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个什么啊……这就是个我为了放大招妖幡威能布下的阵法, 最多就是用了点周天星辰大阵的基础, 又被通天叔叔加了点诛仙阵的思路。她如今聚了那几个妖怪的法力,看上去声势浩大, 那些丝线还吹毛立断,可一旦打久了法力跟不上,她自己的阵法修为也不太够, 鲲鹏一旦知道了她一共就会那几种变阵,九微必输无疑。”
“假的没关系。”云霄幽幽道, “能骗人就行。你看——”
鲲鹏不就被那酷似正牌周天星辰大阵那无孔不入无物不断,闪烁着星辰光芒的丝线吓懵逼了,趁着丝线还没有合围原地就跑么~
还留下一地被切断的翎羽。
而女娲宫里, 鲲鹏跑远了,不过是切了几片鲲鹏的翎羽,碎了把玉质的小剑(可能品阶会有点高), 妖怪们法力却已经耗空, 妖妖脸色苍白,狐柏原地喷血。
饶是如此, 还神特么个个对狐柏露出了“陛下六六六”的神情,差点就像纳头便拜了。
#周天星辰大阵都学了你还不奉她做妖皇?#
“我怎么觉得……”陆压声音很沉痛, “这个妖皇别的不会, 就会骗人呢?”
————
【作话】
这个妖皇别的不会就会骗人呢?
帝俊:你对我选的小姐姐有什么意见吗?→_→
小姐姐:以青铜的实力骚出了王者的操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女娲宫中, 寂静得只能听见众多妖怪脱力之后粗重的喘息声。
紫霄宫里,道祖好笑看看那长出一口气的众人,取笑道:“都安心了?都说了她自有打算, 一个个的,倒紧张得和什么似的。”
陆压吐槽人家骗人归吐槽,他也明白狐柏能靠着自己解决鲲鹏之后在妖族之中到底能有多牛叉的声望值,挠挠头惭愧地笑了:“还是您稳得住,否则哪怕是弟子去了……多半也是给她添麻烦。”
“但……”云霄给道祖揉着肩,皱着眉头问,“师祖,不对啊。”
鸿钧回头挑挑眉:“怎么说?”
“九微娘娘是铁口神算。”目前为止少有的几个能跟上狐柏脑回路节奏的云霄大佬回忆道:
“在朝歌时,她知道西伯侯会来寻她麻烦,是因为天命已经明摆着要西周和殷商斗一斗,得了西伯侯凤鸣岐山的信号;
在羑里时,既然都和西伯侯撕破脸了,她自然能笃定西伯侯还有后招便求杨戬留下护佑;
甚至于算到西伯侯会想杀妲己,算到天道要她回娲皇宫,都不奇怪,若是弟子去……也不是不可以根据形势揣测到这些。”
道祖笑了笑:“哟?云丫头还有这本事?”
“师祖!正经事儿!”云霄恼了,“之前的事都是有迹可循,可您不觉得鲲鹏……怪怪的?九微怎么知道鲲鹏会在这时候来?”
“妖族气运有变,早就吸引了各方势力注意。”陆压以为自己理解了云霄到底在问什么,回答道,“对妖族有图谋的早早晚晚都得来,鲲鹏当年就想做妖皇,被我父皇挡了回去才屈就做了妖师,女娲娘娘拿着招妖幡他不敢造次,如今招妖幡认主,他想来取一取这宝贝,驱使万千妖族,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云霄点头:“小殿下说的没错,但,怎么能这么巧?”
狐柏前脚才应付走了准提,在妖怪们面前暴露了自己招妖幡之主的身份,后脚鲲鹏就能过来?
陆压迟疑着:“巧合?”
云霄:“九微娘娘的表现像巧合吗?”
陆压尴尬地摸摸鼻子。
……不,不太像。
你看看她那么熟练地瞬移跑路,指挥妖怪,运用阵法……仿佛早就准备好了要用这个阵法和人打一架。
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鲲鹏来闹了一场之后给九尾狐带来了多大的声望,仿佛鲲鹏就是过来千里送人头立威的……
“云丫头。”鸿钧笑道,“这个你可想错了,鲲鹏来啊,真的是巧合。”
“那九微娘娘做的就不妥了啊。”
“哦?”
“您也看到了,妖族一开始对她其实是不满意的,后来被她以道理弹压了下来才好,但那也只是说让她做了大罗金仙之后,再论及是否要登妖皇之位的事,看来心里还是有些犹疑,没彻底把她当妖皇。”
云霄皱眉道:
“若是没有鲲鹏给她立威,让妖怪们心悦诚服拜她做妖皇……她难道就真的这么认了‘等她大罗金仙再奉她做妖皇’的类似于储君的身份?任由妖怪们叫她娘娘不叫陛下?”
陆压不解了:“妖怪们都认了,她的修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有什么不妥么?”
“对您而言,不是问题。”云霄正色道,“毕竟妖族已经没有人是您的敌手,您公不公开您是招妖幡之主都无妨,做储君做妖皇都随意,但她道行还太浅,公开了招妖幡之主的身份却也不是立刻做妖皇,还在北俱芦洲过日子,岂不是明摆着让所有对招妖幡有想法,或者是想做妖皇的大能来杀她?”
做了妖皇就不怕暗杀了?
——情况会好很多。
世上讲究一个名正言顺,被认可成了妖皇之后天道多多少少看顾些,也能让许多妖怪跟着她小心她护卫她,安全系数直线上升。
做“等你大罗金仙再上位”的储君,想要天道保护和妖怪们时时小心护卫,就没那么顺理成章了。
陆压脸色微沉:“这么说也是,她这会儿公开还是着急了些……那还得感谢鲲鹏出现,给了她立威做妖皇的机会了。”
“我就是觉得这里说不通啊。”云霄道,“如果要寄希望于鲲鹏出现,还不如干脆不要在这时候接见妖族诸多长老,一切求稳。她今日所为,与之前的她……不太相同,甚至可以说是莽撞。”
“这个么……”道祖笑道,“你说的没错,她若是只有你提到的那些条件,这么做了是莽撞,但万一她有别的准备呢?看完再说。”
云霄皱着眉头,转向玄光镜——
女娲宫外,南极仙翁飘然而至。
“他?”云霄诧异道,“他怎么到北俱芦洲来了?难道……”突然眼前一亮,“南极仙翁是您派去的?这就是九微娘娘的那个别的准备?”
“我哪里使唤得动阐教大弟子。”鸿钧摇头,点了点下首的元始,“他答应的,我才吩咐了南极。”
确实,是元始答应的——
那时,元始还在女娲宫,等狐柏从心魔幻境里醒过来,面前还是那个十分搅屎棍的准提,脑海里来了一句道祖的传音:“浮黎啊,九微这会儿在心魔幻境里和罗睺喝茶呢,她有件事求你,答应不?”
元始便回:“何事?”
“说的是……她希望你……唔,招妖幡之主在妖族大肆整治妖族,在人族北海为所欲为,甚至让百姓都挂了她的像日夜祭拜,引起天下气运变动不已,实在罪过。且大量妖族魂魄都去了昆仑山欲入封神榜,那些妖怪品德有失,怎能做天庭神官?万一天帝震怒谁担当得起?所以,你作为暂管封神榜的圣人深觉不妥,应该下旨召招妖幡之主前往昆仑山,问个明白。”
才爆马,无比担心自己被小姐姐甩了或者一刀两断的元始神特么要吐槽自家小仙女神奇的脑回路,逐条辩道:“这话从何说起?这一来,那些去了昆仑山的妖族魂魄修为是到了真仙的,入封神榜并无不妥;二来,天帝震怒就震怒呗,干我什么事,我怎么会为了昊天委屈九微;三来,我这会儿就在北俱芦洲呢,要问她话当面就问了,什么召去昆仑山,我对她用得着摆这么大架子么?”
鸿钧一摊手,哀叹了一下自家徒弟的直男思维:“你说的都没错,可重点是天帝和下旨么?”
元始不明白。
“重点是你这么派人去了,她就跟那人回昆仑山了!”道祖吐槽,“你个榆木脑袋!”
“!!!”脸色秒激动。
“你啊你……”道祖恨铁不成钢了,“总之,派个徒弟过来,如果你的徒弟都不方那算了,这事儿我找通天或者老子一样的,再不行接引准提也行,他们都不答应我就派云霄去带她回紫霄宫查问,多大事,还用求你?”
元始能让别人把小仙女带走?
那不还得是好好好行行行我家小仙女找我帮忙那我还能把这个忙往外推……
于是小心翼翼地:“若为此事倒也罢了。不过九微说了希望弟子派谁来了么?”
“没说。”鸿钧道,“不过我看她的意思想要一个凶点,方便去抓她的仙人……要不太乙?”
“那不行,太乙被我罚了,这会儿重伤,躺着呢。”
鸿钧想了想:“云中子进剑除妖时挺凶,他可否?”
元始嫌弃:“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派他来了不定能出什么事故,罢了吧。”
“广成子?”试探的口气。
“接个尾巴都能接不对的废物!指望他做什么?”
鸿钧:“……”
#兄台,那这么说,你门下……其实都不太能指望……#
然后暴躁道:“你门下徒弟谁办事痛快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还问我?自己看着办!觉得都靠不住我就去找老子!”
“别别别。”元始赶紧表明态度,“老师,那个……南极吧,他办事有分寸些。不就是装的凶一点么,南极可以的,凶完了之后在一路上也不会让九微真受了委屈。”
道祖冷哼;“不早说→_→。”
事情就是这样,而到现在……看这个局势……
“这么说来,”并不知道心魔幻境里还有这段故事,这会儿信息更新,云霄便慢慢斟酌着,“她自己设想的计划……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去清理最近这一批妖族之中格外混账的妖怪。之后,去见妖族各族大长老并且把他们说服,让他们自己回去整顿妖族。再之后,就是南极仙翁赶到,凶神恶煞地告诉她元始师伯问话,要将她带回昆仑山。可是元始师伯召她而不是女娲娘娘召她,她会老老实实从命么?不会借着阵法和南极仙翁打起来?”
鸿钧幽幽道:“南极仙翁打不过她么?”
云霄:“……”
打得过。
——也就是怂怂鹏这个巫妖大战之前还能逃跑的货色没什么胆识,听到周天星辰大阵都原地爆炸的货会对着狐柏怂了。南极仙翁有师命在身,总会和狐柏多周旋一阵,多打几招过后狐柏显示了自己能和大罗金仙过几招的能耐,但结局还是招架不来。
接着,最好再串通一下,让南极仙翁来两句“你若是不遵命,此地的妖怪可能就不太好了”之类的威胁,然后小姐姐为了救别的妖怪,束手就缚,被押回昆仑山。
如此,“为了妖族奉献”的人设到位了,“告诉妖怪们应该做什么”的目的到位了,“在妖怪们面前亮相”的成就达成了,“我可以和大罗金仙过几招”的人设到位了,而“被眼红招妖幡的大能们暗杀”的危险……人家都带着刷满了的妖族声望去昆仑山应付元始天尊了,元始圣人的地界还有人能对狐柏动手不成?
