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信标》 第1章 今日运势:大凶 何迟一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什么恶趣味神明给恶搞了。 如果命运是一款游戏,那她的角色面板上,“幸运”属性绝对是刺眼的“E”,或者说,根本就是个负数。 比如,公司年会抽奖,“阳光普照奖”都能漏掉她; 比如,她精心策划的避开所有高峰的出门路线,却总是完美地撞上公交晚点、水管爆裂、明星出行等一切小概率行为; 再比如,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喝杯奶茶,吸管却总是精准地戳破封膜,黏腻的液体就这么粘上了她刚换的白色衬衫。 她的损友说:“迟啊,你不是水逆,是行走的人形灾星,走哪儿哪儿倒霉。” 对此,何迟只能苦笑。 作为每天都在跟概率、数值和玩家体验打交道,试图在虚拟世界里构建公平有趣的规则的游戏策划,现实却对她展现了最大的恶意——简直就是毫无逻辑可言的不公。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何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视线从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上移开。 又是一个加班到深夜的日子,她负责的副本“幽影森林”出了个棘手的bug,几个精英怪的仇恨值异常,导致玩家队伍频繁团灭,论坛里已是骂声一片了。 “大改,必须大改……”何迟喃喃自语,喉咙发干。她觉得自己此时急需一杯咖啡续命,而家里的速溶咖啡正好在昨天晚上喝完。 站起身,腰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她抓起手机和钥匙,决定去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杯咖啡。 夜色已深,小区里寂静无人,只有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一切都很正常,甚至带着点都市夜归人的宁静。 然而,就在她走到小区门口,视线越过马路,望向对面便利店明亮的招牌时,那种熟悉的预感涌了上来。 那是一种经过二十四年千锤百炼形成的直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警惕地左右张望。空荡的马路,闪烁的黄色信号灯,一切如常。 错觉吗?何迟皱了皱眉。也许是太累了。 就在她犹豫的下一秒,异变陡生。 一个皮球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绿化带的阴影里滚出来,滚到了马路中央。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男孩咯咯笑着,追着皮球就冲上了马路。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辆开着远光灯的汽车从拐角疾驰而来! “小心!” 何迟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 不是冲向小男孩,而是冲向更前方——她计算着汽车的速度和轨迹,知道自己来不及抱住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身体挡在前面,试图将孩子推开。 肾上腺素在飙升,世界仿佛变成了慢动作电影。她能看清司机惊慌失措的脸,能听到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噪音,能感受到心脏在疯狂跳动。 她扑了出去,手臂伸向那个似乎被吓呆的孩子。 然后…… 预想中的撞击和疼痛并没有到来。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或者说,变得诡异。那辆汽车,那个孩子,刺眼的灯光和刺耳的噪音……所有的一切,在她扑出去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骤然消失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的黑暗。 不,不是黑暗。 是虚无。 何迟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没有空间时间概念的虚空中,感官被剥夺,听不到,看不到,触不到,只有意识还在茫然地漂浮。 “我死了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不像。死亡不该是这样的体验。 难道是瞬间的冲击导致大脑宕机,产生了幻觉?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牵引力猛地拽住了她,将她朝着某个既定方向狠狠拖了过去! “呃!” 失重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坚硬触感。同时,各种感官信息如潮水般涌入。 首先闯入鼻腔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陈年灰尘、某种东西腐烂的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的浑浊空气。 视觉的恢复紧随其后。 昏暗,压抑。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异常破旧的学校走廊里。 头顶的老旧灯管接触不良地闪烁着,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墙壁是那种令人不适的、剥落的暗绿色墙漆,脚下的水磨石地面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走廊两侧的教室门大多紧闭着,门上的油漆剥落,窗户玻璃污浊不堪,有的甚至已经碎裂,露出黑洞洞的内里。 冷。 一股侵入骨髓的阴冷,并非来自气温,而更像是直接作用于她的灵魂,何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里绝对不是她熟悉的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哪里? 