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白日里还晴空万里,许是顾期洲突破的原因,这会儿黑云压顶,整个天空似乎要倾斜而下,恐怖得紧。
池舜与鹤子年在顾期洲附近设下简易结界,而后便在篝火旁畅谈起来。
“你说顾师弟他今夜能突破吗?”池舜抬手往火堆里舔了两根柴火。
鹤子年正在琢磨手中破邪刃,头都未抬,“我见他身上灵力充沛,左不过这两天的事,最迟明后天呗。”
一听这话,池舜顿时有点蔫,“我还说七日准能回去呢。”
鹤子年狐疑,抬头看他,“你同谁说的?”
池舜也回望他,“我此次出来同我家师报备的是去蓬莱借书,七日往返绰绰有余,心想多几日刚好帮衬一下顾师弟,谁料我们来这就耽搁一天了,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鹤子年摸了摸圆润的下班,替他算了个数,“无妨,顾师兄是剑修你忘了?若他成功突破,那可是化神期剑修啊,他御剑稍上咱俩,不出半日,咱就能抵达蓬莱。”
池舜眼前一亮,他到底还只在小说或者电视剧中见过御剑飞行,如果真的有机会体验,那真的会爽吧?!
“剑修当真日行万里?”
鹤子年点头,“这是自然。”
“那未免太过轻松,话说,其实你兜里还有宝贝的吧?”池舜贼贼一笑。
鹤子年如临大敌,“我真的没别的了……”
篝火在林间噼啪作响,火星子随着夜风窜起,又迅速被寒意压灭,他们二人从宗内扯到宗外,好不惬意。
正打趣对方,突然见远处树梢突然惊起一群飞鸟,翅膀扑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二人顿时收神警惕。
“不对劲。”鹤子年猛地攥紧破邪刃,玄铁甲上的符纹泛起淡蓝微光,“这动静太大,不像是寻常野兽。”
池舜指尖瞬间凝聚灵力,将篝火掐灭,黑暗中只余他眼底的锐光:“是噬魂宗的人。”
早些时候他用残留的纸乌鸦碎片布下简易预警阵,此刻碎片传来的灼痛感越来越强,“至少来了五个,灵力波动似乎都在你之上。”
鹤子年好歹是个元婴修士,言下之意便是来者都在元婴以上了。
话音未落,五道黑袍身影已如鬼魅般落在不远处的巨石上,黑袍下伸出的手泛着青黑,周身缠绕的黑气比白日那邪修更浓,连周遭的草木都在黑气侵蚀下迅速枯萎。
为首的邪修面覆鬼面,手中握着一根刻满血纹的骨杖,杖尖滴落的黑液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深痕。
“没想到天启宗竟只派了两个毛头小子来送死。”
鬼面邪修的声音沙哑如磨铁,骨杖指向顾期洲闭关的青石,“把晖月剑交出来,再自废修为,本尊可留你们全尸。”
鹤子年冷笑一声,将破邪刃横在身前:“你是哪门子的尊者?就凭你们这些歪门邪道,也配得这晖月剑?”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右侧一名邪修突然发难,黑袍一挥,无数黑气凝成的鬼爪朝着两人抓来,指缝间的血色灵光比白日那邪修更盛,显然吞噬过更多修士的残魂。
池舜早有防备,三张雷符同时掷出,符纸在空中炸开,三道惊雷落下,堪堪挡住鬼爪。
可这邪修的灵力远胜白日那一个,惊雷只撕开几道裂口,黑气便迅速合拢,反而朝着他二人反扑而来。
“鹤师弟,用破邪刃斩黑气!”池舜一边后退,一边从怀中摸出注灵符笔,上品丹砂在符纸上飞速勾勒,“我画困神符牵制他们,我们务必守住此刻,顾师弟他突破到关键阶段,万不能被打搅。”
鹤子年应声冲上前,破邪刃注入灵力,刃身亮起刺眼的银光,直劈黑气最浓处。
但邪修人数太多,他刚斩开一道黑气,另一道鬼爪已从侧面袭来,玄铁甲被鬼爪刮过,瞬间留下三道深痕,鲜血渗出来,在冷夜里很快凝成冰珠。
池舜的困神符刚画完,就见为首的鬼面邪修骨杖一挥,一道血色光柱直刺他面门。
他侧身避开,光柱落在身后的大树上,树干瞬间被腐蚀成齑粉。
“这应当是噬魂宗的‘血蚀术’,被沾上会被吸走灵力。”池舜大喊着,将困神符掷向邪修,符纸化作淡金光网,暂时缠住两名邪修的动作。
奈何剩下的三名邪修已绕过他们,直扑顾期洲闭关的青石!
池舜心中一紧,顾期洲此刻正抵抗雷劫反噬,若被邪修打断,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他咬牙掏出最后一张高阶破煞符,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符纸上,符纸红光暴涨,他低喝:“雷祖敕令,万雷遵行!”
