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切如常。
贺斩驾车将姚筝送到望江楼。
下车时,姚筝扶着他的手,刻意眼神望向别处语气随意地吩咐道:“贺斩,今日下午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你先回去,晚些我坐徐巍少爷的车回府。”
贺斩垂眸应道:“是,小姐。”
他看着她走进望江楼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姐平日里的私事,大多与生意或学堂有关,很少会特意支开他。但他没有多问,只是依言驾着空车回了姚府。
到了傍晚,天色渐沉,姚筝却迟迟未归。
姚太太派人到门口张望了几次,都不见人影,心下有些不安,便差贺斩去徐府询问。
贺斩快步赶到徐府,门房却只回说:“我家少爷下午确实和姚小姐一同出去了,说是去用晚饭,具体去了哪里,小的们实在不知。”
不知?
贺斩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小姐特意支开他,和徐少爷出去吃饭,却连徐府的下人都不知道去向?这太不寻常了。
他失魂落魄的离开徐府,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一时之间经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寻找,每个方向都没有姚筝的影子,每个方向又可能会有姚筝的踪迹。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贺斩在街上跑的满头大汗,胸腔因为急促的运动而呼吸困难隐隐作痛。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的脚步停在了最不可能的巷口。
花街。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气和隐约的酒气,各色灯笼将街道照的亮如白昼,却又透着一种暧昧的暖黄。露骨的歌声像是一种邀请,直往路过的男人耳朵里钻。
这里不可能是姚筝会来的地方,他转身离开,却忽然停了下来。
巷口不远处,赫然停着一辆他十分熟悉的马车!那是徐府的车驾!
小姐......小姐和表少爷来了这种地方?!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在贺斩头顶!震惊、愤怒、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错了人的刺痛感瞬间席卷了他!但他立刻强行压下了这些纷乱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小姐在这里安全吗?表少爷那个不着调的,万一......他不敢再想下去!
小姐一定是被迫的!
此刻的小姐,一定极度危险!
贺斩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冲进了那条莺歌燕舞、醉生梦死的花街。
--
姚筝确实在这里。
下午处理完望江楼的事务后,她便在徐巍的安排下,悄悄来到了这里。
徐巍显然并不像他说的鲜少来此,熟门熟路地要了位置最好也最隐蔽的雅间。
雅间布置得极为精巧,珠帘绣幕,熏香袅袅。临街的一面是雕花木窗,挂着薄薄的纱帘,既能看清楼下的歌舞,又能很好地遮挡视线。
桌上已经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香茗。
姚筝好奇地打量着房间,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冒险的兴奋:这可是每一位穿越者必来打卡地。
她打量着台上的姑娘,而台上抱着琵琶唱着江南小调的女子也同样时不时诧异的打量着这位气质与众不同的女客。
姚筝倒是不觉得局促与尴尬,拈起一块据说招牌的马奶千层酥,刚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那酥脆香甜的滋味,就听到楼下大堂里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
一个年轻男子焦急的声音穿透了丝竹声和调笑声,异常清晰:
“我家小姐呢?!你们把我家小姐藏哪儿了?!让我进去!我家小姐呢——!”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姚筝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起身,快步走到栏杆旁,拨开纱帘,小心翼翼地朝楼下望去——
只见大堂中央,贺斩正被几个龟奴模样的壮汉拦着,他脸色涨红,眼神焦急得像要喷出火来,正不顾一切地想要往里冲。他那身姚府下人的粗布衣裳,在这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又异常扎眼。
姚筝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身子,蹲了下来,指着楼下,对一旁也愣住了的徐巍,声音都变了调:“他......他怎么来了?!”
徐巍也慌了神,就只会原地转圈:“我......我也不知道啊!这......这怎么办?”
姚筝脑子里瞬间闪过之前被贺斩当众从学堂扛走的窘迫场景,想到他那股不管不顾的蛮力,想到他对自己母亲命令的绝对服从......他一定会告诉母亲的!到时候,自己偷跑来春满楼的事就彻底瞒不住了!再干净的原因都不纯洁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听着贺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姚筝目光扫过房间,她看到了另一侧那扇通向后面小巷的窗户。
“帮我拦住他,别说看见我!”姚筝当机立断也顾不得大家闺秀的仪态了,在徐巍惊愕的目光中,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看了看不算太高的地面,把心一横,眼睛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哎!阿姐!”徐巍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拉已经来不及。
几乎就在姚筝身影消失在窗口的同时,楼下因为有人跳窗的喊声而更加混乱。贺斩听到这声喊,心头巨震,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跳窗的人就是姚峥!