何迟环顾四周,心脏因未知而剧烈跳动。 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了另外几个人。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一个染着黄毛、穿着背心露出花臂的年轻男人。 加上何迟自己,一共四个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茫然、恐惧,以及一丝刚刚经历时空转换的眩晕感。 “搞什么飞机?!谁他妈把老子弄到这鬼地方来到!”黄毛最先按耐不住,对着空荡的走廊怒吼,“是不是在拍戏?给老子滚出来!”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颤抖。 无人回应。 只有从走廊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 嗒、嗒、嗒。 规律,冰冷,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何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游戏策划经验,让她习惯性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 集体穿越?恶作剧?虚拟现实体验? 不,空气中真实的腐朽和血腥味,皮肤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以及内心深处传来的本能预警,都在告诉她——这是真实的。 极度危险的真实。 她的目光扫过斑驳的墙壁,最终定格在正对面那面相对干净的墙壁上。 那里,用某种暗红色、粘稠的、尚未干涸的液体,写着一行扭曲且充满恶意的大字: 【欢迎来到“绝望校园”。】 【主线任务:存活七天。】 【失败惩罚:死亡。】 字迹猩红刺目,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死……死亡?”高中女生颤抖着念出那两个字,“不要……我要回家……” 中年男人脸色灰白,嘴唇哆嗦。 黄毛暴怒地冲到墙边,试图擦去那些字:“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然而,他的手指碰到那些液体的瞬间,整个人如触电般僵住,脸上血色尽褪,猛地缩回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何迟站在原地没有动。 内心那点残存的侥幸,在看到“死亡”二字时,彻底熄灭。 她看着那行仿佛用鲜血书写的规则,又感受了一下周身萦绕不散的阴冷和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一种奇异的平静感缓缓取代了最初的恐慌。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果然,抽卡保底,出门遇灾。这种“穿越”的“好事”,怎么可能少得了她呢。 只是这一次,失败的惩罚,不再是游戏里的“读档重来”了。 而是……死亡。 第2章 规则的重量 墙上那行暗红色字迹,如同有生命般蠕动着渗入墙壁,消失不见,只留下斑驳的暗绿色墙皮。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并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郁了几分。 “字……字没了!”高中女生带着哭腔道,身体发抖。 中年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毛也从刚刚的惊骇中回过神,他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触碰字迹的手指,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但这并没有让他安心,反而更加暴躁,试图用愤怒来掩盖他的恐惧。 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教室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妈的!别给老子玩这套!滚出来!” 门板震颤着,灰尘簇簇落下。 回应他的,依旧是死寂,以及遥远的滴水声。 何迟没有参与他们的混乱。她扫视着周围环境,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绝望校园”、“存活七天”、“失败惩罚:死亡”。 简单、直接、残酷的规则,像极了某些设定粗暴的生存游戏。 但这不是游戏。 走廊两端的尽头都隐没在更深的黑暗之中,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是这条走廊的中段。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中年男人强装镇定,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出去?往哪儿去?你认得路?”黄毛没好气地呛声道。 “那边……好像有光。”高中女生怯生生地指了指走廊的一端。那片黑暗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微弱光晕。 希望的光芒瞬间点燃了另外两人。 “对!肯定是出口!”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快走!” 黄毛骂骂咧咧地率先朝那个方向走去:“妈的,等老子出去,非查出是哪个龟孙子搞鬼不可!” 何迟却微微蹙起眉。 太明显了。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过于明显的指引,往往意味着陷阱。 她张了张嘴,想提醒一句,但看着三人急切逃离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在这种被恐惧支配的情况下,她的理性分析很可能被当成怯懦或者别有用心。 何迟沉默地跟在后面,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那点光晕看着不远,但他们走了好几分钟,距离似乎并没有拉进多少,反而周围的温度好像更低了,阴冷的气息顺着裤腿往上爬。 “妈的,怎么还没到?”