至于元始那厌恶妖族的人设……待狐柏大罗金仙,带着招妖幡,揣着当年刷的声望,具备这些年修炼的法力,漂漂亮亮回到妖族,解释一下帝俊陛下当年和元始圣人的情谊,后来元始圣人厌恶妖族的原因,自然一切误会都能解决清楚,一切来的水到渠成。
#仿佛一个跟着金花婆婆去了冰火岛进修于是拿到了九阴真经的周芷若#
Bingo!
这,才是九微的真实水平。
那么……为什么明明南极仙翁都已经在路上了,元始看到鲲鹏还那么慌……
南极仙翁你那个遁速真的是捉急!
要是鲲鹏把我家小仙女撕碎了你才到位……那我撕了你你信不信!
一切逻辑,在此全通。
云霄心服口服。
而现在,(大概是年纪大了跑路的速度也很是令人担忧)的南极仙翁终于到位,女娲宫里,应付了鲲鹏之后重伤的狐柏
作者有话要说: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动弹不得,南极仙翁又来了一波按着剧本的一番“封神榜险些被妖族占领,罪魁祸首既然是你,那你就得去昆仑山与元始圣人解释”的话……
狐柏虚虚咳了一声,掏出小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血:“我若是不去呢?”
“贫道劝道友一句,乖乖束手就缚。”南极仙翁装起凶来那也是很到位的,手上拿着的缚妖索更是真货,“也算是与贫道省点事。”
接着瞟一眼那些对狐柏都关心得不行的妖怪们:“如今道友还要强行用这阵法来与贫道动手,这些妖怪的精元怕就耗光了,对妖族又有什么好处呢。且道友给贫道省了事,投桃报李,哪怕圣人要责罚道友,贫道在侧劝上一两句,或是去娲皇宫请女娲娘娘来为道友求情,也都好说。”
狐柏眼神犹豫。
“陛下不可!”众妖纷纷道,“便是耗空了我等精元又如何?您踏足昆仑山还能出来么!”
“我也不能为了我自己……咳,耗空了你们的精元坏了你们性命。”狐柏支撑着站起来,勉强笑了笑,“还得靠你们与我好好收拾妖族立下规矩呢。听着,我在妖族也好,不在妖族也罢,尔等且好生管束族人,好好修炼,多行好事,自有福报。”
毛茸茸们眼中含泪,纷纷应是。
狐柏便行了几步到了南极仙翁面前:
“我不过是整肃妖族,不曾想竟然扰了封神的安排,实在是我的不是,既然元始圣人想见,我是晚辈,去拜见圣人说明此事也无不可。不过这缚妖索……”
“道友路上听话。”南极仙翁把绳索一揣,招了一朵祥云下来,“贫道自然以礼相待,道友请吧。”
“请。”
——
【作话】
小仙女!来昆仑山了!
☆、第142章
紫霄宫里, 看着某大佬拉着陆压一阵风去了的背影, 道祖表情微妙,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云霄也在憋着笑:“师祖这次倒是不拦师伯了?”
“再拦, 他能活把我吃了。”道祖撇嘴,“再说,我为难他有什么趣儿, 逼急了往我跟前一跪我能把他怎么样。让他去讨九尾狐欢心那才是真有趣呢,吹不得打不得, 脾气发大点九尾狐都站不住,有的他受。”
云霄不解,给道祖递了一杯火候正好的茶:“九微娘娘愿意去昆仑山了, 不是已经不介意师伯骗她的意思么?还会为难师伯不成?”
鸿钧低头抿茶,夸一声:“嗯,没刚来紫霄宫的时候那么急三火四了, 你这燥气去的还行。不过……还能问出这话来, 原来你还没明白啊。”
“啊?”
“唔……”道祖凝目看了云霄许久,抬起手指点了点云霄的眉心, 随后便闭上眼睛给狐柏传音,“微儿?”
微儿没啥反应, 在云上默默打坐运气的南极仙翁倒是一皱眉:“师祖?”
“你这小子怎么连她识海都管!”道祖一愣, 笑骂道, “放开,我与她说两句话。”
南极仙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传音:“师祖恕罪, 您要与九微娘娘说话,弟子实在不敢拦,但如今她能不能安安生生到昆仑山都是弟子的干系,您要与她说话……弟子斗胆,想在场听一听,不然……还是等九微娘娘到了昆仑山,您再与她说吧。”
道祖无奈:“不肯给我一分薄面?我要罚你了。”
“那弟子便该去紫霄宫与您请罪。”南极仙翁不亢不卑道,“还请师祖恕罪,把九微娘娘带到昆仑山去……毕竟是师命,师命难违啊。”
徒孙油盐不进,且确实师命比师祖重一点——县官不如现管嘛,道祖无话可说:“也罢,那你一并来吧。”
南极仙翁这才放手,与狐柏七七八八一说,识海开放,狐柏便诧异地开口:“道祖寻我?”
“嗯。云丫头……就是云霄。”道祖传音道,“方才她陪我一并看了你在女娲宫大显神威,揣测了一下你的想法,我听着不太对,想让她自己问问你。唔……我也不瞒你,南极也在一旁听着,你方便说否,不方便我就等你去昆仑山。”
“事无不可对人言。”狐柏道,“娘娘要问何事?”
云霄被道祖拖到了这个传音之中,既然道祖都付了电话费,她也没客气,只把她方才揣测的那一连串内容给狐柏说了一遍,随后道:“我揣测,这应该就是九微娘娘的计划吧。”
“云霄娘娘不用如此客气,我也是受过您恩惠的,您叫九微便是了。”狐柏微一沉吟,“您冰雪聪明,这确实是我目前的计划。”
云霄听出了问题所在:“目前的?所以之前还有别的计划?”
狐柏:“当然啊。”
“一共有几个?”道祖问,“或者改了几次?”
狐柏尴尬地说:“道祖,说这个就太丢脸了,晚辈这运气简直背得让人绝望。”
“说吧,无妨的。此中因果我尽知,实在非你之过。”
狐柏苦笑,掰起手指头算了算,当场就委屈了:“已经做了四个计划了,没有一个计划完全按着我的计划来……”
“四个?”云霄瞠目结舌,“都是和现下这个一个水平的?”
“不,现下这个是意料之外的。其实但凡是有一星半点选择的可能,我都不会想来昆仑山……”狐柏看了看南极仙翁,笑容愈加苦涩,“说来惭愧,小妖与元始圣人那一段孽缘,云霄娘娘……”想想,再加一个人,“再包括南极道友,都知道了吧。”
南极仙翁尴尬地笑。
云霄也说:“知道了,您不必这么客气,认真说来您也是我的长辈。”
“长不长辈的再说。”给自己写功法的小仙女突然变成了侄女啥的狐柏也尴尬,声音转弱,“只是……若是没有这段缘分,我对着昆仑山肯定是害怕的。有了这段缘分,唉,面对浮黎仙长那都还好,只是一想想我面前的不是浮黎仙长而是元始圣人……便忍不住肝颤。”
听这话云霄也尴尬:“呵……呵呵……”
#别说你了,金鳌岛上那一连串已经大罗金仙的带壳带毛带角角的小可爱,面对师伯也少有肝不颤的#
#你能对着那张冷脸去勾引人家已经是品味很独特了→_→#
“咱们还是说计划吧。”尴尬一秒,云霄决定不纠缠师伯的情.事,直奔主题道,“第一个计划是?”
plan A,狐柏会直接收拾了妖族,用招妖幡给妖族长老们传一波音,告诉他们帝俊有托,嘱咐他们守好门户,约束族人,待本座升了大罗金仙做了大能之后再回来登位,不直接见面,不暴露身份,连陆压都瞒着,自己一扭头隐藏身份去灵山泡澡,齐活。
“可惜准提圣人来了。”狐柏懊恼道,“我已经不可能隐藏招妖幡之主的身份去西方了。”
云霄也跟着惋惜:“这也不是娘娘愿意的,只能说天意如此。”
“是啊。”狐柏叹息,“于是我就迅速改出了第二个计划。”
plan B,和准提打禅机,拖一拖时间,指望女娲娘娘来救场,她再想办法让女娲娘娘大怒逐她出族。
然而,元始来了,有元始在这儿女娲就不会来了:)
云霄:“……所以三?”
plan C,原计划一概不用,彻底放弃去灵山,给准提看自己的识海彻底断了准提的念想,然后陆压答应做妖皇,她哄哄招妖幡那小东西换个主人,接着陆压以妖皇身份去见万妖——这样就不会有妖怪叽叽歪歪说得位不正了。
接着,求道祖派的那位名门弟子来了,那位名门弟子非要她去回圣人的话,陆压在呢,哪里能让名门弟子把狐柏带走打陆压的面子,肯定是要做一场的——按着陆压的战斗力,基本上来谁都不怕,把那位名门弟子打发走了,便能在万妖面前证明妖皇的能耐。
但话说回来,在玄门面前护狐柏,那保的不是狐柏的命而是保的妖族的面子,做错事该罚还得罚,再接着,她会跪下求陆压责罚她整肃妖族时下的辣手,陆压罚与不罚都有说法,反正只要狐柏背了这个手段狠辣的锅,陆压今后什么恶名都没有,也方便施展手脚。
结局嘛,最多是她受陆压几鞭子或者是折法力,思过也好干啥都好,哪怕是回狐族禁地去闭个几百年关都行,反正还是在北俱芦洲打转。
不用去面对元始天尊!万岁!
(*^▽^*)
“我觉得我想的很完满啊。”狐柏苦恼道,“我都想给小殿下一二三四的分说这么做的好处了,可小殿下一句他有执念就把我堵回来了。一副我说什么他都听但就是不做妖皇的样子,我还能怎么劝?”
“……”云霄对狐柏的点儿背程度终于有了一定的认识,“所以有了第四个计划。”
“对啊。”
——plan D,把陆压赶走,自己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诸妖,把辣手解决妖族那么多妖怪的事说的苦口婆心一点,哪怕有个别妖怪还有意见,这时名门弟子到了,化内忧为外患,她动那个阵法和那位名门弟子周旋过,为了妖族随那位弟子离开,自然人人敬服。
“但我也没想去昆仑山的呀。”狐柏哭丧着脸,南极仙翁在旁听都顾不上了,苦哈哈道,“玄门爱来谁来谁,我意思意思还两招,最后打不过被带走就带走呗,难道我还不能跑么?”
说到这还委屈:“说起来我求道祖让元始圣人门下来而不是求通天圣人的门下,就是看在元始圣人门下普遍靠不太住的份上,来个玉虚门下,什么太乙真人云中子都很好,我只要身上没伤,哪怕他们用了缚妖索,我也不是没有把他们甩开自己逍遥的法子。”
——跑了之后,天高海阔,悄悄丢了元始给的灵媒手动失联,然后求女娲娘娘遮掩天机,随便去哪个灵泉泡澡,不比去玉虚宫的好啊,再过个几百千年的,这段感情慢慢淡了,不也算是委婉而不得罪人地死情缘了么。
气急了就再瞪南极仙翁一眼:“谁成想来了个活阎王,连我神识都要管,看得只有那么紧了!”
