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陈俊强”被抹杀后留下的那件背心,摊在地面上,无声地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何迟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件背心。如果现在被压垮的话,那件背心就是他们所有人接下来的写照。
她走到中年男人和高中女生身边,声音尽量放平稳,却不容置疑:“不能待在这里。”
高中女生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带着哭腔问:“那……我们去哪?”
“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何迟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门窗紧闭的教室,“这里……不安全。”
她的话音刚落,走廊天花板上接触不良的灯管闪烁得更加频繁,似乎马上就要罢工,空气中的腐臭味和血腥味似乎也更加浓郁。
“对……不能待在这里!”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求生欲压倒了崩溃的情绪,“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慌不择路的指向最近的一间教室。
何迟却摇了摇头,指向走廊中段一间看起来相对不起眼的教室。那间教室的门半掩着,窗户玻璃虽然污浊,但相对完整。“去那间。”
她没有解释原因,只是一种直觉。是她在极端倒霉人生中锻炼出来的对危险和“相对不那么危险”的模糊直觉。
中年男人此时已是六神无主,见何迟态度坚决,又看她之前精准预判了门的危险,下意识选择听从。高中女生更是早就失去了主见,颤巍巍地跟着何迟。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那间教室移动,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中被无限放大。
来到那间教室门前,何迟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半掩的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教室内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黑板上残留着模糊不清的粉笔字迹,讲台倾斜着,一只粉笔掉在地上,断成几截,空气中弥漫着和陈旧灰尘混合在一起的霉味。
唯一的好处是,窗户都关着,窗帘虽然破旧不堪,但大部分都挂着,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外界的视线。
“快!快关门!”中年男人一进来就急忙催促。
何迟翻手轻轻将门关上,但没有完全合拢,留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以便观察外面的情况。
她扫视教室,指了指后排角落一个被倒下的课桌和杂物半包围的区域:“我们去那里。”
那里背靠墙壁,前方又障碍物遮挡,视野虽然受限,但相对隐蔽,不易被从门口直接发现。三人蜷缩进这个临时找到的避难所,紧紧靠在一起,试图从彼此身上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来对抗无处不在的阴冷。
走廊里的灯管终于不堪众望,快速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了。
走廊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也消失了。黑暗,彻底降临了。
随着黑暗一起到来的,是“声音”。
之前隐约可闻的滴水声变得清晰起来。
嗒、嗒、嗒。
不紧不慢,规律得让人心头发毛。声音似乎来自走廊的某个固定方位,但又仿佛在移动,时而近,时而远。
紧接着,另一种声音加入了着诡异的交响。
沙沙……沙沙……
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轻轻拖沓着行走。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
高中女生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中年男人也是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教室门的那道缝隙。
何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透过门缝,紧紧地盯着外面漆黑一片的走廊。
沙沙声……似乎子啊门外停顿了一下。
那一刻,连空气都凝固了。三人的呼吸几乎同时停止。
然后,沙沙声又响起,慢慢远去。
还不等他们松一口气。
“咚。”
一声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撞在门板上的声音响起。
何迟瞳孔微缩,握紧了刚躲进来时从地上杂物中捡起的半截断尺。
门外,再没有动静。
时间在极度恐惧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滴水声、沙沙的脚步声,偶尔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细微的摩擦声或低语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何迟靠着的墙壁,突然掉下来一小块墙皮,落在杂物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想换个姿势,手肘却不小心撞倒了旁边垒着的几本书,“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何迟在心里呐喊,拜托,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倒霉了吧!
每一次微小的意外,都让另外两人用惊恐和责备的眼神看向她。
何迟只能报之以无奈的沉默,将身体缩得更紧。
就在这时!
“滋啦——”
他们头顶上方,那盏本来已经熄灭的日光灯,毫无预兆地闪烁了一下,爆发出短暂而刺眼的白光,随即又瞬间熄灭!
而在那白光爆闪的瞬间,透过门缝,何迟用眼角余光清晰地捕捉到——
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正紧贴着门上的玻璃窗,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教室内部。
那张脸一闪即逝,随着灯光的熄灭而隐没在黑暗中。
“啊——!”
高中女生终于崩溃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闭嘴!你想死吗!”中年男人又惊又怒,压低声音吼道,伸手想去捂她的嘴,但已经晚了。
门外,刚刚远去的沙沙声,骤然停止。
紧接着,一种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所在的教室,笔直地冲了过来!
“完了……”中年男人面如死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何迟握紧手中的半截断尺,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