸笑道:“我也有点怀疑,但应该是,其实那次事故最惨的不是我,是幼儿园老师,发现我丢了的时候吓得当场心脏病发作差点过去,我爸给老师赔了钱,之后也不好意思再把我送那个幼儿园了。” 司机道:“啊?人差点过去,你爸赔了多少钱啊。” 姜逸含糊道:“不多,也就几万。” 其实那次姜哲天人道主义医药费加上封口费赔了七百万,她爸作为时代集团大总裁,名声最重要,两个小老婆争风吃醋差点把前妻的女儿弄死传出去成何体统,再加上她爹对外立的是被老婆辜负后情深不寿终生不娶的痴情形象,自然不吝惜封口费。 司机把这个狗血故事咂摸来咂摸去,最终留下一句评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车行到站,姜逸往家里走去,她租的房子在一条小巷子的中间,街坊邻居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极少有夜生活,她到家的时候巷子里通常没人,姜逸一半勇敢,一半心大,走过小巷时从不小心谨慎观察四周,如果有人对她图谋不轨,一图一个准。 万幸傻人有傻福,巷子里的爷爷奶奶对超市里鸡蛋下毒手的可能性都比对她下毒手的可能性大,她住了一个月,唯一一次危机就是邻居奶奶要把她介绍自己的傻儿子当对象。 姜逸像往常一样边听音乐边摇头晃脑往家走,走到一半,忽然看到小巷尽头有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男人形销骨立,瘦的几乎脱相,穿的也破破烂烂,蹲在墙边鬼头鬼脑往两边看。 她再心大也能感受到那男人来者不善,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心脏狂跳起来。 图钱还是图色,怎么办,她两样都有,劫匪出门会看黄历,碰到她算撞大运了。 不,应该是倒霉,劫匪来的不巧,她刚买了几件衣服,下个月工资还没发,兜比脸干净。 你以为我怕你吗,我一拳......两脚...... 姜逸真的很想给自己两耳光,已经深陷危机,脑子里还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装作没发现对方的样子,接了个闹铃便往大路走去。 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为时已晚,那男人一见她露面便从墙边站起朝她走来。 完了,劫匪看黄历而她没看黄历,姜逸吓得汗毛倒竖,拔腿就跑,那男人见她跑的如此之快,不由得一愣,边追边大喊:“姜依依!” 姜逸恍若未闻,继续往大路上跑,边跑边掏出手机报警,逃跑速度堪比被人踩了爪子的猫。 那男人追了两步便体力不支,蹲在地上冲姜逸逃跑的背影大喊:“姜依依!我是你爸!你这个不孝女!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上完大学翅膀硬了敢和老子断联是吧,老子白一口水一口饭给你喂大了,一落地就应该把你掐死!” 姜逸才不管什么爸不爸爹不爹呢,趁瘦子男喊她的间隙,脚下生风跑的无影无踪,过一会领了一个警察回到小巷,指着瘦子男道:“警察同志,就是他,蹲在墙角,我一过来就追着我跑,还说他是我爸。” 瘦子男没料到姜逸居然报警,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脸又向警察赔笑道:“警官,这我女儿,说了她两句,绝对是家庭内部矛盾,怎么还报警了呢,”说着推了她一把,背着警察向姜逸,表情阴狠:“快让警察同志走。” 瘦子男在巷子里图谋不轨蹲她也就算了,怎么净占她便宜,还给她摆脸色,她的爹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姜逸怒了:“哈?谁是你女儿?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巷子里蹲人,别的不图就为了占两句嘴上便宜,当爹有瘾吗。” 姜光宗被怼的一愣。 他这个女儿小时候文文静静,长大温柔似水,区区半年没见,怎会如此,好像变了一个人。 俩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引起了民警的怀疑,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冲瘦子男道:“身份证出示一下。” 姜光宗的身份证早抵押给放高利贷的,哪里掏的出来,只能讪笑道:“同志,我出来的急,没带。” 民警转向姜逸:“你的呢?” 姜逸躲在警察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向姜光宗示威道:“我说什么了,警察同志,你看他连身份证都不敢拿出来,绝对的坏蛋,我可是良民,别说身份证,户口本,出生证明,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民警无奈道:“这位女士请您安静。” 姜逸撇了撇嘴,掏出身份证递给警察,民警查了一会,眼神在姜逸和姜光宗两人脸间扫来扫去,表情游移,最后道:“父女吵架属于民事纠纷,是自行调节还是去局里调节?” 姜光宗赔笑:“当然是自行调节,孩子工作之后叛逆,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我实在担心才来这里找她,根本没矛盾。” 什么? 爸爸去哪? 爸爸来了。 真爸爸。 姜逸想过包括瘦子男是变态精神病在内的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瘦子男竟然真是她爹,这种爹还不如没有,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确收到过要钱的消息,但以为是垃圾短信便没有理会。 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和刚毕业的女儿要钱成何体统,反正不是亲爹,姜逸管他才有鬼呢,她是倒了哪门子的霉,冯春兰躺床上等她打钱,姜子寒上学找她要钱,现在又来个爹,一家人整整齐齐,拿她当爆金币的。 姜逸不由得怀疑姜依依可能是五个包子的杀父仇人,恨得没法了,写篇小说虐待一下,算精神胜利。 父女身份板上钉钉,再否认下去难免引起警察怀疑,姜逸只能装作有苦难言的模样翻出短信递给民警,吞吞吐吐道:“警察同志,其实......我刚才没好意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这个爹天天和我要钱,我实在没办法才报警的,为了我的安全,还是让他去局里吧。” 短信污言秽语不忍蹙看,民警看完,不由得对眼前女孩同情起来,真是世道变了,什么样的人都能当爹。 民警示意二人:“走吧,去局里。” 姜逸打商量道:“你把他带走,我能不能不去啊。” 民警有些迟疑。 姜逸见民警迟疑,双手合十撅起嘴,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一个因为招不来财被主人遗弃的招财猫:“警察叔叔,实不相瞒,为了加班,我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觉了,今天去了警局我又睡不了觉,明天上班没精神,老板要开除我,通融通融呗。” 本来就不是大事,再加上姜逸楚楚可怜的求情,民警想想便同意了。 这下姜逸高兴,姜光宗可坏了,赌博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他不敢去警局,一群人正找他呢,今天进警局,明天放高利贷的人就找上门。 他一咬牙一跺脚,趁小民警去开车的功夫嗖的一声,从他俩眼前跑了。 姜光宗两天没吃饭,没有多少力气逃跑,但被放高利贷的人抓到剁手剁脚的场面犹在眼前,从心底往外翻的恐惧激发出他身体里的潜能,没等民警反应过来,姜光宗已经窜到了小巷尽头。 “喂,坏蛋,哪里跑!”姜逸大叫一声便要冲过去,被民警揪着脖领子拉了回来。 “不确定他是否有武器或是同伙,你不要追,他也许会回来,这里不安全,我打电话叫同事把你送到警局,你今晚在那里过夜吧。” “哦,好。” 借姜光宗的光,姜逸生平第一次去警局,有点激动,几次想和同来蹲局子的人搭讪均被拒绝,她百无聊赖,只能趴在桌上等。 谁成想一等便是一晚上,姜光宗不知是在她租的房子旁边蹲点很久特熟悉周围环境,还是被追债习惯了练出一身逃跑技能,几个拐弯把小民警甩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早上民警充满歉意的叫醒睡眼朦胧的姜逸,告诉她姜光宗跑了。 姜逸挺无奈。 民警告诉她姜光宗虽然逃跑了,但逃跑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携带武器,应该是单纯要钱,没有伤人倾向,毕竟是亲父女,大概率不会下手,让姜逸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出去住两天旅馆,等他们把人抓到再回家住。 姜逸嗯嗯答应两句便出了警局。 家里已经不安全了,她打算先订一个星期酒店,等姜光宗被抓了再回去。 她无比阔气地挑了个离公司近环境好的,付款时发现余额不足。 余额不足? 余额? 不足? 姜逸皱着眉,似乎不认识手机上那四个字。 妈的。 为了省钱已经天天坐地铁,租偏远房子,每顿饭只吃一个肉菜,每星期只买两件衣服,还是打折的,这样委屈的日子她上辈子做梦都梦不到,如今也忍了,现在仅仅定个酒店就告诉她余额不足简直成何体统。 太不公平。 今晚消费全都由姜姐买单。 和我出去玩还让你花钱,瞧不起谁呢。 你是我男朋友,送你块表怎么了,让我高兴了房子车子也送。 别想了,上辈子的事了。 呵。 真是,竟然能因为失去富二代身份这点小事感到心慌,也是够了,还没断奶吗。 姜逸关掉界面收起手机。 她最讨厌因为小家子的事影响心情,没钱能怎样,不住酒店呗,大不了姜光宗来了用棒子把他打出去,看他那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肯定打不过她。 而且想她老爹姜哲天守大礼缺小德的做派,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破产也有可能,她就当提前熟悉破产生活了。 如此想来,姜逸宽慰不少,住不了五星级酒店怎么了,她住哪里,哪里就是五星级酒店,她用什么,什么就是奢侈品,她堂堂......虽然现在什么也不是,但也不需要那些无所谓的东西撑场子。 古往今来,有钱的没钱的差的除了钱,更多的是底气,有钱便有底气,天不怕地不怕大方坦荡,没钱没底气难免畏畏缩缩,勇敢大方等气脱离小家子气的好品质大半需要底气支撑,像姜逸这样两手空空,拥有的底气很干,幸好她孤家寡人一个不需要对谁负责,干就干吧。 第16章 想你想你 傅挽意的确像王子秦说的那么忙,自从上次他问了那个什么都行的问题之后,一连两个星期,姜逸都没再见过他。 姜逸每天给他的办公室扫扫地,洒洒水,给保险柜擦擦灰,她也说不好自己是乐得清闲还是有些失落。 少女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不一般,姜逸觉得自己想东想西一定是空窗期太久,上次搞对象还是上辈子的事,莫非这辈子穿到小白花身上,外表变了,性格也跟着变了,连感情都开始磨磨唧唧,哪里像她。 傅挽意要她当情人,唉,换作过去的她,谁敢叫她做情人,她让那人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可傅挽意不是她那些浓妆艳抹能和女人争高低的小白脸前男友,别管三次元一次元,自己到了人家的地盘,就得尊重人家的设定,傅挽意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和他相守一生的唯一方式便是顶着这张脸伏低做小,熬走他所有前女友,再给他生个儿子。 她能做到吗,她能做到个屁,她这个人不蒸馒头争口气,但凡有人看扁她侮辱她她都要吃人,更别说心甘情愿给男人伏低做小。 想了一会,姜逸越发觉得自己纠结的点没道理,你喜欢我,你要和我在一起,我恰好也觉得你不错,那就一拍即合呗,至于你拿我当情人,我还拿你当炮灰呢,谁也没吃亏,等你让我忍气吞声的时候,我拍拍屁股走人,咱俩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玩够了就走,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姜逸掏出手机给傅挽意发了条消息,没想到对面秒回。 就姜吧:傅总,在干嘛。 傅挽意:出差呀,助理不知道老板在干嘛,大失职。 就姜吧:实不相瞒,我还有更失职的呢,你让我浇的发财树两星期没看见你,已经奄奄一息了,大哭大哭。 傅挽意:真的吗,我不信。 姜逸无数次想吐槽他社交软件的名字,世界上怎么有人拿真名当网名,好老派。幸亏傅挽意的头像是一只微笑的狗而不是穿西装的自拍,不然姜逸会失去和他聊天的**。 出差两星期,大事小事一堆,傅挽意几乎已经忘了姜逸这个人,看见她发的消息才想起来。 一想起来可不得了,姜逸那张白白净净似喜似嗔的脸蛋便在他浮现眼前,平时他出差回去如果没有其他事要处理肯定先回家,这次虽然没有其他事,但有人说发财树奄奄一息,他必须回公司看看。 发财树都不知道自己的面子竟然变得这么大。 傅挽意让前排司机调头,又打了个电话给王子秦,让他把傅氏百货新收购的那颗蓝宝石送到他办公室。 做完这些,姜逸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就姜吧:真的呀,发财树发财树,谁给它浇水谁发财,我一直给它浇水,发的就是我的财,但我财运不济,发财树蔫吧了,虚弱。 傅挽意有心逗逗她,回复道:你完蛋了,那棵树是我爸刚创业的时候买的,你把它浇死了,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姜逸看着这条消息,又看了看旁边绿油油的发财树,心道你还真信,要是连每天浇水扫地这点小事再干不好那我真成废物了。 就姜吧:不会不会,怀民大人财运有目共睹,不需要一棵树证明,我还怀疑这树长得如此茂盛,一定是吸了你爸的财运,让它枯死,你家的财运更上一层楼。 看到姜逸叫自己的爹怀民大人,傅挽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老爹平日不苟言笑,拄个手杖穿个唐装拉个大脸,家里保姆佣人司机没一个不怕他,姜逸的称呼很恰当。 司机从车的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自己忽然开心的老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挽意逗了姜逸几句,心情由沉闷变得愉悦,连日出差的疲惫减轻了许多,他真没料到和一个人在手机上聊两句便能让他心情变好。 他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逗她这么有意思,第一次在KTV见到她的时候就应该下手,说不定现在已经成功了,哪还有莲青青什么事呢。 要么说平时不能在脑子里随便想人,想谁来谁,傅挽意脑子里不过闪过了零点一秒莲青青的身影,下一秒莲青青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傅挽意的心情一下从愉悦变成不耐烦,他钱也给了,礼物也送了,资源也介绍了,点到为止好聚好散不好吗,非要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让所有人尴尬,他非常不喜欢不体面的人,所以他不能做不体面的人,即使心里再不耐烦,接了电话的语气依旧温和:“喂,青青,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莲青青似乎忘了那次发疯的谈话,轻快道:“你猜我在哪里?” 傅挽意心道我猜个屁啊,你在月球上也不关我事。 “我猜不到。” 莲青青道:“你别不猜啊,你随便说个地方。” 傅挽意:“我猜你在家。” 莲青青:“错了,再猜。” 傅挽意:“在外面玩。” 莲青青:“不对,再猜。” 傅挽意:“我猜不到啊。” 莲青青兴奋道:“我在你公司楼下,没想到吧,那天回去后我想了一下,是我不对,一个陪玩女而已,我犯不着和她置气,等你什么时候要联姻或者你爸让你结婚我们再分开。” 傅挽意心里一跳,什么难缠的女人,竟然追到他公司了,他也够倒霉的,本以为莲青青长得柔弱似白莲,脾气也一定温柔,谁知竟是个叶大能站人的王莲,她和姜逸见面,那得是什么鸡飞狗跳的场景,他不知道姜逸脾气好不好,但莲青青脾气绝对不好,不但不好,还没脑子,看见姜逸一定会在公司大闹一场,他必须阻止。 傅挽意柔声道:“青青,那天过后我认为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有新女朋友了,你这样去公司找我,我女朋友会生气,回家吧好不好。” 莲青青一听傅挽意有了新欢,瞬间气上心头,不过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她也没办法。 莲青青调整了一下情绪,卖惨道:“你的新女朋友在公司吗,你放心,我远远的看你一眼,绝不会让她发现,你说过很喜欢我穿白衣服,今天我穿的就是,外面是,里面也是。” 听着莲青青在电话那头可怜的调调,傅挽意更不耐烦了,他喜欢善解人意懂事聪明的,不喜欢有事没事耍脾气的,她上次一闹,在他心里已是负分,甩了她只是时间问题,怎么可能同意和她藕断丝连,但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不将真实想法表露出来已成习惯,轻声敷衍道:“真的不行,我女朋友脾气不好,小心眼,爱吃醋,你俩见面一定会吵起来,青青,别让我为难。” 莲青青听不懂傅挽意话里的拒绝:“我只远远的看你一眼,不露面,怎么会让你为难呢,你现在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吗。” “我和她在一起怎么会接你的电话,这样吧,我听说张导新开了一部戏,你去演女三号,可以吗。” 莲青青嘟嘴:“为什么不是女一号。” 傅挽意心道你演技多差自己心里没数吗,演女一号只会让人觉得我投资戏的眼光有问题,看人的眼光更有问题。 他道:“张导是有名的导演,有艺术追求,你演女一号会被他骂。” 莲青青一听傅挽意为自己考虑,果然高兴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傅挽意道:“好了,我心里有谁没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再和你聊下去我女朋友真的生气了,一个月后你进组吧,会有人联系你的,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莲青青眼珠一转道:“好,拜拜。” 傅挽意有点诧异,莲青青竟如此爽快,他也懒得去想,投资一部剧塞一个角色进去对他来说不过是芝麻大小的事,他对情人一向大方,即使不跟他了,也不会亏待。 黑色宾利缓缓驶入傅氏集团的地下车库,傅挽意坐私人电梯来到了办公室,王子秦已经把蓝宝石准备好了。 红丝绒的盒子里,宝石晶莹剔透,阳光一照闪耀着五颜六色的火彩,像一颗摇摇欲坠的眼泪。 “傅总,要把依依叫过来吗?”王子秦很了解自家老板的心思。 “嗯,”傅挽意点头,“还有,张导最近新筹备一部电影,你去和他谈下投资,在里面给莲青青安排个角色,然后让她不要再来烦我了。” “好。” 王子秦答应完便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羡慕老板的女人,让他来,他甚至可以捏着鼻子咬着牙做狗腿,把情人的工作当班上,待遇这么好,老板这么帅的工作上哪去找。 可幻想归幻想,他没有取代姜逸成为下一个小老板的心思,傅挽意前女友多的数不清,光他帮忙打发的就不下五个,每个姑娘离开时都哭天抹泪要死要活,牟着劲再见他一面,她们不相信昨天还对她们款款柔情的人今天便如陌生人一般叫她们离开。 白脸让老板唱了,黑脸全让他当了,王子秦何尝不知道傅挽意对那些姑娘只是玩玩而已,可偏要装的大方体贴,不知意欲何为。 他还记得他唯一一次问傅挽意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傅挽意的回答让他心里有股难以形容的滋味。 那时他的老板谈了个模特,特别粘人,不论去哪都要报备,消息也要秒回,傅挽意烦得很,便让王子秦拿他的手机回消息。 王子秦很不理解,不想回的话干嘛要回,直接甩了不好吗。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老板一手夹烟,一手端着酒杯,窗外绚丽的灯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打下一层阴影。 他吸了口烟,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心情很好似的对他道:“好玩啊。” “好玩?”王子秦很诧异。 傅挽意笑笑:“开心,有意思。我喜欢扮演一个完美的人,仅此而已。” 王子秦不能理解自家老板生僻的爱好,在他心里傅挽意已经够完美了,要外貌有外貌,要能力有能力,像正月十五完美无缺挂在天上的月亮。 傅挽意站在傅氏大楼的顶层,俯视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行人,霓虹灯在他眼里汇成一个又一个七彩光圈,“她们要什么我给什么,要甜言蜜语我给,要钱要资源我给,要礼物我也给,不好吗?” 但他又皱眉向王子秦道:“但她们要了一圈到最后竟然什么都不要,你说问题出在哪呢?” 王子秦斟酌了一会道:“可能是太完美了。” “什么?” 王子秦:“你那些前女友,她们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会生气吗?” 傅挽意诧异:“我为什么要生气?” 王子秦:“她们生病的时候你会关心吗?” 傅挽意摇头。 王子秦叹了口气:“哎,因为你根本就不爱她们,她们当然感觉的出来,问题就出在这,没有人在爱情里是完美的,真心相爱总会吵吵闹闹......比如小祝吧,你真爱她的话是不会让我回她消息的,你会期待她的消息,会在心里想着她,会斤斤计较,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傅挽意道:“这样啊,但我也没觉得我爱她们,玩玩而已。” 王子秦沉默了一会,他和傅挽意年龄相仿,关系不仅是上下级,更是朋友,他劝道:“可你不能玩一辈子啊,总要找到真爱的那个人成家,你总是伪装,等碰到那个人的时候已经忘记正常相处是怎样了。” 傅挽意笑笑,拍了拍王子秦的肩膀:“放心吧,我只会找一个最听话最懂事的在一起,不会给我添麻烦,也不会阻止我继续玩。” 王子秦皱眉:“那你永远也感受不到爱情了。” 傅挽意:“爱情哪是必须的呢,人在爱里会充满缺点,会变得不像自己,我不想看到那样的自己,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自己。” 王子秦撇撇嘴表示不认同,但在傅挽意的人生中,绚烂多彩的事太多了,爱情的确不是必需品,相比于看到一个为情所困面目全非的傅挽意,他更希望傅挽意永远完美,有多少老板谈了恋爱情绪不稳定折磨下属,他可不希望有那一天。 想你爱你留住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想你想你 第17章 宴会之前 回忆完往事,王子秦对姜逸产生了一丝同情,他能感受到这次老板找的人和过去的不一样。 姜逸大方坦荡,说话又幽默,王子秦和她相处时间不长,但很愉快,不当小老板也能做朋友,他真心希望他去解决姜逸的那天晚点到来。 他走到秘书室敲了敲门,示意姜逸跟他出来。 秘书室本来装修的很沉闷,傅挽意是搞事业的类型,办公室装的太年轻化免不了被来谈生意的人认为不正式,他年轻的事实摆在这没法改变,只能从其它地方找补,姜逸来了以后重新布置了一下,加了点简单的装饰便让秘书室焕然一新,庄重又不失活力。 见王子秦来找自己,姜逸放下手头的画跟他出去,边走边问道:“子秦哥,傅总回来了?” “嗯,他刚出差回来。” 秘书室和傅挽意的办公室走路只有两分钟,王子秦把人带到便出去了。 两星期没见,傅挽意还是那副轻松闲适的样子。 他穿了一身蓝黑色的西装,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搭在桌上,眉眼精致神色懒散,看到姜逸进来,抬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见他这幅模样,姜逸觉得自己的心跳节奏忽然乱了一下,赶紧将目光移到他前面那张红木桌上。 傅挽意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轻笑道:“怎么不看我呢,刚当上我助理就两个星期不见,要不是你给我发消息,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助理忘了老板,可是比浇死发财树更大的失职。” 姜逸否认:“我才没失职呢,你让我浇水扫地我就浇水扫地,干的多好,你看你的发财树,还有其它的植物,比之前有生机多了,我再浇几天它们能成精你信不信。” 傅挽意听着姜逸胡说八道的话,心情很好,顺着她道:“我信,我花雇助理的钱,雇了个养花大师,你说我是赔了还是赔了。” “如果你花钱雇养花大师当然是赔了,但你花钱雇我,真是赚大了,我一个人干多少人的活,园丁,保洁,设计师,助理是赠的。” 傅挽意故作震惊:“秘书室住得下这么多人吗。” 姜逸噗嗤一笑:“本来是住不下的,幸好你雇的是四合一的我,烧高香去吧。” “确实要烧高香,”傅挽意凑近了一点,“我去M国出差,刚下飞机就赶回来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姜逸不甘示弱地抬眼与他对视:“我不知道,你想回来,不是你腿说了算吗。” “对啊,但我大脑又没长在腿里,想走还是想回应该是心控制的,我要是不回来,有人会忘掉我和别人跑了。” 话说的暧昧,姜逸心道我不给你发消息你还能回来,怕是早把我忘了,说假话也不脸红。 她也不生气,玩玩而已,没必要当真,傅挽意的心是个小区,她至少有两个邻居。 姜逸半真半假道:“切,你还怕我跑,我跑了你能伤心半秒都出乎意料。” 傅挽意没接她的话,眯起眼睛反问道:“那我跑了呢,我跑了你伤心多久。” 俩人话说的好像一对生了三个男孩的夫妻,睁眼闭眼全是对方跑了怎么办,实际关系比大街上的陌生人亲近一点,不翻通讯录差点想不起来。 姜逸道:“我伤心十年啊。” 傅挽意哈哈大笑:“真的吗,那你还不赶紧答应和我在一起,少伤心点。” 姜逸脖子一梗:“我当然需要时间考虑了,追我的人从京市排到了北市,我不得挑挑。” 她半点没有前程大权掌握在别人手上的觉悟,信誓旦旦说的好像傅挽意真在追她而不是她的工作生活都要依赖傅挽意。 傅挽意靠在椅背上,和姜逸拉开了些距离,点起一支烟夹在手里,目光透过袅袅升起的淡灰色烟雾落在她的脸上,从颜色通红形状分明的嘴巴,到纤细秀气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水汪汪的眼睛上。 一个人的说话方式,处事技巧乃至身上散发的味道统统受成长环境的影响,在南方长的高大笔直的棕榈树到了北方连路边的梧桐也比不上。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和树一样,或许比树更甚,自信,不卑不亢,勇敢从容乃至不怕事种种品质的形成是需要合适土壤的,傅挽意出差前让王子秦找人调查过姜逸的背景,姜逸的母亲冯春兰久病卧床,生活勉强能自理,父亲姜光宗是个不折不扣的赌狗,最后一次露面是两年前在京城赌场,欠下一大笔高利贷至今下落不明,弟弟姜子寒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如此背景却能做到京大毕业,入职他的集团,不用细想便可知吃了多少苦,每个人吃过的苦即使过去了也会在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可他没从姜逸身上察觉出一丝一毫曾经吃苦的痕迹,不知是遮掩太好,还是另有隐情。 人不是神,如何隐藏伪装扮演也免不了露出痕迹,傅挽意想知道她是不是欲擒故纵故弄玄虚,装的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企图获得更多,敛起了笑容道:“可我不想等怎么办,你也知道,你是去是留不过我一句话。” 姜逸闻言笑了,她挑眉道:“你威胁我。” “没有,我提醒你。” 姜逸吃软不吃硬,宁可自己不痛快十分,也要让别人不痛快八分,傅挽意的话让她不痛快了,她宁愿结束这场虚无缥缈的情人游戏,也要反击回去。 她冷笑一声:“你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意你给的东西吗,别人我不清楚,如果今天你让我走,我立马头也不回离开,因为我不在乎,你给我这个也好,那个也罢,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可以你情我愿的和你玩,但不能被强迫着,威胁着和你玩,如果你打算拿杂七杂八的威胁我,咱们趁早一拍两散算了。” 傅挽意存心试探,让姜逸在前程和工作的威胁下尽快向他妥协,谁成想踢到块铁板,他被捧着宠着习惯了,何曾在感情游戏里受过如此要挟,他的哪一个情人,哪一个宠物不是上赶着捧他大腿,就算和他闹脾气,也是小打小闹的情趣,哪有人还没得手先摆上谱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被社会毒打分不清大小王,没有底气也能装十分,穷横穷横的。 他喜欢柔顺听话的,不喜欢张嘴闭嘴忤逆他的,他真的很想说那算了,你滚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奈何姜逸长得太对他胃口,人还没得手,哪甘心放弃,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已练就了情绪和表达分崩离析的能力,纵使气上心头,表面依旧滴水不漏。 “对不起,我刚从M国出差回来,一下飞机便来见你,心里有些着急,这才胡乱说话,”傅挽意说着低下头仰起脸,用仰视的角度直视着姜逸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在乎,就当是为了我,忘了刚才的那句话,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好吗。” 傅挽意和姜逸接触几次,已经察觉出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既然这样那就放低姿态投其所好,如此便能避免麻烦何乐不为,天真善良又自视甚高的人最好对付,几句无所谓的话就能给她哄的找不着北,连物质都不用付出。 “额......”姜逸被傅挽意软和的态度弄得瞬间泄了气,她嘴下不留情,已经习惯了和别人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往往针锋相对,对方先示弱,她反倒不知怎么办才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她心道,你再给我道一次歉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傅挽意继续说谎不打草稿:“你能力很强,我很欣赏你,即使没有这些关系,我也会请你做我的助理,所以你相信我那句是话是有口无心的了吗。” 姜逸目光四处乱窜,瞅瞅天花板,又瞅瞅地板,瞅来瞅去就是不瞅傅挽意,拿目光把办公室扫了个遍,最后别别扭扭哼道:“我相信了。” “什么?” “哎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好烦,我说我相信了。” 傅挽意还以为至少要再哄个五六七八句,谁知姜逸雷声大雨点小,拿两句粗制滥造的话便打发了,不由觉得好笑。 还说不在乎,没有人不在乎,没有人什么都不在乎,在乎的东西不同罢了。 他忽然想起让王子秦准备的东西还没送出去,便将盒子推到姜逸面前,微笑道:“我出差的时候看到这个,觉得特别适合你。” 姜逸看了眼盒子,皱眉道:“这是什么?” “蓝宝石,你想做戒指做项链都行,随你。” 姜逸打开盒子,里面的宝石静静地躺在红丝绒做的垫子上,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她将盒子推了回去,沉声道:“我不要。” 不是姜逸矫情,是她难受,一旦开了这个头,那就真成了金主和金丝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相处中必须要矮人一等。 论一只金丝雀的自我修养,楚楚可人的小脸是基本,谄媚勾人的本事是进阶,更重要的是忍气吞声,姜逸留学的时候包过小演员,对她那叫一个百依百顺,她说向东不敢向西,她说走南不敢闯北,早晨起来连牙膏都要给她挤在牙刷上,比太监总管还可心。 风水轮流转,压迫人的人总有一天被压迫,这句话简直是真理,包养小鲜肉的时候,姜逸哪想到有一天自己沦落成了别人的金丝雀预备役,盒子里装的那是宝石吗,是她作为女人的尊严,她怎能妥协? 傅挽意见多了装清高的人,嘴上说不要不要,心里馋的很,尤其是姜逸这样的背景,说白了不是不要,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不知道那颗大钻是她努力打一辈子工也买不起的,不知道有了这些她能体验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慢慢来吧,先让她感受一下纸醉金迷的生活,那种生活,体验过了便舍不得放手,不是不要,时候未到,体验一次便想要第二次,体验第二次便想要第三次,体验第三次便想要永远,到那时不要也得要,不给也想要。 他轻声道:“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强迫你,这样吧,明天有个商业晚宴,你陪我参加,放心,是工作,穿的衣服戴的首饰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你放心,不会有多少陌生人,跟着我就好。” “好啊。” 