“……”外人不能吐槽玉虚门下,但是师娘吐槽就无妨了,南极仙翁笑得只有那么开心了,看得让狐柏牙根痒痒,“娘娘不是说玉虚门下靠不住么,贫道也是玉虚门下,娘娘可以试试看跑一跑的,万一贫道就那么脓包稀松没看住呢?”
狐柏都懒得维持形象了,直接“砰”一下化成原形,倒在云堆里,郁闷无比地:“玉虚门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神仙!”
南极仙翁笑眯眯地:“那贫道谢过娘娘夸赞了。”
“你……唉……”狐柏没办法和南极仙翁置气,只得软趴趴地嘟囔,“说来真是混蛋,鲲鹏把我打成重伤,这会儿走两步都疼,半点法力都动不了。别说是你了,哪怕是郊儿来了,故意放水让我跑……我一个不好只要从云上摔下去,就必死无疑。”
云霄:“……”
所以说啊,最终的结局,天道爸爸勉勉强强让狐柏走完了plan D,却用一个鲲鹏作为代价,让狐柏最后一步直接告吹,不得不去面对她最最不愿意面对的,元始天尊:)
真的是天道亲爸爸,为了那谁谁的情缘简直操碎了心。
“那个……”鸿钧乐得不行了,假模假式地训南极仙翁,“南极,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九微身上有伤,为何你不予她两枚丹药?活生生看着她受罪么?仔细元始回头说你。”
——给了丹药就能恢复法力,恢复法力就不怕从云上摔下去了√
“道祖不必责怪南极道友,元始圣人也不会说他的。”狐柏好就好在讲道理,这会儿只趴在原地,责怪自己也怪不动南极仙翁,“是我自己不肯接他的丹药,非他之过。”
“哦?”
“这不,我也不知道是哪里露了馅,我的打算竟被他猜了出来。”狐柏郁卒,“一上云头就告诉我了,怕我跑了他回去无法交差,所以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他给狐柏止疼,但不给治伤的丹药,也不用缚妖索,狐柏安静待着,南极以礼相待,大家相安无事,回昆仑山再治伤。
二,他给狐柏止疼,也帮她恢复点法力,但需把狐柏用缚妖索捆紧了,再化回原形在笼子里锁着,这一路上稍微委屈点,得罪之处,最多回头他斟茶道歉。
毕竟给狐柏斟茶道歉,比之于把狐柏放跑了之后被元始重罚——关键是还进那个阵法被削一顿……斟茶道歉算个屁!
“你还真是厉害。”云霄憋着笑,疯狂为南极大兄弟的机智点赞,然后,给狐柏的一句屁用没有的安慰,“既如此,娘娘还是安心去昆仑山吧,师伯也没那么可怕的,天池……山清水秀,温度适宜,泡着实在舒服,真的,没您想的那么糟糕。”
狐狸原形气呼呼地翻了个身表示不想说话。
面对狐柏的吃瘪,道祖笑得快背过气去了,挥手断了传音。
而云端上,南极老哥哥乐呵呵地给躺云上的狐狸递了个不带灵气不会给狐柏恢复法力的果子:“娘娘别气,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神仙,都说了您一路听话,我以礼相待了。”
狐柏张开嘴嘎嘣咬了一口果子,化悲愤为食欲:“还要。”
不过是个不值钱的果子,南极仙翁也不吝啬,求生欲极强地一抖乾坤袋给狐柏拿了好几个出来,一连串还有十七八个不同品种的别的果子:“娘娘若是吃絮了,我这儿也还有别的,都是不带灵气不涨法力的。说来这果子还是天池边上摘的,娘娘回头去天池里修行,想要多少都有。”
狐柏“嘤”的一声连人话都不想说了,趴在原地磕了几个果子,不一会儿就眼皮子打架,睡了下去。
南极仙翁格外腹黑地笑了,收拾收拾被狐柏啃完了的果核,把没吃过的果子收回乾坤袋里,舒一口气。
——这几个果子,有催眠作用。
把这惹事生非的狐狸搞睡着了,比让她醒着随时想坏主意,妥当多了。
o(* ̄︶ ̄*)o
结果就是,哪怕南极仙翁的遁速感人,跑的确实很慢,然而一个果子下去把狐柏直接放翻,昏昏睡睡迷了一路,一醒过来便是巍峨壮丽的玉虚宫。
哦,还有那个已经先一步把榻扫完的元始圣人,还有那个思路清楚手段感人现在看样子还把她那几个计划都给元始说过了的南极仙翁,以及陆压。
狐柏:……人干事!
“南极说你一路上都想跑?还想把我给你的灵媒给丢了?”元始微躬下身来,看向还趴在云上,懒洋洋的小狐狸,嗔怪道,“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
小狐狸眼带水汽地看着他:“嘤……”
“还好我派的是南极去。”
“……嘤嘤。”
“这会儿好了,可算是把你带昆仑山上来了,这可是我的地盘。”元始笑了笑,手指轻轻点了点狐柏的眉心,“现在你的识海里有了我的印记了,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嘤嘤嘤……”
“不说人话,还不愿意变成人形的话。”看出了狐柏在闹脾气,元始也不生气,低下头在狐柏的耳朵里吹气,“那我就当做你没意见喽,明儿个我就去女娲那儿,在三生石上刻下你我的名字然后办双修大典。”
狐柏:……特么这是你的地盘所以你为所欲为是吧QAQ
自己的地盘看上去攻了好多!
还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知道了怎么治我……该不会是南极仙翁教的吧!
然后,人在屋檐下,怂怂狐委屈巴巴地变成人形,给元始微微屈膝,强行强调了一下自己那个想委婉而不得罪人的说分手的人设:“那个……小妖刚才睡糊涂了没注意说的不是人话。额……圣人好……之前是小妖冒犯……实在没曾想过圣人的身份……如今小妖知错……咱们还是……”
“乖,那都无妨。”圣人直接截断,把狐柏顺滑的长发揉得毛茸茸的,完了才牵着狐柏的手,“天池在这边,我在天池旁边为你起了一个殿宇,里面放了一张特别大的云床。当然,我其实是更乐意你随我住玉虚宫正殿的,但,罢了,看你想怎么住罢,这会儿我先带你去天池看看,缺什么也立时给你补了,回头我再看看要不要把徒儿们都叫回来给你请个安。”
面对着压根就拒绝不了,一言一语都既温柔又霸道的元始,狐柏知道这时候是不好说什么别的话,只能被牵着走了。
南极·深藏功与名·仙翁在后头姨母笑:“唉,三百年前就该这样,那会儿要能把娘娘带回来,会少多少麻烦。”
从狐柏醒过来开始到现在都懵着的陆压,五雷轰顶一般地看着元始那一连串六翻了的操作,瑟瑟发抖地开口:“等等……九微怎么就到了……要元始伯父的徒儿们都回来给她请安的地位了?”
“九微娘娘是师娘啊,自然需要弟子们拜见。端看娘娘是要现在见还是将来双修大典再见罢了。”南极仙翁乐呵呵地开口,“殿下不知道?”
殿下不知道。
殿下目瞪鸟呆地问:“你怎么知道?!”
“就上次,殿下收拾了哪吒之后便去研究阵法和刻招妖幡了。”南极仙翁摊手,“留我设宴款待了一下多宝师弟,多宝师弟酒酣耳热之际告诉我的,还说什么不让我多说。不过……”怀疑地看了看陆压,“殿下与九微娘娘相处那么久,竟没看出她名花有主?九微娘娘有这么大一个倚仗,竟也没告诉殿下?”
陆压心说告诉个鬼,她压根就没把道侣当倚仗。
本座和她一块住北俱芦洲的时候也问过她道侣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品行如何堪不堪做妖后,可她那叫做一个坐困愁城,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我的道侣是何门何派,毕竟阐教的告诉我不是阐教,截教的告诉我不是截教,西方教的你都说没这个人……
于是我只能告诉你,他技术很好,别的我一无所知,我和他严格来说只是炮友,妖后什么的他做不了的话……今后咱们妖族就不要妖后了,我也没心思娶别人,权当我养了个外室,等我啥时候快陨落了找个小可爱做继承人就行,不必非得是我的孩子。
搞得陆压一阵无语,很担忧今后的妖皇的家庭幸福。
所以,原来,那个谁……技术很好?!
是了是了,他写过的双修功法也不少了,该有这个技术。
可是想想……还是……
呸啊!
伯父你为老不尊(╯‵□′)╯︵┻━┻
————
【作话】
某大佬:到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狐狸了,开心心! (*≧▽≦)
小姐姐:跪求委婉而不得罪人的分手套路QAQ
☆、第143章
天光正好, 水雾朦胧。
天池旁边的温泉小筑里, 院中落花翩跹,尽数落到了庭院之中以白玉石铺就的池子里, 池子里盛着从天池里引来的热水,热水这会儿还冒着蒸腾水汽,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 男子清秀女子娇美,男子扎着一丝不苟的发髻, 穿着脖子以下一点肉都没露出来的袍子(某大佬的严格要求),规规矩矩在一边坐着,手上苦大仇深地拿着一个袖珍版的小铃铛, 有点不知所措。
那女子的头发却松松散散垮在脑后,穿着格外飘逸的长裙,鞋袜脱在一边, 小腿泡在那温泉之中, 有一下没一下地踢水:“殿下,这妖皇之位让给我了, 总不至于东皇钟也给我吧,小铃铛那么喜欢你呢, 你别让小铃铛伤心了。”
小铃铛仿佛能听懂狐柏说的话一样, 在陆压的手掌心讨好地蹭着, 对火属性神鸟真诚而认真地表达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组织了的心情,以及大宝贝你不能这么把我丢给水汪汪了呀的渴望。
陆压不太想收这个不懂事的小铃铛:“你也没个什么法宝傍身,你才是妖皇, 东皇钟留给你也是理所应当……”
已经有了点灵智的东皇钟气得原地蹦了三下。
她!是!水!
水属性的法力我就是不习惯嘛嘤嘤嘤QAQ
而狐柏也没回头,只是继续踢踢踏踏地玩水,慢悠悠道:“五火七禽扇也是法宝,殿下说我没法宝傍身,我家小扇子要哭了。”
“那终究是个后天法宝。”陆压无奈,一边拍拍东皇钟示意它不要闹,一边去哄今天因为他的到来于是还没有下水泡澡修炼的狐柏,“你又不是不会转化法力,有东皇钟总比没有好,这使用的法诀我教你就是了。”
“殿下,强扭的瓜不甜。”狐柏也在和哄小孩子一样哄陆压,“你看,人家小铃铛就不乐意。”
小铃铛超不乐意的!