黄毛有些不耐烦,脚步加快。 就在这时,他突然“咦”了一声。 前方不远处的右侧,出现了一个向外凸出的门厅结构,一扇看起来颇为厚重的金属大门矗立在那里。门上没有窗户,但门缝下面,隐约透出些微光。 “门!是门!”高中女生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中年男人也松了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快!快出去!” 黄毛更是迫不及待,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去推那扇金属大门。 何迟的心猛地一沉。 不对! 这扇门出现地太突兀了,而且这扇金属大门与整个破败校园的风格格格不入,太新、太完整了,像是刚刚被装在这里。门缝下透出来的光也过于“干净”,是一种毫无生机的、机械的白光,与外界的自然光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大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歪斜的、蒙尘的标识牌,上面模糊地画着一个骷髅头标志,下面似乎还有一行小字,但看不清楚。 何迟心中的不安再次加深,她厉声喝道:“等等!别碰那扇门!” 黄毛的手已经按在了金属门板上,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瞪她:“等什么等?这鬼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你要留在这儿等死随你便!” 中年男人和高中女生也停下脚步,看向何迟的眼神中带着不解和被阻拦的不满。 “这门不对劲。”何迟上前两步,试图解释,“你们看周围环境,这扇门太新了,而且那个标志……” 她指向那个骷髅头标识牌。 黄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操,一个破牌子吓唬谁呢?说不定就是化学实验室的标识!少他妈危言耸听!” 他不再理会何迟,双臂用力,猛地推开大门。 “嘎吱——” 金属摩擦声尖锐地响起,门被他推开了一条缝。 接着,更加浓郁的白光从门缝中涌出。门后似乎是一片虚无的白,什么也看不清。 黄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回头挑衅地看了何迟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踏入那片白光之中。 何迟、中年男人、高中女生,三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黄毛消失在白光中的背影。 下一秒。 异变陡生! 那扇被推开的大门仿佛活了过来,门板上瞬间浮现出无数扭曲痛苦的黑色人脸浮雕,门中涌出的不再是白光,而是浓稠的阴影。 阴影如同有生命般,迅速地缠上了刚刚踏入一半的黄毛。 “啊——!” 一声凄厉到不像人声的惨叫从门中传出。 中年男人和高中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僵在原地。 何迟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呼吸不畅。 她清楚地看到,黄毛的身体被那些阴影缠绕拉扯,肢体扭曲,皮肤瞬间失去血色,眼球突出,嘴巴张大到极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过短短一两秒时间。 阴影如潮水般褪去,缩回门内。那扇金属大门上的扭曲人脸浮雕也瞬间消失,恢复了之前冰冷厚重的样子。 一声轻响。 一件东西从门缝里掉下,落在地上。 那是一件皱巴巴的背心。正是黄毛刚刚穿在身上的那件。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一个大活人,就在他们眼前,被那扇诡异的门吞噬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下。 死寂无声。 只有高中女生因极度恐惧而牙齿发颤的“咯咯”声,显得格外清晰。 中年男人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何迟站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冰冷。 她猜到了有危险,但没想到危险来得如此迅猛,如此残酷,如此……不留余地。 这不是游戏。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 【警告:玩家“陈俊强”违反规则,试图强行离开任务区域,已抹杀。】 【重申规则:任务完成前,禁止离开“绝望校园”范围。】 抹杀。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重如千斤。 高中女生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蹲下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何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恐惧中脱出来。她静静地看着那件孤零零的背心。 这就是失败的代价。 这就是规则的重量。 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令人窒息的昏暗和破败。 七天。 她需要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存活七天。 指尖微微蜷缩,扣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感。 倒霉了二十四年了,这一次,她要用尽她所有的运气活下去。 如果她还有那东西的话。 第3章 第一夜 玩家“陈俊强”被抹杀后留下的那件背心,摊在地面上,无声地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何迟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件背心。如果现在被压垮的话,那件背心就是他们所有人接下来的写照。 她走到中年男人和高中女生身边,声音尽量放平稳,却不容置疑:“不能待在这里。” 