姜逸有些兴奋,她是个人来疯的孔雀性格,最喜欢参加聚会晚宴了,以前参加过不少,穿到小说里还是头一遭,不由得有些期待,痛痛快快便答应了。 傅挽意又诧异了,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得姜逸同意,谁成想答应的如此痛快,倒让他准备劝的话卡在嘴边。 每个人的处事风格是有颜色的,清高的人是蓝色,世俗的人是红色,姜逸出身贫寒,又拒绝接受他的赠予,想必灵魂是自命清高的蓝色,但她为人又豪爽大方,和谁相处都不卑不亢,不打退堂鼓,离顾影自怜自命清高相去甚远,如此矛盾,让傅挽意摸不着头脑。 要说爱给人贴标签可是个坏习惯,但傅挽意在生意场里摸爬滚打久了,恨不得看到某人的第一眼便从家势外貌谈吐几个点下手啪啪啪往人家身上贴十个标签,这是他第一次碰到画风如此割裂的人,上一秒刚贴一个标签,下一秒便被撕得粉碎,令他无从下手。 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名为无法掌控的异样感觉,明明很好懂,却无法真正看透,这令习惯掌控的他有些不愉快。 姜逸的大脑光滑如厕所的瓷砖墙壁,她一心想着参加宴会穿什么能惊艳全场,哪里知道傅挽意心中百转千回的的弯弯绕。 俩人又聊了一会便到了下班时间,傅挽意难得晚上没事,开自己的劳斯莱斯把姜逸送到了家。 姜逸:我才不会被糖衣炮弹迷惑呢,喂,说你呢,收起你的贿赂。 傅挽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宴会之前 第18章 真的姐夫 姜逸回到家洗了个澡,长腿往茶几上随意一搭,身子往沙发上一歪,一边看电视一边啃西瓜,姜子寒刷完了碗,贱兮兮地凑上来,谄媚道:“姐,你发达了。” 他的语气像极了宫里大嬷嬷向主子请赏,姜逸听的五官皱巴在一起,挥手道:“去去去,别来烦我,西瓜我抱回来的,想吃自己买。” 姜子寒一脸你别瞒了我都知道的表情盯着姜逸:“姐,别解释了,我什么都看见了,你今天坐劳斯莱斯回来的,姐夫的车真是帅呆了。” “噗.....咳咳咳......”姜逸闻言,差点被西瓜籽呛的去见亲妈,抬手抹了下嘴角流下的西瓜汁,皱眉疑惑道:“你从哪看见的。” “就在楼上,我想不看见也难啊,这破地方啥时候来过这么好的车,你没看见,对面楼那一家子全趴阳台上往下瞅,尤其是那家姑娘,一直盯着姐夫的脸,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姐你命真好。” 姜逸甩甩头,摆出一个潇洒的动作,笑呵呵道:“这么高调吗,哎,果然,不论走到哪我都是被围观的命,明天我去参加晚宴,回来的晚,你记得告诉对面楼晚点睡觉,别错过了。” 姜子寒一个起身凑过来,激动道:“那是,姐,有机会你让姐夫去接下我呗,我让我室友看看我姐夫,多帅,多有钱。” 姜逸挥起手啪的一声打在姜子寒的后脑勺上:“说你胖你还喘,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警告你少在同学面前嘚瑟,我们家丢不起那人。” 姜子寒委屈地揉了揉脑袋:“姐你干嘛,我随便说说。” “我也随便打打,”姜逸拍两下手,“他还不是你姐夫呢。” 姜子寒大失所望:“姐你不早说,害我白在网上看新款电脑了,不过我敢打赌,即使他不是我姐夫,他也喜欢你。” “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姜子寒一副福尔摩斯附体的表情,神神秘秘道:“因为你下车的时候他给你解安全带了。” 姜逸震惊了:“这也是你在楼上看见的?这就能证明他喜欢我?万一他是司机呢,说真的,你有没有考虑去当狙击手?现在报名军校还来得及。” 姜子寒啧了一声:“别打岔,我推理呢,他那长相那气度怎么可能是司机,姐,你也没钱叫开劳斯莱斯专车的司机,解安全带是一样多么暧昧的行为,我还没给别人解过呢。” 姜逸不屑道:“你没给别人解过是因为你没车,难道你打算在网约车上装绅士?别每天只想着泡妞,习学了吗,证考了吗,实习在看了吗。” 她上辈子总被别人质疑学习问题,这辈子总算改头换面,过了一把当家长的瘾,说到孩子教育便停不下来。 姜子寒急了:“姐,我不和你说了,你说话太难听,怪不得那人不是姐夫。” 姜逸翻个白眼:“他是不是你姐夫取决于我答不答应,我现在还没答应,他当然不是你姐夫。” 姜子寒疑惑:“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呢。” “因为......情况很复杂,一时说不清,细水长流懂不懂,越难得到的越珍贵,能轻易得到谁还会珍惜,我摆谱呢。” 姜子寒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姐,还是你有手段,把人耍的团团转,啥也别说了,你结婚的时候必须请我当伴郎,红包免了。” “谁说我要和他结婚了,玩玩而已。” 姜子寒:“不是吧,姐,你为什么不和他结婚呢,我看那个人长的比明星还帅,能开得起劳斯莱斯,财力也不容小觑,你只是和他玩玩,难道还想找比他更好的,不愧是我姐,很有野心呢。” 姜逸:“他长得帅有钱我就要嫁给他吗,太肤浅了吧,你觉得和一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 姜子寒思考道:“嗯......最重要的是......哎,我也说不好啊,反正如果未来姐夫性别变了的话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不变的话......咬咬牙也行。” 姜逸哈哈大笑:“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不出一个月就会分手。” “为什么呢。” “因为他把你甩了啊,他是个花心大萝卜,有十万个前女友。” 姜子寒失望了:“啊?那还是算了吧,姐,你也别搭理他了,哎,人哪有十全十美的,长得帅有钱专一果然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三角形。” 姜逸拍胸脯道:“放心吧,我有分寸,他长的完全符合我的口味,不在一起多可惜。” 姜子寒叹道:“姐你好洒脱,我也要向你学习。” 姜逸皮笑肉不笑:“我是特例,如果你敢玩弄别人的感情让我知道,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姜子寒不服:“那你来打吧,凭什么你能玩我就不能,我也要游戏人生。” 姜逸扬起手:“你敢!” 姜子寒怕死他姐了,见姜逸真的扬手欲打,赶紧跑到门口打开门,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姜逸吓唬吓唬而已,见他真跑了,也不去追,抻了个懒腰,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傍晚,她接到了傅挽意的电话,让她到京市最有名的一家专门给明星做造型的工作室找他。 姜逸挂断电话打了辆车,没一会就赶到了,一个染着金色头发,带着夸张项链,穿着破洞裤,长的颇像通讯录的年轻男孩接待了她。 林烨和傅挽意认识多年,一见姜逸便知她与傅挽意是何种关系,大方一笑,热情地迎了上来,夸张道:“姜小姐,您长得真漂亮,我带您去做造型,保证让您在参加晚宴的时候惊艳全场。” “你也很帅啊,”姜逸笑道,“看你的模样,造型技术一定特别好,麻烦帮我画一个超级惊艳的妆。” “好嘞。” 林烨一见美人便技痒,拿出看家本领给姜逸做造型,光发型就弄了一个小时,妆容更是精益求精,怎么精致怎么来,怎么费劲怎么来,用了十万个技巧,化了像没画一样。 姜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林烨给她弄得太清纯,裸色的口红,粉嫩的眼影,泛光的水光肌,简直像精致版的莲青青。 林烨翘兰花指拿着化妆刷,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时间自信爆棚,他化过的人很多,贵妇也好,明星也好,画的多了难免有些流水线,但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脸把他的手艺展现的淋漓尽致,清纯不失甜美,甜美不失俏皮,大方明艳,颠倒众生,好似一副美人画。 听琴者常有而伯牙不常有,林烨仿佛是突遇伯牙的钟子期,难掩兴奋。 他掏出手机,对着姜逸前后左右咔嚓咔嚓猛拍,一边拍一边感叹:“姜小姐,您太漂亮了,简直是散落人间的珠玉,我保证,傅总见了一定对您很满意。” 姜逸心道散落人间的珠玉,这化妆师说话还挺古风,还有我为什么要让傅挽意对我满意,我对他满意还差不多。 “林老师,你太夸张了,”姜逸凑近镜子观察了一会,接着道,“能帮我把眉毛画挑一点吗,太平了我不习惯。” “不不不,亲爱的,”林烨摇头,“温柔似水的你如此美丽,听我的,不要破坏它好吗?” 姜逸最大的特点便是不听话,你让我往东我为什么要往东,况且眉毛长在她脸上又没长在林烨脸上,是平是挑她说了算:“林老师,麻烦帮我改一下吧,还有眼影,我不喜欢粉色,帮我换成大地色。” “姜小姐,您眼睛大,发际线低,鼻梁挺直,适合淡粉色的妆,相信我,傅总最喜欢温柔的姑娘,他一定会为您倾倒的。” 换作从前,姜逸画个不喜欢的妆让未来男朋友高兴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爱情就是我讨好你一下,你迁就我一点,顺着顺着就走下去了,可惜今天她不想,她不想的事,没人能勉强她。 “你按我说的来吧,他喜不喜欢不重要,我喜欢。” 林烨震惊了。 他除了开造型工作室,还有个兼职是给权贵拉皮条,他拉过许多宝贝,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上赶着讨好金主,生怕一件事办的不对惹金主不开心,别说区区一个妆容颜色眉毛形状,就是性取向也得跟着金主的需要变,还是第一次有宝贝对他说金主的喜欢不重要,她喜欢最重要。 他被姜逸的气势和理所当然的模样弄得摸不着头脑。 难道看走眼了,是哪家千金大小姐微服私访? 林烨混迹权贵圈多年,看人下菜碟是基本,既然姜逸可能惹不起,那就不惹,客户发话了,就算清朝格格妆他也能画出来。 “好,姜小姐的眼光十分独到,是我想的少了,您说的对,今天您去参加晚宴,宴会上一定全是粉色淡妆,我给您改个与众不同的,照样惊艳四方。” 林烨不愧是专业的,刷刷几笔便把姜逸的妆容改成了她满意的样子,俩人正伯牙遇子期地聊着,傅挽意的身影从他们后面走了过来。 他穿了一身藏蓝色的定制西装,领口处别了一对链条形的领针,走路时银色的细链子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反射着银亮的微光,配上他宽肩窄腰身高腿长的模特身材,正式中带着一丝轻佻,真真是芝兰玉树一派风流。 姜逸从镜子里觑见他过来,心头一跳,立马侧身装出一副和林烨聊的入迷没注意到他的样子。 傅挽意刚才已经在镜子里和姜逸对视了一眼,此时见她侧过身子不搭理他顿时觉得好笑,他算清楚了,姜逸纯是小孩脾气,顺着毛摸便无事发生,逆着毛摸便龇牙咧嘴吓唬你,再逆着毛摸便不痛不痒咬你一口。 他从前找的都是乖觉顺从的,冷不丁碰到个有脾气的未免新鲜,存心逗她生气,走过去道:“你怎么弄成这样,眼影颜色是你自己选的吗,比平时老了十岁。” 姜逸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反驳道:“你有没有点欣赏能力,知道什么叫高级吗,虽然老了十岁,可配你还嫌小呢。” 傅挽意笑了:“你可真贴心,要不直接化成我妈那个岁数吧,以后活动请你出席,出场费一次二百。” “二百?”姜逸不满,“让我给你演长辈,少说也要两千,不过如果演的时候你叫我妈妈出场费就免了,我倒贴钱也可以。” 林烨被两人的对话弄的一愣又一愣,他认识傅挽意多年,第一次见他和别人斗嘴玩,比平日里与其他宠物相敬如宾的感觉搭的多,他想插嘴说几句你们好配之类的话恭维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下。 好配,金童玉女,天赐良缘是用来形容真情侣的,没人会说你和你家养的猫真是天作之合,林烨差点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说错话闪了自己的舌头。 可他不愧是大太监总管一般的人物,眼珠一转斟酌道:“傅少,姜小姐这么一打扮真是太出众了,改天让她给我当模特吧。” 姜逸笑道:“好说好说,这点小事你和他说干嘛,和我说就行,你也别叫我姜小姐了,我听着牙酸,叫我姜逸吧。” 傅挽意疑惑道:“叫你什么?” 姜逸发觉自己得意忘形说漏嘴,立马紧张起来,幸亏她真名和女主名差不多,糊弄糊弄也能过去,她含糊道:“叫我姜逸依啊,我说的不是吗。” 傅挽意觉得哪里奇怪,但也没往深处想,点了点头便略过了这个话题。 姜逸非常庆幸自己叫姜逸而不是张逸马逸牛逸,不然还真没这么好糊弄过去。 发型做好了,礼服也换好了,林烨拿出一条项链给姜逸带上,那项链中间是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周围镶了一圈低调的碎钻,灯光一打闪烁着斑斓光辉,与姜逸白皙的脸庞交相辉映,美的无与伦比。 姜逸一眼便认出这条项链是昨天傅挽意送她她没要的那颗蓝宝石做的,宝石设计师的手艺相当不错,将这颗石头最美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傅挽意轻声道:“送你的,喜欢吗?” 姜逸从小到大好东西见得不少,拥有的也不少,对金银珠宝早已免疫,她仔细审视着镜中的项链,蓝宝石配碎钻的确抓人眼球,但这颗宝石已经很大了,简单镶嵌是最漂亮的,再配其它钻未免有些繁复。 到底要不要呢,姜逸心里纠结,昨天拒绝,今天再拒绝,显得她不想和傅挽意继续拍拖一样,但不拒绝的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还如何在傅挽意面前继续摆谱,少不得要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姜逸很少纠结什么事情,尤其是要不要收别人礼物这种堪称鸡毛蒜皮的问题,想了一会心道我去他妈的,收了礼物就要受制于人这条规矩是谁定的,这是他愿意送的,收了我还是继续摆谱,碰到我算他倒霉,大不了分手的时候一起还。 她灿然一笑:“谢谢傅少,我很喜欢。” 果然。 傅挽意勾起唇角。 姜逸:糖衣炮弹嘛,收了就收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真的姐夫 第19章 宴会开始 没有人能拒绝不劳而获的温柔乡,没有人能拒绝送到嘴边的糖衣炮弹,尤其是在每天吃糠咽菜的时候有人为你准备了米其林五星级厨师做的料理。 王子拿下公主需要绞尽脑汁煞费苦心,拿下灰姑娘只是时间问题。 傅挽意站在姜逸身后,伸出手用掌心托住她的下巴,像主人摸自己的宠物猫似的挠了两下她的下巴。 姜逸有些痒,偏头把自己的下巴从傅挽意的手中解救出来,傅挽意一愣,收回手,没说什么。 “走吧。” 姜逸挽起傅挽意的手上了车,她穿着一席珍珠白的小礼裙,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柔顺的长发盘在头顶,像一个精致的公主。 色令君昏,傅挽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他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姜逸戴在头上的珍珠装饰,柔声道:“依依,你今天真漂亮。” 姜逸心道你说错了,我哪天不漂亮,今天是宇宙超级特别无敌漂亮。 她歪了下头,向傅挽意蜻蜓点水般眨了眨眼睛,开口的声音清脆的如同落在玉盘上的珍珠:“多谢夸奖,我哪天不漂亮?” 傅挽意被她亮闪闪的眼睛看的晃了神,直白道:“是啊,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会更漂亮,相信我,漂亮是需要钱和时间来维持的,如果没人欣赏珍惜,再美的明珠也会蒙尘,你要是我的人,再也不用挤地铁,再也不用住出租的房子,宝石礼服应有尽有,我会给你你能想象的一切。” 面对巨大的诱惑,没有人会不心动,更何况是傅挽意说的都是事实,和他在一起,做一只牢笼中的金丝雀,隐藏起自己所有的想法和脾气,享受着用此换来的纸醉金迷的生活,其实未尝不可。 姜逸上辈子遇到过的诱惑太多,生活上的,学习上的,她通常没有办法抵御,向上不容易,向下一出溜,她爹钱和资源应有尽有,若是心智坚定一点,多少会有些作为,不至于到了二十岁还是个泡吧混日子不正经工作的吊儿郎当富二代。 但她这人有个特点,管他金碗银碗铁碗,能装饭的就是好饭碗,管他小别墅大平层出租屋,能住人的就是好房子,管他纸醉金迷吃糠咽菜,过得下去就是好生活,傅挽意拿她曾经拥有过,未来也不在乎拥不拥有的东西诱惑她,没用。 姜逸侧过脸,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摩天大楼和车水马龙,轻笑道:“我不需要别人欣赏我,我自己欣赏自己。” 傅挽意第一次碰到这种傻的可爱的人,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能肆无忌惮地说出口,天真的吓人。 他想说自己欣赏自己,太可笑了,谁能做到金钱地位富贵全不在乎,多少人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只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只为了那一抹艳羡的眼神,既然你什么都无所谓,能自己欣赏自己,那你下车吧,穿着礼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欣赏自己,在你的出租屋里欣赏自己,真是没长大的小孩。 但他不能说出口,以姜逸的性格,但凡他说出这句话,她绝对头也不回地下车,他暂时不想和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只好隐藏起真实想法,哄骗道:“你这辈子不需要顾影自怜,美好的东西摆在那,是人都会欣赏,我只是想把它据为己有,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姜逸眨巴眼睛道:“我又不是东西,长腿会跑的,你怎么据为己有。” 傅挽意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长发:“用各种办法,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用不来的,你还年轻,不要高估了自己面对诱惑的定力。” 姜逸哈哈笑道:“你不过比我大五岁而已,少说的像自己多老一样,我面对什么诱惑,美色吗,那我还真把持不住,这样吧,我看你长得不错,你开个价,我包你,帅气的小白脸,我打工养你。” 傅挽意捏了一下姜逸的脸蛋:“瞎说。” “我才没瞎说呢,哎......没办法,我现在是落魄了,想当年,那些小明星小男模全都上赶着让我......”姜逸忽然住嘴了。 傅挽意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全都上赶着让我给他们端茶倒水,你忘了,我之前在KTV兼职,八个服务员,我倒的水是最......最......最好喝的。” 傅挽意噗嗤一笑:“八个服务员选你倒水,这概率很低吗,能把打工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你还是第一个。” 姜逸不服:“那怎么了,我能打工证明我能自食其力,到哪都能活,脱离了这个世界,谁养谁还不一定呢。” 傅挽意的心脏颤了两下,姜逸把任何正常人看来些许难堪的过往说的理直气壮且毫不作伪,或许是真不在意他所谓的诱惑,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在狩猎游戏里产生了一种名为针锋相对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毫无头绪,无关身份地位,只与对面这个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理所当然的人相关,他甚至能想象姜逸一边直播卖艺一边哈哈大笑,不知艰难辛苦为何物。 在生意场上呆久了,虚伪已成了脱不下的外衣,他难得放松下来,将头靠在车后座,看着姜逸的眼睛,坦言道:“是啊,你说的对,我能成功多半要归结于我爸是傅怀民,如果我自己打拼,说不定要到长白头发的时候才能有如此成就,那样的话咱俩在一起真得你养我。” “哈哈,放心,包在我身上,姐不会亏待你的,”姜逸拍了拍傅挽意的肩膀,“你就和我的第三十个男朋友一样的待遇。” 傅挽意笑着道:“那可不行,我必须当你唯一的男朋友。” 姜逸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得看你表现,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别说第三十个,第六十个也轮不到你。” 傅挽意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姜逸的脑门,无奈道:“别说傻话了,我会让你只有我一个。” “好啊,你可以试试。” 劳斯莱斯在漆黑的夜色中疾驰而过,驶过一座又一座高楼大厦,最终停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前,穿黑西装戴白手套的服务生为姜逸打开车门,两人沿高高的台阶拾级而上。 姜逸一手提裙子,一手挽着傅挽意的胳膊走进大厅,大厅被装饰的富丽堂皇,巨大的水晶吊灯反射着七彩斑斓的光,喷水池里抱着水瓶的天使雕像神色肃穆,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随音乐起舞。 傅挽意进来的瞬间,大部分人的目光便落到了他身上,他早已习惯走到哪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对其他人热切的目光熟视无睹。 姜逸更是视他人目光为无物,笑眯眯地站在傅挽意身旁,一个温润,一个张扬,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俩人在中央站定,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挺着啤酒肚,一脸正气的老年男人端着酒杯率先迎了上来,开口的声音爽朗又低沉:“傅老弟啊,你那个南海度假区的项目开发的怎么样了?” 傅挽意举起酒杯与男人相碰,微笑道:“托祁厅长的福,年后就能竣工了。”他又凑近了压低声音道:“给您留的临海别墅已经装修好了,祁厅长有时间去坐坐啊。” 祁厅长哈哈笑道:“不急,最近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孙子,我老婆稀罕的很,恨不得一天二十五小时陪着,等她新鲜劲过去一定叨扰啊。” 傅挽意轻笑道:“祁厅长说叨扰就太见外了,房子是您的,您想什么时候过去就什么时候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祁厅长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明俊少年,由衷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怀民年轻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青年才俊,你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傅挽意谦虚道:“不敢当,您儿子三十岁就入了仕途,那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 祁厅长皱眉摆手:“不行不行,哎,他能力也就那样,什么都弄不明白,全靠我这把老骨头给他把关,唯一一件让我省心的事就是娶了个好媳妇,生了个胖孙子,怀民老大不小了,你也该提速了,让他那把老骨头高兴高兴。” 傅挽意敷衍道:“我这每天各个地方跑来跑去的,一忙起来连发条消息的时间也没有,哪个姑娘肯跟我谈恋爱,我们家传宗接代的任务早落在沈然身上了。” 祁厅长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傅挽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意啊,我是过来人,听哥一句劝,就是因为你忙,所以得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干了一天回来家里有个嘘寒问暖的,什么疲惫都没了。” 傅挽意最烦别人管他私事,尤其是那种私事,要不是看在南海项目开发土地,需要祁厅长疏通关系的份上早不搭理他了。 他一想到结了婚便要和一个固定的人朝夕相处,每次回家都对着同一张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多么巨大的新鲜感刺激感都在时光流逝中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习惯、责任、担当这种嚼过的碎甘蔗一般没滋没味的词语,便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人和人刚交往时,感情是水灵灵的甘蔗,咬一口就能流出新鲜甘甜的汁液,相处时间久了,再甜的甘蔗也索然无味,再好的人也相看两生厌。 他会永远恋爱,但不会和某个固定的人永远在一起,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没钱没本事,没办法在其他地方取得新鲜刺激的人才会在爱情和婚姻中找存在感,他想要的已经应有尽有,不想要的也没人能强加给他。 祁厅长颇有耐心地等待着傅挽意的回答,他已经想好了,一旦傅挽意松口,就把自己儿媳妇的妹妹介绍给他。 傅挽意含糊道:“还早呢,先立业再成家。” 如此明显的拒绝,祁厅长不再坚持,又笑着寒暄了几句,聊了聊土地开发的事便离开了。 祁厅长走了,又有一波人上来争先恐后套近乎,傅挽意举着酒杯,觥筹交错间应付的游刃有余。 姜逸站在他旁边,在每一个人迎上来的时候微笑点头嗯,笑多了,脸僵成一张铁板。 她从来不知道经营一家公司,管理几个项目,需要和这么多的人应酬,光是微笑点头她已经想吐了,偏偏傅挽意应付的得心应手,照顾的面面俱到,对每一个上来打招呼的人笑脸相迎,准确无误地叫出他们的名字,甚至婚姻状况审美喜好都了然于胸。 因为她听见傅挽意问一个小集团负责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老婆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那负责人一脸皇帝来微服私访,地方官受宠若惊的样子激动地告诉他生了一位公主。 果然总裁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让她来,听见生了公主那一刻她已经憋不住笑出声了,女的就女的,还公主,封建王朝已经倒闭几百年了,偏的傅挽意还能摆出一副恭喜恭喜的官方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渐渐感到没意思,晚上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和傅挽意打了声招呼便走到对面的摆着自助餐点的长桌前,拿起个盘子打算大快朵颐。 她从宇宙坍缩时期便开始盯着那盘薄薄的火腿,此时终于如愿以偿,红酒配火腿,美味得快要流下泪来。 正吃的不亦乐乎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呦。” 姜逸条件反射回过头,一杯红酒结结实实泼到了她的衣服上,一个长相清秀,眼含泪花的服务生不停向她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脚滑了。” 姜逸瞥了眼地上明显的黄油划过的痕迹,事件的前因后果一目了然,肯定是哪个人不小心掉在地上一块黄油,被这个倒霉的服务生踩到了,泼了更倒霉的她一身红酒。 那服务生被吓懵了,嘴巴张开闭上闭上张开,说不出句囫囵话,只能鞠躬又鞠躬,不少人的目光已经飘向这边。 姜逸心痛不已,她的衣服可是借的啊。 心痛也没办法,还能让人赔咋的,关键也赔不起啊,姜逸只能自认倒霉,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酒液,无奈道:“更衣室在哪?” 服务员手指了指安全出口,颤声道:“就在大厅后面,我带您去吧。” 姜逸点了点头,幸亏她多备了一套衣服,不至于被泼了酒水后在宴会上裸奔给别人发福利。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斜睨着姜逸的脸色,犹豫道:“小姐,您的衣服......我给您送去干洗吧。” 见服务生真吓得够呛,姜逸反倒于心不忍,她摆了摆手:“不用,你也不是故意的,我自己解决吧。”她朝傅挽意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被一圈人围着轮番敬酒,姜逸想和他打招呼离开也挤不进去,只好作罢,反正有手机联系不怕丢,她给傅挽意发了条消息便跟着小服务生到了换衣服的地方。 换衣服的地方是个临时开辟出来的休息室,里面堆满了桌子板凳,姜逸让服务生帮她取来准备好的衣服,自己则坐在一张桌子后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等了一会,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姜逸刚想坐起来招手,却发现来人不是那个服务生。 第20章 区区反派 “我们就在这说吗,你确定这里没人?” “少废话了,还能在哪,不想在这你找个地方呗,我哥多精明一个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肯定打破砂锅问到底,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傅少的心思最近都放在南海度假村那个项目上,对新楼盘的项目不是特上心,他每天要操心的事多了去了,哪顾得上这么个小项目,有时候我两三个星期才能见他一次。” 傅沈然听罢咧嘴笑了:“我必须得让他栽个跟斗他才能知道谁是老大,那块地皮最开始拍下的时候就有产权纠纷,废了多大劲才过户,我劝了他多少次暂时不要在那块地上动工,他偏不听,还说我没有做生意的头脑,真是狗眼看人低。”他一想到自己好几次将做了许多天的商业报告拿给傅挽意让他提意见,结果对方只扫了一眼便全盘否定就气不打一处来,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才平复了心情。 宋靖宇不理解傅二少的气是哪里来的,论长相,论能力,论手段,傅挽意都甩了傅沈然不知道多少条街,一个爹妈生的两个人简直是云泥之别,他哪里来的勇气和傅挽意较劲呢。 不理解归不理解,他只是个收钱办事的,北辉集团看中那块地皮好久了,资金早已备齐谁知让傅挽意捷足先登,他得了个办事不力的帽子,挨了老总好一顿批。 那块地紧邻新规划的地铁线路,一旦拿到用来开发小区,房源就是成倍增值,虽然项目开发资格已经板上钉钉,可若是兄弟内斗让傅挽意栽个跟斗他喜闻乐见,哪怕傅沈然不给钱,他也乐得帮忙。 傅沈然皱眉问道:“你确定他在修建楼盘时存在违规操作对吧。” 宋靖宇拍胸脯道:“这种事就看你想不想查,一查一个准,我收买的那几个工人早进到工地里了,只等你带人去了。” 傅沈然不耐道:“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亲自带人去,给自家人下绊子,别说我哥,我爸都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你找人把项目查封了吧。” 宋靖宇心道你说的轻巧,找人查封不得跑关系,除了你这个被嫉妒蒙蔽双眼的小子,谁无缘无故和傅家作对。 他不耐道:“工人到位了,违规操作的证据也收集好了,你让我办的事我办完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暗中下绊子没问题,但我不可能亲自找人查封项目,我不想直接和他作对。” 傅沈然吸了一口烟又烦躁地吐出来:“知道了,你个怂包,我找人行了吧。” 俩人共商大计,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往往滔滔不绝,姜逸在桌子后面蹲麻了腿,心道怎么还不结束。 区区反派,竟敢把主意往男主身上打,真是胆大包天,今天项目查封,明天傅挽意就会知道是谁干的,后天他就会让此人付出代价。 两人结局姜逸早已了然于胸,一个事情败露后为了继续在商业场上有一席之地,被迫娶了自己毫不喜欢的楚思瑜,另一个被北辉老总开除,拿着遣散费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姜逸没有提醒这俩小丑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圣母心,她安静地蹲在桌子后面,一动不动,好似一只等待捕猎时机的班海豹。 按照大家闺秀班海豹的计划,两个不速之客离开时,便是她抛头露面的时机,可班海豹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一直沉寂下去,一阵不容忽视的敲门声在门口响起。 “姜小姐,在吗,我给您送衣服来了。” 靠了! 忘了这茬! 姜逸此时无比想变成真正的班海豹,一个肘击让那个该死的服务生闭嘴,无奈人家已经将门推开。 房门大开的瞬间,傅沈然宋靖宇服务生六目相对,陷入了真空一般的沉默。 姜逸眼一闭心一横,躺在地上装死。 服务生不知这俩人正在商量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微微点头表示了一下歉意,大步走到姜逸藏身的地方:“您的衣服拿来了,这里有人,咱们换个房间吧。” 