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冤家路窄,着实倒霉透顶,姜逸吓得浑身一激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三十六计按兵不动,伸手死死遮住脸,心里念叨了一千次千万不要发现我。
虽然创造了几小时前吐血抽搐奄奄一息,几小时后生龙活虎健步如飞的医学奇迹,但她自信不需要任何人为她见证,尤其是秃瓢。
她聊胜于无的伪装犹如皇帝的新衣,秃瓢早注意到这个刚刚才坑过他十万块的碰瓷大师,他看了眼姜逸,又看了眼傅挽意,目光流转中心下了然。
傅少风流他早有耳闻,不过这女人也绝不简单,短短几小时就勾搭上傅少了,幸亏刚才听吴经理的劝破财免灾,不然冲那两个耳光,傅少绝对拿他开刀给俩人感情添砖加瓦。
姜逸自顾自捂脸,看不见秃瓢闪烁的眼神,只听到他用略带谄媚讨好的语调跟傅挽意套近乎,她抬起头,用一种拜托求你说认识我的眼神看向傅挽意。
傅挽意垂眸,和姜逸对视了一瞬,其实刚才在包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姜逸了,就在他端着酒杯叼着烟卷百无聊赖应付一波又一波和他套近乎的人的时候,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给客人倒酒的姑娘忽然转过身,他也在那时看清了她的脸。
乍看之下他便愣住了,接着就看不清包房里的其他人了,只剩下那淡淡的,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白皙的脸庞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莹润动人。
能在KTV里碰见长相如此对他胃口的女人,傅挽意有些庆幸,地点身份恰到好处,省了他循序渐进明示暗示套近乎的时间,不出意外今晚这个女人就能被他拿下。
他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开在名利场里的一朵白莲花,心里痒痒的不行,还没等他从头到脚欣赏够呢,莲花脸色一变,迷茫地望向四周,接着一副了然的模样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跟着就是惊天动地的一耳光和一飞脚,他亲眼见证了一朵莲花在几分钟之内齐头断掉,断口处长出一朵龇牙咧嘴的霸王花。
水灵灵的莲花能激发出男人无穷无尽的保护欲,有实力的都想摘一朵回家关在笼子里当金丝雀,是胜利的果实,是成功的证明,也是展示的名片,当一件光鲜亮丽的衣服装点门面,当一个奢侈的摆件装饰家里,当一个精致的玩偶尽情把玩,姜逸今天的表现离合格的金丝雀差的远,他失了兴致。
虽说人不稀罕了,但帮小姑娘忙不过是随手的事,他已经大致猜到姜逸和高泰名的恩恩怨怨。
傅挽意伸手虚扶住姜逸的肩膀,手下微微用力示意她转身,姜逸顺着他的力道从善如流转过身来,仰脸朝高泰名展颜一笑。
那笑容春风化雨,千金一笑,高泰名看愣了,一秒钟后又回过神来,他今天本是来蹭局的,区区一个银行分行行长,他压根没资格参加投资人云集的聚会,奈何总行贷款指标小山一样时时刻刻压迫着他,让他不得不大出血收买了几个小老板,借他们的光来了酒局,希望厚着脸皮装孙子能放出几波贷款,谁料喝酒误事,他平时在分行作威作福惯了,几杯酒下肚忘了自己是谁,正事没办上不说,搭进去十万块钱。
他刚在小老板那得知傅少最近准备投资房地产的消息,火急火燎赶回来希望拿下这笔贷款,他们分行已经连年亏损风雨飘摇濒临倒闭,时代变了,银行有钱放不出去,有实力借款投资的才是大爷,这笔大单是他们分行起死回生的关键,他已经搞砸了酒局,这次咬碎牙也不能掉链子。
高泰名略微组织下语言,一边搓手,一边艰难开口:“傅少,我朋友说您最近要在A城投资地产,不知现金流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高泰名的问话,傅挽意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其实真的很想说关你屁事,这人不知道怎么当上银行行长的,一把年纪天真的要死,他投资京城的房地产至少需要银行放出三个亿现金流,如此大的一笔贷款,光审批流程就得走好几个月,他不早早找关系打点,难道坐等别人搭讪或者天上掉馅饼?