小铃铛没眼睛,不能恶狠狠地瞪陆压一眼,它表达自己愤怒的操作就是一猛子扎进了狐柏泡澡的池子里以示自杀,吓得狐柏着急忙慌把腿从里面拎出来:“殿下你管管你家东皇钟!它跟着我非得把我这一身狐狸毛都烫脱了不可!”
东皇钟的效果,就是哪怕只是掉进水里不过片刻就快煮开了这池子水,狐柏的腿抬起来都是一片被烫到了的不正常的红。
陆压:“……”
无比无奈地掐一个法诀,把东皇钟拿到手里,埋怨道:“别人见着法宝都走不动道了……就你,送你都不要……”
“无功不受禄。”一池子水瞬间被东皇钟煮开了,狐柏不敢再泡,只把双腿掩在了长裙之下,回头对陆压道,“我只怕我拿了东皇钟之后午夜梦回之时,太一陛下指着我的鼻子骂为何不把东皇钟留给殿下。”
陆压摇头:“所以你便安心把钟给我,万一叔父在我午夜梦回的时候指着我的鼻子骂东皇钟该归妖皇呢?”
“那殿下便该回东皇陛下。”狐柏慢悠悠道,“三足金乌为妖族殚精竭虑,如今只留了殿下一个,为何东皇陛下不疼一疼殿下,略略给显赫一时的三足金乌留个镇族的法宝?非得一口气便宜了九尾狐才痛快?”
陆压:“……”
完全没有办法,说也说不过,打也下不了手,也就只能乖乖把钟收起来回头去祭拜一下自家叔父,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于是小太阳乖乖把东皇钟收到了自己丹田里面,东皇钟许多年没有接触到这样醇厚的火属性,瞬间在陆压的丹田里为所欲为,开心成了一个不到三两的小铃铛。
“殿下愿意收下就好。”狐柏看着陆压那无奈的小表情,想也知道那是东皇钟在撒欢,只摇头问道,“东皇钟还需养多久才能化形?”
“且养着吧,灵物化形最难,东皇钟是先天灵宝,天道看的也格外紧些,但终归再来个几百万年的便有了。”陆压并不抗拒东皇钟出了自己的灵智,想了想便回答了,又道,“九微,我来看你时,元始伯父托我对你说句话。”
狐柏前一秒还在笑的脸色瞬间僵了僵,肃然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就差没跪下接旨了:“圣人有何事见谕?”
陆压皱了皱眉:“九微,不要闹脾气。”
狐柏恍若无知地看着陆压,也不说话,四目相对许久,陆压才长长叹息一声——为元始伯父那坎坷的情路掬一把辛酸泪。
随后道:“他说,天池旁边风光不错,往黄中李那边走灵气会很浓郁,宜于修炼,麒麟崖上的日出极好看,你若是有兴致他还能带你去看昆仑山上的万年积雪……终究,他没有禁足你的意思,也没有在这小院落锁,你实在不必这么拘谨,每日连这院子的门都不出。”
狐柏眨巴眨巴眼睛,继续不说话。
陆压只能投降:“行了行了,元始伯父让我问你,到底……有没有生他气。”
这温泉池子做了一个微微的倾斜,一头引入一头排出,池子排水系统折腾了半天之后,被东皇钟烧开了的池水终于排了个干净,狐柏看着那温度差不多了,再次把裸露着的小腿泡了进去,闭口不言。
陆压没见着狐柏回答,无奈继续开口:“元始伯父还说,你若是生气,去寻他闹脾气也罢,气不顺了摔些东西也好,哪怕是不愿意留在昆仑山,去与他好好说一说,他放你下山去,再与你寻另外一处灵泉便是了,你自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实在不必把自己憋坏了,他……真的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狐柏眼中微微一动,再接着,微微躬身,掬了水将身上打湿,适应了一下池子的温度,随后衣服也没脱,穿着裙子便没入了那温泉池子当中。
接着,水底下抛了个湿哒哒的外裳上来。
和外裳一块上来的,只有一句极其浅淡的:“殿下去回圣人吧,我没生他气。这便入定修炼了,殿下请回。”
陆压知道来问她这个,她是要撵人的,便不多留,转身离了这小院。
而待陆压走后,狐柏的脑袋才仿佛敌人走后的鸵鸟一样,慢慢从水面上露了出来。
她伸手拔了自己头上那根木簪,把披散的头发尽数挽了上去,抬手用法力去一边的石桌上取了个酒壶,在温泉里稍微温了温,随后也不用酒杯,拿着酒壶就是一阵豪饮。
玉虚宫中哪里有次货,什么酒水那年份都是奔着成百上千去的,也就是某大佬心细,考虑到她那一杯倒的个人品质,这院子里的各种酒水,都是才酿出来的。
然而狐柏还是秒醉了。
她用最后一丝意识从水池上爬起来,变成湿哒哒的狐狸原形,挥爪子从一边拿过了毛巾过来就地滚了滚擦干身体,就地在桃花树下铺开自己的狐皮大氅,整只狐狸都舒舒服服躺了上去,还蹭了蹭大氅上软软的狐毛,醉了过去。
落下来的桃花盖了她满头满脸。
醉梦里,是那个还没有公开身份,在树下念经念得让女妖精把持不住的小哥哥。
————
玉虚宫大殿
等候已久的元始和通天听到了一句期待已久的“不生气”。
通天摇头,看着患得患失如元始,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要谈恋爱:)
然而幸灾乐祸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毕竟你家兄长现在看上去还暴躁得要砸东西,通天只得叹息,先把还是个儿童,不宜听这种内容的陆压挥挥手赶走,才道:“兄长啊兄长,你都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便让南极强行把她押到昆仑山来了?”
然后轻嗤一声,不屑道:“押来了才知道紧张,才知道问有没有生气?也就是她了,换了别人非把你挠死不可。”
“……”元五岁努力端出自己兄长的威严,“叫你过来不是要你说风凉话的。她既然没生气做什么把自己憋成那样?她才过来多久就瘦了那么多……女娲好容易给她养了点肉出来……我看她还是生气了吧……”
谈恋爱的男人,哪怕是个圣人也智障得令人绝望。
通天无奈,见着元始半天不动连泡茶待客的心思都没有,也没办法,只能自己给自己慢悠悠烧汤泡茶,瓶瓶罐罐摆弄了半天之后,才抬起眼眸来瞅了一眼快得了忧郁症的元始,叹道:“兄长,咱们讲道理,哪怕她在生气,可她气什么呢?”
“气……”元始眯起眼睛看向远处波光潋滟的天池,叹道,“她本来不愿意来昆仑山的,可南极还是那么有本事,把她给押来了?”
通天见不得自家兄长陷入爱河的模样,捂着脸道:“兄长,那我继续与你讲道理啊,为什么南极押也要把她押来呢?”
“师命难违。”元始想也不想,“因为是我的吩咐,所以她不气南极,就气我霸道不讲道理。”
“兄长你清醒一点。”通天就差没有去疯狂摇晃元始的肩膀了,“为什么会有这个师命?”
……九尾狐自己求的。
那不结了么!
你自己说是要来个玄门弟子,用封神榜为由头把你弄到昆仑山,现在你求仁得仁还气个毛线球!
“你有所不知。”元始道,“老师问过她,她说了一二三四个计划,计划里面都是不来昆仑,只是鲲鹏横插一杠子,这才让她再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过来,连在路上跑都没有机会……”
通天只镇定地问:“这关兄长什么事?是兄长找的鲲鹏去寻她麻烦?”
“可南极总是我派过去的吧?我若是派广成子什么的去……也就遂了她心意跑了呢?”
“她有明说不让南极去接她么?她有点名说就要广成子么?”
“……没有。”
通天思路清晰:“那兄长有什么错呢?她又有什么可气?”
元始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弟弟。
#好像……有点道理哦#
“可她还是瘦了。”陷入恋爱的男人是可怕的,元五岁就差没拧手绢了,“我心疼。我想找到症结所在,至少不能让她再瘦下去吧,哪怕她要下山……她要是真那么害怕我,那我便放她下山去罢,只要她开心。”
元始心疼,通天心累。
哥俩你瞪我我瞪你好半天,通天被元始瞪得心烦,无奈再开口:“兄长,我问你一句,她现在那么怕你,要是下山,今后多半对你就绕着走了,也不会与你双修了,这缘分就这样淡掉了,你甘心?”
元始苦笑。
“那我再问你。”通天看元始一眼,就坚定一分今后谁特么爱找道侣谁找去反正本座决定单身了的心,“都到如今了,九微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心里有数么?”
“她……”元始咬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喜欢浮黎,很喜欢很喜欢。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谈到浮黎就是元始就能怕成这样……我用幻术问过她的本性,问的时候……简直……她听到元始天尊这个名字身上都在抖你能信?”
通天……表示能信。
你之前的名声太难听了,我家里那些毛茸茸听到你的名字身上也在抖:)
“唉……”吐槽归吐槽,兄长的情感问题也是需要解决,通天重新理了理这件事的整个逻辑,慢慢道,“兄长啊,你把整件事与我说一说呗,北俱芦洲那一连串事情,加上她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要你派南极救场的。”
老子是个万事不管的,元始要是去找老子请教感情问题老子能一顿上善若水的操作告诉元始人间不值得,谈恋爱不如修仙,能问的便只有通天,于是元始也不客气,巴拉巴拉来了一遍。
来完了之后,通天默默皱起了眉头,直击重点:“兄长,我是个局外人,我只能告诉你我觉得不对的地方啊。”
元始点头。
“她是在心魔幻境之中告诉魔祖,说要一个玄门弟子过来以封神榜为借口,要带她去问话,对不对。”
“嗯。”
“那我问兄长,她既然不愿意来昆仑山。”通天道,“为何不直接说呢?”
元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难道,她的本意,还是想来的?
只是要傲娇一下?
可小狐狸不是这种性格呀!
“他们妖怪的想法好奇怪……”元始郁闷地饮一杯苦酒,“好难猜。”
通天却不觉得这是妖怪的问题。
但……
算了,万一元始说对了就是妖怪的问题呢?
这么想着,通天从袖中掏出灵媒:“我问个人,兄长介意么?”
元始摆摆手示意通天赶紧的。
通天于是打通了电话:“金灵,这会儿方便么?”
“老师有事?”
“我这会儿在昆仑山与你师伯喝茶呢,有一事想问你。”通天巴拉巴拉把这个困难一说。
金灵那边是漫长的沉默:“师伯,我觉得……你家狐狸……”
通天吐槽道:“什么你家狐狸,叫娘娘!没大没小!”
“哦。”金灵委屈屈,“九微娘娘这个……和龟灵有点像啊,不然弟子去问问龟灵?”
元始心烦意乱:“赶紧的。”
于是,那边是一阵子的叽叽咕咕,好半天,声音带上了一点点自卑少女的感伤的龟灵开口:“老师,师伯,这是小姑娘那不便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她其实是不想被您看轻了去。”
“怎么说?”