姜逸恍若未闻,继续装死。 服务生急了,抓起姜逸的肩膀大力摇晃:“姜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姜逸随着他晃动的节奏前后摇摆,自己却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服务员大惊失色,用指甲狠狠掐向姜逸的人中,边掐边焦急道:“姜小姐!姜小姐!您还活着吗?” 姜逸被掐的人中刺痛,实在受不了了,半睁开眼睛,假装幽幽转醒,用沙哑的声音道:“我这是在哪?” 服务员松了一口气:“您在休息室啊,您忘了,刚才我把酒泼倒您身上,您让我去取衣服,我回来就看见您躺在地上,到底怎么了?” “哦,我没事,可能是喝多了,”姜逸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将目光转向石雕一样定格在门口的两个人,疑惑道,“这两位是?” 傅沈然在他哥的办公室里见过姜逸几次,知道她是他哥新招的助理,但他没想到姜逸竟然没认出他来。 一般人做坏事时巴不得别人不要认出自己,但傅沈然不是一般人,他最讨厌别人和他打过交道却认不出他,简直是践踏他的尊严,事情败露是小,泯然众人矣事大,他嗤笑一声:“几天没见,忘了我是谁了?” 姜逸当然知道傅沈然小肚鸡肠的做派,见他坑了傅挽意,存心让他不爽,皱眉道:“你是?” 傅沈然气的手一抖,一截烟灰掉在地上,心道我只给你一个提示,你要是想不起来,别怪我连你一起收拾。 他伸出两根手指。 傅家二公子。 姜逸疑惑:“为什么突然比耶?你很开心吗?” 咯吱。 无辜的烟卷被咬成纸片。 傅沈然咬着牙,狠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我哥的新宠,你不会不知道吧,做我哥的情人没有超过三个月的,等我哥腻了,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我这个身份的人?不懂得珍惜就算了,竟然还装不认识。” 宋靖宇懵了,他不知道傅沈然突发哪门子恶疾,拽住傅沈然的胳膊用手肘使劲怼他示意他赶紧走。 姜逸皱眉:“你是哪个刚出道的明星?我非要认识你?做你哥的情人怎么了,三个月也够我玩腻他了,我还嫌时间太长呢。” 傅沈然从宋靖宇手里抢回自己的胳膊,冷笑道:“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仗着自己被我哥看上大捞一波,等我哥新鲜劲过去了要么到外面找接盘侠,要么死皮赖脸地求我哥要留在他身边,哪怕和别人一起共享,我劝你,如果还有点尊严的话就别妄想用歪门邪道的手段一步登天,这口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找个两情相悦的正常谈恋爱,别给女人丢脸。” 姜逸听着傅沈然不堪的辱骂,面上并不恼,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抬头笑嘻嘻道:“哦,是吗,我帮你哥花他花不完的钱,也算帮社会创造GDP了,倒是你,像你这样的人我也见多了,自以为怀才不遇鹤立鸡群,实际上绣花枕头一草包,小肚鸡肠心里没数,找几个工人到你哥工地闹事,这就是你苦心积虑想出的幼儿园刚毕业的手段吗,连我爸那种守小礼缺大德的人都不屑于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你还沾沾自喜。” 她果然听到他和宋靖宇对话了,甚至还装死企图蒙混过关,当他是傻的吗? 傅沈然勃然大怒,绕过桌子走到姜逸面前,抡起拳头往她脸上招呼。 那含着气的一拳力量势不可挡,可姜逸岂能如他所愿,一个弯腰躲过攻击,双手摁住桌子借力,脑袋山羊冲击一般撞上了傅沈然的肚子。 头椎的力道太大,傅沈然被撞得闷哼一声,后退两步,眼看便要坐到地上,宋靖宇手疾眼快,揽住他的腰将他提了起来。 姜逸抱着胳膊居高临下:“还来吗?” “你......你偷袭,我......”电光火石间,傅沈然瞄到桌上放着的水晶烟灰缸,顺手抄起来往姜逸头上砸去,边砸边骂,“敢小看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这把来的太突然,姜逸没反应过来,本能一偏头,烟灰缸堪堪从她额角擦过。 傅沈然手劲很大,水晶做的烟灰缸往头上一扫也不是开玩笑的,挨上去的瞬间,姜逸的额头一阵发麻,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姜逸岂是好惹的,挨了一下,并不服软,额角的酸麻点燃了她的怒火,反手抄起身后的椅子,准备给傅沈然致命一击,谁料椅子还没举起来,胳膊被冲上来的宋靖宇紧紧抓住。 “姜小姐冷静,那可是傅二少,你砸下去没有好果子吃。” 每个人都向往草莽英雄,宋靖宇知道姜逸的背景,见她伶牙俐齿,与傅沈然对峙丝毫不落下风,颇为欣赏,不想眼睁睁看着姜逸把人得罪死,及时上来出手相助。 姜逸用力挣扎:“放手!什么大少二少的!不管他是谁,我今天砸定了,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我真想知道知道,他能拿什么威胁我!” “姜小姐,你少说两句吧,冲动是魔鬼啊。” 宋靖宇摁活驴一样死死钳住姜逸的两条胳膊,令她动弹不得。 姜逸手动不了,嘴却不闲着,大骂道:“傅沈然,你个小肚鸡肠自命不凡的东西,说不过我还敢用烟灰缸砸人,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傅沈然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服上沾的灰,轻蔑一笑:“呵,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哥包养的一只金丝雀,砸你一下怎么了,烟灰缸趁手我就用烟灰缸,凳子趁手我就用凳子,想怎么砸怎么砸,你还敢反抗不成?” 姜逸自出生以来何时听过如此不堪入耳的辱骂,脸气的通红,整个人上半身往宋靖宇身上一靠,借力飞起一脚,直踹傅沈然胸口。 傅沈然和宋靖宇都没料到她竟如此灵活,均是一愣,傅沈然来不及躲,当胸受了一脚,顿时感觉胸腔里火烧火燎。 姜逸一脚毫不留情,力道大的踹完以后从小腿麻到大腿。 她咬牙站定,叹了口气,可惜道:“你砸我头一下,我还你胸一脚,终究是你占便宜,你哥有我的银行卡号,和他说一下,治脑震荡的钱就打到工资卡上吧。”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来给姜逸送衣服的服务员已经吓呆了,他捏着衣服,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想看热闹,又怕误伤自己,只能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等待时机给姜逸打120。 姜逸身上的红酒早就干了,衣服粘哒哒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加上挨了一烟灰缸确实头晕,没精力和傅沈然继续掰扯下去。 可她不想在傅沈然和宋靖宇这两个明显看不起她的人面前露怯,色厉内荏地放了两句狠话便着急离开,抓起服务生手里的衣服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姜逸就不行了,脑子里嘤嘤嗡嗡一堆杂音乱响,眼前喝多了一样阵阵发花。 她用手扶着走廊上的窗台站住,企图缓过这场眩晕。 傅沈然从休息室追出来,见姜逸扶着额头靠在墙边,不由得嗤笑道:“刚才踹我那一脚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了?柔弱了?要不要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过来啊,三个月的嫂子?” 姜逸摁了摁额头,扛过一波眩晕,勉强平静道:“哦,我的事不用他操心,倒是楚思瑜,我应该给她打电话吧,未来老公在外面撒野,她也不来管管。” 傅沈然脸色一变,调侃的神情顿时减弱,阴沉道:“你再说一遍?” 楚思瑜是傅沈然的禁忌,谁在他面前提他必翻脸。 不能怪傅沈然敏感,实在是楚思瑜长得过于抱歉,作为楚家的实际掌权人,楚思瑜御人之力不容小觑,其他方面更是难以忽视,一米七的个头一百八十斤,两米开外不分前后,三米开外不分男女,形如霸王声如洪钟,是赫赫有名的铁娘子。 傅沈然长得精致秀气,自负游戏人间的小白脸,无奈富婆爱白脸,他没有承担一个家族的能力,成为楚思瑜的囊中之物只是时间问题。 虽是事实,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姜逸今天犯了大忌,三番两次在他最大的雷点上反复横跳,傅沈然忍无可忍,瞪起眼睛窜到姜逸身边。 姜逸扬起脸,森然一笑:“你在背后搞的那些小伎俩,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放心,不用我告状,你哥早就知道了,帮你隐瞒不想暴露而已,事到如今你还要用扇我巴掌这种手段撒气吗,你这个绣花枕头,可把我得罪死了,怎样,欠的高利贷还完了吗?要不要我资助你点啊。” 傅沈然的脸一会红一会白,胸腔起伏不定,姜逸的话让他惊恐又疑惑。 他好赌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傅怀民白手起家,早年吃了不少苦才建立了今天的商业帝国,傅家家风森严,决不允许儿女沾染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欠高利贷的事一旦被他爸傅怀民知道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频繁坑傅挽意除了不服气,还有将项目自己揽过来的目的,否则怎么还钱,可此种隐秘,姜逸是如何得知的呢。 姜逸感觉眼前的模糊已经减轻大半,她抬手蹭了两下已经不流血的脑门,觉得自己多半只是脑震荡,没有大碍。 傅沈然又气又急,伸出手想掐住姜逸的脖子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手伸到一半却被抓住,瞬间动弹不得,一个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你在干什么?” 姜逸:谁是斑海豹,我是大美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区区反派 第21章 一场闹剧 傅沈然嚣张的气焰灭了大半,盯着傅挽意覆满寒霜的脸惊疑道:“哥?你怎么来了?” 傅挽意没有理会他的问话,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拎了过来,冷然道:“前几天有人在项目上闹事,死了一个工人,我一直在调查究竟是谁敢和我作对,竟然是你,自家人搞自家人,你可真行啊。” 听闻傅挽意了解了前因后果,傅沈然死死瞪住姜逸,咬牙道:“你告诉他了?速度真快啊。” 姜逸微微屈膝,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千万别太感谢我。” 傅挽意收到姜逸消息时,他正被一群来攀关系的人围住。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傅沈然是个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善妒,无能,懦弱,心比天高却没有脚踏实地的能力,他不相信傅沈然有那个胆子和他作对,更不相信傅沈然混蛋到因为嫉妒给自家人下绊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家人捅自家人的事在生意场上屡见不鲜,他自负英明,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比生气先到来的是失望,他自认对傅沈然不薄,什么项目,什么投资,什么机会,他从不吝惜给傅沈然练手,换来的却是算计和背叛。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沈然手被钳住动弹不得,身体不占优势但气势不输,一改阴郁哈哈大笑:“哥,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到大你对外人温声细语和颜悦色,对我呢,大到学什么专业做什么生意,小到参加什么宴会穿什么衣服,一切的一切都要听你的,我有傅怀民一个爹就够了,竟然还有你来做我爹,我已经二十五了,谈不谈恋爱你要管,和谁结婚你要管,你自己呢,情人一个接一个的换,泡吧包明星什么你不干,我却连买一辆跑车都要你批准,别人眼里我是傅家二少爷风光无限,只有我自己知道连买衣服都要被别人掌控的滋味有多难受。” 听着傅沈然咬牙切齿掷地有声的控诉,姜逸竟对他产生了一点细若游丝的同情。 怪不得他欠了高利贷宁可搞些歪门邪道的手段弄钱也不愿意和家里坦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失去自由获得再多又如何,安排好的人生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傅沈然这种自命不凡一心实现自己虚无缥缈的理想的人来说,处处钳制他的傅挽意当然是敌人。 兄弟阋墙最令人耻笑,傅挽意无心在此与他起冲突让外人看笑话,压低声音道:“自由是需要能力和自律做支撑的,我对外人和颜悦色是因为他们不重要,是死是活和我没关系,我随心所欲是因为我可以承担后果,你是我的弟弟,我要对你的人生负责,既然你没有保留住目前阶层的能力,就要相应牺牲一些东西,自由也好,爱情也好,人上人的生活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自由,那就自己承担闯祸的后果,你找人闹的事,你来平,如果我的项目一星期后还因为工人闹事工期推迟不能动工,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记住给自家人使绊子的后果。” “我不需要!”傅沈然狠狠地瞪着傅挽意,“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的人生负责,撞得头破血流我自己承受,用不着你假好心!” 傅挽意从不在大庭广众下露出自己阴郁沉重的那面,他是一个符号,一个展示给别人看的符号,符号需要完美,需要符合别人的期待。 傅怀民老了,多少人对傅氏集团虎视眈眈,什么不入流的阿猫阿狗都想上来分一杯羹,弟弟傅沈然不堪大用,他一个人承担着不让整个家族衰落的责任,早已戒掉了情绪,习惯了伪装,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带着完美面具给别人观看。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傅沈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起冲突,那样明天傅氏集团兄弟不和内部动荡的新闻便会冲上头版头条,他恨不得拿手捂住傅沈然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傅沈然依旧控诉着他的种种屈辱,豪门兄弟撕破脸皮的场景可不多见,参加宴会的人渐渐聚集过来,但傅挽意积威在前,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贴过来看热闹,只能远远站着,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瞟,还有胆子大的掏出手机录像,准备卖个高价。 该怎么堵住这些人的嘴让他们不要到处瞎说?该怎么解决傅沈然捅出的篓子?该怎么结束这场闹剧? 傅挽意忽然感觉很累,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沉声道:“闭嘴。” 傅沈然愣了一下,他哥在外人面前一直游刃有余,鲜少露出疲惫的表情,今天还是第一次,但他何许人也,情绪一上头脑子便掉进茅坑里,继续放肆道:“你总是自以为是的掌控别人,有没有想过别人需不需要,我也是......呜呜呜......” “你哥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姜逸笑嘻嘻地伸出手,捂住了傅沈然的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高利贷的事我还没和你哥说呢,你现在滚出去,我可以考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不然的话,嘻嘻,我的嘴可没把门的。” 傅沈然狠狠地瞪着姜逸,姜逸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良久后,还是傅沈然先败下阵来。 他找工人闹事的破事让他哥知道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只是坑自家人,道德上说不过去,但赌博可是违法的,万一让傅怀民知道了,一定会活生生打死他。 傅沈然心不甘情不愿地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姜逸两眼,撂下两句狠话,灰溜溜走了。 宋靖宇早就趁乱溜走,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失望地散开了,只留下一两个不死心的继续往这边瞟。 傅挽意眼睛闭上又睁开,瞬息之间恢复了那个精明冷漠的形象,他瞥了一眼歪头靠在墙上的姜逸,沉声道:“你和傅沈然说了什么?” 姜逸笑着看他:“没什么,一点秘密而已,以后心情好了告诉你啊。” 傅挽意道:“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赶快告诉我,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姜逸凑近了,傅挽意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红酒味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你这么说我就没办法告诉你了,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你去问他好了。” 傅挽意心知强硬态度撬不开姜逸的嘴,相处这么久,他多少已经摸清楚了姜逸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你硬她更硬,你软她反倒听你的。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若是耍些服软的手段便能换得她妥协何乐不为,还省去了他逼问傅沈然的麻烦。 傅挽意沉默了一会,伸手抚上姜逸的脑门,柔声道:“不想说就不说,你头上这块怎么弄的,还有衣服上的红酒,谁泼的?” 不说还好,一说姜逸顿感委屈,她发消息叫傅挽意过来,并且明说了十万火急,谁知他磨磨蹭蹭半天不来,害的她平白无故挨傅沈然一烟灰缸。 烟灰缸砸头之仇可以酌情不算到他头上,毕竟不是傅挽意砸的,可他过来以后竟然第一时间选择和傅沈然较劲,没有发现她脑门上如此明显的伤势,吵完了人走了才分出神来关心她,真是令人寒心,也决不能原谅。 姜逸失去大小姐身份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衣服可以穿差的,房子可以住破的,地铁可以挤人多的,唯一仅存的这点有错不分青红皂白怪罪人的脾气没有丢。 她侧身避开傅挽意的手,翻了个白眼,噘着嘴说:“我不知道!” 傅挽意无奈,只能扶住姜逸的肩膀,逆着她转身的方向将人扳正,捧起她的脸,用哄小孩的语气道:“谁打了你你不知道呀,让我看看是不是被打傻了。” 生气的姜逸比过年的猪还难抓,一个闪身从傅挽意手里溜走,转身赌气道:“我不知道!狗的弟弟打的!” 傅挽意追过去,见姜逸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便弯下腰来仰视着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别生气了,我知道我来晚了,那群人一直追着我应酬,我好不容易脱身,又被傅沈然气到,没第一时间发现你受伤了,真对不起。” 心事被戳中,姜逸更恨了,她心道凭什么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真是太不公平了,她遮住脸,恶声恶气道:“走开!我要你管?我给你发消息是让你过来管管傅沈然,不是让你关心我!少说的像你没关心我我生气了一样,我好的很,根本一点都不生气!” 傅挽意失笑:“好好好,你没生气,我不关心,我走。” 姜逸一愣,张开挡住脸的手,从指缝里往外瞄,只见傅挽意依旧站在她旁边,这才放下心来,合上指缝,假装从来没有往外看过,继续咬牙道:“你以为我给你发消息是向着你吗,那可真是大错特错,自作多情!因为我是你助理,所以才提醒你傅沈然的事,不然的话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以后在大街上碰见,我绝不和你打招呼!” “好好好,不打不打,我和你打行吗,以后每次看见你我都上赶着和你打招呼,你就当没看见我,叫几个人来看也行,那多有面子,”傅挽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摸狗一样胡噜了两下她的脑袋,柔声道:“怪我怪我,都是我来晚了才让你受伤,对不起,你先把这身衣服换了,我们去医院,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会给你报仇的。” 糟了大罪的人不劝还好,一劝便绷不住了,挨砸挨骂又挨打,姜大小姐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如果她还是姜哲天的女儿,傅沈然那怂包怎敢对她又踢又骂,毕恭毕敬还来不及,还有围观的,一直在她身边指指点点个没完,就是不过来帮她,她一个人对付一八五的傅沈然,怎么可能有胜算。 女生在世界上生存不易,更何况是家庭不幸,没有身份的女生,简直是雪上加霜,姜逸已经隐忍许久,此时傅挽意将她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哄她。 他的胸膛那么热,心跳的声音透过胸腔传到她的耳朵里,姜逸心里一酸,穿过来受的种种委屈齐刷刷涌上心头,她转身将头抵在傅挽意胸前,双手垂下,嚎啕大哭:“呜啊,你知道吗,傅沈然......他......他打我,还拿烟灰缸砸我,我的头好痛,都流血了......他......他还骂我,骂我不要脸,骂我贱人,骂我去死,我根本说不过他,他跑的那么快,我一下都没打到......我好吃亏......我好生气......呜啊。” 姜逸身上全是红酒,脑门还在淤血,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狼狈极了,整个人牛皮糖一样紧紧贴在他身上,掉落的口红粉底把他十几万的定制西装蹭的左白一块右红一块。 傅挽意有洁癖,从来没有谁能把鼻涕眼泪齐齐蹭到他衣服上,他扶住姜逸颤抖的肩膀,直想让她离远点哭,可再想推开也得受着,毕竟他要知道姜逸到底和傅沈然说了什么。 小不忍则乱大谋,细节决定成败,既然能用最小的损失达到自己的目的何乐不为,傅挽意豁出去了,他不再在意什么西装不西装,洁癖不洁癖,伸手揽过姜逸的肩膀,下巴搁在她脑袋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姜逸蔫头耷脑地痛哭,眼泪沾湿了睫毛,精致漂亮的妆容早被泪水冲的所剩无几,完美的发型也塌了下来,看上去可怜极了。 傅挽意一只手揽着姜逸的后背,一只手掏出手机给私人医生和司机发消息,末了还抽空回了几条工作上的事,做完这些,姜逸的头还像鹌鹑一样埋在他的怀里,只是不再出声。 傅挽意见惯了姜逸说大话不脸红,横的没凭没据,胡乱耍小聪明却漏洞百出的模样,但她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蔫蔫的,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又像失去了彩色羽毛的公鸡。 姜逸的头依旧低着,身体也别别扭扭地小心挣扎,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又没有真的用力,似乎期待着他继续安慰。 傅挽意的心里忽然升起些许怜惜,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感觉。 他这个人说难听点心眼比莲藕还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好听点智商谋略都是上乘,手段能力更是人中龙凤,可再出类拔萃的人终究还是人,是人就会被自己没有的东西吸引,比如张扬的喜欢内敛的,聪明的喜欢笨蛋的,心眼多的喜欢没城府的。 他之前总是觉得姜逸神神秘秘的看不透,今天爆发了傅沈然的事,他才发现自己确实是以己度人想多了,傅沈然找人坑他是多好的把柄,她大可以不告诉他,自己在心里默默记着,日后威胁傅沈然,绝对能大捞一笔,再不济可以悄没声躲起来,挨到傅沈然走再偷偷告诉他,至少不要在毫无外援的情况下与傅沈然起正面冲突,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和一个年轻力壮的男性,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起了冲突谁占上风。 谁知她不仅没偷偷摸摸打算盘,反而因为不关己的事情和傅沈然硬刚,落得个受伤的下场。 这把柄交到谁手里傅沈然都得喝一壶,可偏偏让姜逸听到了,大庭广众之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闹剧,真不知他是倒霉还是幸运。 第22章 病房恩爱 哭够了回过神,姜逸反倒尴尬起来,不知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如果此时地面裂个大缝,她一定毫不犹豫劈开钻进去。 可惜没有,大理石做的地面光滑的连兔子打洞都无处下手,所以她只能继续埋头,假装伤心欲绝。 她本身是个爱哭的人,没事闲的时候也爱找几部感人电影,看完躲在被窝里哭天抹泪,一边哭一边在脑海里咀嚼其中情节让自己反复哭泣。 可那是私下里,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躲在别人怀里哭,尤其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崩溃,简直是丢人他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没有情绪填补的时间里,一秒钟像一年那么长,三年以后,姜逸决定了,她要抬头走人了,如果傅挽意胆敢露出一丝一毫嘲笑她矫情的神色,她就和他断绝关系,从此天高海阔,相忘于江湖。 如果他敢出声讽刺,她就将他暗杀。 酝酿了好一会,她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对上傅挽意那双总是微眯着的眼睛。 只见傅挽意好似没察觉她的狼狈一般,伸手摸了摸她肿起的额头,柔声道:“不哭了?不生气了?走吧,你头上的伤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司机和医生已经联系好了,他们都在等你。” 脑补的丢人画面没有出现,姜逸瞬间熄火了,不好意思地抽了两下鼻子,讷讷道:“嗯,我先换衣服。” 傅挽意拍了拍她的后背:“去吧。” 姜逸换上自己准备的连帽灰色运动服,手里抱着沾满了红酒的礼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向傅挽意点头示意。 傅挽意从她手里抽出礼服,直接丢进了垃圾桶,牵起姜逸的手轻声道:“这件脏了,丢掉吧,喜欢再给你买一条一样的。” 姜逸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不要。” 她要吗,她不要吗,哭也哭了,人也丢了,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还装个屁的矜持,她发誓她只是单纯无聊想参加晚会玩一玩,谁承想会碰到傅沈然,会听到他的秘密,还会被他发现,和他当面起冲突。 最令她没想到的莫过于她竟然在傅挽意面前嚎啕大哭。 作为一个成年人,被别人目睹情绪崩溃的羞耻程度仅次于当众裸奔,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傅挽意面前摆谱。 傅挽意习惯了姜逸的拒绝,换了种方式,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你是我的助理,以后少不了要出席这样的场合,我给你准备礼服是应该,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虽然我曾经提出过那样的要求,但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 他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早已将姜逸视为囊中之物,以退为进只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拿下她不过是时间问题。 像冷静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用可以随意挥霍的东西织成一个细细密密的黄金笼,被光芒迷了眼的鸟儿一进来便再也逃不出去,只能失去独一无二的羽毛,沦为毫无生机的观赏画。 姜逸刚才哭的缺氧,脑袋晕晕乎乎,傅挽意俊逸非凡的脸蛋近在眼前,耳边是他柔情似水的声音,她几乎要被迷惑了,相信他的温柔,相信他的在乎,相信他对她好的是因为自己值得而不是他想要得到她。 她低声道:“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傅挽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逸的眼睛,身上的气息和温度随着目光蔓延到她的脸上。 人的目光里一定有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温度,要不为什么姜逸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燃烧起来了呢。 她第一次相信了人类的心是无法控制的,明知道他说的话是假,明知道他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套话,明知道踏入黄金牢笼的后果,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相信,相信自己和前面那些人是不同的,相信自己不会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重蹈覆辙,相信自己打开的是充满礼物的箱子而不是潘多拉的魔盒。 姜逸几乎要开口,却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拿起手机,发现是姜子寒打来的,便接起了电话。 “喂?怎么了?” 听着电话那头沙哑的声音,姜子寒一愣,疑惑道:“姐,你感冒了?” 姜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敷衍道:“没有,那什么,你有事吗,没事挂了。” “姐,你这么晚还没回家,也不给我发条消息,我担心你啊。” 姜逸心里一暖,换了语气:“我没事,加班而已,不用担心。” 傅挽意从没见过姜逸和谁说话用词如此亲近,他不由自主地侧过身试图听清对面是个什么人,可惜姜逸的手机质量不错,一点也不漏音,他听不到。 姜子寒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姐,你把工作辞了吧。” “啊?”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妈才这么拼命的,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老靠你,那个无良老板天天让你加班,咱们不伺候他了,你换个清闲点的工作,我出去兼职,不用你给生活费了。” 孩子长大了,姜逸很感动:“说什么呢,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再说我工作没你想象的辛苦。” “姐,别逞强了,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我之前还以为你换了一个人呢,现在想想你一直都是有苦一个人扛,小时候我没能力帮你,现在不能让你再受罪了。” “嘶,”姜逸褪去温柔回归本色,“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要磨磨唧唧,你辛苦的日子在后头呢。” 姜子寒了解他姐的脾气,不再坚持:“好吧,姐,你累了的话一定和我说。” “嗯,我知道。” 俩人正姐慈弟孝你一言我一语聊个没完,傅挽意忽然凑过来,朗声道:“依依,头还晕吗?” 姜逸吓了一跳,一句你干什么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的姜子寒一愣:“姐,你老板在旁边吗?” 姜逸怕姜子寒说出什么姐夫之类的话令她尴尬,赶忙结束话题。 “啊,嗯,你先睡吧,我到家给你发消息。” 姜逸挂断电话,看向傅挽意,疑惑道:“你干嘛?” 傅挽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姜逸明明人在他旁边,却和另一个人聊的亲热,心里不爽。 “没事,关心一下你的头,还好吗?” “你确定你是关心我的头而不是趁机测试我的听力?”姜逸怒道,“你知道在别人认真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在耳边大叫可是致命的,我还是伤号,万一一个不小心吓死了怎么办,幸亏你吓的是我而不是老年人,如果这是你的爱好我劝你改一改,别哪天闹出人命。” 傅挽意惯会隐藏情绪,可今天不知怎么了,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控制住嘴角上扬的趋势,他故意污蔑道:“你一定是心里有鬼所以才被吓到的,说吧,是不是在和你的男朋友打电话怕我发现。” 姜逸果然中招:“什么男朋友,那是我弟,少以己度人好不好。” 原来是弟弟,傅挽意心中一松,轻笑道:“我不信。” 姜逸翻出通话记录怼到他脸上,扬起下巴道:“看清楚,姜子寒,我弟。” 傅挽意自然而然地拿过姜逸的手机,把通话记录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发现只有寥寥数人,名字看起来像男的的除了王子秦姜子寒就是他。 他心情大好,将手机还给姜逸,“好吧,我暂时相信你。” 姜逸眼神一横:“谁要你相信,我要你道歉,说,刚才是不是故意吓我的。” 傅挽意不承认:“怎么会,我是真关心你的头。” 姜逸疑惑道:“真的假的?你发誓。” “真的,”傅挽意举起手机,“你看吧,我刚刚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没注意你在打电话,吓到你真对不起。” 姜逸狐疑地看向手机,确实有几条工作消息,当一个集团的大总裁也是相当不容易了,大半夜的还要处理工作问题。 她彻底不自信了,收起怀疑的眼神,色厉内荏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以后不要随便吓我。” 傅挽意从没见过如此好糊弄的人,他甚至想让医生做检查的时候顺便查一下她的脑子,看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 大总裁的司机和医生均是靠谱人物,姜逸没等多久便出了检查结果,除了额角的伤口需要缝两针,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她不得不感叹自己的体质真是好的离谱,挨了一烟灰缸竟然无事发生。 姜逸美妙的心态终结于医生拿出一乍长的缝合针时。 医生是好医生,消毒清洁擦伤口,准备工作做的相当到位,大概是看在傅大总裁的面子上,拿她当医院的超级至尊VIP客户,手法轻柔的像给气球人刮胡子。 温柔之下,姜逸也不好意思反应过激给对方添麻烦,她试图放松身体,将自己的额头调整到最好扎的模式。 但没有演练过,普通人很难在没有缝针经验的情况下对悬在脑门上的针头面不改色。 尤其是姜逸晕针。 她非常后悔,早知命中有今日,她一定在穿过来之前进行紫薇训练,至少要把容嬷嬷扎针那段看上一千遍脱敏。 医生举起针又放下,放下针又举起,最后擦了擦脸上的汗,为难道:“姜小姐,放松一点,缝针没你想象的那么痛。” 姜逸僵硬微笑:“没关系,我不怕痛,来吧。” 医生无奈:“那您可以不要把手抱在胸前吗,这样我不好操作。” “哦,不好意思。”姜逸尴尬的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下之后安全感锐减,她只能用指甲死死扣住屁股下的板凳,试图给自己面对现实的勇气。 医生试探道:“姜小姐,我真的来了,您不要乱动。” “好!来吧!这次可以了!我准备好了!” 姜逸闭上眼睛等待审判,医生举起针将要落下,姜逸突然睁开眼睛大叫:“等一下!” 医生手一抖,差点扎到姜逸太阳穴,他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姜小姐,又怎么了?” 姜逸抱歉道:“能不能躺着扎啊,闭着眼睛没安全感,我又晕针。” 医生指了指旁边的床:“那你躺着吧。” 姜逸颤抖着躺下了,双手在胸前摆成一个十字,像一名虔诚祈祷的少女。 医生再次举起针,又确认道:“这次真的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来吧。” 医生再次抬起,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姜小姐,您别一脸惊恐的瞪着我,放心吧,我干这行四十年了,从来没在缝针上出过差错,而且您伤口很小,两分钟就能缝完,不用这么紧张。” 姜逸上下牙打战,强装镇定:“好!这回真的来吧!我完全准备好了!” 拉锯战持续了十分钟,傅挽意已经不耐烦了,他啧了一声,走上前用手捂住了姜逸的眼睛,冲医生道:“缝吧。” 眼睛突然被蒙,姜逸心里一惊,大叫道:“傅挽意你这样会害死我的!快把手拿开!我紧张的不能呼吸了!” 对于姜逸的呐喊,傅挽意充耳不闻,他双手并用,一手捂住姜逸的眼睛,一手捂住她的嘴,医生抓住机会,刷刷两下,将姜逸额头上的伤口缝的天衣无缝。 缝针结束,傅挽意松开手,姜逸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犹豫道:“缝......缝完了?” 医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一个星期别碰水,再打几天吊瓶就可以了,吊瓶的针你晕吗。” 姜逸老脸一红:“没,刚才我太紧张,给您添麻烦了。” 医生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走出去给她拿吊瓶去了。 傅挽意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姜逸,她的样子实在算不得好,脑门上的血早就干了,左一块右一块地糊在脸上,妆全花了,头发乱蓬蓬,睫毛因为紧张和疼痛微微颤抖,眼睛被他捂住又松开,在灯光的刺激下显得水光潋滟。 他掏出一张纸巾,沾湿了给姜逸擦脸,先擦脑门再擦脸颊,像擦自家宠物猫一样,轻柔又仔细。 事实上他从来没给任何人或猫擦过脸,一是没机会,二是没时间。 修长的手指从姜逸的眼角眉梢一一划过,力道轻柔和缓,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姜逸的皮肤白皙又细腻,妆容蹭掉之后露出些许红晕,更显吹弹可破。 傅挽意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向下,一直擦到嘴唇和下巴,手指离开的瞬间,姜逸睁开了眼。 “怎么了?”傅挽意的手悬在半空,与姜逸四目相接。 “我的睫毛,”姜逸眨了眨眼睛,难受道:“你没擦呢。” “睫毛?”傅挽意疑惑道。 “睫毛膏啊,糊在眼睛上难受死了,你把纸巾给我,我自己来。” 姜逸的睫毛忽闪忽闪,像两把小刷子,衬得眼睛又黑又亮,一派天真。 傅挽意感觉喉咙有点干,换了张纸巾覆到她的眼睛上,隔着纸巾捏住她的睫毛,一根一根擦起来。 姜逸担心他擦不干净,想夺过纸巾自己擦,却被他摁住了手:“别动。” 姜逸动了动肩膀,挣扎道:“我伤的是脑门不是手,还是自己来吧,睫毛膏不擦干净很难受。” 禁止在医生面前秀恩爱啊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病房恩爱 第23章 谁有秘密 傅挽意没说话,修长的手指在她眼皮上扫来扫去,弄得姜逸从天灵盖痒到脚底板。 她是个特别怕痒的人,刚才看在傅挽意屈尊降贵伺候她擦脸的份上一直忍耐着,此时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掀开盖在眼皮上的纸巾,一手抓住傅挽意的手腕,忍笑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为了替傅沈然出气,故意报复我让我眼皮抽筋是不是。” 傅挽意放下纸巾,失笑道:“你怎么想的呢。” 姜逸脖子一梗:“谁会在替别人擦脸的时候揪着一个地方不放,我怀疑你根本没擦干净,快承认吧,小肚鸡肠的好哥哥,为了替败家子弟弟报仇,残害天真无辜的少女,试图把她的睫毛薅光让她变成睫毛乞丐。” 傅挽意否认:“我没有。” “不,你有,你非常有,证据就是......帮我把镜子拿来,让我看看你擦的怎么样。” 傅挽意轻笑道:“不,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你和傅沈然说了什么。” “我不要,”姜逸眼珠一转,“这么重要的事,我要好好考虑,你还没让我满意呢,我怎么告诉你。” 傅挽意问道:“那我怎么让你满意呢?” 姜逸想了一会,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我好渴,去给我倒杯水。” “倒杯水你就告诉我了吗?” “我不知道啊,”姜逸坏笑,“但我的嗓子特别干,如果不喝水的话说不出话。” 傅挽意无奈,只能拿起杯子去给姜逸接水,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伺候人,伺候的相当不情愿。 私人医院的单间病房很大,病床离饮水机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姜逸的目光追着傅挽意的背影,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出色的人连背影里都写着出色,傅挽意的背影挺拔而修长,黑色西装包裹着他宽阔的肩膀,头顶黄色的灯光使他整个人的轮廓散发出温柔的暖色调,像只有几秒钟镜头却令人念念不忘的电影角色。 姜逸很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和怎样的人用一段情作为共度一生的链接,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结果,她难以理解到底是怎样的情生意动,才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做承诺。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去想了,人是阶段性的,上一秒爱的死去活来,下一秒可能反目成仇,上一秒浓情蜜意,下一秒可能分道扬镳,与其用一生做一场细水长流感情的期限,不如随心演一场情真意切的电影。 不知为何,傅挽意接完水转过身来的时候,姜逸忽地移开目光假装没在看他。 “给。” 傅挽意走过来将手里的水递给姜逸,看着他指尖都写着拒绝的模样,姜逸的心里咕嘟咕嘟升起了好多五颜六色的小气泡。 她接过来抿了一口便放下了,皱眉道:“好凉。” 傅挽意充耳不闻,姜逸故意道:“我喝了凉水,喉咙更干更痛了,根本没法说话,怎么办,我和傅沈然说什么只能成为永远的秘密了。” 傅挽意咬牙:“我去给你换热水。” 姜逸憋笑憋的脸都快炸了,气泡炸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烟花。 她接过傅挽意再次递来的水,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大口。 口腔接触到水的瞬间,细细密密的小刺针一样在嘴里乱扎,姜逸被烫的差点看到牺牲已久的太奶,她噗的一声将嘴里的水全喷了出去,咳嗽不止。 “咳......咳......咳......傅挽意!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告你谋杀!”姜逸咳的眼眶通红,差点背过气去。 傅挽意好整以暇地看向狼狈的她,勾起唇角微笑道:“你要的热水。” 姜逸拍着胸口大口喘气,想到刚刚自己莫名心动而这个人伺机报复,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她狠狠背过身用后背对着傅挽意,坚决的背影配合着她坚决的态度,宣告着傅挽意此生再也别想从她这里得知傅沈然的秘密。 傅挽意绕到病床另一边,俯下身看着姜逸,憋笑道:“生气了?” 姜逸刷地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盖住,蛆虫一样在被子里蠕动,企图调整出最不妥协的姿势。 她身板偏瘦,病床上的被子很厚,摊开来盖上去猛地一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人,此时却实实在在的藏了一个姑娘。 傅挽意刚想伸手把被子掀开,病房的门便打开了,医生端着吊瓶和针走了进来。 “姜小姐,起来打针了。” 夜已经深了,医生的声音压的很低,姜逸头和耳朵被被子蒙住,没有听见他说话,依旧鹌鹑一样缩在被子里。 傅挽意朝医生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睛,用眼神暗示姜逸是因为抗拒打针才缩在被子里不出来。 医生的心里无语到极致了,如果不是看在傅挽意的面子上,他真想问问姜逸芳龄几何,作为一个成年人,竟然连打针吃药都要人哄,霸总看人的眼光怎会如此清奇。 姜逸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他人眼中霸总身边的废物小白花,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实在缺氧,又拉不下面子掀开被子,只能偷偷摸摸掀开一个小孔,把鼻孔伸出被窝透气。 “喂,你干嘛呢?” 傅挽意懒懒的声音从姜逸面前传来。 “我......”姜逸刷地掀开被子,“我没事啊,玩玩,你有意见?” 医生瞅准机会,拿着吊瓶过来道:“姜小姐,您还是扎一针吧,伤口虽然小,但也有破伤风的风险,我会特别小心,不会让您疼的。” 看着傅挽意傅挽意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医生小心翼翼的态度,姜逸瞬间明白了什么,她脸色通红尴尬不已:“我不是怕扎针。” 医生敷衍地点了两下头,向傅挽意点了点下巴示意摁住她。 傅挽意从善如流,抓起姜逸的两条胳膊,摁住她的手。 姜逸拍掉他的手:“放开,我自己可以。” 傅挽意假装没听见她的话,轻哄道:“不怕不怕啊,一下下就好,像蚊子叮一样,不痛的。” 姜逸羞耻的简直要沸腾了,她笃定这个医生走出病房门的那一刹那便会和同事朋友蛐蛐自己,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和德行永远也当不了权谋文里的大女主,但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无脑文里把病房当大床房令人大开眼界的小白花。 傅挽意像忽然患了眼疾一样完全瞧不出她的窘迫,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宠溺丈夫的角色,他轻轻捏着姜逸的手,眉头微皱,神情关切,仿佛姜逸不是在打破伤风针,而是在努力生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有老板的西洋镜看,医生乐不可支,配药消毒绑绷带等基本流程进行的磨磨蹭蹭,一会调试管架,一会找消毒棉,就是不痛快扎针,把姜逸的有期徒刑变成无期徒刑。 “呵呵,你真是,幼稚。”姜逸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彼此彼此。”傅挽意微笑道。 医生的动作已经不可能更慢了,可傅挽意还是道:“再仔细一点,必须消毒到位,依依别怕,打完针我给你买糖吃。” 姜逸皮笑肉不笑:“傅总可能是没见过医生打针,每一个步骤都要细看,没关系,天亮之前能打完吧。” “可能吧。” 幸亏医生被病房里的氛围尬到,加快了扎针的速度,嘱咐姜逸液体吊完了按呼唤铃便转身走了。 姜逸松了口气。 两人谁都不说话,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尴尬,她怀疑这一整层只有她一个病人,不然周围为何如此安静。 傅挽意也不知道刚才医生进来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捉弄她,想看她生气?想看她尴尬?想看她不知所措的为自己的面子找补? 如果是这三个目的,那么他已经达到了,医生扎针的时候,姜逸的脚趾不知疲倦地扭来扭去,把病床上整齐的床单弄得乱七八糟。 似乎又并不是这三个目的,因为他行动的时候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或许根本没有目的,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不是所有的行为都有合理的逻辑深潜于海平面之下,比如和一个人说话亲近聊天不一定是为了得到什么,人类所作所为的不可推测就在于此。 支架上输液器的声音滴滴答答,姜逸听的昏昏欲睡,傅挽意上前一步伸手扒开姜逸的眼皮。 “你扒我眼皮干什么?!”姜逸怒目而视。 “我......”行为逻辑的突然崩塌让傅挽意急于寻找合适的借口,“不许睡,你还没告诉我你和傅沈然说了什么。” “这么想知道你调监控去吧,”姜逸不爽道,“你去大街上找任何一个人,在问人家问题之前扒人家眼皮,看谁会告诉你。” 傅挽意正了正西装的领子,亮出身份:“可你不是大街上随便找来的人,我是你的老板,你对老板的态度很一般。” “呵,”姜逸笑了,“你以为你为什么是我老板,因为我给你机会让你成为我的老板,如果我不想,明天我就可以离职,你一辈子只能开一家公司,但只要我想,我可以给无数家公司打工,老板不好当,员工还不好当吗。” 心酸的事实从她嘴里颠倒黑白地说出来,开劳斯莱斯住大别墅的总裁被一生只能开一家公司困住,失去了换公司自由,住出租屋挤地铁的员工因为一无所有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世界上所有的公司都是她可能的家,优势成了劣势,劣势成了优势。 业务能力相当差劲的员工用自己的离职来威胁老板,不是有底牌,就是没脑子,傅挽意无比相信眼前人大概是出生时脑子不幸被猴子叼走了,说出的每一句话不是从大脑传到口腔,而是用呕吐的方式从不知名的器官中吐出来。 姜逸心里有点憋闷,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但在生活中在工作中在触手可及的方方面面她都被傅挽意压了一头,和他打打嘴仗至少能找回些面子。 只有自尊心强又好面子的人喜欢逞口舌之快,傅挽意不甚在意姜逸的反驳,他俯下身,嘴唇贴在姜逸的耳边,柔软的热气吹在她的脸上,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轻声道:“宝宝,告诉我吧,我不是你老板,我是你员工。” 姜逸没想到傅挽意突然发难,心脏猛地一跳,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成了剥夺所有器官的存在,呼吸用耳朵,心跳用耳朵,看画面用耳朵,思考用耳朵。 她从一只耳的真空中缓过神来,翻过身与傅挽意面对面,不敢置信道:“你......你竟然对病号耍阴招。” 傅挽意坦然道:“你也可以啊,如果耍阴招的话你要叫我什么?” 姜逸笃定道:“没有这种假设,我才不会耍阴招呢。” 她撑着头翘着腿,说话的样子像水族馆里慵懒的海狮。 海狮长了一张美人鱼的脸,傅挽意有些想笑,正义的海狮从不耍阴招,那么他是什么,阴险狡诈用手段剥夺海洋生物自由的水族馆馆长? 对于猎物,他的耐心一向有限,迂回又隐晦的拉扯不是他惯用的捕猎手段,他已经习惯了拉弓射箭一击必中,姜逸是一尾灵活的鱼儿,在他的鱼叉下窜来窜去,每一次他厌倦不耐烦的时候,鱼儿跃出海平面,翻起一朵漂亮的水花。 有趣的浅显易懂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姜逸何尝不理解傅挽意存了什么心思,傅沈然的事固然重要,但以傅挽意的手段,有许多中方法调查出她到底说了什么,他浪费时间浪费心情和她在病房里用无聊的口水话拉扯无非是...... 爱她太过分了,有意思才是真的。 今天不把她和傅沈然说了什么交代了傅挽意是不会让她安静的,可傅挽意绝不是傅沈然那么好糊弄的草包,一旦她把傅沈然的把柄告诉他,他会连她一起怀疑,怀疑她是如何得知的,怀疑她和傅沈然的接触,怀疑她的目的,如果她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就会陷入尴尬的危险境地。 可解释真的给不出来。 姜逸已经对自己冲动之下和傅沈然起冲突感到后悔,自以为拿捏了人物性格和结局便能以此做底牌为所欲为吗,剧情早不知道偏到哪个方向去了。 第24章 谈心之夜 与其让他得知真相后质问,不如先给他一个迂回的理由,作为证据的铺垫。 想法是好的,可姜逸的小聪明不足以让她在心烦意乱的情况下短时间内编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要交代吗,要示意自己沦陷吗,要装可怜装纯洁装温柔吗。 低级的手段永远低级,获得出人意料结果的可能性为零,一时泛滥的是同情和怜悯,没有更高级的情感。 听到姜逸笃定的话语,傅挽意低沉地笑了。 他忽地想到两个小时前,他还端着酒杯,被一群光鲜亮丽的假面人围绕,斟字琢句地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偶尔触及到核心的共同利益,不咸不淡的语句下便徒增暗流。 如果叫一句宝宝算耍阴招,那么他在酒局上说的话足以判死刑。 姜逸的耳朵离他胸膛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因为笑意产生轻微的震颤,不是纸片人白纸黑字苍白的震颤,是带有音调和温度的,活生生的震颤。 傅挽意轻笑道:“光明磊落的小孩,你真的很有魄力,从一开始我就在好奇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答案呢?” 姜逸道:“什么?” 傅挽意说完这番话,竟然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在她身边躺下了,温热的身体差点压到姜逸的胳膊,她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一哆嗦,连忙向右挪了两下,给他让出一块一人大小的地方。 病床不算小,躺两个成年人还是有些勉强,姜逸必须靠在床的边缘,绷紧半边身体才能避免和他产生肢体上的触碰。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傅挽意身上不知名的香气,姜逸抽了抽鼻子,无法判断这种味道到底是茉莉香还是竹叶香。 傅挽意伸手摸到了床头的灯光开关,头上的灯啪的一声熄灭了,落地窗透进来的幽幽光线成了室内唯一的光源。 傅挽意的侧脸被光源打在白墙上,影子立体的五官轮廓清晰可见,他将双手垫在脑后,仰头看天花板,姜逸侧脸看他。 太近了,近到傅挽意皮肤淡淡的颗粒感和脸上细微的绒毛清晰可见,姜逸的目光从他锋利的眉梢移到眼角,最后停在了那薄薄的,形状分明的,总是微微勾起却没有温度的唇。 傅挽意没有感受到她目光似的继续道:“随心所欲的秘诀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天过完了没有明天,我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家庭啊,公司啊,未来啊,别人啊,自己啊,你活的肆无忌惮,不论怎样的话都能随口说出来,不论怎样的事都能不假思索干出来,说你没脑子太牵强,说你有底气也不真实,俗话说在乎什么便被什么束缚,人生在世,谁能真正无拘无束,拥有的东西你在享受它的同时也成了枷锁,但感觉你并没有真正在乎什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姜逸震惊于傅挽意的敏锐,她的确是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来对待这段堪称奇妙的穿越之旅,虽然这个世界和她从前生活的区别不大,但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环境,那些在意的东西已经是过去式,人们小心生活步履维艰的原因无非是家人和未来,拼命工作给家人好生活,努力赚钱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这两样她都没有,家人没有几十年的朝夕相处,滋生不出命运相连的感情,未来更是虚无缥缈,不知在何处。 她本身也是看得开的人,荣华富贵呼风唤雨的生**验过了不觉稀奇,苦涩艰难无依无靠的日子现在在过也就那么回事,一个人不能同时拥有两种生**验,她也不能,如果她还是过去的姜逸,她多半会按姜哲天的意愿来过自己的人生,毕竟她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她也做不到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偏要她说出什么方法能做到傅挽意口中的无拘无束,那只能是放下。 存有困惑的老板兴致大发,在深夜病房企图与她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游戏半个人生的姜逸被迫进行一些费脑子的思考。 “老板,”姜逸斟酌道,“你说的那些家庭啊公司啊未来啊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每天考虑的最重要的事就是......” “是什么?”傅挽意问道。 姜逸偏过头:“早上吃啥,中午吃啥,晚上吃啥,昨天穿过的衣服今天不能再穿,昨天用过的口红色号今天最好别用,晚上睡觉之前不能看恐怖视频,不然睡不着觉,我就是一个用低级趣味就能填满的人,你把我想的太神奇了。” “低级趣味,”傅挽意的音调扑朔迷离,“真的吗?仅仅这些你就可以满足。” “当然。” “我不相信,人的**是没有办法填满的,有了一张床想要一间房子,有了一间房子想要一栋别墅,有了一栋别墅想要一座楼,除非......” “除非什么?”姜逸疑惑。 “除非你在欲擒故纵啊,你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得到,不如侍价而估赌把大的,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想要最贵的。” “哈哈哈,”姜逸笑了,“果然,仅仅几次相处还是不足以让你了解我啊,再厉害的人也走不出一个怪圈。” 傅挽意疑惑:“什么怪圈?” “你以为的我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你自己,如果你是我,大概会用这种手段换取自己真正想要的吧,可我才不会这么做,”姜逸语气轻快,“因为我这个人已经足够好了,不需要用任何手段让别人想把我留在身边,得到也好,失去也罢,我得到了什么不会怀疑自己不配,失去了什么也不会怀疑是自己不够好才导致今天的局面,你留我也好,不留也罢,变的只会是我的日子,而不是我这个人,别在揣摩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上浪费心思了,你能想象到的东西都不是,我只要我喜欢。” 傅挽意皱眉道:“你就这么自信?” “不自信我还自卑吗,没事闲的吧。” 傅挽意扑哧一声笑了,姜逸感觉他又向她身边靠了靠:“说真的,我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总有一些荒谬的想法。” “什么想法?” “如果......如果我不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如果我不是傅怀民的儿子,如果我随心所欲行动,不考虑那些必须要考虑的从而失去了宝贵的身份,他们还会围绕在我身边吗,如果不会,那他们到底是敬重我这个人,还是我身上堆砌的身份呢。” 姜逸没想到他有探讨人生的爱好,这种充满假设和幻想,没人会给出合适答案的谜团不是她惯常思考的课题,她犹豫了一会道:“你没事的时候想的还蛮多的,其实让人一直围绕你的方式有很多,一种是用手段和权力压制,一种是真心换真心,手段不同,得到的心也不同,你已经用了第一种,就别再纠结第二种了,反正我保证,你家三代之内没有破产风险。” 傅挽意把声音压的很低,磁性喑哑的声音神出鬼没地往她耳朵里钻:“那你呢,得到你的心用什么?” 姜逸一愣:“我......?” “对啊。”傅挽意略带欣赏地垂下眼皮看向姜逸,她的四分之一个身子已经探出病床外,正在打针的手悬在空中,显得可怜巴巴的。 臂力十足的姜逸还不习惯和傅挽意聊天时话题的跳跃度,如果让她心跳加速算得到她的心,那傅挽意已经得到了,她从不觉得把心交给别人是一件多郑重的事,她喜欢穿漂亮衣服,喜欢路边小狗,喜欢她的每一个前男友,这些东西都得到了她的心。 姜逸不知道她是否误解了傅挽意的意思,或许他指的心不是她习以为常的那些感觉,而是妥协,是改变,是给出去后身不由己,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心。 “坦白讲,”傅挽意语调变轻,像童话里掌管金斧头银斧头的河神,农夫一旦说谎,连铜斧头都会失去,“我还是不相信你并非欲擒故纵,可我不在意那些,你愿意耍手段在我身上,我很高兴。” “我没......唔......” 黑暗里,姜逸忽然感觉那个说鬼话的人和她的距离近的离谱,茉莉竹子和青草香霸道地往她鼻腔里面钻,她下意识地用自己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捂住了嘴巴。 下一秒,温热柔软的嘴唇落在她的手指间,细密的呼吸洒在她手背上,手上的温度传到大脑,姜逸猝不及防,又心如擂鼓,思想不受控制地天马行空起来。 现在的她到底身在何方?在火星,在水星,在冥王星,在宇宙中某个名为异次元的星球上,那里的人用手指代替心脏。 傅挽意没有放过她的想法,温热的嘴唇在她指间流连,力道之轻柔,竟然给人一种柔情蜜意的错觉。 姜逸的手指奇痒无比,像在脚趾上抹了蜂蜜以后被山羊舔,她怀疑傅挽意正以调戏之名给她用刑。 她终于理解了古代受笑刑人的感觉,此时不论傅挽意问出多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她都会全盘托出。 对方却真的随她心意问出了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喜欢吗?” 姜逸窘迫起来,手腕一转,反手捂住傅挽意作恶多端的嘴,胳膊绷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过来问他道:“你喜欢吗?” 傅挽意恬不知耻地伸出舌尖,轻轻扫了一下姜逸的手掌心,手心上神经的数量远远高于手背,温热的舌头成了细小的火苗,烧的姜逸浑身一颤。 “我喜欢。”傅挽意的声音被闷在掌心,山羊换了个折磨人的方式,清亮温和的眼睛反射着窗外幽幽的光。 月亮是个狡猾的星球,本身不会发光,却引得古往今来无数风流人物争相歌颂,孤独时想到它,思念时想到它,春风得意时想到它,流年不利时想到它,如果月亮有心,理应功成不居,承认太阳才是真正拥有光热的那个。 姜逸通过微小的光源谨慎地观察着傅挽意的表情,对方双眼微弯,神色不明。 他的下半张脸被手遮住,仅有的信息让姜逸看不透他究竟在笑,还是面无表情的沉默。 古人对于情字一词一定是敏感而含蓄的,不然怎会有眉目传情,姜逸觉得自己迟钝了,恍惚了,眼角眉梢传递的丝丝缕缕的情绪不足以令她豁然开朗。 空气变得浓稠起来,姜逸在傅挽意要继续开口之前大大方方地笑了:“这你就喜欢了,那接下来可怎么办,你会爱我爱到无法自拔吧。” 口是心非是心虚的体现,大言不惭同样是。 傅挽意抓过姜逸的手腕,微一用力,她半边悬空的身子便回到了床上。 姜逸**的胳膊磨蹭着他面料很好的西装外套,凉凉滑滑的,抓不住,推不开。 “你.....你干嘛?”姜逸一震,“这里可是医院,人家医生救死扶伤的地方,你尊重一下。” 傅挽意的下巴搁在她脑袋上,一手抓她手腕,一手揽她的腰,故作不解道:“我困了,要睡觉而已,你在想什么。” 姜逸脸色泛红,拼命争回面子:“原来你困了,早说嘛,我还年轻,熬夜没问题,可你年纪大了,熬夜给心脑血管添负担,快睡,不用别人唱歌哄也能睡着吧。” 傅挽意道:“真细心,还会考虑心脑血管的感受,你说的对,我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不好,你得给我唱首歌,再讲个睡前故事。” 姜逸质疑:“二十七岁也算老吗?” 傅挽意无辜道:“你自己说的,我年纪大了,睡觉必须有固定流程,不然睡不着。” “你不是困了吗?” “我反悔了。” 她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幸运的是在她开始唱歌讲童话故事之前,点滴滴完了,医生进来目不斜视地将针拔掉,嘱咐两句便走了,不幸的是她不能拿医生随时会进来当借口拒绝进行幼儿园老师的扮演。 第25章 番茄故事 姜逸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从自己有限的信息库中调取睡前童话故事的部分,来满足忽然幼稚的老板,却悲哀地发现根本没人给她讲过故事。 浪荡的爹,为爱痴狂的妈,肩负着维护女儿幼稚心灵,让她入睡责任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背信弃义,小小的疏忽导致她无法在有需要时迅速回忆起任何一个格林童话。 傅挽意沉默地等待着,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毫无节奏地敲着她的胳膊。 “呃......”姜逸想出了一个不算故事的故事,是李礼给她讲的,她犹记得李礼讲这个故事时喝醉了酒,笑的浑身乱颤。 姜逸抽走胳膊,开口道:“小番茄问番茄妈妈:妈妈妈妈,我们是水果还是蔬菜啊,番茄妈妈说:见鬼了,番茄怎么会说话。” 傅挽意:“没了?” 姜逸:“没了。” 傅挽意:“这算什么睡前故事,冷笑话还差不多。” 姜逸:“可我只会讲这个,不好笑吗?” 傅挽意:“还可以,但有两个漏洞,首先番茄在植物学上属于水果,炒菜时作为蔬菜,番茄妈妈连这都不知道,显然它知识薄弱,没有完美教育孩子的能力,这样的番茄没办法做好母亲,其次,没有哪个童话是以番茄为主人公的,又不是菜谱。” 