高中女生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带着哭腔问:“那……我们去哪?” “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何迟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门窗紧闭的教室,“这里……不安全。” 她的话音刚落,走廊天花板上接触不良的灯管闪烁得更加频繁,似乎马上就要罢工,空气中的腐臭味和血腥味似乎也更加浓郁。 “对……不能待在这里!”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求生欲压倒了崩溃的情绪,“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慌不择路的指向最近的一间教室。 何迟却摇了摇头,指向走廊中段一间看起来相对不起眼的教室。那间教室的门半掩着,窗户玻璃虽然污浊,但相对完整。“去那间。” 她没有解释原因,只是一种直觉。是她在极端倒霉人生中锻炼出来的对危险和“相对不那么危险”的模糊直觉。 中年男人此时已是六神无主,见何迟态度坚决,又看她之前精准预判了门的危险,下意识选择听从。高中女生更是早就失去了主见,颤巍巍地跟着何迟。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那间教室移动,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中被无限放大。 来到那间教室门前,何迟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半掩的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教室内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黑板上残留着模糊不清的粉笔字迹,讲台倾斜着,一只粉笔掉在地上,断成几截,空气中弥漫着和陈旧灰尘混合在一起的霉味。 唯一的好处是,窗户都关着,窗帘虽然破旧不堪,但大部分都挂着,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外界的视线。 “快!快关门!”中年男人一进来就急忙催促。 何迟翻手轻轻将门关上,但没有完全合拢,留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以便观察外面的情况。 她扫视教室,指了指后排角落一个被倒下的课桌和杂物半包围的区域:“我们去那里。” 那里背靠墙壁,前方又障碍物遮挡,视野虽然受限,但相对隐蔽,不易被从门口直接发现。三人蜷缩进这个临时找到的避难所,紧紧靠在一起,试图从彼此身上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来对抗无处不在的阴冷。 走廊里的灯管终于不堪众望,快速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了。 走廊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也消失了。黑暗,彻底降临了。 随着黑暗一起到来的,是“声音”。 之前隐约可闻的滴水声变得清晰起来。 嗒、嗒、嗒。 不紧不慢,规律得让人心头发毛。声音似乎来自走廊的某个固定方位,但又仿佛在移动,时而近,时而远。 紧接着,另一种声音加入了着诡异的交响。 沙沙……沙沙…… 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轻轻拖沓着行走。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 高中女生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中年男人也是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教室门的那道缝隙。 何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透过门缝,紧紧地盯着外面漆黑一片的走廊。 沙沙声……似乎子啊门外停顿了一下。 那一刻,连空气都凝固了。三人的呼吸几乎同时停止。 然后,沙沙声又响起,慢慢远去。 还不等他们松一口气。 “咚。” 一声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撞在门板上的声音响起。 何迟瞳孔微缩,握紧了刚躲进来时从地上杂物中捡起的半截断尺。 门外,再没有动静。 时间在极度恐惧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滴水声、沙沙的脚步声,偶尔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细微的摩擦声或低语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何迟靠着的墙壁,突然掉下来一小块墙皮,落在杂物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想换个姿势,手肘却不小心撞倒了旁边垒着的几本书,“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何迟在心里呐喊,拜托,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倒霉了吧! 每一次微小的意外,都让另外两人用惊恐和责备的眼神看向她。 何迟只能报之以无奈的沉默,将身体缩得更紧。 就在这时! “滋啦——” 他们头顶上方,那盏本来已经熄灭的日光灯,毫无预兆地闪烁了一下,爆发出短暂而刺眼的白光,随即又瞬间熄灭! 而在那白光爆闪的瞬间,透过门缝,何迟用眼角余光清晰地捕捉到—— 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正紧贴着门上的玻璃窗,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教室内部。 那张脸一闪即逝,随着灯光的熄灭而隐没在黑暗中。 “啊——!” 高中女生终于崩溃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闭嘴!你想死吗!”中年男人又惊又怒,压低声音吼道,伸手想去捂她的嘴,但已经晚了。 