“那种场合那种局势……为了给新任妖皇立威,确实需要一个把内忧转为外患的渠道,想不到这个法子就罢了,既想到了,九微娘娘是一定会争取弄一个玄门弟子来的。”龟灵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柔和之中还有点怯懦,“对吧。”
“嗯。”
“但这话说回来,若是九微娘娘说明自己并不愿意来昆仑山,只是单纯想要一个玄门弟子来帮忙,师伯会答应么?说实话,派人去妖族传召招妖幡之主,对玄门的名声是有损伤的。”
元五岁傻白甜:“会啊!那点名声算什么!”
龟灵追问:“如果不是九微娘娘呢?帝俊陛下看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妖怪?”
元始略略犹豫,勉强道:“看在帝俊面子上,也会。”
“若如此,您今后还会帮那招妖幡之主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
元始脸色一沉:“这就得看了,如果招妖幡之主什么本事都没有,全靠故人情分撑着……我会觉得帝俊瞎了眼,从此与那妖怪老死不相往来。”
“这就完了呀。”龟灵叹息一声,重复了自己的判断,“九微娘娘是个自重的姑娘,她不想被您看轻了去。也不想欠太多人情,让她拉下脸来求您已经是很让她纠结了,为了减轻这一份纠结,她便愿意给您一个可以来昆仑山的机会,作为您派人来帮她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忙的代价。”
元始微微沉吟,道:“然后在回昆仑山的路上偷偷跑掉?这算是哪门子的代价?”耍赖皮么不是。
“师伯,咱们做事儿要讲究一个公平,也得有一个等价交换。”龟灵无奈,“您也说了这点面子算多大事,您自己揣摩揣摩,您派一个弟子的代价,够不够她克服心里头的恐惧,来昆仑山面对您的?”
那显然是不够的呀。
等价等价,“你现在就迎娶她,和她合籍办双修大典,给她在妖族撑腰,谁不服她做妖皇你就打扁那个倒霉妖怪”,才能换得“她把自己卖了,签下卖身契,乖乖巧巧把自己扎上蝴蝶结来昆仑山做你的女人”呢。
而“派一个玄门弟子帮她一个对你来说不痛不痒的忙”……充其量就只能换一个“她乖乖上那位接她去昆仑山的弟子的云头”而已。
再之后,她能不能跑,你派来的徒弟能不能看住她,这是各凭本事的事情。
你派了一个最靠谱最让她跑都跑不了的南极仙翁来,她没那个本事跑掉,那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愿赌服输,她自己没本事,该来昆仑山陪你,该给你好好追她的机会。
所以她不生你的气。
所以你给她怎么安排她都接受,乖乖住在了你给她安排的地方,不越雷池一步。
而人在屋檐下,也几乎等于她给了你一个追她的机会——你不是都给她表白过了吗,她答应了。
“师伯。”龟灵的声音轻轻,“她看上去计谋无双,一切智珠在握,然……对于您,就您说的这事儿来说,她求您一件事都要小心翼翼给一个代价,怕给多了也怕给少了,明摆着的,她还是怕您,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与您相处,更害怕您对她是不是真心,担忧您若只是这一时之间的兴味而不是长长久久的喜欢,那她该如何。这种事……终究您是圣人,您说话她哪里敢反驳的,您若是真的对她动了心,该是您先让她觉得安全,她才敢把真心托付啊。”
#全玄门都在给某大佬当助攻#
——
【作话】
龟灵·情感导师·圣母:师伯你追到妹子了要请客的!
☆、第144章
通天从昆仑山回来, 还没坐稳, 就已经被自家几个大徒弟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时是多宝谄媚兮兮地给通天端茶:“老师,那位九微娘娘到底是何等品貌, 师伯那等对妖族极有意见的人物都能动心的吗?”
一时是被通天强行拘着抄了许久的经心情暴躁的金灵贼兮兮端着才抄完的经书来给老师检查:“她竟是那样一个敏感脆弱的狐狸么?说好的在朝歌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等豪气的大妖,怎么到了昆仑山却成了比龟灵还不如的小媳妇模样了?”
接着是因为身有杀气被拘在岛上的琼霄碧霄强行挤了过来, 没大没小地:“我们这种跟脚还罢了,披鳞戴角的跟脚去修阐教道法终究还是有些艰难吧, 师伯没求着老师要一份截教功法给他心爱的狐狸?”
林林总总,拉拉杂杂。
然后被通天一股脑轰走该干嘛干嘛去了→_→
徒弟们灰溜溜被老师撵走,老师略微想了一想:“多宝与龟灵留一留。”
一干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徒弟又呼啦啦地跟着多宝和龟灵一块转身, 个个眼中都是“哇呀呀我要听我要听”的八卦。
通天每个毛茸茸赏了一个白眼,再赶了一遍人,待厅中无人才对龟灵道:“你元始师伯想邀你去昆仑山小住几日, 我想着你身上杀气未褪, 自己出门委实不方便,便思量着派多宝送你去。”
龟灵肉眼可见地懵了一下。
多宝如何不懂龟灵在怕什么, 代龟灵问了出来: “老师,师伯相召, 所为何事?”
“你师伯说的是九微去了昆仑山之后便闷闷不乐, 想来女儿家心思最为难猜。”通天内心笑疯, 嘴上倒是尽可能用一个陈述事实的表情开口,“你元始师伯都有意放她下山,让她好歹能有半点笑颜了, 我终觉得这缘分难能,劝了他好半日,毕竟九微对他也非毫无情意,如此轻易便断了着实可惜,你师伯又哪里肯就这么放开她呢,便与我说,如今你既懂她的心思,不若去昆仑山陪绑……陪伴她几日,也能让她开怀些。”
多宝了然,却忍不住取笑:“老师您就直说是陪绑吧,改什么口呢。”
通天笑睨他一眼:“逆徒,连我也要取笑了?”
多宝拱拱手表示不敢。
师徒正得趣,倒是龟灵扁了扁嘴,小声道:“老师,一定要去吗?”
通天笑着反问:“不想去?”
“弟子……弟子怕师伯,师伯也看不上弟子,哪怕是有托您道歉还有送礼赔罪……这当年之事到底是毁了这一辈子的心性,弟子屡屡斩尸失败仙根不稳也在于此。说实在的,确实是心怀怨恨至今,去帮他哄九微娘娘开心,弟子有些不舒服。”
多宝皱眉:“龟灵,听话。”
龟灵却不想听话,只敛了衣裙跪下,恭声道:“可弟子也知道,那毕竟是师伯开口,弟子就这么拒了,实在不孝……”
通天脸上笑容慢慢消失,径直拿了个橘子,剥皮的动作也仿佛树獭一样,好半天把那可怜橘子揉搓得一点白丝都没有了,再慢吞吞吃掉。愣是任龟灵跪了好半天,那橘子都被毁尸灭迹了,才叹道:“这事儿,你还觉得怪你师伯?”
老师甚少这么责罚人,虽然如今已经是大罗金仙的龟灵不至于因为跪这一会儿膝盖疼,然龟灵还是被这种寂静无声唬出了一后背的冷汗,直接头磕到了地,哭道:“老师……”却不肯认错。
“唉。”通天到底是个疼爱弟子的师父,叹一口气后便抬抬下巴,示意多宝把龟灵扶起来,自己从座上下来,与龟灵视线平齐,轻轻刮了刮龟灵面颊上的泪珠,“你个爱哭鬼,当年见你在榻上奄奄一息,我确然是恨极了你二师伯,好端端的怎么拿着这种话来激你,白白坏了你的仙根断了你的前程,一气之下带了门人弟子离了昆仑山不说,甚至有心从此与你二师伯断绝往来死生不复相见,但后来我还是去见他了,你知道为何么?”
龟灵懵懵地摇头:“时过境迁……再……再深刻的恨其实也都无谓了?”
“不。”通天只摇头,认真地看着龟灵,“是因为为师想通了。你不是凡人,你是我通天门下的四大弟子,你的修为几乎人人称赞,你能,你也合该独当一面,何以自轻自贱如此?”
龟灵咬紧嘴唇,委屈道:“弟子……弟子再是大罗金仙,师伯是圣人啊?”
“我没有与你做主出气么?”通天反问,“这些年来我没有好生看顾你们师兄妹么?甚至于你家二师伯没有知道自己的错处并且弥补么?”
“可弟子的仙根终究是毁了啊!”龟灵不服了,泪水涟涟,“这不怪二师伯么?一枚黄中李便算是赔罪了?那弟子把黄中李还给二师伯求他还我一个好好的没有心魔的仙根行不行呢?”
多宝听这话不像,再斥了一句:“师妹放肆!”
龟灵知道自己话说的过分,但这确实是萦绕在她心头许久的痛苦,这么说出来她也不带后悔的,只倔强地看着通天。
通天叹息一声,轻轻摇头:“你已经是大罗金仙了,给你留心魔的是你师伯,还是你自己,你不知道么?”
龟灵心里一恸,泪水吧嗒吧嗒地掉到地上。
“是,我很讨厌你二师伯那等把一干妖怪都打成妖魔的做派,也烦透了他那一口一个湿生卵化披鳞戴角,我自己也并不抗拒为你们出气,你二师伯这件事从根子上就是错的,无可辩驳。”通天轻轻揉着龟灵的脑袋,柔声道,“但,你为此生了心魔,我既恨,也庆幸。”
我恨竟然是在这个关口.爆发的心魔,让你哪怕勉强成了大罗金仙却还是心有缺憾。
可我也庆幸,庆幸你是在大罗金仙的时候遇上了心魔,而不是在斩三尸的时候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大罗金仙的时候你能出问题,好歹挺了下来,多得一条性命,可谁知道在斩三尸的时候遇上了这个湿生卵化,你会不会原地爆炸魂飞魄散。
龟灵倏而握紧了拳头:“老师……”
“龟灵。”通天叹息,“照理说狼把羊吃了,是没有去怪罪受了侵害的羊而放过那为所欲为的狼的道理,你师伯嫌弃了你湿生卵化,那也是不可能去怪罪你自己的出身而不去怪罪你师伯的。可你自己想一想,你的问题是你师伯说你湿生卵化,还是你自己本身就过不去湿生卵化这个坎?”