姜逸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在莫名奇妙的地方较真,故事里的番茄都能开口说话了,还在意细枝末节的科学问题。 “番茄是善良的东西,你不要说它坏话,”姜逸道:“它能干吃,能炒蛋,还能种着当花看,为人类做尽贡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说了,没有童话以番茄为主人公是因为没有人想到,才不是番茄的错。” “哦?”傅挽意道,“那你说一个以番茄为主人公,情节跌宕起伏的故事,给它证明一下它也可以脱颖而出而不是烂在田间地头。” “嗯......你突然提要求我也编不出来,试试吧,”姜逸思索了一下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番茄小姐,它在出门找乐子的路上被汽车碾碎了。” 傅挽意扑哧一声笑了:“你讲的是什么血腥恐怖的成人童话,小孩听了要做噩梦。” “别打岔。”姜逸继续道,“神奇的是它并没有死,而是从宝石番茄变成了随处可见的番茄酱。” “宝石番茄和番茄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番茄酱小姐很郁闷,郁闷着郁闷着,它感觉口渴,就走进一家便利店对老板说:‘喂,我要最喝甘甜最清冽的泉水,还有五星级农民制作的肥料,动作快。’,便利店的土豆老板愣住了,大叫一声把番茄酱小姐赶了出去。” “对于土豆老板的怠慢,番茄酱小姐很生气,它闷头一直走,走啊走,走到一处小溪旁,溪水清澈见底。” “番茄酱小姐掏出高脚杯盛了一杯水,又向花朵先生借了一片花瓣。” “它喝着溪水,嚼着花瓣,对自己说:‘看吧,泉水和五星级肥料,应有尽有。’” 讲到这,姜逸没词了,傅挽意还在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她,她只能道:“......讲完了。” “又没了?” “没了。” 傅挽意道:“跌宕起伏呢,惊险刺激呢,脱颖而出呢。” 姜逸道:“你要求不少,番茄被碾成番茄酱是惊险刺激,番茄酱复活是跌宕起伏......嗯,它在小溪边用高脚杯喝水是脱颖而出。” “前两个我勉强认了,后一个是什么,”傅挽意道,“用高脚杯在小溪边喝水和脱颖而出的关系是?” “一万个人从小溪边走过去也不会有一个人想到用高脚杯盛水喝吧,怎么不算脱颖而出呢。” 傅挽意:“但你的主角是番茄而不是人啊。” 姜逸龇牙。 傅挽意:“好吧,非常特别的脱颖而出。” 姜逸:“承认吧,番茄也能当主角。” “好.....我承认......”傅挽意觉得自己真让姜逸软绵绵的语调和无聊的番茄故事搞困了,“番茄也是主角......睡吧......” “不要,不公平哎,”姜逸道,“我把你哄睡着了谁来哄我。” “......别说话,”傅挽意像海豹拍自己那样伸手拍了拍姜逸的肚皮,“困死了......” “真是......” 傅挽意的呼吸逐渐柔和绵长,落在她身上的手轻柔又有力度,姜逸被他拍困了,泡在茉莉竹子的温暖泉水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小时候,面目模糊的母亲颇有耐心地哄着不肯睡去的她,遥远的童谣和温暖的怀抱不能使她平静。 婴儿稚嫩的哭声里,母亲渐渐远去,无助的她被陌生清新的怀抱重新捕获,哭声停止了,不安消散了。 碾成番茄酱的宝石番茄小姐走到餐厅,遇到了金黄的炸薯条,炸薯条对她说:“喂,你知道吗,我原来是一颗圆圆的土豆,被刀七尺咔嚓切成几十块,又被滚烫冒烟的油从头淋到脚,虽然我现在已经是最完美的形态了,但还差最后一步。” “什么?”番茄酱小姐问道。 “你来蘸我。” “凭什么?”番茄酱小姐不屑,“我之前可是宝石番茄。” 薯条先生二话不说,将头埋进番茄酱小姐怀里,番茄酱小姐找到了比山泉水和肥料更适合自己的东西。 这就是炸薯条配番茄酱的诞生。 姜逸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迷迷糊糊间她伸手摸了下旁边,只摸到一个带着些许温度的凹陷。 她一骨碌爬起来,与查房医生四目相对。 “姜小姐,您醒了?”漂亮的女医生拿着本夹和笔细心问道,“头还晕吗?” 姜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自己昨晚在医生面前演的猴戏,分外心虚,掩面轻咳一声,敷衍道:“好多了。” 所幸今天的医生和昨晚的不是同一个,姜逸的脸只丢到了姥姥家没有丢到奶奶家,她伸了个懒腰,朝厕所走去。 私人病房的厕所也是奇大无比,装修比酒店厕所还豪华,姜逸走到镜子前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镜子反光照射出她此时的模样。 只看了一眼姜逸便淡定不了了。 镜子里的人因为熬夜和哭泣脸肿成猪头,妆脱的一点不剩,睫毛膏左一块右一块糊在眼下,凝成十年没睡觉的黑眼圈,口红飞出嘴角,面目模糊。 更可怕的是脑门上那两个指节长的伤疤,歪歪扭扭像被腰斩的千足虫,显眼极了。 亲眼看见自己最宝贝的脸如今成了这副熊样,姜逸怒火直冲天灵盖,恨不得立马操刀把罪魁祸首傅沈然剁成肉馅。 没那么大块。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姜逸一怒。 一怒就一怒。 怎么可能? 傅沈然!你给我等着!不让你和楚思瑜生三个儿子全跟我姓,我就不姓姜。 姜逸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拿毛巾挡住脸,遮遮掩掩地走出厕所。 就在她庆幸病房无人,没有人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时,一个慵懒磁性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盖着脸干嘛,喜欢毛巾?” 没回头姜逸也知道是傅挽意,想起昨晚自己大哭之后肿成二师弟的丑态被他看个一干二净,她犯了迁怒的毛病,直想把他眼珠子挖出来给傅沈然单调的肉馅当配料。 算了,看吧,看吧,随便看,爱怎么看怎么看,反正都看过了,再遮来遮去显得矫情,姜逸破罐破摔放下毛巾扔到床上,邪笑道:“昨天晚上你不是问我和傅沈然说了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 傅挽意抱着胳膊靠在门上,病房的门很高,和他对比却矮了,而且他身高腿长气质出众,斜斜往那一靠,给门镶了金边。 他淡淡道:“可我现在不想知道你和他说了什么,我想知道,傅沈然赌博欠了高利贷,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掌控一家大企业的霸总不是草包,调查消息的速度快的惊人,姜逸心头一紧,她后悔刚才冲动扔掉了毛巾,不然还能攥着掩饰下心虚。 “我,啊哈哈,哦呵呵,我的头,天啊,我的头好痛,不行了,”姜逸使出平生最最拙劣的演技,一手捂脑袋,一手捂肚子,一副抓心挠肝的模样,“大事不好,一定是脑震荡后遗症,我好想吐。” 查房女医生刚好从门口路过,见此情景,连忙冲过来扶住姜逸的胳膊,担忧道:“姜小姐,你还好吗?” “她挺好的,”傅挽意走上前,从女医生的手里拽过姜逸,冲她笑的眉眼弯弯,“昨天检查没有异常,应该是熬夜导致的,再睡一会就好了,依依,你说呢?” 懂行的来了,姜逸无法装下去,只能道:“呃,我觉得你说的对,哎,你还真别说,被你拽一下,我觉得好多了,傅医生妙手回春啊。” 辣手回冬傅挽意又对着女医生笑了一下,年轻的女医生哪里经受过这般考验,立马心跳如擂鼓,垂下眼睛不敢直视他的脸。 “你去忙,我来照顾她,有事再叫你。”傅挽意一套体贴的组合拳,把女医生搞得晕头转向,三步一回头离开了病房。 “还想吐吗?”傅挽意半躬下身,对着坐在床沿,将头深深埋进腿间的姜逸道。 “呃,还行,”姜逸艰难道,“我现在更希望我真的想吐。” “我希望你说实话,”傅挽意单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掰成直立的姿势,“不过你骗我也无所谓,因为我迟早会知道真相。” “真的吗?”姜逸看着他的眼睛,“我说实话你真的会相信?” “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信。” “好吧,”姜逸道,“其实我和姜依依是两个人,几个月前我出了场车祸,醒来以后变成了她,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傅沈然借高利贷,因为出事前我正在看一本小说,里面写了你们的故事,简单来说你们是小说里的角色,我是另一个次元的人,因为看过那本小说,所以知道关于你们的一切,怎么样,解释的够清楚吧。” 傅挽意皱眉:“你在说什么外星话?” “什么?”姜逸道,“中文啊,你听不懂吗?” 傅挽意道:“这句听懂了,但你前面的那些鸟叫是什么意思?” “我,”姜逸一手指自己,一手指窗外,两根手指划了个弧线对在一起,“从另一个次元来的。” “听不懂。” “哪里不懂?” 傅挽意道:“都不懂,你不想说的话大可编一个理由骗我,不要把我当傻子学鸟叫。” 鸟叫,什么鸟叫? 姜逸想了一下问道:“我刚才说的几句话,你能听懂哪些?” “中文啊,哪里不懂,就这两句,其他都是鸟叫。” 一股神秘力量和谐了来自远方客人独自决定的坦诚相见,姜逸拿起手机点开录音,一字一句地对着话筒道:“我,姜逸,来自另一个次元,除了我,他们都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因为我看过小说,所以知道他们的事。” 录音里传出的清脆鸟叫打破了姜逸的幻想,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所以呢?”傅挽意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耍我玩?” 霸总一怒,非小白花撒娇不可解,傅挽意站在姜逸面前,她的脸正好对着他的肚子。 这是一个方便撒娇的站位,姜逸黏黏糊糊靠过去,把脸贴在傅挽意的侧腰上,摇头晃脑蹭了两下,软绵绵地道:“傅大总裁,看在我让你弟弟打破头的份上,陪我玩个游戏呗。” 她的脸湿润绵软,带着不知名洗面奶的淡香,傅挽意喉咙一紧,他有无数种理由拒绝姜逸的要求,她知道太多,是个危险的人,她脾气一般,也许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不仅如此,她还在他严肃问正事时插科打诨让他怀疑自己也是个傻子,总之在病房里陪这样一个人玩游戏是显而易见的不明智。 “好,来吧。” 温柔的拒绝需要十万个理由,冷漠的同意只需要一个,傅挽意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和一个热衷于学鸟叫的傻子在医院的病房里玩小学生游戏。 还是他自愿的。 “游戏就是我比划你猜,猜对了我告诉你,”姜逸颇有深意地伸手比了个两个圆,“这是一个世界,这是另一个世界,”两个圆随着话音在她手里合成一个,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史诗级会面,姜逸期待地眨眨眼,引导道,“他们交缠,重合,这是奇妙的意外,你能想到什么?别犹豫,大胆说,越离谱越好,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傅挽意上一次看图说话还是在小学,他非常想说些破坏气氛的话来结束这场需要在未成年人陪伴下才能进行的游戏,但姜逸的表情十分虔诚,两个圆在她无比专注的眼神里分开又合上,合上又分开,整个人像失去魔法导致精神失常的女巫,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双手是打开异次元空间的钥匙。 “空间融合?维度叠加?空间并置?”傅挽意看着表情从兴奋期待到咬牙忍耐的姜逸,“你是天文爱好者?” 炸薯条和番茄酱是永远的cp!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番茄故事 第26章 我相信你 从前,四个盲人在树下乘凉,有个人牵过来一头大象让他们摸,第一个盲人摸到象的身子,说大象像堵墙,第二个盲人摸到了大象的牙齿,说大象像根棍,第三个盲人摸到了大象的腿,说大象像柱子,第四个盲人摸到了大象的尾巴,说大象像条绳。 没见过大象的盲人永远也理解不了大象是个什么东西,正如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永远理解不了宇宙中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姜逸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让蚂蚁理解波粒二象性,一次次谨慎擦边的尝试均被不可抗力和谐,她绷直双腿,颓然地躺倒在病床上。 “啊,到此为止,我不玩了。” “起来。” 傅挽意抓住胳膊将人捞起,姜逸顺着力道坐起来,脑袋却无精打采地歪向一边,像一条晒化的橡皮糖。 “我没法解释,你杀了我吧。”姜逸带着鼻音说,“看在我们相识一场,你对我颇有好感的份上,麻烦留个全尸。” “好,我动手了。” 傅挽意的手顺着胳膊往上,滑过平直的肩膀,最终停在姜逸的脖子,他微微用力,姜逸很配合地翻起白眼吐出舌头,伸直胳膊歪头大叫,“啊,你把我掐死,我变成鬼啦。” 商业细作,卧底间谍,来挑拨兄弟关系坐收渔翁之利城府极深的人,傅挽意在得知消息后想到的几种可能一个也套不上,没有谁会雇佣一个喜欢讲番茄故事,爱玩你演我猜,参加晚宴只会闷头吃饭的年轻人当商业间谍。 真的能掉以轻心吗? 身处庞大的商业圈,对八卦再不上心也听过许多因掉以轻心而损失惨重的案例,比如赵家三少对一个工程师一见钟情,用尽百般手段把人搞到手,那人却是为了报他哥的杀父之仇刻意接近,一场恋爱谈的鸡飞狗跳。 再比如陈家二少,出差时碰到一个处处都完美且对他百般献殷勤的人,俩人在一起之后才发现,那人是他前男友的表哥派来勾引他的,目的就是让他前男友对他彻底死心。 前车之鉴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警惕,别人给你下了个显而易见的绊子,你如何破局? 与她虚与委蛇,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出不合逻辑的漏洞,或者用威逼利诱让她开口。 凡此种种的麻烦方法皆不是最优解,让她离开才是。 没人有在身边放定时炸弹的爱好,一句简简单单的你走吧,此后所有问题烟消云散。 看着她吐舌头身胳膊的愚蠢样子,傅挽意喉咙里塞进一坨棉花,那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像NZB键坏掉的键盘,再努力也打不出你走吧。 昨天晚上还搂搂抱抱,今天一大清早就翻脸让人走,教科书般的渣男做派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因为他非常在乎自己这方面的名声,所以至少得等到他把事情弄清楚,找到支撑他猜测的证据,站在道德制高点有理有据的让人离开。 他找寻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手指泄了力气,假装掐着姜逸的脖子左右晃动,对方演技颇佳地顺着他的力道摇晃起来,像一具旱地拔葱的拨浪鼓,叮叮当当晃个不停。 完了。 拙劣的表演下是姜逸破碎的心。 傅挽意和傅沈然作为无法无天的大少爷,该挨枪子的特权阶级,别说赌博欠高利贷,就算提着不该提的东西两个人也能无伤大雅的被压下去,不好办的是他们的老爹傅怀民,白手起家建立傅氏商业帝国的男人。 普通人讨厌坏人,讨厌不讲道理的人,讨厌得理不饶人无理取闹的人,傅怀民讨厌废物。 废物是什么? 废物是平庸,是天才的对立面,是庸庸碌碌无所作为,是活着死了没区别的人,是在经商方面没有任何天赋且欠了高利贷还不上的傅沈然。 傅沈然赌博欠高利贷的事被傅挽意知道还有一线生机,被傅怀民知道他会比死更惨,姜逸脑子还是转的不够快,她在宴会大厅脱口而出用高利贷威胁傅沈然时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如果能重来,她一定闭紧嘴巴,那种情况下,以傅挽意的实力,让傅沈然落荒而逃不是问题。 可她一看到周围围着那么多人,一想到傅挽意特看重自己家在商业合作伙伴面前的形象,被那么多人看热闹心里一定不好受,就没管住自己的嘴。 说了就是说了,做了就是做了,为做过的事后悔不是她的性格,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不是不想解释,而是解释不了,张嘴闭嘴编瞎话又徒增嫌疑,不如不解释。 多疑和多情是同父同母的孪生姐妹,依靠一个人的喜欢和好感过生活与走钢丝无异,钢丝尚笔直有迹可循,情字一词神出鬼没难捉摸。 她掰开傅挽意扣住她脖子的手,难得正色道:“我完了,你问我怎么知道傅沈然欠高利贷的事,我解释不了,我就是知道,但我真没法和你解释我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了你们傅家的秘密,你要把我千刀万剐以绝后患吗?” “你知道就知道,不要到处乱说,”傅挽意听见自己嘴巴里吐出和他平时作风相悖的话语,“你这张嘴,我还真担心,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的手机要让我检查,你的行程要向我报备,干了什么,见了谁,都要和我汇报,”傅挽意难得摆出老板架子,“防止你做些不该做的事,见些不该见的人,你别有用心算计我可以担待,算计我爸可不是开玩笑的。” 前车之鉴,未雨绸缪,干脆利落。 赵三少陈二少的冤魂双双向机智的傅大少鼓掌,管人要从感情还是娃娃抓起,但凡他们有傅大少的直觉和敏锐,也不会被预谋感情骗的团团转。 “我,干什么,见了谁,向你汇报?”姜逸瞪眼看他,像看一个傻逼,“洗洗睡吧,虽然我每天的生活正直到可以向全国人民直播换打赏的程度,但这也不是你干涉我私生活的理由,你要是真不放心,可以替我预约电疗,用最大电力把我电失忆,防止我出去乱说。” “但电疗效果可能不稳定,万一把我电成傻子,请按最高工伤标准赔付,钱打到我弟弟卡上。” 傅挽意觉得自己身为老板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你不同意?” “不同意,我选择电击。” ...... 赵三少陈二少大笑着飞走了,他们至少拥有过。 欲速则不达,傅挽意在心里回想了一下他和姜逸的相遇相处,发现似乎所有关于这个人神秘又复杂的猜想全是自己推测出来的,因为她家境不好,所以她会贪图富贵,因为她什么也不要,所以她在欲擒故纵,因为她知道不该知道的,所以她别有用心。 人性逻辑于此。 对于他来说,一切的一切需要有迹可循,更需要逻辑支撑,他不明白,难道真的是因为既想当然又以己度人,才触碰不到那个最最简单的答案。 不明白但有手段,再耍一次阴招又如何,傅挽意坐到床上,把姜逸乱动的手固定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宝宝,我怎么舍得电你呢,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我家里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 确实复杂,虎毒尚不食子,傅怀民比老虎还毒,和平年代两手空空靠自己打拼起家的人没一个是废物点心,傅挽意也够不容易的,上要应付变态老爹,下要托举废物弟弟,中间还要经营公司,每天想东想西,头发还没掉光,真是奇迹。 怪不得喜欢用最原始的方法发泄自己的压力。 姜逸顺势倚在他的怀里,傅挽意今天换了一身棉质休闲装,她靠着感觉软软的,比昨天滑不溜丢的西装面料更舒服,也更有安全感。 他略长的黑发柔软地贴在额前,似乎是来不及打理,没有形状可言,倒像个温柔可人的邻家哥哥,和昨天在明黄色灯光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精英形象大相径庭。 姜逸知道他大部分的事,也可以说是全部,为人知的,不为人知的,随便报给有心人一两条,半辈子的奢侈品有了,虽说现在的生活能接受,可谁会嫌自己生活过的太好,更别说她没过惯苦日子,且并无受虐倾向。 可以做却不去做,因为似乎有比过好日子更重要的东西。 做人的原则?对贩卖小道消息赚钱者的厌恶?不能赚黑心钱的自我约束? 没有一种原因能完美解释她的所作所为,但凡事不一定要有理由。 去他的做人原则,去他的不赚歪门邪道钱,姜逸决定不纠结自己异于常人的所作所为的理由和原因,嘴长在她身上,腿也长在她身上,她是嘴和腿独一无二的主人,她叫嘴闭上嘴就得闭上,她叫腿停住腿就得停住,她叫自己不能说出傅挽意的事她就不能说。 闭嘴。 因为她想。 将不受控制的思想扶正,重新做回身体的主人,姜逸颇为得意,她向傅挽意眨眨眼睛,信誓旦旦道:“当然不会到处乱讲,你以为我是给两块糖就出卖老板的黑心员工吗,我做人非常有原则,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合同,如果你家的任何秘密从我这里泄露,判我无期徒刑。”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丰富,脑门上的伤疤随着表情变换一动一动,傅挽意忽然觉得傅沈然赌博欠钱,天理不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好,你不想报备就不报备,我们签合同,内容我让人去拟,放心,不会让你吃亏,”傅挽意摸狗一样一下一下顺着姜逸的头发,“封口费......” 封口费三百万,怎么样。 好的,谢谢老板,相信我,看在钱的面子上保证守口如瓶。 熟悉有逻辑,符合推测又理所当然的场景。 傅挽意罕见的在谈判时卡住了。 期待,奇怪,非常匪夷所思。 不想给钱,为什么。 因为不是给两块糖就出卖老板的黑心员工,因为她做人有原则,因为她说不会到处乱讲。 都不是。 因为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的眼神亮晶晶。 漂亮孩子去干诈骗,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把人骗的团团转,傅挽意不由自主地拒绝想象中的场景,在幻想强大的力量下,一切以利益为基准的谈判话术失灵。 除了随手能给的好处,还有其他,不以利益为前提进行谈判,傅挽意颇为不熟悉,他难得低头思考了一会,开口道:“事情泄漏出去我会有麻烦,为了不让我难做,可不可以不和别人讲,不论他们给你什么都不要说。” 这段话太拙劣,他说的不自信,姜逸听完却拍着胸脯道:“听说过锯了嘴的葫芦有多紧吗,在守口如瓶方面,它是我弟弟。” 傻逼。 在傅挽意还是一个零到三岁的婴儿时,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承诺是傅怀民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今天你侬我侬称兄道弟,明天翻脸不认人的例子在商业帝国的建立时屡见不鲜,一句承诺而已,两嘴皮子上下一碰便能吐出一堆,是世界上除废物外最没用的东西,以一句承诺作为信任别人的基础不如套上丝线去蹦极。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今天的决定错的离谱。 不去追究她如何知道,不用利益束缚她的行动,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傻子也不会理解他的行为。 赵三少陈二少也不理解。 姜逸看着他。 “好吧,既然你说,我就相信你,”傅挽意道,“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老天眷恋笨小孩,有人小心谨慎钻出一百个心眼子面对生活,还是会被骗的团团转,有人一无所有顺其自然,也平安顺遂一生。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才发现快饿扁了,我想吃烧饼油条豆腐脑,虾饺烧麦小笼包,”姜逸在美好的幻想中吸溜一下口水,“灌汤小笼包用筷子破开皮,把里面汤汁吸光,灌进醋和辣椒油,再泡在豆腐脑里吃,简直绝了,你试过吗?” “没有,走吧,”早餐只吃空运过来的五星级新鲜食材的傅挽意降尊纡贵道,“今天试一试。” 第27章 第二顿饭 俩人走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傅挽意换了辆炫酷的黑色跑车,他今天没有商业应酬,不需要开劳斯莱斯假装老气横秋。 姜逸很自然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准备上车,傅挽意上前一把摁住车门,俯身道:“老板开车你坐车,嗯?” 他身上不知名的香气再次笼罩过来,白天也有同样的香味,显然不是香水,是特有的自带气息。 味道是回忆的载体,姜逸想起昨晚的竹子香和无比幼稚的番茄故事,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不由得偏过头,和他拉开一些距离,推脱道:“你不嫌弃的话我也能开,只是技术一般。” “一般?有多一般,”傅挽意状似无意道,“一般到无证驾驶的程度吗?” 姜逸浑身皮子一紧,她还真不知道姜依依有没有驾照。 “当然不是,我的电子驾照呢,我找找。” 姜逸防备地盯着有偷窥她手机屏幕嫌疑的傅挽意,对方坦坦荡荡移开目光,仿佛已经忘了手机必须查,行动要报备的要求。 她双手拢着手机,在里面扒拉一番,确认姜依依是合法开车公民,将电子驾照怼到傅挽意眼前:“谁无证驾驶,冤枉好人,去年拿到的,还新鲜热乎呢,唐突了吧。” “唐突了,”傅挽意把车钥匙扔给姜逸,自己占据副驾驶的位子,“你开吧。” 姜逸开车风格挺猛,技术也不错,驾龄却不长,离百年老司机还差九十八年,穿过来更是无缘摸车,太长时间没开车,她心里不大想开,站着没动。 “来呀,站着干嘛?”傅挽意朝她眨眨眼睛,“这车我特意找人改装的,性能超级棒,开一次难忘,开两次上瘾。” 傅挽意眼神纯良,状似不做他念,姜逸却从他平和的眼神里读出别的东西。 没人不爱豪车,顶级豪车,体验一次还想开第二次,男人爱车,女人也爱车,钻戒,晚宴,别墅,跑车。 飞在空中的金丝雀,他要的只是你的羽毛。 切,离巢的幼鸟大鹏展翅,无视捕猎者的坏心思。 开就开,怎样啊。 姜逸一屁股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轰走了这辆外表炫酷,性能更炫酷的车。 漆黑的跑车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姜逸爱得瑟,久违的注目礼令她心情愉悦,不由自主炫起技来,跑车像巡回游鱼避障碍一样左冲右突,惊险刺激地超过一辆又一辆车。 轰鸣,震动,速度,爽。 在肾上腺素的支配下,姜逸惊奇地发现那场车祸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车速过快导致车身微微发飘,她绷紧身子,兴奋不已。 “市区里,开慢点。”一个不减速的拐弯过后,傅挽意目视前方提醒道。 傅挽意喜欢跑车,但从不飙车,只能以不快的速度开到大马路上过过瘾,因为傅怀民不允许。 他身上负担许多人的生活和前途,飙车找刺激对他来说太冒险,及时行乐太奢侈。 “我喜欢开快车,多爽,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随心所欲草菅人命。”姜逸正开心,哪里会听劝,可惜道,“只是在大马路上,不能让你见识到我真正的飘移技术。” 又是一个速度角度统统完美的左转,飞快的车速带给傅挽意前所未有的感觉,天空流云变换,身边草木飞逝,他的心蹦极一样忽上忽下,人类逃不过的吊桥效应席卷而来。 “哈哈,”手段绝佳的吊桥效应制造者忽然展颜一笑,开心道,“开车速度一快,我大脑就不受控制,一不受控制,就爱胡思乱想,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上学时候的一件事。” “什么事?”傅挽意无声地咽了一口口水。 姜逸双手扶着方向盘,神神秘秘道:“上小学的时候我觉得说话带没听过的简短的词语非常酷,当时总在街边药店的广告里看到不举这个词,以为不举就是不能举手,有一天我胳膊骨折的表哥到我家里玩,我想卖弄一下,吃饭的时候故意让他给我递筷子,我表哥当然递不过来,我拿着筷子,当着我爸和我家阿姨的面大声说,‘爸,我姜姜表哥不举啦’” “你啊你啊,”傅挽意扑哧一声笑道,“然后呢。” “然后我爸的脸瞬间黑了,你没见过我爸黑脸,简直像用脸吞了一坨乌云,吓死个人,我家阿姨立马把我抱到房间里不让我出来,”姜逸龇个大牙,笑的没心没肺,“幸亏阿姨反应快,不然我的屁股非得被我爸打开花不可。” 傅挽意见过姜光宗的照片,那畏畏缩缩的气质,瘦瘦小小的身材,怎么也不像黑个脸能把人吓死的样子,或许害怕生气中的父母是每个孩子的天性,搞笑的故事为姜逸的无法无天添了一丝活人气息。 姜逸讲故事时,傅挽意一直侧头看着她。 初生的阳光透过枝丫,斑驳地打在她的脸上,光很亮,照的她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不似晚上那般迷蒙。 能大大方方向对她图谋不轨的老板分享小时候误解不举的秘密。 ......教科书级别的没心没肺。 由于吊桥效应还未褪去,此时继续这个略显成人的话题不太明智,傅挽意选择暂时做一把正人君子,把话题拉回正轨:“你还怕你爸爸?” “还好,”姜逸腾出一只手摸摸鼻子,将车速降下来,转移了话题,“今天没有工作?” “没有,”傅挽意不知想到什么,情绪掉下来,“我晚上得回趟家。” “哦。”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开口,任由发挥出跑车完美性能的姜司机把他带到目的地。 停车地点是姜逸常去的小吃摊,地方不大,环境一般,胜在食材用料扎实,小笼包更是一绝,一口下去好吃到旁边人出轨抓小三也不想侧头看热闹。 姜逸挥手大马金刀点了三笼,傅挽意摇头表示不用管他,姜逸再没情商也不能真的相信,只当他在矜持,慷慨表示一切消费由姜姐买单,挥手又给傅挽意加了两笼。 热腾腾带着鲜香气息的小笼包混着用料十足的豆腐脑,配上经典榨菜,美味绝伦,姜逸吃的心花怒放,眉毛掉在碗里也无暇顾及。 可再好吃的灌汤包终究还是灌汤包,咬着吃会洒汤,把汤漏在碟子里端起来喝不够优雅,一口一个更是野蛮人行为,矜贵的傅少吃路边二十块一笼的包子依旧端着在米其林餐厅的架子,只吃一个便不再动筷,托着下巴看对面的姜逸大快朵颐。 姜逸蘸着醋和辣椒油一口一个,汤竟然不漏。 她吃的喷喷香,傅挽意直皱眉头,曲起手指敲敲桌面,对头埋进饭碗里的姜逸道:“少吃点。” 姜逸咽下一口包子,抬眼看他:“还剩一笼,怕不够吃吗,我再要点。” “不是,”傅挽意实在不好意思提醒她注意吃相,叹一口气,终究放弃,“算了,你吃吧。” “哈哈,你是怕我吃多了会胖吧,”姜逸又夹起一个包子,低声道,“告诉你个秘密,我吃不胖,之前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人说看我吃饭特别香,找我做吃播呢。” “谁关心你的体重,”傅挽意抽出一张纸擦掉姜逸嘴角的辣椒,瞥了眼旁边吃饭的人,暗示道:“慢点吃,隔壁桌一直在看我们。” “哦,看吧,他们大概是没见过美女吃包子,”姜逸把脸侧过去对着隔壁桌,“我侧脸更好看,他们随便看。” 隔壁安静吃早饭的两个学生不明白旁边那个埋头吃饭的美女为什么忽然把侧脸对着他们,还缩小吃饭的动作,俩人心犯嘀咕,最终走过来搭讪道:“姐姐,你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吗,方便加个联系方式,以后一起出去玩。” 工作三个月,归来仍是大学生,姜逸心花怒放,她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傅挽意,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拒绝道:“虽然很像,但我已经不是大学生了,每天上班,没空出去玩呀。” 搭讪被拒,两个稚嫩小男孩失望地走了,姜逸探头目送他们的背影。 见姜逸一直盯着那两个搭讪的男生,傅挽意顿觉不爽,伸手扳过她的脑袋:“看什么呢。” “我在看那两个男生啊,不愧是大学生,青春的气息藏不住。”姜逸啧啧道。 傅挽意的目光扫过两个男孩的背影,心中快速判断。 身高目测没他高,此为一胜,身材没他好,此为二胜,财力颜值大概也较他逊色,此为三胜,综上,完胜。 他收回目光,意有所指道:“青春归青春,眼神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姜逸不服气,“和我搭讪算他们眼神太好。” 傅挽意不置可否,姜逸接着道:“你要是因为这心里别扭的话我劝你趁早调节一下,人家可没做错什么。” 人家可没做错什么,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不爽,如果他们真的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会让他心里不舒服呢,傅挽意嗤笑一声:“我因为你被搭讪心里别扭?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太自信是一种病,我也劝你调节一下,被迫承受你的自信,我可没做错什么。” “我再重申一遍,这不是自信,是对自己有明确认知,”姜逸潇洒甩头,“难道要在被肯定优点时内心窃喜面上轻描淡写才算得上体面吗,我才不要那样。” 傅挽意皱眉:“你这种性格最好改改,会吃亏,别人肯定你的优点,不是想听你说自己有多优秀,而是想听你谦虚承认自己殚精竭虑费尽心机才做到,人都喜欢听艰难的奋斗史,没人想听天才故事。” 姜逸轻笑:“不好意思,不改,我不管别人想听什么,我只管我想说什么。” 好一个不管别人只管自己,傅挽意许久没听到如此不知人情世故的话,心里并不认同,人生在世,谁能做到我行我素,说大话容易,做起来千难万难。 有这样实际又悲剧的想法,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离年轻很远了,又或许他的心从未年轻过。 