门外,刚刚远去的沙沙声,骤然停止。 紧接着,一种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所在的教室,笔直地冲了过来! “完了……”中年男人面如死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何迟握紧手中的半截断尺,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第4章 独行的倒霉蛋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瞬间逼近,没有丝毫犹豫,“咚”的一声重重撞在了教室门上。 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剧烈震颤,门框连接处传来木材开裂的“嘎吱”声。 “它要进来了!它要进来了!”高中女生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彻底失去了理智。 中年男人脸色惨白,徒劳地试图用身体顶住旁边一张倒下的课桌,眼神里满是绝望。 何迟的心脏在胸腔里几乎要炸开,但在这极致的恐惧里,多年的倒霉生涯练就出的某种“破罐子破摔”的韧性,反而让她冷静下来。 不能待在这里!这个角落是死路!一旦门被突破,他们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昏暗的教室。倒下的桌椅、散落的书籍、破烂的窗户……窗户!对了,窗户! 虽然窗户外是未知的危险,但总好过在这里被瓮中捉鳖。 “走窗户!快!”何迟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同时一把拉起几乎瘫软的高中女生。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连滚带爬地跟上。 “砰!” 又是一次沉重的撞击,门板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何迟拖着高中女生,踉跄着冲向最近的那扇窗户。窗户被锈蚀的插销锁着,她用力去扳,插销却纹丝不动。 果然……何迟心里暗骂一声,她的倒霉体质从不让人失望。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胳膊,用手肘狠狠撞向玻璃!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刺耳。碎片四溅,划过她的手臂,带来一阵刺痛。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快!出去!”她顾不上手臂的伤口,将还在啜泣的高中女生往窗口推。 就在这时,身后的教室门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哀鸣。 “轰隆!” 整扇门板连同部分门框,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撞开!木屑纷飞中,一个扭曲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借着闪烁不定的惨白灯光,三人惊恐的看到,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的校服的身影,身形佝偻,皮肤是死寂的青灰色。它的脑袋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纯黑色的、没有眼白的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牢牢地锁定了他们。 它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他们。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啊——!”高中女生回头瞥见这一幕,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连滚带爬地从破开的窗口翻了出去。 中年男人也被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跟着爬了出去。 何迟是最后一个。她单手撑住窗框,利落地翻身跃出。落地时,脚下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又是这样!她稳住身形,头也不回地朝着与教室门相反的方向狂奔。 身后并没有传来追击的脚步声。 但她能感觉到,那双冰冷的视线,一直钉在她的背上。 她不敢回头,拼命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高中女生和中年男人也在前面没命地跑着,三人冲进了走廊另一端的黑暗中。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部的灼烧感几乎无法忍受,身后如芒在背的注视感似乎消失了,三人才力竭地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他们似乎跑到了另一条更加偏僻破败的走廊。这里的灯管大部分已经损坏,只有极远处一点微光,能见度极低。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类似福尔马林的怪异气味。 “甩……甩掉了吗?”中年男人穿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回头张望。 高中女生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哭声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何迟靠着墙,感受着手臂上被玻璃划伤处传来的阵阵痛感,以及心脏依旧剧烈的跳动。她观察周围,这里像是一条通往功能教室或者实验楼的走廊,两侧的门牌更加模糊。 “不能一起行动了。”何迟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沙哑。 中年男人和高中女生同时看向她,脸上满是错愕。 “为……为什么?”高中女生怯生生地问。 “我运气很差,”何迟平静地陈述,抬起手,露出手臂上被玻璃划出的血痕,“非常差。