他再也顾不得阻拦,猛地发力撞开身前的龟奴,像一道旋风般冲出了春满楼的大门,绕到楼后的小巷。
昏暗的巷子里,他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一闪而过,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小姐!”贺斩大喊一声,奋起直追。
姚筝跳窗落地,脚踝崴了一下,传来一阵疼痛,但她顾不得了。听到身后的喊声和脚步声,跑得更快。
她像个被媳妇抓包千万不能承认的坏男人,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发髻散了,衣裙也被刚才跳窗时刮蹭得有些凌乱。她拼尽全力奔跑,心脏快要炸开,肺里火辣辣的疼。
穿过几条七拐八绕的小巷,眼前出现了一座横跨在城内小河上的石拱桥。姚筝实在跑不动了,扶着冰凉的桥墩,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脚步声迅速逼近。
姚筝急中生智,猛地直起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惊喜的、带着点恰到好处喘息的笑容,朝着追上来的贺斩挥了挥手,声音故作轻松:
“哎!贺斩?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贺斩在她面前停下脚步,他也跑得气息不匀,额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额角。他看着姚筝那明显是强装出来的镇定,看着她凌乱的鬓发和衣裙,满心的担忧、后怕,还有一丝被她欺骗和置于险境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因为奔跑和情绪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小姐,回家。”
姚筝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这可太好了,我正想回家呢。整个下午我都在望江楼,累死了。”
“你没有。”
“我真的在。”来自老板地语气压制。
“你没有。”
姚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换上恳求的神色,往前走了一小步,声音放软:“贺斩,今天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娘?她会杀了我的。”
贺斩看着她那双在夜色和桥头灯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清亮、此刻却充满企求的眼睛,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知道她害怕什么,他知道自己只要点头,就能让她安心,或许......还能换取她一丝微弱的亲昵。
但是,他不能。
想起春满楼那乌烟瘴气的环境,想起她一个女子身处其中的危险,想起姚太太信任的托付......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固执的坚持:
“不行。”
简单的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破了姚筝所有的期望。权力失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抓住贺斩的胳膊,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尖锐的指控:
“你瞧你这个人,我该给你的吃,该给你的喝,哪一次少了你的?甚至你的命都是我的,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况且都还没有来得及犯错,你要背叛我!”
背叛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贺斩浑身一颤。他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一种被曲解的愤懑和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将她拉回正轨的急切。
他也提高了声音,第一次带着如此明显的情绪顶撞她:“小姐!那个地方不是你该去的!龙蛇混杂,危险重重!虽然你救了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但女子当从父母之命,你......你太任性了!”
“我任性?!”姚筝气得浑身发抖,她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直接地指责过?还是被一个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下人!她看着贺斩那张因为激动和坚持而显得格外棱角分明的脸,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所有的理智都被烧光了:“你在搞笑吗,我任性不是应该的么?”
她气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半晌,猛地大喊一声:“我就不该救你!!”
伴随着这声带着哭腔的怒吼,她用尽全身力气,当街狠狠推了贺斩一把!
贺斩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他完全有能力稳住身形,但他没有,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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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地承受着她的怒火和推搡。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不远处的街口疾驰而来,车夫似乎没注意到桥上的两人,速度并未减缓。
贺斩眼角余光瞥见,脸色骤变!几乎是想也没想,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还站在桥边、背对着马车的姚筝用力拉了回来!
“小心!”
姚筝惊叫一声,被他巨大的力道带得旋转着撞进他怀里。而贺斩因为拉回她的反作用力,脚下本就未稳,再加上姚筝撞过来的冲击,两人重心同时失衡——
落水声先后响起,打破了小河的宁静。
河水并不深,只及成年人的胸口。
贺斩很快就在冰冷的水中站直了身体,河水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精壮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急切地寻找姚筝的身影。
紧接着,在他旁边,姚筝也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她被呛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着,河水将她全身都浸透了。
此时,桥上马车已经驶过,桥头的灯笼光线昏黄,却足以照亮水中的情形。
贺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姚筝身上——
那身质地良好的春装,被冰冷的河水彻底浸透,薄薄的衣料紧紧贴服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饱满起伏的胸脯,以及修长的双腿轮廓......湿透的布料几乎呈半透明,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地透出底下更白皙的肌肤......
贺斩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让他耳根瞬间红透。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比理智更快的本能,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姚筝前面!
同时,他迅速脱下自己那件同样湿透、却相对厚实一些的粗布外衫,不由分说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罩在了姚筝的头上和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强硬。
姚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还没从落水的惊吓和冰冷的河水中完全回过神,就被带着少年体温和强烈气息的外衫笼罩。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贺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命令的语气,尾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
他隔着湿透的布料,紧紧按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把衣服扯下来。他靠得极近,近到姚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因为急促呼吸而带来的起伏,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河水气息、汗味,以及一种独特的、属于年轻男子的阳刚味道和炙热的体温。
“我们先......找个地方,遮一遮。”贺斩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显而易见的窘迫和担忧。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姚筝被宽大外衫包裹住、却依然能看出在微微发抖的身体,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姚筝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她低头,透过衣衫的缝隙,能看到自己紧贴在身上的湿衣勾勒出的曲线,也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贺斩——他的中衣也完全湿透,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宽阔的胸膛、紧窄的腰腹和手臂上贲张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一股热浪瞬间涌上她的脸颊,烧得她耳根都烫了起来。羞窘、恼怒、还有因为近距离接触而产生的异样悸动,让她又气又急。
她猛地抬起头,隔着湿漉漉的、贴在额前的发丝,瞪向贺斩。看到他脸上那混合着担忧窘迫和不容置疑的坚持的神情,她心头那股邪火再次窜起,带着一种报复般的冲动,她忽然踮起脚,抓住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张开嘴,狠狠地在他结实的小臂上咬了下去!
“都怪你!”
嘶——
贺斩猝不及防,痛得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但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推开她,只是咬紧了牙关,默默忍受着那尖锐的疼痛,仿佛这是一种他应得的惩罚。
姚筝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猛地松开嘴,看到他手臂上清晰渗出血丝的牙印,心里又莫名地一慌。
贺斩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喊痛也没有责怪。
他伸出双臂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她隔绝了来自桥上或岸边的视线,将她连人带那件湿外衫一起,更紧地,几乎是半强制性地护在怀里,带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岸边一处光线昏暗堆放着些许杂物的隐蔽角落走去:“小姐......别闹了,先离开这里好吗?求你了......”
河水冰冷,夜风一吹,姚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能任由贺斩半扶半抱半拽地,将她带往隐蔽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