通天揉着小可怜的头毛:“丫头,求道之路本就还是逆天而行,你走到现在已经是走出了天道本来不想给你的命数了,你还要走下去,就需要更高的悟性,更厉害的实力,更完满的心性,否则……毁了你仙根的,是你自己的心性不过关。你是那只羊,但你的狼不是你师伯,是天道。我本不想提醒你,你自己想开会好许多,没准还能骗天道一场顿悟,可你已经别扭太多年了。”
龟灵眼睛都哭红了:“老师……弟子……弟子知道的……”咬着嘴唇,恨道,“可弟子就是看不开啊……这许多年来师兄师姐他们修为一个个都比弟子厉害,他们都……或斩善尸,或斩恶尸。”再怯怯看一眼多宝,“多宝师兄更是天资顶尖三尸都不在了,可偏偏弟子一点进步都没有……弟子总得找个理由,不然……”
“弟子何尝不知是弟子心性的问题,为何一样的话语师兄师姐们没有反应可弟子有?弟子还知道,您远了师伯这许多年已经是在为弟子们讨回公道。”龟灵又一次伏到了地上,磕头的声音都能听得见:“但……真的难受,这恨天道又有何用,越恨弟子的修炼便越是艰难,恨师伯……好歹也算是一个理由……是弟子懦弱……遇到事便只想把脑袋缩到龟壳里……”
通天轻轻再次把龟灵扶起来,叹道:“你若是个从小养在闺中,被养得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的凡人女子,为师是你的父兄长辈,你被人欺负了,为师自然当为你讨回公道,保证你不受半点委屈,盖因那等养在闺中的凡人女子从小被父兄长辈囚禁一样养大,既然限制了她们的自由,逼得她们对世事一无所知,便合该为她们负责一生。可你自己想一想,你是那样骄傲的丫头,会愿意被为师养成废人么?会愿意万事都被为师一手包办么?”
龟灵惊惧地摇头。
——她毕竟也是能一语道破狐柏那不想被人看轻,不愿被看成玩物的心思,她如何会愿意折了羽翼?
“所以啊,你师伯问你要不要去昆仑的时候,我是意动的。”通天拍着自家心爱女弟子的手:
“不为他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情.事,也不为讨好什么九尾狐,你是我徒弟,何须讨好他们?
只是一则,湿生卵化这事儿在你心里已经化了脓,这东西是要直接挑破,敷药,才能一口气好个痛快,你是在昆仑山受的伤,便该回昆仑山找回当时心性,好好养回来才是,如今你师伯开口,正是好时机。
二则,我见过九微渡心魔,比起你渡时轻松了太多,我那时便起了心想让你去讨教一下这个劫要怎么样才能完满,没准你再渡一次劫,这仙根还有得救。”
龟灵听得感动,越发觉得自己让通天担心了,怯懦道:“多谢老师为弟子筹谋……”
“乖,好歹被你叫一句老师呢,我又哪里会不顾着你了。”通天笑道,“还有三,便是你二师伯与我说过了,她……似乎是悟了寂灭道,差点就去西方泡八宝功德池,你去问一问她,能有些什么了悟也说不定。”
多宝和龟灵一并愣在当场:“她悟了?!”
“是啊,所以我才动心让龟灵去。陪陪她,她现在在昆仑山也是怕得不行,你师伯说她都瘦了。你能告诉你师伯她在想什么,我便知道你们肯定合得来,好生处一处,人家虽然修为只到真仙,但值得你去学的地方太多了。”说着,再刮一刮龟灵的鼻子,“至少,她的处境可比你艰难多了,若是她遇上些烦心事便哭鼻子,眼睛早哭瞎了。”
龟灵格外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红,小声道:“是,弟子知道了。”
师徒俩这么一番计议,不过次日多宝便带着龟灵来了昆仑山。
多宝是从来都知道自家小师妹在昆仑山怂成狗子的,果不其然下祥云的第一步就差点一脚踏空。
没办法,自己的妹子自己疼,多宝只得尽一尽兄长之责扶了一把,至少没让龟灵给摔个大马趴。
兄妹俩走程序先进了玉虚宫给大佬请了安,大佬等通天请来的救兵已经等得要上房揭瓦了,当下火烧火燎地让白鹤童子带龟灵去见狐柏——
说起来你都不信,自狐柏来昆仑山第一日大佬鼓起勇气(装)攻了一把之后,回来小心心跳动了好一阵,想一想才一见面狐柏那一波“之前是小妖冒犯……咱们还是(分手吧)……”的操作就觉得比自己生平打过最凶残的架还要凶险。
还好我截口截得快啊。
#竟再也没有鼓起勇气再去面对温泉边的小仙女#
#哪怕小仙女泡在池子里,湿漉漉的怎么看怎么好吃,水面上还漂浮着花瓣,怎么看怎么有意境和让人把持不住#
#连问小姐姐有没有生气都是强行拖陆压去问的,你品品这个怕死的态度和胆色:)#
龟灵暂时没那个心情去体会一下那某大佬那难得的怂上一波的心情,毕竟那位竟能把自家师伯迷得五迷三道的小妖精比凶巴巴的师伯本人实在是值得期待多了。
而到了温泉小筑,扑面而来的水汽让龟灵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也是个水属性,超喜欢这里哒 (*≧▽≦) 。
狐柏此时把头发尽数用一根木簪子挽了起来,肩膀往下泡在水里,看一个后背便觉得此人纤细玲珑,而她听到了声音便曼然转身,可以在雾气之中看到平直清秀的锁骨,再往上看,便是娇艳的面容被温泉蒸腾得带上了些许水汽,周围是水雾蒸腾,身后是落花缤纷,气氛的烘托导致她身上那种辣手收拾妖族的霸气褪了大半,看上去比龟灵这个正牌小仙女还要不食人间烟火。
龟灵脑子里只冒出了一句绝对不属于这个年代的诗句——
温泉水滑洗凝脂。
狐柏没见过这个小姐姐,但想一想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操作,心说仙长小哥哥长本事了啊?
自己没胆子来见我,自己门下都是光棍,却不知道是去哪里搬的救兵。
难道是慈航大佬女装来见我了?
→_→
嗯,决定探问探问的狐柏仗着自己在水里没有走光,就为所欲为地……先调戏人家白鹤童子,一双藕臂懒懒趴在水池边上,脑袋靠上去,恁地风情万种:“哎哟白鹤小仙长,这位仙女姐姐是谁呀。”
白鹤小童子的耳根子被这千年老狐狸调戏得通红。
龟灵虽不至那么没出息,却不得不感慨,师伯栽在她身上,委实不冤。
遂不落痕迹地错了两步挡住了白鹤可能会看到狐柏走光的视线(免得白鹤被大佬责罚),对狐柏敛衽一礼:“小仙截教龟灵,见过九微娘娘。”
狐柏心里没来由地有点遗憾。
其实还暗搓搓期待看慈航大佬的女装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
【作话】
某大佬:【摸下巴】慈航啊,既然你师娘喜欢……
#一股冷风#
哦解释一下
慈航在封神演义里……后来做了观音菩萨
罪过罪过
☆、第145章
昆仑山上有了只小乌龟之后, 某大佬的日子, 反而日渐苦逼。
为啥呢?
——若是温泉那边唯有小姐姐一只狐狸,那作为小姐姐的姘头, 甭管是偷看,还是偷看,更或者是偷看, 总归来的光明正大,在自己的地盘上看自家媳妇, 便是道祖知道了也没什么的,理直气壮的事。
偏偏来了个龟灵。
你偷看,便肯定是要把陪着小狐狸一块泡澡的小乌龟一块看了, 要走光也是两个丫头一块走光。
你,拉,得, 下, 那,个, 脸,吗?
:)
于是, 元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活色生香。
只能靠白鹤童子一会儿送过去一碟果子, 一会儿送过去一瓶香花, 三天两头都得过去问问缺了什么,差遣人家去送东西的同时还要千叮咛万嘱咐别看那些个不该看的,免得坏了你(我)的仙(情)根(缘), 然后文字直播给自己→_→
然而白鹤童子的文字直播是个什么画风呢——
“自龟灵师叔进了温泉之后,两位娘娘都少有用人形的。”
“龟灵师叔正在给九微娘娘梳毛,之后九微娘娘说要给龟灵师叔洗龟壳。”
“龟灵娘娘正在晒乌龟肚子,九微娘娘枕着龟灵师叔的肚皮睡觉。”
一本正经,言辞正义,无论那场景是香艳还是旖旎,无论九微和龟灵是打起来了还是扭成一团,反正白鹤童子播报的声音都四平八稳无比寡淡,无限接近于“观众们晚上好,今天是2019年1月8日星期二,农历腊月初三,欢迎大家收看新闻联播”:)
元始那个气啊。
没有把白鹤童子送去学说书真的是他最后的涵养。
然后憋着气,强行找趣味地问:“九微胖了么?”
“毛茸茸的,没看出来胖没胖……也没看出来瘦没瘦。”
“掉毛了吗?”
“掉了。但是咱们灵兽灵禽哪里能不掉点毛,老爷多虑了。”
“笑了么?”
“九微娘娘是极爱笑的,哪里就不笑了呢。”
“……”一句管用的都没有,元始捂着胸口好悬没叫白鹤麻溜儿滚,然后远目看着波光潋滟的天池,就着寡淡无味的文字直播,猜着两个丫头应该在干什么——
说着梳毛,便想到小狐狸乖乖巧巧蜷成一团,小乌龟的指头一点都不灵活,在其中梳毛怎么梳都没有他灵巧的,到最后只能是小乌龟和小狐狸在一块扭打。
说着晒肚皮,便能想到小狐狸瘫得白白软软,小肚皮上的毛发比之于背上的要柔软舒服很多,在太阳光下仿佛是镀了一层金光,偏偏她枕着的是龟灵那个傻丫头而不是自己……
然后就好想挠她肚皮啊。
想到爆炸TAT
然后郁闷无比地挥手让白鹤童子下去,加上一句“觑着你龟灵师叔什么时候方便,让她来玉虚宫回我的话。不可打扰了九微娘娘。”
白鹤童子应声而去。
某大佬怒而摊开一卷玉简,就着那揉肚皮的想象,开始往上写双修功法→_→
功法写完时,月上中天。
龟灵大概是和狐柏闹得开心,一时半会儿倒是没那空闲来回她师伯的话,长夜寂寥,元始搁下刻刀,衣袖卷了那一卷双修功法,行出正殿。
抬头看看月中桂树,脑海里不知怎么的便想起来白鹤童子一句“两位娘娘都极少用人形”。
接着,便鬼使神差地,行去了温泉小筑。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悄悄在身上留了一个敛息术,进了门去。
果不其然看到的是一点走光风险都没有的小狐狸和小乌龟,这时在院中大树之下,铺了一块竹席,小乌龟.头手脚都缩在龟壳里似乎是避风——神特么谁知道大罗金仙为什么会怕这点风,而九尾狐一条尾巴搭在龟壳上面,然后狐狸脑袋舒舒服服靠在那条尾巴上,眯着一双狐狸眼睛,隔着桃花树枝,赏月。
乌龟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只缩在龟壳里瓮声瓮气地道:“娘娘,我有些好奇啊,您当年对我师伯用心……到底是为何呢?为修为?为功法?为……师伯的元阳?”
一开口就如此劲爆,小狐狸却没说话,两只爪子一捞,憨态可掬地拿起了放在身边的一壶酒,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元始独立风中许久,才以为今天是等不到这个问题的回答了,却听到狐柏一句醉里醉气的:“我当年一时糊涂,竟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元始一个趔趄。
“糊涂?”龟灵的声音和她这个原形的特点一样,慢得可以去cos树獭,“所以您后悔招惹我师伯喽?”