就像刚才,如果不是我碰倒了书,如果不是我撞破玻璃引来了更多注意,我们或许不会被发现得那么快,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她看着两人,目光坦诚:“和我在一起,你们只会更危险。那些东西……似乎很容易被我的‘倒霉’吸引。” 这是她冷静下来之后,结合之前的灯泡爆闪、墙皮掉落、书籍散落等一系列事件,得出的结论。她的厄运,在这个灵异副本里,仿佛成了吸引怪异的“信标”。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尤其是何迟总能“恰到好处”地触发各种意外,他沉默了,眼神复杂。恐惧让他本能地想要抱团,但理智又或者说是自私告诉他,何迟的话可能是对的。 高中女生看看何迟,又看看中年男人,脸上更加茫然和无措。 “分开行动,目标小,生存几率或许更大。”何迟补充道。她不想道德绑架谁,只是在陈述一个基于现状的残酷事实,“你们可以一起,或者各自找地方躲藏。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不再犹豫,转身朝着走廊深处一个看起来像是杂物间的小门走去。那里看起来更不起眼,也更符合她一个人躲藏的需求。 中年男人看着何迟决绝的背影,嘴唇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拉起还在发呆的高中女生,朝着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死寂的走廊。 只剩下何迟一个人。 孤独感如潮水般涌来,比之前的阴冷更加刺骨。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杂物间的门。 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桌椅、体育器材和不知名的杂物,空间狭小,但足够隐蔽。她反手轻轻关上门,靠在门后,终于允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脆弱。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寒冷和饥饿感也开始侵袭。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半截断尺,紧紧握在手里,这微不足道的“武器”成了她此时唯一的依靠。 她蜷缩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背靠着一个垫子,开始整理思绪。 “绝望校园”……存活七天……诡异的规则……被吸引的怪异…… 她的目光落在杂物间的一些破烂物品上。一个锈迹斑斑的哑铃,几本被虫蛀的书籍,还有一个打翻的工具箱,里面散落着些生锈的钉子、扳手。 等等。 她的视线在其中一本残破的笔记本上停留了一下。那看起来像是一本……学生日记? 心跳莫名加快了一拍。 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捡起那本日记。日记本很薄,封面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浸泡过,边缘卷曲,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她轻轻翻开,里面的字迹大多已经被晕染模糊,难以辨认。 但断断续续的,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句子: “……他们又来了……厕所……好冷……” “……为什么是我……不敢告诉老师……” “……校长室……锁着……里面有……声音……” “……救救我……”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几页被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毛边。 校长室? 何迟的瞳孔微微收缩。 虽然信息支离破碎,但这无疑是一条线索。一条可能指向这个副本核心,指向生路的线索。 她的厄运,让她被迫与队友分离,但又似乎,为她撬开了一丝……意外的缝隙。 她握紧了手中的日记本,冰冷的封皮硌着掌心。 第5章 意外的“助攻” 杂物间里死寂无声,只有何迟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校长室……锁着……里面的声音……“救救我”…… 这些破碎的词语在她脑中盘旋,交织成一个模糊却至关重要的指向。 这所“绝望校园”的核心秘密,很可能就藏在那间上锁的校长室里。 但知道线索和找到生路是两回事。她现在孤身一人,手无寸铁——如果那半截断尺不算的话——还顶着一个走哪儿倒霉到哪儿的“厄运信标”,直接去探索校长室无异于自杀。 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所学校的布局,需要知道那些“东西”的活动规律。 白天。必须等到相对安全的白天。 根据她被卷入的时间估算,距离天亮应该还有几个小时。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保存体力,但每一次走廊外传来的细微声响都让她瞬间惊醒,心脏狂跳。 手臂上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开始隐隐发烫 ,饥饿和干渴也不断啃噬她的意志。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缝外渗入的光线似乎变得稳定了些,不再是那种纯粹的黑暗,而是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 天,好像快亮了。 何迟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仔细听了片刻,外面一片死寂,连规律的滴水声都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是时候行动了。 走廊里依旧昏暗,但黑暗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凉的晨光,提供了勉强视物的光源。 她的目标是找到教学楼的结构图,或者至少弄清楚校长室的大概方向。按照一般学校的布局,行政办公室或者教师办公室可能会有线索。 何迟悄无声息地滑出杂物间,贴着墙壁,警惕地移动,每一步都落得极轻。 