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攀枝盼花,期花时会。
_花开时境迁
_相悦无缘,无缘相悦
_心苦无人知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
“你好像很喜欢突然出现在别人背后。”柴奴在河边洗着什么,头也没抬道。
“我,听见有人唱歌,就过来看看。”茗沙哑的声音道。
柴奴回过头。
“这是什么曲子?”他口不择言地随便问道。
“这是你们神族宫里的燕乐,你没听过吗?”
“哦。”茗面无表情地道。
不知为什么,这日的茗衣衫的边上有些污迹,颇有些颓唐的样子。
“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茗喃喃道。
茗转身踉踉跄跄地往村外走。
“等一下。”柴奴叫住他。
柴奴想了想,笑道,“我不识字,这个方子我看不明白,你帮我念一下好吗?”
茗愣了愣。柴奴拿过一个木盆倒扣在石板上拍了拍,“干净的。”
茗念着药单,柴奴从药篓子里拿出药物清点整理。顺手拿过一块绢布给他:”擦下汗。“
茗一边擦汗,一边望着水面。
水中映出他自己的模样。青髻微散,眼睛无神。
还好没有被人看见白水国族长这副失魂落魄的德行。茗心道。
水波荡漾开来,柴奴踩到清澈冰凉的河水里,俯身洗着草药。
”你怎么在配药?“
”家里没别的人了。病人素日吃惯的现成方子,我就配一配。“柴奴若无其事地道。
”姜婆婆还没回来吗?“
”你们神族的时间和我们不一样,十几年,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做一个药的时间而已。“
茗站起身,摸摸柴奴的头道,“我要回白水国了。你是一个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白水国找我。”
柴奴抬起头。
茗看着她的眼睛。
她竟然在怜悯我。
茗转身向前面走去。
“茗哥哥。”柴奴叫道。
柴奴的脚丫子噼啪噼啪地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走过来,从怀里拿出那支树枝做的簪子。
“有白水印记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用的,这簪子……还是还给你。”
茗望着柴奴,眼里露出一丝冷意。
“这上面有我给你的回礼,你要看一下吗?”柴奴指了指簪子。
簪子的尾部简单刻了只小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微笑。
”你刻的?“
“嗯,想刻你们的族印,可惜没有你画得好。”
茗看了一眼歪歪扭扭的小狼,忍不住笑了一下。抚摸着上面的刻痕,又看了一会,蹲下来,摸着她的头发,真诚地看着她道:”你画得特别好,我很喜欢。谢谢你。“
“谢谢你。”柴奴笑了笑道。
茗低下头,看见柴奴赤着的脚。
“你的脚趾怎么了?”茗道。
女孩的右脚少了最外面两个脚趾。
“前年冬天的时候不知为何忽然脚趾发黑,一不小心踢到石头就掉了。“她简短地回答道。
她的双手红肿青紫,两只小指上的冻疮已经发黑溃烂。
大概因为怕草药的汁液弄脏衣服吧,柴奴用袖带把袖管扎到了肘上,露出雪白的上臂。
她的小臂因为常年曝晒的关系,皮肤又黑又脏,带着几处淤青。手肘以上的皮肤却像新织的银蚕丝般闪闪发光。
尘世的风霜,在孩童新生的手臂上划了一条残酷而分明的分界线。
茗看了柴奴一眼。
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头发用布随便扎了一下,剩下细碎的发梢挂在两颊上。额头上带了几条污痕,大概是擦汗的时候带上去的。
在这张脏兮兮的脸衬托下,她的眼睛倒显得颇为温柔干净。
就是这眼睛,才让那个人如此地珍惜罢。
她若无其事地笑着。若不细看,很难发现她天真笑意下掩藏着的悲哀。
是要经历过多少的艰辛,才能让一个年轻的人族女孩拥有这种眼神?
几盏莲花碗灯沿着水流飘下来。水波潋滟,灯火柔媚,照在她眼中的泪膜上莹莹发亮,仿若那也是黑夜里一盏朦胧温暖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