第一次没有预谋的冲动行事,第一次没有目的的乘兴而行,第一次不必考虑后果的随心而动。 好远,好远,完全想不起来。 相信自己是特别的,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努力便能成功,诸如此类的想法和少年心态是一块不大不小的香皂,心灵污染需要香皂洗涤,而香皂不可再生。 算了。 自己的香皂不可再生,借别人的用用感觉不错。 姜逸见傅挽意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心里泛起嘀咕,拿起手机对着反光照了照自己的脸。 没挂彩啊。 “你怎么了?不喜欢吃小笼包?” “没怎么,”傅挽意收回眼神,“有些人喜欢说大话,我听的牙酸。” “切,大话不大话的,吃饭最重要,”姜逸惋惜道,“小笼包的最佳状态转瞬即逝,和你说话的这会功夫,不知道有多少小笼包失去灵魂。” “......” 一阵沉默过后。 “吃完了吗?” 傅挽意问道。 “没有,”姜逸擦擦嘴,“我反应过来了。” “什么?” “半个小时你只吃了一个包子,没有喝豆腐脑,榨菜也没吃,不会是觉得在小吃摊吃包子丢脸吧。” 婆婆妈妈的心事被拆穿,傅挽意大窘,否认道:“没有,我不喜欢吃包子。” “不对,”姜逸福尔摩斯上身,“你刚才说隔壁桌在看我的时候他们其实根本没看我。” “为什么?” “你傻呀,别人看没看我我当然感觉的到,”姜逸道,“你是想提醒我注意吃相,对不对。” 话已至此,傅挽意干脆承认:“对,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吃饭狼吞虎咽,看的人只想叹气。” “哈哈哈,吃路边摊就不要端米其林的架子了嘛,”姜逸道,“总是端着吃饭,饭也吃不香,小心得胃病。” “我有一套吃饭理论,”姜逸继续道,“同样的饭,自己一个人在家像野人一样吃的时候最香,其次是在路边摊吃,最次是和不认识的亲戚一起吃,你把吃第二档的情形吃成最后一档,真是暴殄天物。” 傅挽意认真道:“即使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会注重餐桌礼仪。”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姜逸爆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当搞笑艺人的天赋呢,有你这样的忠实拥护者,发明餐桌礼仪的人死也瞑目了。” 姜逸笑得直不起腰,傅挽意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道:“不要笑了。” 他的语气严肃,脸颊微红,姜逸瞥见他真有点不高兴,尝试强行憋笑,但大笑和咳嗽一样,哪里能憋的住。 “对……哈哈哈,对……对不起,哈哈,你说话太搞笑,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停不下来。”姜逸抽出一张纸巾,擦去眼角的泪花,“全世界只剩你一个人,开始吃饭之前你还是对着桌子说我开始动了哦,笑晕。” “你很有想象力,”傅挽意终于生气道,“我不会再和你一起吃东西了。” 傅挽意:我生气了。 姜逸:真的吗,我不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二顿饭 第28章 爹地爹地 “真生气了?” 傅挽意冷冰冰道:“你觉得呢。” “为什么?”姜逸不解,“我不过笑你两下而已,你可以笑回来啊,嗯.....”她手指点下巴作思考状,“可我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你笑的吧,毕竟我不会在世界上还剩我一个人的时候对着空气表示尊重。” 傅挽意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姜逸觑他脸色似乎不对,机警道,“你真生气了?那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是我笑点低,是我不会看人眼色,是我吃饭狼吞虎咽没正形,不论你坚持什么,我也不该笑你。” 傅挽意:“你真觉得自己错了?” “嗯嗯嗯,我错了我错了,大错特错,”姜逸竖起两根手指放在眼下装作眼泪,“呜呜呜,别生气了。” 傅挽意语气稍缓:“这次算了,下次注意就好,吃饭的时候不能狼吞虎咽,更不能把碗端起来吃,一个人吃饭如此,一群人吃饭也如此,不能因为别人看不见就不在乎,快吃吧,今天没工作,吃完我送你回家。” “好好好,”姜逸端起碗,“最后一口豆腐脑,我喝完咱们走吧。” “你......”眼见姜逸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傅挽意抓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你慢点走,我不喝了还不行吗,”见傅挽意走了,姜逸连忙放下碗,追着他的背影,大声道,“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傅挽意身高腿长,走的很快,姜逸气喘吁吁地跟着他的背影追到停车的地方,单手拉开驾驶室的门,傅挽意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目视前方,当她是空气。 “哎,”姜逸扒住车门,“咱们讲讲道理好吗,你觉得在哪都要体面,可我不是啊,我不管你怎么吃饭,你也别管我,大不了以后我们各吃各的,你要是觉得我笑你不对,你笑回来好了,不管你怎么笑我,我绝对配合。” 傅挽意充耳不闻,啪的一声用力拉上驾驶室的门,姜逸的手刚好放在车门边,傅挽意突然一拉,险些夹到她的手。 “啊!”姜逸眼珠一转,捂着手指蹲下,抽气道,“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喂,不至于吧,我不过嘲笑你两句,你干嘛,滴水之仇,涌泉相报啊。” 傅挽意心脏吓得一缩,急忙推开车门,紧张道:“我不是故意的,还好吗,快让我看看。” 姜逸眼泪汪汪抬起头,“还好,我呼呼就没事了。” 她说罢,装模作样冲着紧握的手指呼出两口气。 傅挽意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正经,快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姜逸摇摇头:“不行,我痛的站不起来。” “真的吗?你确定?”姜逸脸色红润,表情夸张,一只手将受伤的手完全包裹住,一丁点也没往外露,傅挽意刚才太紧张没看出来,现在已经看出她是装的,对于自己无端着急失态十分愤懑,站起身沉声道,“我数三下,你不起来的话永远都不要起来了。” “三......” 话音刚落,姜逸嗖地一下窜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惊喜道:“天啊,我痊愈了,真是医学奇迹,看来你的倒计时比我的呼呼好用.......哎哎哎,你怎么了?” 傅挽意捂着下巴靠在玻璃上,神色痛苦。 姜逸窜得太快,他来不及闪避,下巴砰的一声磕在她脑壳上,痛的说不出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你,这次真的是我的错,”姜逸一叠声道歉,扒着傅挽意的后背,着急道,“快让我看看,你的下巴不是做的吧。” “走开!”傅挽意缓过一阵疼,没好气道,“从我后背上下去。” “哦。”姜逸恹恹地收回了扒着他后背的胳膊,低声道,“没事吧。” 傅挽意冷声道:“你应该庆幸我的下巴不是做的,否则现在就要给我叫救护车了。” “对不起嘛,”姜逸将两根手指对在一起,垂头丧气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装一下逗你开心,餐桌礼仪手指和下巴还有其他所有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傅挽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里默念了两遍因为别人犯的错生气是惩罚自己,然后平静道:“我没有生气。” 姜逸忙道:“不,你生气了,我看的出来,生气的你还会送我回家吗?” 傅挽意再次关上车门,姜逸连忙伸出两只爪子扒在车窗上,可怜道:“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吧,遵守规矩是一个人的修养,我不该嘲笑你,可我也不是故意装夹手的,公平起见,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吧,你关门关的那么快,幸好我手撤的及时,真夹到非得骨折不可,我和你的下巴道歉,和餐桌礼仪道歉。” 傅挽意依旧目视前方,恍若未闻。 姜逸继续道:“不搭理我?那好,我只能挂票回家了,你启动吧,一脚油门开走吧,相信我,我臂力没问题。” 有的人一天不开十个玩笑心里痒痒,有的人一天开半个玩笑便要找警察评理,傅挽意心知这是性格差距,算不得什么原则上的错误,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方向盘,冷淡道:“上来。” “哎,多谢老板用一颗宽大的心原谅我。”姜逸借坡下驴坐上车,嘻嘻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出发。” 黑色跑车缓缓驶出人流密集的大学城区,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沉闷,姜逸有心打破沉默,开口道:“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啊,特有意思,保证你听完之后非常想嘲笑我。” “闭嘴。” “哦。” 碰了个钉子,姜逸低头不再言语,傅挽意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滞了一下,终究没再开口。 车缓缓驶到她家楼下,姜逸正要拉开车门下车,余光瞥见楼门口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熟和不熟都好办,最怕有些眼熟,姜逸脑筋飞转,回忆到底在哪个地方见过这个瘦巴巴的男人。 回忆辛苦,索性她脑子不错,只用十秒便认出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爹。 麻烦了。 下车?不下车? 姜逸有点害怕,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自觉充大头也只能算横的,但她欠了钱的老爹可以算不要命的。 “怎么了?”见她迟迟不动,傅挽意出声询问。 “我看见我爸了,”姜逸一边拿起手机报警一边道,“他赌博欠了高利贷,多半是来找我要钱的。” 电话接通后,姜逸对着手机报出地址和情况,她打电话时,傅挽意一直侧头盯着她看,良久,他开口道:“欠了多少?” “我不知道啊,”姜逸闷声道,“你想帮我还吗,没必要,一人做事一人当,赌狗做事赌狗当,既然他借的时候相信自己的能力,那就让他自己还好了,警察来之前你先别走,陪我待一会,他在这找我麻烦的话我打不过他。” “你真的不管他吗,”傅挽意沉声道,“他是你爸。” “是我爸怎么了,他生我的时候也没问我想不想做他女儿吧,”姜逸道,”我说话是不是特大逆不道,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来这地方半年,但凡他来找我一次我也不会对他如此。” 傅挽意叹道:“虽然你没错,但会被谴责,不论什么原因,做别人眼里大逆不道的人要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的多,命运如此安排,你要对身边人负责啊。” “谁管他们怎么说呢,”姜逸警惕地盯着车窗外姜光宗的动向,“别人表扬我我又不会多块肉,指责我我也不会掉二两肉,事办的是对是错我自己知道就成了呗,你和我说这些事因为傅沈然也欠债了吧,看在我们两个都有难缠亲戚的份上,我对你指点一二。” “把别人应该承担的事压在自己身上是不明智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觉得为他好,不一定是对他好,你家的事我不多说,自己考虑吧,咱俩情况相似又不相似,你和傅沈然一起长大,有感情基础,而且还他欠的钱对你来说易如反掌,我和那个人没有感情基础,还上他欠的钱也不容易,不搭理他不会受良心上的谴责。” 见姜光宗低头不动,好像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姜逸继续道:“其实世界上能谴责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自己觉得事办的漂亮,它就漂亮,你自己觉得过不去,它就过不去,天天在乎这个在乎那个,实际上是作茧自缚。” 傅挽意嗤笑道:“说的容易,真的能做到吗,人是由无数个社会关系组成的,没了其他人对你的评价,你还是你吗。” “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啊,你关心别人怎么说你,可我不关心,反正傅沈然欠了钱又坑你,你还管他,我爸欠了钱又威胁我,我不管他,别人评价的时候说你是完美的人,善良心软顾念兄弟情,说我六亲不认罪大恶极,随便。” 傅挽意又欲开口,谁料手一抖,不小心摁到了喇叭,滴一声闷响,姜光宗立刻警觉地望过来,见姜逸坐在车里,顿时眼睛一亮,起身向她走来。 “完蛋,他看见我了,快走!”姜逸着急地用力拍傅挽意的胳膊,“快快快。” 傅挽意发动车,但为时已晚,姜光宗一个箭步窜过来挡在车前,恶狠狠对姜逸道:“下车!” “我不下,你能把我怎样。” 姜光宗呸一声:“姑娘大了翅膀硬了敢和老爹叫板,还坐跑车回家,傍上大款了啊,多亏你妈和我给了你能当饭吃的脸蛋,要不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饿着呢,既然你能出钱给你妈治病,怎么就不能出钱帮帮你快饿死的老爹呢。” “呵呵,你真不要脸,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爸爸,整天有钱就出去赌,不考虑老婆孩子死活,”姜逸翻白眼道,“要我帮你,行啊,没问题,你让冯春兰叫我老公,姜子寒叫我爸,我马上替你把赌债还完,至于你嘛,看在你颇具大男子主义的份上,给你开个后门,就叫我姐姐吧。” “你说什么?!”男人尊严受到前所未有的挑衅,姜光宗气的脸色发蓝,“反了你了。” 姜逸无辜摊手:“我说的没错啊,老公和爸爸的责任我替你尽了,改个称呼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姜光宗咬牙道:“绝不可能。” 姜逸耸耸肩,无奈道:“那没办法,方法已经告诉你了,人家有心帮你你不用,闪开,别耽误我傍大款。” “想让我空手回去,做梦,”姜光宗见势不妙,直接往地上一躺,无赖道:“给钱才能起。” “嚯,和我玩碰瓷,搞笑呢,”姜逸拉开车门,傅挽意来不及阻止,眼见她扑通往姜光宗身边一躺,朗声道,“今天天气好晴朗哎,处处好风光,爸,你真会享受啊,躺这欣赏风景呢,好巧,老板给我放一天假,我陪你欣赏。” 姜光宗脸一会红一会白,胸膛剧烈起伏,一辆豪车前躺了两个人,如此奇景,引得不少好奇的人围过来看热闹。 鹿人甲:“干嘛呢,是不是碰瓷呢,上阵父女兵啊。” 炮灰乙:“应该不是,小姑娘我见过,咱们这栋楼的,好像是这小姑娘和车里那男的谈恋爱,她爸不同意。” 吃瓜丙:“顺嘴胡扯什么呢,你看那男的那样,谁能不同意女儿和他谈恋爱,别说女儿,我妈要和他谈恋爱,我立马让我爸和我妈离婚。” 炮灰乙:“哈哈,人家没事和你妈谈恋爱干嘛,老的掉渣子,你没看见那小姑娘长得多俊吗,前几天王婆婆还想把自己儿子介绍给她呢。” 吃瓜丙:“你妈才老的掉渣子,好好吃瓜你搞什么人身攻击。” 炮灰乙:“对不起对不起,都是街坊邻居,顺嘴调侃习惯了,别介意啊。” 大爷大妈吃起瓜来势不可挡,说话的声音七嘴八舌,傅挽意想屏蔽都屏蔽不了,只能被迫接受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 大嘴丁:“啧啧,小伙帅的不像话,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要我说姑娘漂亮归漂亮,家里事不少,谁摊上谁倒霉呢。” 炮灰乙:“哎,小伙看着忒眼熟,好像是哪个集团的大公子,之前上过新闻,什么商业新贵来的。” 听到围观人群中有人议论傅挽意,姜逸倏地后悔自己一时兴起的所作所为,她一个人举目无亲,想怎么做自己怎么做自己,可傅挽意不行,他多爱体面一个人,大爷大妈嘴里藏刀,评头论足时用词之犀利岂是他能接受的。 她抬头透过前车玻璃向里面望去,傅挽意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现在将功补过来得及吗?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张开双手母鸡妈妈一样疏散围观人群:“散了散了啊,家庭矛盾,去去去,别看热闹了,家丑不可外扬。” 眼见姑娘爬起来,男的也不下车,没有热闹继续,围观的人失去了呆下去的兴致,三三两两散去,只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一步三回头。 第29章 针锋相对 姜光宗不愧是在高利贷追杀中活下来的跑酷选手,没有在碰瓷一棵树上吊死,趁姜逸疏散人群的功夫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一把薅过姜逸的胳膊,卡住她的脖子,阴森森道:“抓到你了。” 姜逸挣扎两下没挣开,不再浪费力气,无奈道:“你拿自己亲女儿威胁谁呢,空气吗?” “下车!”姜光宗盯着车里的傅挽意,无赖气质爆发,“我不知道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但她在你车上,肯定关系不一般,不想她受伤的话就听我的。” 傅挽意依言下车,姜逸却大声道:“回去!” 她不是冷静克制的人,姜光宗的无赖举动和威胁话语像打火机点鞭炮一样点起了她誓死不从的决心,反正已经报警了,拖到警察来不是问题,再让傅挽意下来少不了接着被围观大爷指指点点,她岂不白疏散人群。 傅挽意站着没动,沉声道:“放开她。” 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甚至有些阴沉。 姜光宗手一抖,姜逸感觉脖子一紧,下一秒,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依依,你朋友一看就是有钱人,配合一下,爸三天没吃饭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东躲西藏连商场都不敢去,可怜可怜爸。”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拿自己痛处装可怜是赌狗的必备技能,但姜逸再明白大道理也无法否认,姜光宗的话一番话,令她的心身不由己地紧缩起来。 “爸没有身份证,住不了酒店,每天晚上都在天桥过夜,A市的晚上多冷啊,爸只能捡点纸壳和塑料布盖在身上,一晚上下来塑料布上全是水珠,”说到自己的惨处,姜光宗表情凝重,声音颤抖,“盖着冷,拿下去更冷,盼着天亮,又希望天永远不要亮,因为天一亮,路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敌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姜逸冷声道,“你知道你的女儿是多优秀多有能力的一个人,如果你不去赌,她至于去KTV打工吗,少和我说你多辛苦多无奈,全是你自找的。” “是,我自找的,骰子一转牌一发我就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了,总想着下一把吧,下一把一定赢,谁知一把又一把,苍天不公,一定是赌神没有眷顾我。”姜光宗手上加了些力道,“少废话,你帮不帮。” “我帮,”姜逸往傅挽意那边挪了两步,低声道,“说吧,我配合你。” “乖女儿,爸没白生你,”姜光宗再次拎起姜逸的脖子,冲傅挽意道,“有现金吗,给我一万,我就放了她。” 姜逸朝傅挽意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点头道:“有,在车上,我去取。” 姜光宗警惕地盯着傅挽意的动作,对方果然拿出厚厚一沓钱。 “放地上,我去取。” 傅挽意依言放下,举起双手示意,姜光宗谨慎上前,弯腰取钱的一瞬间,姜逸突然游鱼一样转身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大叫道:“傅挽意,快!帮我抓住他!” 姜逸话音未落,傅挽意便冲上前来,一把揪住姜光宗的衣领,反手将他摁在车上。 “叮咚,您要的配合已送达,”姜逸曲起手指敲敲车前盖,朝傅挽意道,“很有默契,给你好评。” 傅挽意单手扣住姜光宗的手腕,面无表情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确认他没带什么能伤人的凶器,接着一脚踹到他膝盖窝,姜光宗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放开我!放开!”姜光宗拼命挣扎,“姜依依,你这个有了男人忘了爹的贱女人,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贱女人,叉烧,呵呵,你这话让依依听见了她该有多难受,”姜逸俯下身,贴着姜光宗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幸好,她听不到。告诉你个秘密,我不是姜依依,姜光宗,好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女儿换了个芯子你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你......你是谁?”姜光宗瞪大眼睛,惊疑道。 “你猜嘛,爸爸,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姜逸嘻嘻道,“猜对了,就告诉你,猜错了嘛,三......二......一。” 姜光宗疑惑:“什么?” “忘记告诉你,我刚才报警了,现在警察来了,在监狱里要保重,热了减衣服,冷了加衣服,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没人会去看你哦,”姜逸直起身,淡淡道,“你不敢去商场,但是敢抢劫,柿子专挑软的捏啊。” 姜光宗震惊,瞪大眼睛,表情惊疑不定,哆嗦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生性胆小,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只有那一次,钱花光了,身上还发烧,实在走投无路,只能买了一把刀蹲在路边,趁夜色抢劫了一个路人。 那路人身上只有六百块钱,他抢了钱,惊慌失措之下失手捅了那人一刀后逃跑了,这事他谁也没告诉,眼前这个和他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却自称不是他女儿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书上写的啊,”姜逸摊手,“人在做,人在看,不用纠结我怎么知道的了,监狱里有大把时间,你慢慢想。” ...... 把姜光宗送进派出所的过程没有什么曲折,警察需要时间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姜逸留了联系方式便回了家。 再次送姜逸回家的路上,傅挽意一言不发。 “嘿,怎么又不高兴了,看我一下呗”姜逸顿了一下,继续道,“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生两次气了,动不动一肚子气,你是皮球吗。” 傅挽意没搭她的话,姜逸也不高兴起来,刚和姜光宗对峙完,还要马不停蹄地揣摩他的心思简直成何体统,她也会累的好不好。 好,很好,非常好。 既然你不搭理我,那别想让我再搭理你,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行,她说的。 俩人沉默了一会,傅挽意语调缓慢地道:“我一直以为你虽然冲动,爱耍小聪明,但做事有考量,会提前斟酌,但你今天让我拿不准了。” 姜逸疑惑道:“什么拿不准,我不一直这样吗,你说话云里雾里的干嘛。” “今天的事,你根本没有下车的必要,既然你已经报警了,警察自然会来,”傅挽意斟酌了一下,接着道,“做事之前,得先斟酌一下自己的能力。” “我哪里没有能力了?”姜逸很生气,“这件事我难道处理的不好吗,姜光宗又没有从我眼皮子底下跑掉,你的意思是我不下车,让他躺在地上,然后别人一直围观你,议论你,接着你继续和我生气,我继续和你道歉,我道歉有瘾吗?” “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别人看我的热闹?”傅挽意觉得她的话简直不可理喻,“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小气,爱面子,为了自己体面不顾其他的人?” “难道不是吗,”姜逸哼道,“一个因为我在早餐店狼吞虎咽吃饭而觉得丢人的人在想什么我会不清楚?被那么多大爷大妈看热闹,你怄死了吧。” 傅挽意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方向盘又松开,冷声道:“对,你说的没错,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如果被有心人拍照发到网上,我要费多少力气去公关,一个企业的领导者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企业的形象,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孑然一身办事无脑,看见坏人什么都不管一拍脑门往上冲的人吗。” “哈,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姜逸大叫,“想泡我的时候左一个宝宝右一个宝贝,还说我工作能力强办事灵光,我还真傻乎乎相信了,现在看来全是骗人的,你嫌我爸是地痞流氓,嫌我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嫌我躺地上给你丢人,好啊,你还嫌什么,一口气说出来,你以为我不嫌弃你吗,道貌岸然的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 傅挽意一股火烧到心口,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明明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为什么越来越复杂,他搞不明白,也没心情搞明白,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话说的难听一点,再难听一点,好让对面那个大叫的人和他拥有一样的心情。 “我道貌岸然,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好极了,像你这种大脑空空,做事莽撞的人,哪来的资格指责我,离了我你能在社会上活下去?” 姜逸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翻出包里的蓝宝石项链砸向傅挽意:“你少觉得自己是救世主,难道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在大街上要饭吗,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吗,没想到吧,和你在一起的下场我早知道了,你要把我关在家里生三个儿子,还要和你十个情人和平共处,幸亏我没被你的糖衣炮弹迷惑!” 无端指责,无妄之灾,傅挽意心里燥乱的情绪压也压不住,他自出生以来从未被人用东西扔过,姜逸此举无疑是挑战他的尊严和底线,他努力压住怒火,沉声道:“我说你做事莽撞没大脑欠考虑,哪一个词冤枉了你,别的不说,现在,我现在正在开车,你和司机吵架,不要命了吗?” “我是外星来的野蛮人,不知道什么叫交通安全,”姜逸咬牙道,“我没大脑,我欠考虑,你说的太对了,我再没大脑,再欠考虑,也比装模作样每天端着架子的人强,之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来,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姜依依那么漂亮,那么坚强,那么有能力,嫁给你简直委屈透了,她为了爸妈身不由己伏低做小,在你家里忍气吞声好多年,可我不会,别以为你是这里最厉害的男人我就非要和你在一起,命运安排我当狗血苦情小说女主角,我偏不!” 傅挽意感觉手在飘,方向盘不受控制,他猛踩一脚刹车,车嘎吱一声停在路边,幸亏姜逸身上系了安全带,不然非得从车窗飞出去不可。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吵架,说话也要讲事实过大脑吧,我好心好意教你东西,处处考虑你,顺着你,在你眼里成了装模作样端架子,”傅挽意承认他当初别有用心,可君子论迹不论心,他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完全挑不出漏洞,“你以为长得漂亮一点便一生顺遂万事大吉了吗,如果没有匹配的能力,容貌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像你这样每天游手好闲,拿自己人生当游戏,世界上绝无仅有。” “嚯,我有三个爹,”姜逸讥讽道,“看我顺眼的时候我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什么也不在乎,看我不顺眼我就是游手好闲,做人的标准全是你定的,你听好了,什么助理,什么情人,统统不当了,我辞职!” 傅挽意的脸冰冷下来:“用自己的去留威胁别人是不明智的决定,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说出这种话,人生在世,说话做事没办法完全不考虑别人,你潇洒,你可以大义灭亲把你爸送到监狱,但你妈和你弟呢,他们都需要你,需要你这份工作给他们换钱。” “对不起,傅总,我知道错了,”姜逸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缩起肩膀,阴阳怪气道,“多谢您的提醒。” 三两句话劝得邪魔改邪归正,傅挽意有些诧异,还是顺着她的话道:“知道就......” 他话音未落,姜逸哈哈大笑,脸上却没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啊,开什么玩笑,我弟和我妈都是正常人,他们是需要钱,但绝对不需要我忍气吞声卖身卖笑换来的钱,除了这条宝石项链,你也没送过我别的,助理的工资是我应得的,我本来以为我能坚持更久,没想到只有两个月,不用送,拜拜,我去坐地铁了。” 傅挽意知道她说走就一定要走,可此时此刻,他绝不能任由她走,让挑战他尊严扰乱他心智的人全身而退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姜逸和他吵架的时候,冷脸说离开的时候,有一道不愉快的电流从心底窜到全身,那感觉相当不尽人意。 至少...... 至少也要让她难受,至少不能让她毫发无伤地离开。 没有人天生完美甘愿付出无所求,付出自己泛滥可以随意挥霍的东西也就罢了,付出连自己都觉得稀有的东西,付出到谁身上,便要索取同样的。 姜逸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上了锁,傅挽意看着她左拉右拉拉不开,急红了脸的样子,松开方向盘,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语气慵懒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所有事都是你说了算的吗,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你就必须和我在一起,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有办法让你和我在一起。” 吵架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针锋相对 第30章 一吻天荒 “你说什么?”姜逸震惊的声音都变了,“你想和我在一起,我就必须和你在一起?你说的是中文吗?还是我听错了?” 傅挽意依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竟然从鼻孔哼出一丝笑:“对啊,我说错了吗,你以为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实际上没我的允许,你连从这辆车上下去都做不到,人生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命运没给你安排一个显赫的身世不是你的错,高枝送到嘴边不会攀就是你的错了,我是道貌岸然喜欢伪装,可对跟我的人从不小气,今天咱们吵架我就当你闹了个小脾气,以后可不要动不动说些走啊辞职啊之类的话,我不会当真的。” 姜逸拧不开车门,气的天灵盖快要掀开:“我都气成这样,你却觉得我在闹脾气?