两侧的教室依旧门窗紧闭,她试图推动了几间教室的门,都纹丝不动。 她的厄运依旧如影随形。 她想避开地上的一滩不明污渍,脚下却踩到了一颗滚珠,身体猛地一滑,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的墙壁—— “啪嗒。” 一块松动的墙砖被她按得凹陷进去。 下一秒,她头顶上方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个用来悬挂横幅的老旧的铁钩,连同一大块剥落的墙皮,直直朝她的头顶砸落。 何迟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向旁边扑倒。 “哐当!” 铁钩和碎石擦着她的后背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该死! 何迟趴在地上,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甚至不敢立刻起身,屏住呼吸,紧张地环顾四周。 幸运的是,似乎没有立刻引来什么东西。 不幸的是,她刚刚那么一扑,不小心撞开了旁边一扇原本虚掩着的女卫生间的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熏得她一阵反胃。 而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就在卫生间的内部,靠近门的位置,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肩膀微微抽动,发出一种……像是在咀嚼什么的细微声音。 何迟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她想慢慢后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命运的恶意再次显现。她刚才扑倒时,那半截断尺从手中滑落,此时正巧卡在了卫生间门框的轨道里,让门无法无声地关闭。 而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个蹲着的身影……停了下来。 咀嚼声停止了。 它缓缓地,用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动作,转过头来。 何迟能看到它转过来的侧脸,皮肤青灰,嘴角沾着暗红色、粘稠的液体。 跑!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她的大脑。 她顾不上那半截断尺了,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转身就朝着走廊另一端狂奔。 几乎就在她起身的同时,那个身影完全转了过来,露出一张肿胀溃烂的脸和一双只有眼白的瞳孔。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四肢着地,朝何迟猛扑过来。 它的速度极快,带着一阵腥风。 何迟甚至能听到它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越来越近。 眼看那尖锐的、沾着污秽的指甲就要碰上她的后背! “砰!” 何迟慌不择路,冲进走廊拐角的一个房间,下意识反手狠狠关上了门。 然而,这扇门比她想象的更不结实,或者说,她的厄运再一次以诡异的方式介入了。 门锁的位置早已生锈损坏,根本无法上锁。 怪物的撞击声紧随而至! “咚!” 门板巨震! 但预想中的门被撞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门外传来了一声更加沉闷的撞击声和一声尖锐的嘶鸣。 何迟背靠门板,惊魂未定。她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到门缝边。 那只追逐她的怪物,并没有在撞门。它似乎……被卡住了? 不,不是卡住。 是这扇门的结构。这扇门是向外开的,而刚才怪物猛扑过来的巨大惯性,让它一头撞上了向外凸出的门把手和门框边缘,尖锐的门把手,似乎正好……插进了它的眼眶里! 暗色粘稠的液体正从它的眼眶里流出。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何迟愣住了。 这…… 她的厄运,让她陷入绝境,却又在绝境之中,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充满意外和巧合的方式,为她创造了一丝生机?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手臂的伤口因为剧烈奔跑再次渗出血迹,火辣辣地疼。 她抬起头,打量着这个意外闯入的房间。这里似乎是一间废弃的资料室,到处都是散落的文件和档案柜,灰尘比外面更厚。 而她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靠近门口的一个倾倒是档案柜时,猛地凝住了。 散落一地的泛黄文件的最上面,一张略显不同的、稍微新一点的纸张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字: 本校结构简图。 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伸出手,颤抖着将那张图纸从一堆废纸中抽了出来。 图纸虽然简单,但清晰地标注了教学楼各层的功能区域。她的手指顺着线条移动,最终,在顶楼的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个被重点标注出来的房间—— 校长室。 第6章 汇合与猜忌 何迟不敢在此久留,她小心翼翼地将结构图折好,塞进衣服内测的口袋,警惕地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门外,那只被门把手“意外”解决的怪物的“尸体”还倒在地上,暗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开一小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何迟屏住呼吸,踮起脚,快速绕开它,重新回到了空旷的走廊。 有了结构图,何迟心里的茫然驱散了不少。校长室位于顶楼东侧,相对独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撑到足够的时间,并寻找机会前往那里。