小狐狸苦恼地撇撇嘴,知道自己不能喝了,把那酒瓶子放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肚皮上的毛茸茸,也不知脑子里是个什么脑回路,只小爪子蠢蠢欲动,停留在肚皮上,揪了一根毛下来,半醉半醒地:“不后悔,我永不后悔。”
龟灵很明显是不明白这个套路,直白地道:“龟灵不懂。”
“龟灵姐姐。”狐柏一连揪下了好几根毛,也不知道疼不疼,反正看得元始都快大叫仙卿快住手了,她才无意识地停下祸害自己的小肚皮,转而拉了条尾巴过来自己揉搓着看看会不会掉毛,“你知道我是个夺舍的了。”
“嗯。”
狐柏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大尾巴:“我一直都觉得夺舍这事儿特别不光彩,特别羞与人知。也……也一直都没告诉过任何人。我第一个倾诉的对象……狐族大长老是自己看出来的不算,接着就是你师伯了。”
龟灵虽不明白为什么狐柏会觉得夺舍不光彩,但她还是个很可爱的听众,便乖乖倾听,抓住关键发问:“既然不光彩,娘娘愿意说给师伯听……必有原因吧。”
“嗯。”狐柏软软笑了笑,小狐狸眼中是满满的迷茫和令人心疼,“因为他说要与我一辈子,我那时其实也很想与他一辈子……便想,把我最羞于见人,最丑恶的那一面给他看。”
“这是为何?”
“我美好的地方都给他看完啦。”小狐狸低下头去,看看自己那刚刚被薅了好几下的小肚皮,觉得毛发有些稀疏,就左左右右拨了拨,试图用别的毛发密集之处掩盖一下稀疏的地方,慢慢开口:
“他……大概是看到我那些美好的地方,才开始喜欢上我。可是过日子不能只有美好的,他能接受我那些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的地方吗?
我的跟脚,我的过往,我的心机,我的算计,我的族人。他可能都不喜欢,但和我在一起……我不可能摒弃跟脚,也不可能忽略过往,若是没这些心机算计我根本活不到这个时候,抛弃我的族人便是对不住了帝俊陛下,我都割不掉,也不打算为了任何人不要这些,要接受我,就得接受我的种种不好,所以我那时的打算,就是一点一点给他看。”
龟灵一个自卑的丫头,其实不太能理解狐柏的心态——她都是恨不得把自己那些不好看的地方丢掉的或者至少藏起来不给任何人说嘴的。
“龟灵姐姐,”但狐柏也不那么在乎龟灵明不明白,她只是开口倾诉,“在他和我说要与我一辈子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亲他一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龟灵不知道。
但龟灵知道,元始是愿意听这个的——她能够感受到,在一旁那个自带磅礴法力捏着敛息术的人,心跳似乎在砰砰砰加快。
——元始想起来,那是在羑里,他因为一直都不知道小仙女的名姓而被通天疯狂diss,和小仙女亲亲密密谈个恋爱都能想起来通天的diss脸,便只得在嘿嘿嘿之前问了小仙女一句,偏偏小仙女听了之后说了好一大段伤心丧气的“谁第一个问我名字我就最喜欢谁”。
到最后,逼得不行了,怎么哄小仙女都不开心,元始才脱口而出,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于是小仙女第一件事就是问“假的吧”,接着就是吧唧一口酒下去对着他的嘴唇来了一阵狂亲。
这样美妙的被美人狂亲的滋味某大佬一辈子都没有想过,可就在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时候,听到的却是小仙女一句更加丧气的“从今天开始死情缘”。
彼时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操作,没来得及问就已经被小姐姐告知夺舍的事,现在往事重提……
“我那个时候在想,他都这么说了,那炮友关系到此结束。”狐柏对着月亮笑得像个傻子,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醉话,“接下来我就是开开心心和他谈婚论嫁啦。嗯……如果他嫌弃我,那我该轻薄的已经轻薄到位,现在就和他两相陌路反正我不亏。如果他……他不嫌弃我,我就继续让他看看我是怎么算计的西伯侯,怎么用各种手段让妖族臣服,他看完了,还不嫌弃我,那我就嫁给他。认!真!哒!”
元始怔了怔,几乎就要撤掉敛息术,来一个月下表白了。
我不嫌弃你的啊!开玩笑你那么棒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哪怕是陪你住到北俱芦洲去都可以好吗!
然而,耳边传来龟灵一个怕而坚定的声音:“师伯,弟子僭越,您还是闭嘴的好。这事儿由弟子问,您问了要坏事。”
元始:“……”
神特么连龟灵都敢对我蹬鼻子上脸了!
然而还是怂巴巴地让龟灵问——“娘娘,您说的都是您自己,您已经想把您自己剖开了给师伯看了,可您有没有想过……师伯若非良配,若师伯有一些您无法接受的缺点,如何?”
狐柏格外天真地偏头也不知道是对着花还是对着池子笑了笑:“其实如果他只是浮黎,那我能接受他的一切。”
龟灵吓得脑袋都伸出来了:“娘娘三思啊!”
元始磨牙心说龟灵你完了,你最好一辈子都在九微旁边,不然我玩不死你!
狐柏却说的很调皮:“龟灵姐姐,我追了他十年。
那十年里我从他的头发丝研究到了他的小指头。我知道他喜欢的甜食但是每每因为吃甜食过于孩子气于是都是要我缠着他吃他才肯吃,一口下去嘴角能起来一个让我痴迷的弧度;
我知道他最喜欢自己看上去板正端严却不乐意梳个正经发髻把头皮勒得难受,所以他格外喜欢我给他束个松松的头发;
我知道他明明嫌弃死了各种花里花哨的排场可却是诡异地自重身份,希望每个人都好好拜他,别扭得可爱;
我还知道……嗯,看上去那么板正端严一个人,写双修功法的时候却仿佛经验丰富,偏偏实践的时候嫩得和什么似的;
我更知道,他第一次答应与我双修的时候其实啥都没想,对我没有半点情意,只是单纯想试试看写功法和直接双修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龟灵:“(⊙x⊙;)”
#妈哒过于细节导致活不过明天系列#
然后默默和鸵鸟一样把脑袋缩到龟壳里逃避现实。
而狐柏的吐槽还在继续:“我知道他的一切喜好,我明白他的一切品质,我大概能知道他在与我双修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迷恋于我的肉体,真正有改观大概是发生在……在我问他能不能逆天的时候,但这份改观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我不太清楚,但他生性不坏,对我开始改观,对我的性格有兴趣之后,我若是好好经营这一段姻缘,最后过的也不会太差。我唯一不知道也无法掌握的只是他的出身。而我一直在查的,就是他的出身。”
元始咬紧了牙关,给龟灵传音:“一,问她为什么圣人出身便不行;二,问她为何不查清楚我的态度,我是很想娶她过日子的。”
龟灵在龟壳里翻了个白眼,默默吐槽师伯就你这抓重点的本事,能抓得住女票才有鬼。
于是一点也没有按照元始的套路走:“娘娘能探查尽师伯的脾性,为何……却不知道师伯对您的改观到底到了什么地步?这身份一说更是滑稽了,总不能因为他是圣人,娘娘如今离圣人还差距甚远,就死活不肯认为他是真心的吧,这对于圣人也不公平,您觉得呢。”
“我很赞同你后头这句话,作为圣人当然可以待人真心,我就很喜欢女娲娘娘,在她面前我也很放松。”九尾狐的小爪子郁闷地挠了挠自己脑袋,“可是很遗憾,对于元始圣人而言,我并没有机会去探知他是不是喜欢我,总不能他说对我是真心那我就信吧,我还对鲲鹏说我会周天星辰大阵呢,我说他就信么?”
然后还掰起了狐狸爪子——
她请教过元始圣人,得了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也意识到那个谁已经开始不只是想念她的肉体,还好奇她的灵魂,接着,第一次见面是在殷商王宫,一见面啥前情提要都没有,一开口就是“续一续先前给你讲的黄赤之道”。
元始圣人去紫霄宫见过道祖,再来人间,啥事没干,急三火四地冲到了狐柏屋子里,直接一句“我好想你”,之后又是一场干柴烈火。
接下来强行留下来的三天……哪怕狐柏半醉半醒之际问过了小哥哥你在不在意我是个夺舍的,后续剧情还是肉.文女主一样,说啥结果都是啪啪啪,不说结果还是啪啪啪。
接着,石矶的骷髅洞里,一见面立刻拦腰抱走,与小仙女“疗伤”去也。
……
就这神奇的肉.文走向,神特么再次见面,就是“微儿虽然我是元始天尊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
这时,九尾狐和小乌龟并排趴着,狐狸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面,一边划拉一边骂脏话:
“龟灵姐姐你说,就这种一见面就双修,啥话都不说,修完各走各的的情况,谁特么会觉得元始圣人对我是真心的啊,这不是明摆着的迷恋我的身体啥时候不迷恋了就死情缘呗。”
“还好我现在是招妖幡之主啊,不然他玩腻了我的身体会不会顺个手在昆仑山上建一个锁妖塔原地把我锁一辈子?这我都敢把我一生托付我还是趁早别做妖皇了!我现在还给他一个好好和我说话证明他对我是真心的机会已经很圣母了好吗,可他呢?”
龟灵:“……”
元始:“……”
“他,晾了我这么多天都没有勇气来面对我,只敢让龟灵姐姐你来陪我不说。”狐柏气哼哼道,“我敢打赌啊,他下一次来见我,肯定是揣着他新写的双修功法,告诉我仙卿这个姿势很有趣要不要我们试试……是,我迷恋他的美色没错,他喜欢我的身体也不假,可他既然口口声声要与我一辈子,与我过一辈子难道就靠我们不停翻新姿势和手段?一见面就是一阵双修?就这样还想做道侣呢,炮友一辈子吧!我舔他的脸他爱我的身,咱们走肾不走心,早晚他和我都不行了,索性一拍两散,多和和美美啊!”
某大佬捏了捏手里刚写的双修功法,终于感受到了那种……西伯侯一样的,被铁口神算支配的恐惧。
#但是微微你还是错怪我了!作为圣人我怎么会有不行的那天?#
龟灵呢,心里骂着“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伯”,顶着某大佬的压力把脑袋从龟壳里伸出来,真心实意地看着九尾狐的眼睛:“娘娘,咱们还是那个什么……死情缘吧,真的,与我师伯那个榆木疙瘩做道侣,太难为妖了。”
同时给大佬传音:“师伯,弟子只能帮您到这儿了,还拿不下九微娘娘那就是您没本事了。真不是弟子说您,您这也太急色了些,老师说的果然不假。”
通天说啥了?
你们见面,一个仙长一个仙卿,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烧完了之后各过各的问也不问。
啧!
要走心就得拿出走心的态度出来!