以后我晕倒躺地上,你不会觉得我困了在睡觉吧,我数三个数,还想给我留点好印象的话,你把车门打开,我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三……” “无所谓,即使我在全世界人心中留下的都是好印象,在你心里的形象已经和强盗流氓没区别了,反正做什么你都会误解我,”傅挽意慢条斯理道,“真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既然假的好你不稀罕,不知真的坏你喜不喜欢。” “少废话,二!” 姜逸偷偷用力摁了摁门把手,发现一丝打开的迹象也没有。 她色厉内荏:“一点五!”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不知好歹!一点四!” “你现在开门,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别把我得罪死,那就没余地了,一点三!”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吗,别让我重复第二遍,一点二!” “最后一次机会,一点一!” “你再也没有机会了,一点零九!” “哦,是吗?”傅挽意勾唇一笑,凑过来轻轻抓住姜逸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接着拢住她手的那只手微微借力,整个人从驾驶室压到副驾驶。 姜逸曾经发过誓,如果有一个男人明显对她图谋不轨,她一定不能说出那句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你干什么,但誓言就是用来打破的,当幻想中的那一刻出现在眼前,除了那四个字,她说不出别的。 古怪又暧昧的氛围在车厢里涌动,两人脸颊的距离近在咫尺,姜逸从他眼睛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如果人是被程序控制的精密仪器,那他们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自己心跳加速是因为紧张心动还是什么别的,姜逸是被情绪和本能控制的无能人类,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锅乱炖大杂烩,完全没办法单拎出来其中一个作为心跳加速的理由。 傅挽意按着姜逸的手,对方的眼睛瞪得溜圆,头紧紧贴在座位上退无可退,急促的呼吸羽毛一般轻扫过他的脸颊。 他保持着这个亲密无间的姿势,俯在姜逸耳边低声道:“零。” 话音落下,两人唇边的距离瞬间消失,姜逸大脑蓦地一片空白。 柔和清新的竹子香充斥着她的鼻腔,温暖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般从她唇上扫过,浓情蜜意,温柔无限,姜逸竟从这个吻里产生出被珍视的错觉。 完了。 太长时间没谈恋爱。 缺爱了。 为什么思想不受控制,为什么心会扑通乱跳,为什么脸烫的快要爆炸。 因为美女爱帅哥,小白花爱总裁,穿越过来的落魄大小姐戒不掉男色。 一次比一次可怕的阴招让姜逸溃不成军,她竟然忘记刚刚吵架是为了什么。 不会是为了让他亲我,我可真有心机。 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会这么想,难道是瞧不起我,不想费口舌和我把吵架的事掰扯明白,想随便亲一下敷衍过去,他也太有心机了。 怎么办,千算万算还是让他得逞了,我还真是没脑子啊。 两人唇瓣相触不过三四秒,柔软温暖稍纵即逝,傅挽意嘴唇离开,手却没有抽回来,他半个身子压在姜逸身上,保持着一个观赏度极高的高难度姿势,用气声对着姜逸的耳朵道:“别闹别扭了,是我不对,不该和你吵架,但是你贸然下车,情况多危险,万一那个人他身上有刀呢,万一他要不到钱真想置你于死地呢,如果你有危险的话,就算十万个人在周围围着看热闹,我也会下去救你啊,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生气是因为被围观吗?” 他离得太近,淡漠又多情的眼睛盯着她,姜逸脑子晕晕乎乎转不动,无法靠经验和信息分辨他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只能慌乱道:“你说我没脑子,没能力,说我大脑空空做事莽撞,我好生气啊。”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因为你误解我,所以我当时很生气,生气时说的话,能算真话吗。” “你还会生气,我从没见过你生气,我以为你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姜逸的两只手又对在一起,像失去了百宝袋垂头丧气的哆啦A梦,“因为你说的是真话,我才会生气啊,我也知道我有这些缺点,上辈子经常有人这么说我,我觉得无所谓,但不知为什么,你这么说我,我好气哦。” “那我不说了好不好,以后你不喜欢的话,我永远不会说,”哄人的话,傅挽意信手拈来,“你做事莽撞,恰恰是你的特点啊,我应该知道的,如果你不莽撞,怎么会和傅沈然吵起来呢,如果你不莽撞,怎么会和周主任起冲突呢,这样也不算错嘛,有人做事小心谨慎,走一步算三步,有人天生一腔热血,做事不考虑后果,硬要你谨慎,也做不到嘛。” “天啊,”姜逸叹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是男主了,你想讨好谁,简直容易的要命,算了,我认输,人是会变的,我和你提一个要求,你答应我,我就不生气了。” 傅挽意笑了笑,捏捏她的脸:“我答应。” “我还没说是什么要求呢,你敷衍我啊。” “没有啊,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我的天啊,你先从我身上下去再说,”姜逸推推傅挽意的肩膀,“你保持这个姿势,我什么要求都提不出来。” “第一个要求我同意了。”傅挽意抽身回到驾驶位,“第二个呢。” “你不要再送我东西了,说实在的,你每次要送我东西要帮我解决麻烦的时候我心里都会不舒服,之前你调我做你助理,送我项链的时候我觉得还好,可今天你想帮我还我爸欠的钱,我心里一下子就想起之前的那些事,和你吵的好没底气啊,”姜逸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到底是什么,只能想到哪说到哪,“你别听我说的振振有词,其实是无理取闹呢。” 傅挽意一下子笑出来:“你没底气就已经这样了,有底气那还得了,我送你东西帮助你是怕亏待你啊,我之前的那些女朋友,每一个都是这样做的,既然我不缺,你可以随意用啊。” “你说你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你竟然和我提你之前的那些女朋友,”姜逸怒了,“她们不都是被你骗的吗,你对她们那么好,她们当然以为你真喜欢她们,可到最后呢,你又说自己想要才对她们那样,她们做错了什么,她们的心不是心吗。” 又来了,傅挽意无心与她谈论感情中的是非对错,轻哄道:“好,我答应你,你说不送就不送,你说不帮就不帮。” “算了算了,你还是先送我回家吧,我脑子乱的很,你说什么我也分辨不出真假对错,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接下来的事我要一个人呆着好好想一想,你说,人是会变的吗,未来是会变的吗。” 傅挽意笑着轻拍一下她的脑袋,重新发动车子,“当然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 姜逸一进家门便扑通一声瘫倒在床上,双手抱着枕头将脸深深埋进去,全身力气被抽干一样双眼无神地盯着房间的角落,低声叹道:“我完了,我死定了。” 傻缺兔子一头扎进猎人并未精心准备的陷阱里,生死不再由她控制,姜逸知道自己必须用很久没动用过的大脑复盘一下了。 他,傅挽意,只手遮天的脑残小说男主,姜依依的金主,喜欢温柔顺从善解人意大方从容的小白花。 我呢。 姜逸,落魄大小姐,除了手握剧情线,偶尔可以威胁别人以外一无所有。 不,还有以他的喜好量身定做的脸。 我的底气是什么呢。 因为知道他的德行,所以只是玩玩,绝不会喜欢上他。 骗谁呢。 你是想的吧,想和他在一起,想让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想...... 真是醉了,既然我不能为他改变,那就让他为我改变好了,反正多情风流爱控制在感情里绝不算优点,改了也不是坏事。 不行啊,成年人只筛选不改变,她有多大魅力多大能力让别人为她改变。 实在不行我受点委屈呢...... 为什么以前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示好,接受他的调戏,现在却不行呢。 谈恋爱果然要平等才好,吵架也有底气。 不像我......无理取闹真丢人...... 姜逸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一拳一拳砸向无辜的枕头,嘴里叽叽咕咕念叨着一堆别人听不懂的话。 “姐,你干嘛呢,精神病犯了?扭来扭去COS厕所里的蛆呢?”姜子寒扒在她房间门口,小心翼翼道。 姜逸吓了一大跳,甩手将压在头上的枕头砸向姜子寒:“你有病啊,突然说话干嘛,男女授受不亲,我是你亲姐你也不能随便扒我门缝看啊!” 姜子寒委屈道:“我进来给你打扫卫生嘛,你下班之后看见卧室有垃圾又要暴揍我,平常这个时候你都不在家,今天怎么了,把老板炒了?” 姜逸翻了个白眼:“做你的饭去,成年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哦,”姜子寒挠挠下巴,“姐,你脑门怎么了?” “走路不小心磕的,没事,”姜逸心虚地翻了翻眼皮,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耻下问道,“子寒,和姐说实话,你谈过恋爱没。” “当然了,我长这么帅,怎么会没人喜欢我,姐,你为啥突然问我这个,你有喜欢的人了?” 姜逸摸摸鼻子:“没有,随便问问。” “不可能,没有苗头你会问我这些?”姜子寒激动道,“铁树开花了?万年老蚌开窍了?我姐夫是谁,长得怎么样,帅吗,高吗,有照片吗。” “什么铁树,小孩别随便评价,我谈过的恋爱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姜逸又摸摸额头上的疤,“以前谈恋爱,总是觉得他对我好,我喜欢他,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说话,一起打游戏,意思是有,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姜子寒点头道:“姐,我懂,这次不一样对不对,我也是,每次分手以后开启下一段感情,我总觉得和上次不一样,然后谈上之后才发现,次次都一样。” “你才多大啊,谈恋爱一场又一场的,上学的时候不学好呢,”姜逸道,“我没骗你,这次真不一样。” 姜子寒道:“哪里不一样?” “以前谈恋爱吧,八成是别人伺候我,顺着我,我呢,付出点无关痛痒的东西,我也知道他们是因为这些东西来的,夹杂着这些东西,我无论如何也没有能力对他们付出真爱,可如今情况变了,我成那个要讨好别人顺着别人的人了,我怕他对我的心,对我的看法,像我对我之前那帮男朋友一样。” “以前觉得收他的东西无关痛痒,现在却怕轻视。” “哇,姐,你适合去说顺口溜,”姜子寒叹道,“你叽里咕噜说一大通,我没听明白。” 姜逸的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自己的长发:“哎,不怪你听不明白,我也说不明白,总之......我怕他对我的心,不像我对他的心,那样我会丢脸,会难过,会受伤。” “姐,我谈了这么多次恋爱,琢磨出一个道理,”姜子寒道,“爱情会产生在两个势均力敌的人身上,也会产生在下位者对上位者身上,上位者对下位者基本都是同情啊怜悯啊责任啊之类的,你要比你优秀的人和你在一起或许可能,但你要他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有点勉强,更别说你一点也不温柔,人家对你压根产生不了怜悯。” “你说的对,我和温柔差远了,”姜逸招手,“哎,子寒啊,过来,姐和你亲近亲近。” “你干嘛,我可不过去。”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废话呢,”见姜子寒死活不动,姜逸伸手上前,欣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你说的对,如果真的想让他喜欢上我,就必须和他平等,平等的第一步就是万事靠自己,行了,我想明白了,你做饭去吧,我要吃红烧排骨,快点做,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姜子寒警惕道。 “当然是去赚钱了,你说的,爱情只会产生在两个势均力敌的人身上,我现在衣食住行都要靠人家,算哪门子的势均力敌。” 姜子寒震惊:“衣食住行都要靠人家......姐......你......你喜欢的人是你老板?!” 第31章 独立之旅 姜逸理所当然道:“对啊,他靠近我会开心,远离我会难过,宁愿自己难堪也不想让他难过,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让他委屈,这一定是喜欢,如果我喜欢他,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不是玩玩而已,就要做长久的打算啊,首先要改变他,所以我不能再依赖他,一个依赖别人的人是没有办法要求别人做出改变的,从今天开始我要独立,你要帮忙。” “姐,你发哪门子的疯啊,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姜子寒五官皱巴到一起,“上次你还说考虑考虑,现在又爱了?” 姜逸手拖着脸,笑的春风拂面:“是啊,不行吗,你有意见?” “你的一生幸福,我当然没有意见,但是你喜欢老板和你要赚钱独立的关系是?” 话说道这,姜逸又垂头叹气了,“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工作纯粹是他想泡我才给我的啊,每天端茶倒水什么的,根本不应该领这么高工资,学金融跑项目的话没个十年八年的我根本学不出来,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笨,所以只能另找谋生的办法了。” “啊?姐!”姜子寒错愕,“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工作特别忙,害我每天担心你,还给你做饭扫地,合着是诳我啊。”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姜逸道,“可因为被老板喜欢才换得一份工作,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要是我真有能力把每一件事都办好也就罢了,但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听见了吗。” 姜子寒苦着脸道:“姐,说你的事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别告诉我你工作了这么久,什么也没学会。” “我,哎呦,”姜逸脸红道,“我情况特殊,你别和我比,虽然我这个不行,但有别的技能啊,放心吧,不会让你和妈饿到的。” “你还有别的技能?我看你除了买一堆厨房用具放阳台上其他什么也不会,难道你要去给别人科普天文知识,我看没戏,”姜子寒摇头道,“之前我没好意思说,你买来放在阳台上接收外星人信号的那个锅,纯粹是个大铁锅,爱好是爱好,赚钱是赚钱,你的那点水平根本一分也赚不到。” 姜逸道:“那怎么了,少看不起我的水平,多少人赚钱的方式无非是在别人手下混日子,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脱离别人谋生的能力,我这个性格,他那个性格,在一起之后不一定发生什么,如果我继续在他手底下混日子,万一哪一天人家甩了我,我什么也不会,那岂不是完蛋了,我决定了,之前我路过天桥,看到好多人在那里给人画肖像画,相信我,可以靠这个赚钱。” 姜子寒愣了:“姐,你会画画?什么时候学的。” “上辈子,好了,你做饭去吧,我把要用的东西收拾一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 姜子寒狐疑地走了,姜逸兴致勃勃地收拾起之前画画的材料,她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个技能,不至于到离了傅挽意要去喝风的程度。 ...... 送走姜逸后,傅挽意换了一身墨色正装,即使是一场平常的家宴,傅怀民也要求穿着得体。 宾利车缓缓驶入工艺繁复的铁质大门,傅挽意闭上眼睛摁了摁紧皱的眉头,沉声道:“停车。” “是,少爷。” 司机恭恭敬敬下车,替他拉开车门,他一只脚刚迈下车,道路两旁拿着剪刀的园丁,拿着扫把的女仆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向他鞠躬示意:“大少爷。” 看到主人要问好是傅怀民对家里仆人的要求,幸得现代人人平等,仆人们鞠躬即可,倒退五十年,傅怀民非要享受皇帝的待遇,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仆人跪下磕头不可。 富人不一定善良,穷人也不一定善良,善良的是那些永远顺风顺水,从未受到过恶意的人,泥里打滚爬上来的人甩不掉身上的泥点子,只能披上繁复华丽的外衣,将从前种种掩盖弥补。 傅挽意穿过华丽幽暗的走廊,走进别墅的餐厅,偌大的餐厅装饰的雕梁画栋,一个穿着红色唐装,拄着龙头拐杖,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长条餐桌前,昏黄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增添了一丝没必要的温度。 那人见傅挽意进来,顿了顿拐杖,厚重的地毯吸收了拐杖顿在地面的声音,他开口,声音和蔼可亲又不失严肃:“挽意啊,我记得你今天没有工作,怎么来晚了呢?” 傅挽意微微弯腰,轻声道:“爸,南海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去处理了。” 傅怀民手里的拐杖又顿了顿:“昨天晚上参加宴会的时候你和傅沈然吵架,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沈然啊,还是不争气,也罢,没吃过苦的孩子总少了点东西,是时候板板他的锐气了,楚知行今天来找我商量,沈然和思瑜的事也该定下来了,就下个月吧,周一,是个黄道吉日。” “爸,”傅挽意的拳头攥紧又松开,“他们没有互相了解过,就这样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强扭的瓜不甜,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人,思瑜也不会开心啊。” “坐,”傅怀民和颜悦色地点点头,“菜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有你喜欢吃的海鲜面。” 傅挽意深吸一口气,沉默地坐下,僵持了一会,还是道:“爸,沈然上次和我说他也想回来看您,下次家宴能不能让他回来呢。” 傅怀民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好啊,等他成了楚家的女婿,带着我的儿媳妇一起回来。” “爸......”傅挽意还想说些什么,傅怀民换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拿起桌上刀叉堪称优雅地切起盘子里的肉,柔声道,“挽意啊,你说有的人天生庸庸碌碌,草包废物一个,却能靠吸人血一辈子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有人样样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却一辈子陷在琐碎泥淖里至死难出头,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傅挽意沉默了。 “沈然天资平庸,嫉妒心强,如果只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就能永远踩在别人头上不劳而获,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傅怀民笑了一下,幽默道,“古代充当和亲角色的总是公主,看来沈然是公主命。” 刀叉在青花瓷盘里刮出刺耳的咯吱声,精美的牛排和新鲜的蔬菜味同嚼蜡,傅挽意忽然觉得三分熟的牛排血腥味很浓,嚼在嘴里有一种生肉的感觉。 傅怀民一辈子最骄傲的事便是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利用女人吃绝户达到自己的目的,权贵圈子里凤凰男的故事屡见不鲜,傅怀民不利用女人,却也瞧不起女人,在他心里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压制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由于全靠自己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他对不劳而获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二代更是深恶痛绝,即使是自己的亲儿子傅沈然,他也不能容忍。 尤其是傅沈然天资平庸,没有继承他卓尔不群的商业头脑。 想享受别人达不到的生活,便要付出别人达不到的代价,拿他的婚姻爱情做牺牲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傅怀民觉得自己相当仁慈。 “爸,我吃饱了,您慢慢吃。”傅挽意放下刀叉,起身准备离开。 见他起身离开,傅怀民又用刀刮了一下盘子,不悦道:“挽意啊,吃光吧,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能浪费呢,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傅挽意沉默着坐下,用刀叉将牛排切成小小的块,叉进嘴里小口小口面无表情地嚼着,再新鲜美味的食材也味同嚼蜡。 傅怀民满意地盯着他出色的大儿子,语重心长道:“吃饭有吃饭的规矩,嚼几口,切多少块,都要得体,爸年轻的时候没人教过我这些,参加宴会总是被人嘲笑,如今外面都说在A城权贵圈子里,你是举止最得体最完美的人,有你这样的儿子,爸很欣慰。” 傅挽意手里刀叉一顿,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微笑道:“谢谢爸的夸奖。” 傅怀民带了些促狭继续道:“口碑有了,私生活也要注意,男人风流才能传美名,和爸说说你最近交了几个女朋友。” 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是延续,是傀儡,是皮套,傅挽意心知,他的人生,是实现傅怀民理想的皮套,年少有为,风流多情,光芒四射,鹤立鸡群。 “最近没有。” “没有吗,”傅怀民拿刀的手顿了一下,“你的那个小助理不是吗?” 傅挽意下意识想承认,又想否认,张张嘴,一阵信息声打破了餐厅里的沉默。 傅挽意打开手机,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跳了出来。 “猜猜我在干什么?” ...... 姜逸坐在天桥上抱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第一个客人,奈何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第一天摆摊便赚大钱的桥段只能出现在电视剧里,她有些郁闷,明明她是小说女主,路人竟有眼不识泰山,没一个肯临幸她的摊位。 她无聊至极,偏偏姜子寒不理解他姐愁肠百结想独立的精神,帮她支好摊位以后,兴致勃勃地自己逛夜市去了,不知道流连在哪个摊位半天也不回来。 独立,独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呢,找个公司打工?做设计师?当模特?出道当明星? 好难啊。 为什么只继承了姜依依的壳子,没继承她的头脑和能力呢。 精神啊,内耗啊,竟然开始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啊。 不能这样,姜逸的字典里,没有怀疑自己这四个字。 既然如此,不如骚扰一下精神内耗的源头,或者让他来给自己捧个场也不错。 姜逸打开手机,想了一会,给傅挽意发了条微信。 猜猜我在干什么? 姜逸没指望他秒回,发完消息便继续四处张望,过了好一会来了一对照顾她生意的情侣。 第一对客人上门,姜逸新鲜又激动极,连忙拿出浑身解数给他们画肖像画,把那对情侣哄的开开心心,临了还给了她二百块小费。 恰好姜子寒逛夜市归来,在旁边竖起大拇指:“姐,一下子赚二百,你真厉害。” 首战告捷,姜逸信心大增,拍拍胸脯自信道:“那是,这一百给你。” 姜子寒推辞道:“算了吧,姐,你这实力,以后不在未来姐夫那打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之前你给我的生活费还有剩,我不能总要你的钱。” “拿着,”姜逸用力把钱塞到姜子寒手里,“算今天晚上你帮我摆摊的钱。” “行吧,”姜子寒犹豫一下,还是收下了,“姐,你对我真好,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不必,”姜逸道,“你这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就行,小姜子,我们收摊。” “嗻,听女王大人的。”姜子寒行了一个别扭的太监礼,把姜逸那些七零八落的画具和摊位摆的布堆在一起抱起来,“姐,你手机亮了,有人给你发消息吧。” 姜逸拿起手机,上面是二十分钟前傅挽意对她发出去消息的回复。 我猜你在想我。 这条消息让姜逸瞬间变身成老旧的蒸汽火车,差点在大马路上鸣笛,她翘起嘴角,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姜子寒。 姜子寒被她甜腻腻的笑容和诡异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犹豫道:“姐,你......你仇人给你发消息了?” 姜逸神秘又甜腻地柔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哦,”姜子寒紧走两步,企图隔绝姜逸身边令人鸡皮疙瘩狂冒的空气。 姜逸捂着嘴偷笑半天,才打字回复道:真够自恋的,你猜错了,我才没想你呢。 那边秒回。 傅挽意:骗人,没想我你为什么会给我发消息呢。 姜逸:群发的。 傅挽意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你在和谁聊天?” 傅怀民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傅挽意收起手机压下唇角,淡淡道:“项目上的事,我在和负责人沟通。” 傅怀民的眼神冷了一下,还是不动声色道:“工作的事有些分给下边的人去做即可,不必亲力亲为。” 傅挽意低头道:“是,爸。” 沉重的心情被轻佻的话语消解,傅挽意觉得桌上的牛排也有没那么难以下咽了,连傅怀民面无表情的脸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察觉到自己心情的变化,傅挽意心中一凛,忙敛起神色,继续低头沉默。 傅怀民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 骆驼寒子背着一箩筐画具,和他的包工头姐姐一起往家走,路过一个小巷子,他侧头一看,脚步忽然顿住了。 “干嘛?”姜逸停下脚步看向他。 姜子寒手指向一处角落,揉了揉眼睛:“姐,我没看错吧,那里躺了个人。” 第32章 不言登场 姜逸顺着姜子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巷子不起眼的角落里果然躺着一个人。 她眯了眯眼,企图看的更清楚。 姜子寒犹豫道:“好像是个男的,姐,咱们过去吗?” 姜逸朝四周望了望,拒绝道:“算了吧,这巷子里没监控也没行人,咱们去扶有口说不清,你没看过那个新闻吗,一个开宝马的大哥扶了个摔倒的老太太,结果搏一搏,宝马变自行车,走吧,咱们别多管闲事,人家可能只是喝多了躺一会。” 俩人刚要迈步,男人大声呻吟。 “哎呦!” 姜子寒扯了扯姜逸的衣角,姜逸摇了摇头。 “哎呦。” 男人再次呻吟。 姜子寒又扯了扯衣角。 好吧,你赢了。 姜逸叹口气,把手机递给姜子寒,“我过去问问他怎么了,你给我好好录像,我的脸,他的脸全录进去。” 姜子寒接过手机打开录像,姜逸边向男人靠近边对着镜头道:“我是路过的好心人,给我录像的是我弟弟,我们俩从巷子口经过,看见这里有人晕倒,要上去问下情况,”她伸手拍了拍躺着地上的男子,“喂,大爷,还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水,给我水......”男人眼睛紧闭,干裂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饿......” 水?饿?原来这男的在路边晕倒纯粹是饿的而不是突发疾病,什么年代,还有人因为吃不上饭饿晕在路边,姜逸心中疑惑,从包里摸出一块饼干塞给男人。 男人立马接过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道:“还有吗,我还要。” “子寒,你有吃的吗,给他。” 姜子寒摸摸兜,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 吃了一堆饼干巧克力,晕倒在路边的男子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迟疑了一会,对姜逸道:“美女,能给我点钱吗,实不相瞒,我已经四天没吃饭了。” 男子一开口,姜逸才发现人家长得眉清目秀,根本不是什么大爷,只是几天没吃饭没洗澡,又脏又狼狈。 姜子寒见男子仪表堂堂却狼狈不堪的模样很是疑惑:“你有手有脚,怎么不去打工呢,不管干嘛,一天好歹能挣五十块,也不至于饿死。” 男子抿了抿嘴唇,低下头犹豫道:“我......我在家里睡觉,醒来就出现在这个地方,我没有身份,没法打工......” “骗谁呢,”姜子寒抱着胳膊冷笑道,“你是不是有精神问题。” 男子颓然摊手道:“我真没骗你,我知道,说了你也听不懂,听懂了你也不相信,算了,你们走吧,谢谢你给我水和吃的。” 听了男子的话,姜子寒迈步要走,姜逸却站在原地不动。 姜子寒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姐,走啊。” “哦?啊,”姜逸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对姜子寒道,“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姜子寒疑惑:“姐,你能有什么事啊。”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来。”姜逸甩甩手,示意姜子寒快走。 姜子寒挥挥手机:“那还用我录像吗。” “录录录录,录你个大头鬼啊,赶紧走,东西放家里就回学校,不用等我。”姜逸伸手抢过手机用力推姜子寒的后背,对方狐疑地走了。 姜子寒一走,姜逸立马凑到那男子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你说你在家睡觉,醒来就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吗?” “是......是啊,”男子见姜逸过度殷勤,立马警惕起来,狐疑点头。 “那你之前在哪里,干什么,你之前是你自己吗?” “你问的这是什么话,我都说了我在睡觉,”男子怒道,“你要干嘛,平白无故消遣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姜逸压低声音道,“我说一句话,你能听懂吗。” 眼前的女人或许是神经病,男子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看巧克力和饼干的面子上,压住火气道:“你说。” 姜逸闭上眼睛又睁开,坚定道:“娇妻勾勾手,傅总沦陷了。” 听到这个古早又土掉渣的名字,男子竟然瞪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指着姜逸颤颤巍巍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我......你......你是谁?” “我是姜依依。” 平平无奇的名字让男子又红又白的脸瞬间绿了,他深吸一口气,良久后缓缓吐出,轻叹一声:“造孽啊。” “什么意思?” 男子脖子一梗,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道:“都说人死以后,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那个人会向他来索命,没想到我最对不起的人竟然是你,我这辈子行的正坐的直,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写了两篇虐女文赚钱,没想到你来和我索命,动手吧,我没有遗言。” 听到男子的话,姜逸仿佛被天外飞雷劈的外焦里嫩,她瞪大眼睛震惊道:“你是五个包子?!” 