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些补给,何迟抿了抿干裂的唇,比如水,或者能防身的东西。 结构图上标注了一楼的食堂和小卖部,但那里空间开阔,危险性可能更高。相比之下,分布在各层的教师办公室或许是个更稳妥的选择,也许能找到饮用水,或者是一些有用的线索。 她按照结构图的指引,朝着记忆中办公室较多的二楼区域移动。白天的校园虽然依旧破败阴森,但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何迟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就在她经过一个楼梯转角,准备上二楼时,前方隐约传来了压低的说话声。 何迟立刻停下脚步,身体紧贴墙壁,屏息凝神。 “……肯定还藏着……得找到……”是那个中年男人。 “我……我怕……”是那个高中女生。 他们竟然还在一起,而且听起来,是在找什么,或者说……在找谁? 是敌是友? 何迟无法确定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形,但眼下,多一个人,或许会多一分力量,至少能交换一下情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现身。 她故意放重了脚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谁?”中年男人猛地转过身,手中紧紧抓着一根断了的拖把杆,紧张地指向声音来源。 高中女生也吓得缩在他身后。 当他们看清是何迟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惊讶,疑惑,还有一丝……猜忌和排斥。 “是……是你?”高中女生怯生生地开口,眼神闪烁,不敢和何迟对视。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何迟,目光在她手臂已经凝结血痂的伤口和沾了更多的污渍的衣服上停留片刻,眉头皱了起来:“你……没事?昨晚你是怎么逃掉的?” 他的语气带着审视,仿佛何迟能完好无损站在这里本身就很可疑。 何迟平静地回答:“运气好,躲过去了。” 她没有提杂物间的日记还有资料室的结构图和那只怪物的死。在这些信息没有明确价值,且对方态度不明的情况下,她选择保留底牌。 “运气好?”中年男人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怀疑更重了,“我们昨晚可是差点死在那里!那个东西一直追着我们到了三楼!要不是我们躲进了一间实验室,恐怕……” 他脸上闪过一丝后怕,随即又看向何迟:“你说你运气差,可你现在看起来比我们还好点。” 高中女生也小声附和:“是啊……而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另一边了吗?” 何迟听出了他们在怀疑她,怀疑她昨晚是不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脱身,甚至怀疑她是否和这诡异的地方有什么关联。毕竟,一个自称“倒霉”的人,却屡次在危险中或下俩,这本身就很矛盾。 “我只是在找可能有用的东西,比如水,或者地图。”何迟不想过多解释,直接说明了目的,试图将话题引向合作,“你们呢?有什么发现吗?” 中年男人和高中女生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有什么。”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在楼上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这个。” 他晃了晃手里的拖把杆:“可惜没什么大用。” 他顿了顿,看着何迟,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你说你在找地图,找到了吗?” 何迟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这里太乱了,很难找。”她选择了隐瞒。在信任建立之前,结构图是她最重要的资产。 中年男人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追问。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高中女生看了看何迟,又看了看中年男人,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最终还是中年男人打破了沉默,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能活着汇合就好。这鬼地方一个人太难熬了。我们刚才在商量,要不要一起去食堂看看?那里说不定有食物。” 这是个提议,也是个试探。中年男人想看看何迟的反应,也想将她置于自己的“监视”之下。 何迟迅速权衡利弊。单独行动固然自由,但风险也大。和他们一起,至少遇到危险时,人多能分散注意,或许能增加生存几率。而且,她也确实需要补给。 “可以。”何迟点了点头,“但我建议去结构简单、容易躲避的地方。食堂空间太大,不好脱险。” 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同意合作,但也试图掌握一点话语权。 中年男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你说去哪里?” 何迟根据记忆中的结构图,指向另一个方向:“那边有几间小的教师办公室,应该能找到点东西,而且靠近楼梯,万一有事也方便撤离。” 这个提议相对稳妥,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好,按你说的试试。” 暂时的同盟再一次形成。 三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朝着何迟指的方向走去。何迟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她身上。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心,或许比那些显而易见的怪物,更加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