惊雷应声轰然落下,直直劈向那三名邪修。
为首的鬼面邪修却早有准备,骨杖一挥,一道黑气屏障挡住惊雷,黑气与雷光相撞,发出刺耳的嘶鸣,周遭的地面都裂开数道深沟。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鬼面邪修的声音带着嘲讽,骨杖再次指向池舜,“今日便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一道浓郁的黑气猛然从骨杖尖涌出,化作一张巨大的鬼嘴,朝着池舜吞噬而来。
池舜只觉周身灵力瞬间紊乱,丹田处传来阵阵刺痛,竟是黑气在强行吸他的灵力?!
他攥紧注灵符笔,正欲再画符抵抗,却见鹤子年突然从侧面冲来,破邪刃狠狠劈在鬼嘴侧面,银光照亮黑夜,鬼嘴瞬间被撕开一道裂口。
“你没事吧?”鹤子年喘着粗气,玄铁甲上的血迹更多了,“这些邪修太邪门,破邪刃只能暂时压制,根本伤不了他们根基。”
池舜摇摇头,刚想说话,就见顾期洲闭关的青石突然亮起淡金微光,紧接着,一道金色灵力冲天而起,冲破乌云,连夜空都被染成淡金色。“他要突破了。”
池舜眼中闪过喜色,“他若突破成化神期,这些邪修就不足为惧,我们只要守住这最后关头便好。”
鬼面邪修显然也察觉到不对,骨杖一挥,五道黑气同时朝着青石涌去:“不能让他突破!”
池舜与鹤子年对视一眼,同时冲上前,一个用符纸挡黑气,一个用破邪刃斩通路,拼尽全力护住青石。
可邪修的黑气越来越浓,池舜的灵力几乎耗尽,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连画符的手都开始不稳。
就在这时,青石上的淡金微光暴涨,顾期洲的声音带着突破后的些许威严,响彻整个山谷:“尔等邪修,实在招人厌恶!”
晖月剑突然从青石旁飞出,银白剑光如流星般穿过黑气,剑脊处的月纹在夜空中亮起清辉,直直刺向为首的鬼面邪修。
鬼面邪修猝不及防,骨杖仓促抵挡,“咔嚓”一声,骨杖被剑光劈成两半,黑气瞬间紊乱!
顾期洲缓缓睁开眼,周身淡金灵力环绕,眉心处一道剑形印记灼灼生辉。
他抬手握住晖月剑,剑身轻颤,月纹流转的清辉驱散周遭黑气,语气冰冷:“噬魂宗当年作恶多端,被正道围剿,今日你们自投罗网,便莫要想着离开。”
“呵,化神期又如何?我们五人,还怕你一个刚突破的?”一名邪修色厉内荏地喊道,黑袍一挥,黑气凝成鬼爪朝着顾期洲抓来。
顾期洲冷笑一声,晖月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剑光如月下流水般倾泻,瞬间斩断鬼爪。
紧接着,他身影如清风掠动,已然出现在那邪修身后,剑光闪过,邪修的黑袍被劈成两半,青黑色的血液溅落在地,瞬间化作黑气消散。
其他邪修见状,顿时慌了神,谁能想到这刚突破化神的顾期洲竟如此强劲?他们转身想逃,可顾期洲岂会给他们机会?
晖月剑再次出鞘,银白剑光如网般罩向邪修,剑脊月纹迸发的清辉沾到黑气,便如冰雪遇阳般消融,每一道剑光落下,都有一名邪修被劈成黑气。
为首的鬼面邪修见势不妙,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想要捏碎传讯。
池舜眼疾手快,一张雷符掷出,惊雷落在令牌上,令牌瞬间被炸成飞灰,“还想传讯搬救兵?”
鬼面邪修眼中闪过狠戾,周身黑气暴涨,竟想自爆灵力同归于尽!
顾期洲眉头一皱,晖月剑注入全部灵力,剑身月纹亮起璀璨清辉,化作一道光柱直直刺穿邪修的胸膛。
邪修惨叫一声,身体在剑光中渐渐化作黑气,只留下一枚青黑色的内丹落在地上。
顾期洲上前一步,一脚将内丹踩碎,黑气瞬间消散。
他转身看向池舜与鹤子年,眼中带着感激:“多谢二位,若不是你们拼死阻拦,我今日恐真要栽在这些邪修手中。”
池舜劫后余生不敢揽功,“若不是你出手,我们也要惨遭毒手。”
说完他看了一眼鹤子年。
鹤子年意会,接道:“还好你关键时刻突破成功,否则我们仨都得死在这,咱们谁也莫谢谁,好歹是生死之交了。”
顾期洲颔首,“此地不宜久留,不若我们先回宗再言谢。”
池舜与鹤子年对视一眼,而后池舜厚起脸皮开口提及:“此次出行,本是叫鹤师弟陪我一同前往蓬莱取书,路遇顾师弟你遭此大劫,这才停留,我们还要赶着期限去蓬莱呢。”
鹤子年偷瞄他一眼,忍不住憋笑。
顾期洲也顿时明白他言下之意,不过他并未推辞,“你们既救我于水火,我理应送你们一程,届时我们再一同反宗便是。”
“那便多谢顾…师弟了。”池舜不好意思的在称呼上犯了难。
顾期洲再度颔首,“玉剑峰首徒顾期洲,见过大师兄,此行顾某在所不辞。”
鹤子年笑得贼眉鼠眼,“好了好了,大师兄,咱们快启程吧。”
他还刻意在“大师兄”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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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