那男子当场愣在原地,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后才吐出一句:“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笔名?” “是你!是你!五个包子!你,”姜逸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克制自己伸手掐死对面人的冲动,“好你个包子,我吃了你,没事写的哪门子虐女文学,男主金钱地位应有尽有,女主除了奇葩家庭一无所有,虐女就虐女,你玩什么金丝雀流,矫情,做作,不知好歹,你的女主在绿网站被骂了多少楼你知道吗,你还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五个包子无奈道:“我天天翻评论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事情都怪我一个人吗,我以前写虐男文,赚的钱连饭都吃不起,只能花式虐女,黑红也是红,你高风亮节有感情洁癖接受不了虐女,作者也要吃饭啊。” 面对罪魁祸首,姜逸失声控诉:“你丫少找给我借口,你想虐待你为什么不让她金钱地位应有尽有最后失去真爱呢,这不也是虐吗,赌博的爸,生病的妈,废物的弟,你知道我穿过来这几个月怎么过的吗?” “开什么玩笑,”五个包子也不高兴了,“过程多甜只有你自己知道,那些读者骂姜依依绿茶贱人无非是没有霸道总裁爱他们,你看傅挽意追谁谁不答应,你什么也不用做,这个牛的不得了的男人就负责你一生一世,多少人梦寐以求,你竟然嫌弃。” “喂,当大小姐好还是当金丝雀好我分辨不出来吗,”姜逸道,“谁厉害不如自己厉害,谁有能力不如自己有能力,每天靠端茶倒水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爱换你你能做到,还有,你觉得婚后出轨是爱,为爱情失去自我是甜?闲话少说,你到底穿的事哪个角色,怎么混的这么惨。” 五个包子摊手道:“我哪个角色都不是,什么身份也没有,我......我在家睡觉,醒来就到这了,鬼知道发生什么,刚到这的时候我想去打工,结果没有身份证,人家不要,我没钱买东西吃,也没地方住,今天想去偷点东西换钱,没想到饿晕在路边,然后就碰到你了,话说回来为什么你穿成主角,我什么也不是,太不公平了吧。” 姜逸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命?算了,好不容易碰到个老乡,还是作者,我们说点正事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不言。” 姜逸伸出手,和李不言握了一下:“你的名和人挺配,我叫姜逸,飘逸的逸,我......” 李小言忽然松开手,抬头问姜逸:“你叫什么?” 这人耳背? 不,一定是自己名字太好听,他想再听一遍,姜逸收回手,大方道:“姜逸,葱姜蒜的姜,飘逸的逸,名字有点奇怪是吗,实不相瞒,我原来家庭复杂,这个名字是我出生的时候我爸特地找大师算的,说是能旺他生意,结果我出生以后,我们家生意果然越做越大,那个大师有点东西。” 李不言的脸色比刚才没吃巧克力的时候还要苍白的,他嘴唇微微颤抖,僵硬道:“你说你叫姜逸,你爸......你爸是不是姜哲天。” 姜逸有点惊讶:“嚯,你还知道我爸,也是,时代集团在Z国很有名,你别看我爸生意做的大,其实人品一般,网上什么爱妻人设都是炒的,他和我妈离婚的第二年就另找人了。” 李不言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原来你是......” 姜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吞吞吐吐,难道你不但知道我爸,还认识他?” 李不言没回答她的问题,提手一拳向姜逸的脸挥去,姜逸吓了一跳,忙侧头避开。 李不言见一拳不中,低头咬紧牙关,沉声道:“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不是,我去,大哥,弟弟,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和我有仇吗?”姜逸摆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好不容易碰到老乡,我们讲道理,为什么要叫我滚呢,你是饿晕了神志不清吗?” “我没饿晕,我心里觉得不公平行吗,”李不言怒道,“麻烦滚远点,我仇富成吗,时代集团的大小姐,不知人间疾苦的幸运儿,如果......如果......趁我还能跟你好好说话,从我眼前消失。” 见李不言一副失心疯发作的模样,姜逸只能安抚道:“我从前是大小姐二小姐不假,可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啊,非要有个身份最多算失业大学生,除了自己还有弟和妈要养,你生哪门子的气呢。” 姜逸嘴上说的顺顺溜溜,心里不大高兴,被一个躺在路边的人莫名其妙一顿骂,高兴就怪了,可这是她穿过来后找到的第一个老乡,之前怎么也找不着,今天到夜市摆摊一下子就碰到了,可以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穿过来实在孤单,不想和老乡交恶,尤其这个老乡貌似还认识她爸爸,她只好拿出耐心沟通。 “想来你也发现了,这里的人根本听不懂咱们说的穿越那回事,你不抱我大腿,活下去都成问题,我们一个作者,一个女主,联起手来不是天下无敌,还有,你难道不想回现实世界吗,即使你不想回去,总要有在这生活下去的办法吧,你现在没钱没身份,我滚了你去哪?” “天下无敌?万恶的资本家,我李不言就算饿死也不会和你联手,”李不言胸膛快速起伏,拳头攥紧又松开,“你知道我是怎么穿过来的吗?” “你不是说你睡觉,醒来就穿过来了吗?难道不是吗?”姜逸一脸懵。 李不言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呼吸:“时代集团在Z城开发楼盘的事你知道吗?” 姜逸摇摇头:“你如果跟我讨论我家的生意,那我真是一点也不清楚,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经商的料,还有,这和你骂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家开发楼盘你想买没买到?” “我在你家开发的楼盘买了两套房子,结果全部烂尾,姜哲天有钱也不给我们盖楼,拿着钱投资别的生意,我和几个买了时代楼盘的人没有办法,只能举牌去售楼处讨个说法,谁知要说法的人太多,把售楼部围的水泄不通,推搡之间我不小心掉到水池子里面,醒来以后就在这个地方了,”李不言盯着姜逸,“我知道错不在你,你也是因为某些原因丧了命才到这来的,可你知道被淹死的滋味有多难受吗。” 姜逸低头沉默,她知道整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但她没办法坦然面对李不言,她没接手过她家生意是真,可是姜哲天赚来的钱却是实打实的花在她身上,子女受父母荫蔽,同样也应承担父母因果,世上没有只享受不付出的事,关节错综复杂,她难辞其咎。 “对不起,”姜逸道,“我爸做出这种事,我说完全和我没关系是假,你想怎么样,我代他向你赔偿。” 李不言嗤笑道:“可别,时代集团的大小姐亲自给我道歉,我担当不起,当年我去你们公司要个说法,门口十几个保安一起拦我不让进,何止是道歉,我连和你说话都不配。” 姜逸心里发闷。 她无辜吗,她无辜,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不清楚也不了解,李不言的死,怪姜哲天,怪保安,怪推搡她的人,怎么怪也怪不到她的身上。 她无辜吗,她不无辜,如果她和姜哲天完全割席,从没花他一分钱,也没仗着姜哲天女儿的身份肆意妄为享受人生她便完全无辜,可她花了,她也是沾着别人血吃馒头的人,她怎么能恬不知耻地说自己完全无辜。 问题无解。 作者大大登场,不言啊,你长点心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不言登场 第33章 蹭饭大师 “对不起。” 姜逸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局促对在一起的脚尖。 李不言轻嗤道:“对不起?好吧,我原谅你。” 姜逸猛地抬头,疑惑地直视他。 “我买你家两套房一共花了三百万,你把三百万赔给我我就原谅你,那条命当送你家的,反正我现实中是个孤儿,更没朋友,在哪个世界活着都一样,”李不言继续道,“我也没地去,在还清债务之前,你来负责我的衣食住行。” “什么?”姜逸惊愕,“三百万,你当我是提款机吗,而且负责你的衣食住行,我的情况是你自己设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我弟都要靠我,再加一个你,杀了我吧,我的命赔给你。” “那就不关我事了,”李不言耸耸肩,“我回不去,也没地方去,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只能去找傅挽意,反正我来都来了,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什么难事。” 他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打定主意将罪人之女当做自己的提款机,姜逸颇为为难,她刚决定独立起来改变傅挽意便出了这档子事,三百万,不知把她心肝脾胃肾当零件卖掉值不值三百万。 “你没有,可以和傅挽意去要啊,别告诉我你和他还没在一起,”李不言嗤道,“姜大小姐风流韵事我略有耳闻,拿着我们的人血馒头留学泡吧泡帅哥,我每天点一个外卖都要精打细算,你呢,外卖是什么你知道吗?打车用哪个软件便宜你知道吗,租房找那些中介你知道吗,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你拿着我们没日没夜赚来的钱找人服务你啊。” 姜逸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次数屈指可数,换作别人这么说她她早发火了,偏生李不言骂她,她没法反驳,只能压下怒火皱眉道:“你和我发泄情绪我认,我爸做的事我担责可以,之前我确实拿我爸的钱挥霍不假,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让我拿三百万,我真拿不出来,财富是一代代积累的,我又不是什么经商神人,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钱给你。” 她沉默了半晌,继续道:“我......我有个办法,可以弥补你,你说你是前几天穿来的,而我是三四个月之前穿来的,如果我们找到回去的方法,我穿回三四个月之前,让我爸去盖楼,阻止你们闹事,你就不用死了。” 这个办法是姜逸短时间想到的最好办法,她穿到姜依依身上身处弱势,李不言找她麻烦很容易,还有他是作者,万一利用哪些边角料的设定给她下绊子,她没有招架之力,而且她不知李不言所说是真是假,平白无故背上道德层面的大锅,实难接受。 假设李不言说的是真,他多半会同意一起找回去的方法,她不亏,假设李不言说的是假的,他不同意和她合作,那此后她与他的争锋中便不再占据道德下风。 李不言自问没理由拒绝这个提议,他把事情怪到姜逸头上多少掺杂了泄愤的目的,既然姜逸愿意给他赔命,态度又不错,他不好再对人家横眉立目。 重中之重的原因是,执一面之词的他隐去了淹死的重点。 那天他去售楼部讨要说法不假,可他讨说法的前天晚上熬夜聚餐喝酒,第二天闹事时情绪上头,栽到水池里爬不起来,如此丢人的死法,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嫖白不嫖。 李不言装作网开一面的样子同意道:“也对,说实在的,你爸的错不应该怪到你头上,但......罢了,既然你想出弥补方法,我没理由反对,你说可以穿回去,那你尝试过哪些穿回去的方法?有成功的迹象吗?” 姜逸道:“方法尝试过不少,包括但不限于联系外星人,在网上找同乡,在月圆十分找发光的井跳进去,但没有成功的,你有什么高见吗。” 李不言思考一会,问道:“你和傅挽意进展到哪一步了?” “干嘛?”姜逸警惕道,“和你有过节的是我,休想打他的主意。” 李不言无语:“我什么时候说打他的主意,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去找他多半被人家秘书撵出来,我很认真的和你讨论回去的方法呢,你是不是很少看小说?” 姜逸点头:“是啊,有问题吗?” “有问题,有大问题,”李不言神情严肃,“穿书穿书,穿进来穿出去都有原因,以我网文作者多年的经验,既然你尝试那些都没用,说明你穿过来不是因为空间问题,依我看,你得按原著发展走到结局才有穿出去的可能,按道理讲,你应该有系统,一旦不按照系统的要求去做,立刻抹杀,又或者你的任务是攻略病娇男二,总的来说,我认为咱们脱离娇妻世界的重点在你身上,所以,你和他进展到哪了?” 想起原著小说里颠鸾倒凤水乳交融的词句,姜逸罕见地在心里扭捏起来,偏生李不言一副认真探究的模样盯着她,丝毫没有不要探究人家**的觉悟。 这就好比两个人面对面,一个穿衣服,一个光屁股,事到如今她只能庆幸自己没有按原著剧情走,不然真想找个地洞扎进去。 “这......”姜逸含糊道,“总之还没进展到开头,你有必要问的如此详细吗,自己写了些什么心里没数。” 李不言反应过来,立刻道歉:“怪我怪我,咳,那些确实难以启齿,但过程无所谓,结果最重要,从现在起你就按原来剧情走,如果我猜的没错,进展到结尾你就回去了。” 姜逸有些为难,若是一两个月前按李不言的要求来她完全没问题,坏就坏在她真喜欢傅挽意,没法屈居人下,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和原著一般到处拈花惹草,嫁到他们家也是强人所难。 “有没有其他办法呢,这些只是你的猜测,万一进展到结尾,我没回去,那不糟了,”姜逸道,“既没弥补你,人又搭进去了。” “不是猜测,我有我的证据,只是不能告诉你,三百万,或者让我回去,两个都行,”李不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的对,我穿到这来没钱没身份,自然要抱紧你的金大腿,你以后和傅挽意在一起吃香喝辣,我也喝喝汤,”李不言摊手,“我很好说话。” 粘上个甩不掉的麻烦,姜逸颇为头大,只能采取拖延战术:“你给我点时间考虑。” “好啊,多长时间都可以,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李不言道,“此时此刻,被资本家迫害而死的奴隶有一个新要求。” 姜逸咬牙:“什么?” “请我吃顿饭,火锅烤肉不嫌弃,龙虾鲍鱼也可以,”李不言拍拍自己空空如也的肚皮,“几天没正经吃一顿饭,我好饿。” 姜逸无言以对。 ...... 一顿饭让李不言尝到甜头,打定主意要姜逸负责他的衣食住行,姜逸无奈,只能暂时让他住自己家,幸亏她租的是两室一厅,不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多少有些不适应。 这可苦了姜子寒,伺候他姐一个大爷不够,又来一个。 李不言对此很满意,大有赖着不走的趋势,姜子寒叫苦不迭,只能私下和姜逸抱怨。 “姐,你捡回来个什么人啊,赖在咱家白吃白喝。” 姜逸也很无奈,纨绔子弟的甜头她尝过,父债女偿的苦她也吃到了,只盼李不言良心发作自己找点事做,别一天到晚在家当米虫,害的她衣服买不起,手机更是换不了。 猛然加进一个生活讲究的大爷,她的独立计划只能终止,一半被迫,一半心甘情愿低讨好真正养着他们一群米虫的老板傅挽意。 “事情很复杂,”姜逸拍拍姜子寒的肩膀,无奈道,“别的少问,你就当我上辈子欠他的好了。” 姜子寒瞄向李不言,对方坐在平时只有姜逸才能坐的主位上,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嘴里咔嚓咔嚓嚼着苹果,刘海垂下,遮住他清秀的眼睛。 长得不错,在他们学校能封个校草,姜子寒心里略过一个不好的猜测,支支吾吾道:“姐,你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你个大头鬼,”姜逸啪一声打在姜子寒头顶,“做饭去。” 姜子寒揉揉脑袋,不情不愿地向厨房走去,李不言随手拿起姜逸放在桌上还亮着的手机,给傅挽意发了一个表情包。 “我去,你干嘛?”姜逸猛地冲过来夺过手机,“乱发什么东西?” “我看看你俩进展到哪,顺便推你一把,不用谢,”李不言懒懒道,“我抱你大腿你抱他大腿,这不是很好吗,不是我说,你真犟,三百万对傅挽意来说不过是洒洒水,你和他撒个娇什么都有了,偏要拖着我在你家,钱虽然没到手,但怎么花我都已经想好了,只怕三百万也不够。” 姜逸担心的就是这个,一次性把钱给他,钱货两清到也无所谓,可讨债的人一旦尝到甜头,没有不狮子大开口的,一次两次三次次次,到时候她把自己赔出去也不够。 她冷笑道:“呵呵,你抱的和我抱的是一个部位吗,你抱我大腿我还得哄着你,我抱他大腿,一不小心抱到中间,我都说了你给我时间想想,着什么急,我弟弟做的饭不香吗?” “呵,”李不言道,“如果没有你弟,你以为我还会在你家呆着吗,和一个女的共处一室,我浑身难受。” 寄人篱下还老有话说,姜逸十分不满:“难受?难受憋着。” 李不言切了一声,瞄一眼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姜子寒,不再说话。 电话那头的傅挽意看着手机里姜逸发来的粉色猫猫头说想你的表情包,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犹豫一下,还是回复道:盗号了? 姜逸:没,发错了。 傅挽意皱下眉头:这种表情包,你要给谁发? 姜逸:发给天,发给地,就是不发给多管闲事的人,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心,就不要对我的表情包库占有欲太强。 傅挽意无声地笑了下,坐在一旁的王子秦小声提醒:“傅总,明天去M市出差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 “再定一份机票和酒店,”傅挽意将手上的会议资料递给王子秦,“把依依带着。” 出差已经够辛苦,还要打起精神照顾老板小情人,王子秦颇为不愿意,好在姜逸和他关系不错,交流起来不至于尴尬。 “是,傅总。” 傅挽意揉揉太阳穴,回复道:表情包自由,人就不自由,明天和我一起出差。 和傅挽意出差,姜逸求之不得,但两个儿子单独在家,她不太放心,尤其是还有一个债主,万一恨屋及乌对姜子寒下手怎么办。 她偷偷把姜子寒叫到卧室,拍着他的肩膀,嘱咐道:“子寒,明天我和老板出差,你一个人和李不言在家注意点,能不和他接触就不和他接触,一旦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姜子寒不屑道:“猜猜我今年多大,我都上大学了,别把我搞得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成么,姐,你实话告诉我,这男的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现在两眼一抹黑,他要干嘛我都不知道。” 姜逸斟酌道:“你就当姜光宗......” “别提那个人!”一听这个名字,姜子寒激动道,“我已经当他死了,如果他和那个人有关系,我现在就出去把他撵走。” “好好好,不提不提,”姜逸安抚,“姐错了,他俩没关系,其实李不言和我有私人恩怨,因为过去一些事,他想报复我,我又对不起他,只能让他住在这里了,明天我去出差,怕他对你下手,才嘱咐你注意,有事及时和我说。” 姜子寒松开拳头:“真的吗,你没骗我?他真和那个人没关系?” “没有,”姜逸指天发誓,“骗你我是狗行吗。” 姜子寒退到门边,打开门,将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回头道:“不用骗我,你早就是狗了。” 他说完立马溜了,身后一个带着怒气的枕头砰地砸到门上。 走了个坑女儿的,来了个蹭饭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蹭饭大师 第34章 白马大师 姜逸没想到,和傅挽意出差竟然是件无聊的差事。 既然傅挽意是她老板,又带她来出差,她的工作自然由他安排,可惜傅挽意带她来出差八成是一时兴起,完全没考虑她能做什么。 拍脑门的决定导致尴尬的后果,傅挽意开会她酒店蹲,傅挽意吃饭她酒店蹲,傅挽意谈项目应酬,她酒店蹲,整个一带薪休假。 闲,真的太闲了。 望着酒店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姜逸心中闲出一丝愤懑,凭什么有些人成天抛头露面,一副中流砥柱不可或缺的样子,有些人挂件一样成天除了吃睡没有别的事,闲鱼也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梦想。 她在床上鲤鱼打挺,仰卧起坐,企图用脑子分析如今的形式。 和李不言有仇的人是她,姜子寒多半没有危险,那傅挽意呢,李不言会不会仗着自己作者的身份想方设法给傅挽意下绊子,毕竟李不言想要的是钱,傅挽意有的是钱。 按剧情走便能回去的方法她是不信的,如果她是李不言,她也不想回去,主要是回去也孤身一人,不如留在此处筹谋一番,说不定另有机遇。 什么机遇。 打傅挽意钱的主意。 他是那种人吗? 看起来像。 姜逸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一会拿起杯子,一会放下,一会走到窗前,一会走到厕所,扮演一个因国事殚精竭虑的帝王。 深思熟虑的结果是出门找点吃的。 开玩笑,人生啊,看开点,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吃饱了睡最轻松。 她翻身爬起,随便披个外套便出了酒店大楼。 走出酒店没几步,姜逸便在转角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一家会所。 ...... 此时此刻,没事乱想闲人的反义词,社会的脊梁傅挽意在灯红酒绿的KTV 包厢中接受着来自M市各界成功人士的亲切慰问。 “傅少,我敬您一杯,”M市负责城市发展的官员一脸殷勤地端起酒杯,“多亏有您在我们M城开发的商业综合体,我们今年城市建设的任务才能完成啊。” 傅挽意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和范局轻碰一下,客气道:“范局说笑了,M市中心这块地皮许多人都看好,我不开发也自有人开发。” 范局长看着傅挽意精明强干却不端架子的模样,心中很是喜欢,不由得生出别的念头,暗示道:“像傅少这般的青年才俊真是不多见,不知家中......” “惭愧,”傅挽意立刻明白范局的意思,“工作忙,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范局长立刻顺坡下驴:“那真遗憾,傅少,咱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大哥我虚长你几岁,懂一些人生的道理,男人事业固然重要,但拼事业的同时,也不能忽视成家立业,家里有个可心的人,在外打拼事半功倍,我家娇娇和你年纪差不多,不知......” 傅挽意笑着摇摇头,打断范局长的话:“范哥,既然你今天选择在这种地方给我接风,那说明男人什么样你最清楚不过,怎么还把女儿往我这火坑里送呢。” 范局长心中一凛,傅挽意的风流韵事他早有耳闻,选择在此地接待也是投其所好,他的确有意卖女求荣,借女儿攀上这条大船,毕竟傅挽意对情人出手大方他是知晓的,如果他女儿真入了傅少的眼,他这个便宜岳父也可平步青云,最次能混个市长当当。 谁成想没等他说清目的,傅挽意便迂回拒绝,他再坚持无非落个枉为人父的名声,只能讪笑着作罢道:“傅少说的对,是我唐突了,那什么,来都来了,咱也别闲着,小赵,你安排。” 安排什么,如何安排,大家心知肚明,范厅长得意的很,自比皇帝身边所有事物面面俱到的九千岁,只等将傅少陪高兴了再许他几个项目的好处。 小赵不愧是范厅身边的红人,办事速度极快,不过三五分钟,浓妆艳抹千娇百媚的女郎便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灯光昏暗烟雾缭绕的包厢中,范厅长呵呵一笑,用眼神示意傅挽意先选。 傅挽意的目光淡漠地扫过一排女郎的脸,微微摇头,十几个穿着清凉的女郎失望地退了出去。 小赵立马挥手,让下一批在外面等着的女郎进来,傅挽意再次摇头,三番五次后,范厅咂摸出了不对劲。 看不上? 不应该啊,范厅自认为看女人眼光颇高,来来去去的一波一波的女人他都看上好几个,碍于傅挽意没开口,他不好意思先下手。 大概是兴致不高。 没关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范厅一咬牙,对着小赵耳语几句,小赵心知肚明,退了出去。 “看来傅少眼光犀利,庸脂俗粉入不了您的眼,”范厅长神秘一笑,“不过没关系,我在这有个相好,是当红明星,演过XX传,粉面细腰那叫一个带劲,我这就把她叫来陪您,保您满意。” 范厅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在滴血。 想当年他就是在这个KTV对小周一见钟情,费了好大劲把人弄到手,又在对方撒娇要求下砸了不少资源把人捧成当红明星,没想到今天竟要拱手让人,他心里苦啊。 “哦?”傅挽意曲起手指,随意敲敲桌面,轻声道,“周乐一?” 范厅长一愣,随即道:“您知道?” “我猜的。” 范厅长才不相信他是猜的,多半是投资前对他进行了背调,傅少果然不是只有花架子的草包二代,连他在外包养的情人身份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傅挽意淡淡道:“范哥,合作谈完了,招待什么的今天就免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的情人来了以后还请你自己享用。” 他不欲与范继续纠缠,说完便迈步走出包厢,对方连忙起身去追,点头哈腰地亲自把人送上了车。 傅挽意合起眼靠在车座上,应酬交际的疲惫席卷而来,他倦懒地揉揉太阳穴。 为什么拒绝范局长的安排呢,在外应酬时**一度早就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更是拉进关系的手段。 大约是太累了,或是连日社交,已经开始厌恶晦暗不明的环境,只想在阳光下随意走走。 好在出差事宜告一段落,他放松下来,随手拨通了姜逸的电话。 “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姜逸隐隐散发着怒气的声音:“还能干嘛,去会所吗,当然是没事干白天睡大觉了。” 傅挽意瞄一眼车窗外灿烂刺眼的阳光,心中一阵无语。 他简短道:“出来,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庙里。” 傅挽意去庙里并非是一时兴起,他每出差到一个地方,如果有空余时间,总会逛逛当地的寺庙。 投资的人讲风水,生意越大越迷信,有些事他做成,你做便不成,生意场上许多时候起起落落并非人力能左右,只能见缝插针拜观音,算为自己行善积德。 姜逸一个激灵,挂掉电话从床上爬起,套上件卫衣便出了门。 去寺庙。 姜逸没有心情纠结会所的事了。 她心里打鼓,都说寺庙是最有灵气的地方,万一有得道高僧看出她借尸还魂的名堂可怎么办。 怀着莫名其妙的担心,姜逸在车上的话都少了起来,傅挽意有心问她他应酬工作这几天她怎么过的,见她靠一副恹恹的样子靠着车窗看外面,便不再多话。 车七拐八拐,开到一座荒无人烟的寺庙前。 寺庙不大,岁月的痕迹十分明显,暗红色的庙门上油漆斑驳,路边半人高的野草似乎常有不明生物出没,姜逸打了个哆嗦,瞄向旁边的傅挽意,怀疑对方有将她杀人抛尸于此的想法。 怎么办,她还没活够啊。 姜逸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的风景,做好随时跑掉的准备。 傅挽意见她鬼鬼祟祟瞄来瞄去的样子不由得调侃道:“怎么,怕我卖了你?” “对,这荒山野岭的,万一你对我图谋不轨,我先规划一下逃跑路线,免得掉进大山里出不来。” “想什么呢,”傅挽意眼底略过一抹笑意,曲起手指轻敲一下姜逸的脑壳,“买卖人口是多可怕的事,也能当玩笑开。” 姜逸捂住脑袋,反驳道:“你没那个心思的话为什么带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把我放在这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 “谁说要把你放这了,你想呆在这,人家还不留你呢。” “喂,不可能,”姜逸脖子一梗,“庙里和尚见了我,巴不得我留下帮他们打水扫地,咱俩打个赌,我想留下,他们不可能撵我走。” “谁要和你赌这种无聊的东西,”傅挽意一阵无语,他单手转着方向盘,“你赢了的话给下半辈子在庙里做尼姑吗。” 奇怪的胜负欲攀升,姜逸摩拳擦掌道:“可以啊,你输了你当和尚,我输了我当尼姑,公平吧。” 傅挽意道:“我看你颇有佛缘,这尼姑还是你自己当吧,我有世俗的**,做不到四大皆空。” “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姜逸双手合十,“人间万般苦楚皆为**所致,施主莫慌,贫尼渡你。” 傅挽意忍无可忍:“闭嘴。” “哦,”姜逸被训的缩起脖子,安静了一会又道,“最后一句话。” “什么?” 姜逸斜睨着傅挽意的脸色道:“你还是别出家的好,剃光头肯定没有现在好看,万一你变丑我不喜欢怎么办,我暂时还没办法勉强自己喜欢上一个不合眼缘的人。” 咔吧。 姜逸觉得方向盘似乎轻微的响了一下,她闭紧了嘴巴见好就收。 一路无话。 傅挽意绕着小庙开了两圈,找到一个勉强能停车的地方,姜逸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生怕草丛中猛然间窜出个豺狼虎豹把她大卸八块。 根据她的经验,如此破烂的庙里只会住两类和尚,一类是道行不行想走捷径,表面故弄玄虚实则没真本事的江湖骗子,一类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姜逸从未如此期待即将见面的人是一个江湖骗子。 她磨磨蹭蹭,走一步望一圈,看花看草看树,就是不赶紧往前迈步,傅挽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紧张。” “嗯,有点,”姜逸道,“要不一会高僧算命的时候你自己进去如何,我今天衣服没熨,衣领有褶,发型梳的也不好看,怕给高僧留下坏印象。” 傅挽意失笑:“没想到你还挺爱惜形象,见个和尚也得熨衣服,那出去买东西是不是要穿礼服。” “我这叫注意形象好吗,即使是路上的一只瓢虫,我也要在它心里留下好印象,”姜逸道,“说好了,一会你自己进去算命,我在外面等你。” “相信我,菩萨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傅挽意拒绝,“你必须和我一起进去。” “为什么?”姜逸不解。 “因为我要给你算命啊,看一看我的助理能不能旺我。” “旺你是克我,”姜逸翻个白眼,“那我也算算,看你旺不旺我。” 俩人推推拉拉走了许久,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的栏歪歪斜斜,墙面四处透风,还有一只白胡子山羊伸长脖子啃着屋顶的茅草,啃到兴起便失声咩叫,此情此景刘禹锡看见也难免涕泗横流。 姜逸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如此之破的地方。 看来这地方绝对是得道高人住的,没有哪个江湖骗子做戏做到如此程度,而且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做戏,给空气看吗。 “嘘,进去之后先报名字,其他的不要多说,”傅挽意嘱咐道,“白马大师看事只需要名字。” “只需要名字?他是算什么的?”姜逸疑惑,“道士相术,奇门遁甲,哪个算命不需要生辰八字,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这大师能一一算出来?” “这便是大师的独到之处,”傅挽意道,“仅从名字便能窥见前世今生,过去未来,找白马大师看相的人早把门槛踏破了,大师不堪其扰,这才搬至此处。” 大师越玄,姜逸越心虚,她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假装镇定道:“我不进去行吗,人有三急,我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还有,其实我们家家族信仰耶稣,白马大师是得道高僧,和我犯冲。” 信仰是耶稣,亏她编的出来。 傅挽意侧眼看过来,姜逸后背绷的笔直,提线木偶一般跟在她身后。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姜逸胡说八道,傅挽意只当她闲着没事找存在感,可如今她的抗拒如此明显,一定是做了亏心事瞒着他。 傅挽意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姜逸强装镇定的脸,淡淡一笑,安抚道:“别怕,天下神仙是一家。” 神仙是不是一家姜逸不知道,她只希望白马大师道行尚浅,算不出她的小九九。 姜逸被傅挽意半拖半拽进了茅草屋,她本以为屋里陈设多半是古朴典雅型,半人高的石炕,烧火的灶台,喝水的缸,总之生活物品肯定得有,谁知一进门,屋里只有一张石头砌的土床,还有一个身穿破烂道袍,须发皆白的僧人。 她心中一凛。 这下真完了,不愧是得道高人,不仅住的地方与世隔绝,连吃喝拉撒都免了,她命休矣。 白马大师似乎是听见两人进来发出的细小声音,手拨佛珠缓缓转身,一句慈悲厚重的阿弥陀佛在转过身后戛然而止。 白马的大师的真是身份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白马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