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将账册合上,指尖在封皮上顿了片刻。那支朱笔还握在手里,她轻轻放在案角,起身走到窗前。宫外天色已亮,晨光斜照进暖阁,映出地面一道清晰的线。
她昨夜没睡。药铺供词翻了三遍,每一笔银钱往来都记在心里。“东府陈记”这个名字背后牵出十几家商会,这些商会近十日频繁调车,报的是南货转运,可走的却是漕河最隐蔽的支道。更巧的是,户部刚呈上商税改策草案,今日早朝就要议定。
她转身唤来心腹女官,低声吩咐几句。女官领命退下,她自己则整了衣袖,准备入殿。
早朝开始不久,裴砚站在丹墀之上,声音沉稳地宣布商税新政内容。凡大宗交易,须申报货物价值,按比例缴税;隐瞒不报者,一经查实,罚没全部资产。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几位尚书低头不语,有人额角渗出汗珠。
散朝后,沈知微并未立即回宫。她在廊下稍停,见一名户部侍郎匆匆走过,便缓步跟上几步,不动声色闭眼,心镜系统启动。默念:“此人此刻所思。”
三秒后,机械音响起:【三十车已备齐,午时出城,走漕河南下,黄金藏于古董箱夹层】。
她睁开眼,脚步未停,仿佛只是路过。回到凤仪宫偏殿,她立刻写下一道密令,交给暗卫首领。命令只有一句:封锁所有通往江南的官道,重点查验标有“古玩”字样的车队,不得放行一辆。
她坐在案前等消息,中途喝了半盏茶,没再翻任何文书。
午后未时,快马回报——京畿南门外三里处,守关将领截下一队商旅。共三十辆大车,申报为前朝字画、玉器,送往扬州收藏。开箱查验时发现,每件古董背后都有夹层,内藏金条、银锭、成串明珠,无一例外。
沈知微起身,亲自前往户部调取近三个月的商税申报档案。她逐一比对,发现这批财物从未登记纳税,且总价值远超寻常商户承受能力。这是多个世家联合转移的隐匿资产,意图在新政施行前运出京畿。
她将整理好的证据装入木匣,派人送往勤政殿。
傍晚时分,裴砚召集群臣至太极殿前广场。
三十车财宝一字排开,箱子全被打开,阳光照在金条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百官列队而立,不少人脸色发白。
裴砚站在高阶之上,目光扫过众人:“朕昨日颁商税改策,明令‘凡交易所得,皆须报税’。尔等不遵法度,反欲携资潜逃?三十车之巨,税额可养十万军民三年!”
他声音不高,却压得全场无人敢动。
“若今日纵容,明日便有人运百车、千车离境。国库空虚,百姓赋重,尔等尚敢言‘忠君爱国’?”
几位尚书跪倒在地,叩首请罪。
沈知微从队列中走出,向裴砚躬身奏道:“此次截获财物,依法追缴欠税,并加罚三倍入库。另设‘匿名举报奖’,鼓励商贾揭发逃税行为,以清乱象。”
裴砚点头:“准。”
她又道:“臣妾已在户部设立‘商税清核司’,专责核查大宗交易。同时拟发安民告示:合法经营、如实纳税者,享五年免税优惠;主动补缴者,免于处罚;继续逃匿者,一经查获,财产充公,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裴砚听完,看了她一眼:“你早已备好对策。”
“新政推行,必有阻力。”她说,“唯有恩威并施,才能让人心服。”
裴砚不再多言,挥手命人将三十车财宝押送国库,同时下令即日起严查全国商会报税情况。
消息传开,京城震动。
几家大族连夜召开密会,却再无人敢轻举妄动。中小商人纷纷主动登记资产,唯恐被误认为同党。短短半月内,国库新增白银八百万两,黄金十二万斤,前所未有。
朝廷财政压力骤减,边军粮饷得以全额拨付,地方治水工程也重新启动。
沈知微每日在凤仪宫听取户部汇报,记录每一笔入账明细。她不再亲自追查具体线索,而是盯着整体流向。只要资金异常波动,她就会启动心镜系统,锁定关键人物,获取核心情报。
某日清晨,她正在批阅最新一份清核报告,忽有宫人来报,说京兆尹递来一封急件。
她接过拆开,里面是一张名单,列出七名涉嫌协助资产转移的官员。其中一人是礼部主事,曾参与拟定商税改策初稿。
她看完,将名单放入火盆烧尽。
片刻后,她起身更衣,带上两名随侍出了宫门。
马车驶向城西一处宅院。这里是那位主事的私宅,平日低调隐蔽。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街对面停下,站在檐下观望。
宅门紧闭,门口没有仆役走动。但她注意到,墙根处有新踩出的脚印,通向后巷。
她闭眼,心镜系统启动。默念:“宅中之人此刻所思。”
三秒后,机械音响起:【东西已经转移,只要撑过三天,风头一过就能脱身】。
她睁开眼,对身旁随侍道:“去通知京兆尹,就说我知道他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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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走,仍站在原地。风吹起她的裙角,发带微微晃动。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转头看去,一队衙役正沿着街道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京兆尹本人。
他们直奔那座宅院,撞开后门冲了进去。
片刻后,有人从屋里跑出,手里抱着一个布包。京兆尹亲自追上去,将其扑倒在地。
沈知微看着那一幕,收回视线。
她抬手摸了摸耳坠,那是裴砚去年赐下的白玉坠子,样式简单,不显贵重。
她转身走向马车,掀帘坐入。
车夫问:“回宫吗?”
她摇头:“去户部。”
马车启动,轮子碾过青石路面,发出规律的响动。
她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
心镜系统冷却时间还剩半炷香。
她知道,接下来几天还会有动作。这些人不会轻易认输,但他们已经乱了阵脚。
只要他们动,她就能听见他们的念头。
马车穿过长街,拐入内城。
前方路口,一群百姓正在排队买米。米价比半月前降了三成,市面上粮食充足,再没人抢购。
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又放下。
车继续前行。
她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了两下,像在计算什么。
户部大堂外,几名官员正焦急等候。见到马车到来,立刻迎上前。
她下车,整了衣袖,迈步走入大堂。
案上摆着一份新拟的税收分配方案,旁边放着一叠各地奏报。
她走到案前,拿起笔,开始批注。
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太子求见陛下,已往勤政殿去了。”
她没抬头,只问:“什么事?”
“说是江南水患加重,需提前拨款修堤。”
她停下笔,思索片刻,提笔在方案上划了一行字:优先拨付江南治水专款,其余项目按序推进。
写完,她将方案递给身旁属官:“送去勤政殿,请陛下过目。”
属官接过,快步离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窗外。
天空晴朗,阳光照在屋檐上,映出一片明亮的光斑。
她抬起手,看了看掌心。
那里有一道浅痕,是昨日批阅文书时被纸页划破的。血已经干了,结成一条细线。
她收回手,继续翻看下一份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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