不过高泰名脑子缺根弦,人倒幸运,他的确有一笔三千万的贷款被卡了,一块作为贷款担保物的地皮法人变更了好几次,陷入产权纠纷,他需要用自己的现金流填一下窟窿,如果高泰名能放一笔资金周转,他还能再加杠杆。
虽然他亲眼见证了高泰名骚扰姜逸不成恼羞成怒给了她一酒瓶子,此人人品堪忧,不过做生意,有利可图就能合作,就算高泰名私下里骚扰一百个有妇之夫又能怎样,他自己的风流史在生意场上谁人不知,要求合作伙伴在私生活上严于律己不是他的风格,这方面他自己都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可能因为高泰名好色就把送到嘴边的钱丢掉。
姜逸打量着高泰名的脸色,心知看在傅挽意的面子上,高泰名起码在这里不会找她麻烦。
现下她到不怎么关心高泰名找不找她麻烦,她关心的是傅挽意对她怎么还没表示,按小说原剧情在包房时候傅挽意就应该向她搭讪,今晚他俩就要没羞没臊的滚床单,姜逸不是什么非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的贞洁烈女,在她三岁那年,她亲妈遇到真爱抛夫弃女远赴重洋,与她此后二十年再不相见,她爹一个接一个换女朋友,耳濡目染下,她早死了期待爱情的那条心,人生苦短,与其整天纠结这个人说的话什么意思那个人爱不爱自己,不如及时行乐,她还挺期待今晚能和传说中一夜七次的小说男主滚床单。
可如果剧情真的由于她穿过来而改变了,她也不勉强,来日方长,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后天,她离开小说之前,总能体验一下傅挽意的厉害,她就不相信以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毁天灭地宇宙无敌的魅力,傅挽意忍得住。
傅挽意伸出手,自然地拍了拍姜逸的肩膀,用动作示意她离开,看到这一幕,高泰名简直想给吴经理跪下磕头,都说现世报现世报,来的真快啊,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敢小看漂亮女人了,翻身真快。
高泰名庆幸之余又有些嫉妒,为什么傅挽意是直男而不是基佬呢,如果傅挽意是基佬,他绝对第一个洗干净后面任君享用,从此翻身农奴做主人,再也用不着因为贷款指标从早愁到晚,头发都白了一撮。
姜逸感受到傅挽意让她离开的意思,心知今晚是没戏了,她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剧情偏离,也懒得去想,泡男主是次要,找方法离开才是主要,她还没有好色到为了泡帅哥放弃自己享受了二十几年的千金大小姐身份。
姜逸走后,傅挽意就把她抛到脑后,和高泰名谈起了放款的事,和钱比起来女人算什么。
自从辞了KTV的工作,一连好几个星期姜逸都没再见过傅挽意,本来就是总裁和金丝雀的故事,金丝雀腰杆直起来,哪还有总裁的事,姜逸也乐得清闲,她是个爱现的孔雀性格,猛然间换个身份新鲜的不得了,靠着坑高泰名得来的钱打扮的花枝招展,好好过了把嘚瑟的瘾,只要她一上课,教室里就坐满了蹭课的,惹得姜逸心花怒放,重新享受了一把青春的味道。
有天中午她正和一群人组织活动呢,导员忽然给她打电话要她过去一趟,也不说什么事,姜逸心里犯嘀咕,还是过去了,到办公室一看,一个和她长得五分像,但眼圈青黑,神色倦怠的中年妇女坐在导员旁边和导员说着什么,看她进来,猛地冲上前抱紧她。
姜逸不当婴儿之后就没被大她这么多的长辈亲密拥抱过,猛地一抱未免有些尴尬,她将双手架在胸前,大力拒绝中年妇女的怀抱。
冯春兰没感觉出姜逸的拒绝,紧抱住人死活不松手,将头埋在姜逸脖子里带着哭腔道:“依依,妈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呢,急死妈妈了。”
姜逸感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霹雳啪啦把她批了个外焦里嫩,推拒的手僵在半空,办公室里人来人往老师学生一大堆,冯春兰的抽泣引得众人侧目,姜逸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得先安抚冯春兰的情绪:“啊,那什么,我手机连卡一块丢了,办了新号没来得及和你说,好了,咱们出去,别打扰别人。”她一边说一边揪着冯春兰的胳膊往外带。
着急出门是因为她自己也心虚,毕竟在别人眼里这可是她妈,还是生病的妈,路人的指指点点和道德绑架都够她喝一壶的,姜逸真心累,这种滋味可比在大街上走碰到一个碰瓷老头还操蛋,她真想三言两语把眼前的中年妇女打发走让她自生自灭,大不了不念大学了,她不是姜依依,有一万种方法让冯春兰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她,更何况她看小说的时候就不满冯春兰先重男轻女,生病后又对姜依依压榨寄生,如果她是冯春兰,做了那样的事,宁可病死也不要女儿的卖身钱。
可她看到冯春兰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脸庞还有骨瘦如柴却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就怎么也狠不下心让她自生自灭,姜逸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冯春兰禁锢在她胳膊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想了一下,开口道:“你那个病,要多少钱。”
冯春兰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是,妈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也不能承认,医生告诉她配型成功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给依依打电话,奈何电话一直关机,她只能联系导员找人,还想趁人多的时候在办公室演一出苦情戏好多要点钱。
姜逸不想多说:“问你多少钱你说就是,别扭扭捏捏的。”
冯春兰看着眼前的依依,越发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那个鹌鹑一样在她怀里长大的小姑娘,那个沉默寡言扛起一个家的小姑娘,那个受了委屈默默咽下从来不说的小姑娘还有这幅冷漠面孔,也许依依真的太累了,她的病,她爸的赌债,她弟的学费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而她作为她的妈妈,除了拖后腿,什么也帮不上。
冯春兰绞紧了手指,支吾道:“医生说骨髓配型成功了,要二十万。”
二十万,姜逸心里盘算了一下,冯春兰不老实,连亲女儿都骗,上辈子她资助过一个需要换骨髓的小孩,手术费是十万,冯春兰应该是把手术后请护工加上营养品的钱算进去了,不过这么算也没错,冯春兰做完手术之后生活不能自理,肯定要请护工,姜逸不可能去照顾她,以她照顾人的实力,可能会一不小心给照顾死,这点钱对于之前的姜逸来说屁都不是,可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笔不小的数字,她只会花钱不会挣钱,上哪弄二十万呢。
小说里傅挽意和姜依依滚床单之后就给了她三十万,按那天晚上的情形,傅挽意应该是没看上她,早知如此她应该拉下脸诱惑一下,多半能成。
姜逸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没背景没身份没钱的大学生该怎样在短短时间内凑够二十万,如果有本金就好了,她别的方面是废物点心,打麻将是一把好手,准能赢回来。
捏着手上的水果手机,姜逸有了主意。
不孝女逸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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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妈蚁牙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