元始默默地,攥紧了袖袋里面那许多年没有离身的,从杨婵那儿拐来的小手绢。
☆、第146章
月下西斜, 朝露渐凝
现代社会女生宿舍里的卧谈会往往是谈着谈着便没了下文, 如今小狐狸和小乌龟这大半夜的闺蜜说私房话,也是说着说着便你靠着我我靠着你睡了下去, 睡着睡着小狐狸觉得冷,一反手把原来是垫子的大氅一拉,再往自己身上一盖, 还格外豪迈地把缩在龟壳里的小乌龟往自己怀里一搂。
元始嫉妒死了那只小乌龟。
神色凝重的圣人默默看着两只小萌物睡了下去,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心生疑惑——你说当年的我到底是有多混蛋, 才会觉得龟灵这样的跟脚不好呢?
#明明人家辣么可爱 (*≧▽≦) #
想到这里,有些赧然,看着小狐狸盖着大氅都有点再裹一层九条尾巴的意思, 感慨一下果然是被女娲养成了一只不耐冻的猪……的小仙女,略想了想,抬手化了一床云被出来, 盖到了小狐狸和小乌龟身上, 自己默默出了温泉小筑。
天蒙蒙亮之时,狐柏醒得比龟灵略早些, 想着昨晚上龟灵那突如其来的,不太正常的发问, 捏着身上那把自己和龟灵盖得严严实实的云被。
轻轻撇嘴:“切, 我都这个修为了, 还能被冻到不成?”
接着,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也没有叫醒一边的龟灵, 只一猛子扎进了池子里开始汲取灵气修炼。
接下来的日子,说没变化,也没变化,说有变化……确实也有。
——没变化,那是她来昆仑山本就是来修炼的,本身并没有那个心情去看遍昆仑山上的万种风光,一日除了好好在水底下修炼便是趴榻上睡觉,最多再加上和龟灵闲聊,开解开解这个敏感脆弱有心魔的大佬。
有变化——日常生活中,多了许多细节。
像什么才从水里头出来,就发现池子旁边的石桌上摆了好几个看上去就好吃的果子蜜饯,全都是那些年她追着大佬的时候暴露的饮食喜好——那时候的狐柏能喜欢什么高端产品,不过是些人间到处都有的零食零嘴,也难为了某圣人巴巴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拿到仙气袅袅的昆仑山来。
像什么早起之后要继续修炼,揉着眼睛开门便碰巧看见过来的白鹤童子,白鹤童子对她的态度是那种不过分亲密却也不生疏的友好,端着一盆子兰花,说的是圣人在游山时看到这花开得漂亮,念及娘娘修炼寂寞,便挖来与娘娘赏玩。
像什么……狐柏心血来潮,并没有用什么过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材料,只是在修炼之余从树上取了一截儿树枝出来,雕出了一根除了线条流畅造型干净之外什么特点都没有的桃木簪子丢在了池子边的石桌上,跳下水里,等再上来之后簪子不翼而飞。
第二天她的桌子上便摆了另外一根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簪子,明明看属性是个木,摸上去却是如玉般温润,簪子最尾端也不知是什么巧手,竟雕了一只活灵活现的九尾狐,细细分辨之下还能看到狐狸身上的根根毛发,微雕得不可谓不用心——至少比她的手艺好。
再细细研究一下,便能发现其实簪子中空,把中间的东西掏出来,是一卷也不知是如何塞进去的绢帛,而绢帛之上是狐柏已经看熟了的清俊字体——
“簪子极好,礼尚往来。”
狐柏拿着那枚簪子,心里面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暖了暖。
再往后,偶尔是一包来自凡间的小吃,偶尔是温泉小筑边上彻夜的琴声,偶尔是你还泡在温泉里的时候那能精准传到你耳中的,针对你修炼进度的讲道,偶尔……是龟灵半夜也不知道是去干啥,然后某人摸着黑悄悄咪咪进来,拉着狐柏便是一阵子渴望已久的卿卿我我。
盖因某位大佬在许多次嘿嘿嘿之后已经充满了经验,撩拨得狐柏每每控制不住自己,结果往往是前一秒要叫淫贼,后一秒软哒哒窝在他怀里任他施为,而那个谁一边在意乱情迷,一边嘶哑着声音,一遍一遍地叫“微儿”。
狐柏神思恍惚之时,也一遍一遍地回应他,狐狸爪子在他的后背上抓着,身体被他弯折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玩的姿势一次比一次惊险,一次又一次达到生命的大和谐。
迷迷茫茫之中,狐柏只听到了一句三百年前她问过的:“仙卿,元阴就这么给了我,会不会后悔?”
床上的男人耳根子软听不得枕头风,床上的女人又能硬气到哪里去:“怎么会后悔呢,和您双修那么快活……”
行云布雨,共赴巫山。
接着就是冷静下来之后的捶胸顿足,觉得自己这个定力当真捉急!
以后妖族要是有小哥哥来给我自荐枕席想做妖妃那我可怎么办哟:)
偏偏心态是“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下一次龟灵半夜不回来(说不好就是单纯被大佬清场),下一次大佬悄悄摸进来,撩拨两下……
狐柏,还是,不争气地,和那种“再打游戏我是狗→_→王者荣耀真好玩”的网瘾少女一样,秒秒钟沉迷此道不可自拔。
对大佬来说,那是我喜欢你的灵魂也不耽误我喜欢你的肉体。
对小姐姐来说,死情缘是很想死的,可是我完全舍不得死炮友这可咋整QAQ
日子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往下过。
终于,一日,白鹤童子将狐柏带到了正经天池的旁边,躬身退下,而此时圣人不在,天池无人,只有湖边有一小舟。
见惯各种谈恋爱套路的狐柏还以为大佬这是要来一波泛舟湖上,或者是情侣谈心,或者是炮友谈爱,反正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不曾多想,抬足上了那小船,想着自己先玩,解开了缆绳。
小船悠悠往天池深处漂去。
狐柏不用桨橹,原地躺下来,随着小舟爱到哪去到哪去——反正昆仑山是大佬的地盘,他要和自己玩儿划船难道还能找不到不成?
于是她只舒舒服服地以狐狸原形晒着太阳,挠着肚皮,挠着挠着耳边便传来温柔又清冷的一声:“微儿。”
狐柏警觉地睁开眼睛。
身边空无一人,大佬并未到位,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信号。
那个声音低低笑了笑:“三百年前,我给你的修炼功法,是做过手脚的。”
——《三年速成地仙》被硬生生弄成了佶屈聱牙的《三百万年速斩三尸》,全是为了在修炼过程中狐柏能不明白,来问他。
这样,便能多一些和狐柏说话的机会。
狐柏嘴角勾起,想想也是情趣,便笑道:“我开始不知道,后来……慢慢也猜着了。偏偏我不想问你,我就要靠自己解决,你看石矶姐姐不就帮我解决了么。”
那声音却没有回答狐柏的意思,听上去像个录音:“我不知道说了你会不会生气啊……云中子欺辱了你之后,我将他召回了昆仑山,责罚过他,但罚的不重。唔,若是为了给你出气,便是把云中子打上封神榜我都觉得你委屈,但若只是单纯作为长辈训.诫不懂事的,去欺辱了无辜妖怪的弟子,他让你吐了几日的血,我便罚他跪上七日……开着圣人威压的跪。你要是怪我没有为你出气……你便怪罢,我觉得我没错。”
狐柏笑了笑。
怪什么呀。云中子是欺负过我也好,对我有恩也好,那都是我自己要去解决的麻烦或者是人情,这时候我依靠你来解决,那我成什么狐狸了?
不过既然这是录音,她也没多说话,只继续听——
“说起这个,其实我是恼了你的。”那个声音转而有些生气,“做什么好端端的要去殷商掺和什么劳什子因果?我还庆幸去找你麻烦的是云中子,这要是做事莽撞不顾后果的太乙,你一句话与他不对付,这条小命能不能留都不知道!”
接着是不好意思的:“于是我罚过了云中子,也怕别的弟子再去找你麻烦,下手还没轻没重,于是我便特特与云中子说了,可以让别的师兄弟去寻你麻烦,但需注意别下手太重给打死了。别怪我,在我的想法里我就是个圣人,你只要不是魂飞魄散,别的任何事情都不是问题,哪怕是被打得三魂出窍又如何呢,我给你再弄一个身体便是。”
诚恳的:“坦诚与你说,我的想法就是如果是我的弟子伤你,好歹我有言在先,还能至少保你性命无虞,他们去搅扰过你的清净,也能让你知道去殷商到底有多凶险,我只是想要你知难而退,殷商就是一个泥潭,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有谁日日盯着天命归属,这是圣人博弈,你掺和不得,我只希望你乖乖从那儿离开,到哪都好,终究只要不在漩涡中心便能护你平安——也算是对得起我与你的肌肤之亲。”
沮丧的:“偏偏你说,你不忍心。”
开心的:“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没做过什么恶事的狐狸,却不知你心里有这样大的慈悲。你说我对你的改观是在那时,却不知我的改观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那时……甚至想为了你一句不忍心,陪着你一起逆天。”
尴尬的:“我其实没想来见你的,只是……只是广成子个大傻子,云中子断了你的尾巴,我命他给你接回去,偏偏他给你接反了,你那一日在姜王后及殷郊面前不停露出尾巴便是因此事之故……也没什么办法,我只得去见了你帮你接尾巴。你说我满脑子都是与你共论黄赤……其实……”
狐柏都能想象某大佬说这话的时候脸红红的小模样了:“来都来了……那……那我肯定是要与你说几句话的呀,问问你是不是铁了心待在殷商,想不想陪我回山远离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一堆话想说……我都出现在你面前了,那……那与你双修一道,恕我直言,我觉得实在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这不能作为我只把你当玩物的证据。”
来都来了,躺在小舟上的狐柏忍俊不禁。
大佬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为了断天机之事去了紫霄宫,道祖说代价是我不得帮你,说我但凡帮你哪怕一点,你的难度都是十倍,还禁了我的足让我看你与西伯侯纠缠完了之后再回山……可……可你被欺负我就忍不住了……我就服了陨圣丹,老师才答应让我去见你……
我求道祖说至少让我陪你几天,我能感觉到你特别沮丧……我想陪着你……哪怕我什么都不能做,哪怕你会嫌弃我是个没用的什么都不能帮你,哪怕……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浮黎性命还在,还能看到九微就好,别的什么法力什么修为,便是抛弃又有何难?
其实通天告诉过我说早些与你坦白身份的,我也有心告诉你我是谁……至少能让你知道你有什么底牌,对着西伯侯也好,天帝也罢,大可不必战战兢兢,可偏偏我……我用幻术试探过你,我问你若浮黎是元始该如何……你告诉我你不敢,你害怕……你便把我吓得也害怕,也不敢了起来……
……你被押回娲皇宫之后我去找过女娲的,道祖给了女娲旨意却未知会我一声,我并不知道女娲对你是罚是宠,若她宠你,留你在娲皇宫还罢了,真要说罚……那我便是翻脸也要将你带来我昆仑山的,至少你在我昆仑山不会受了委屈。
我托小十给你送了五火七禽扇过去……就记得这扇子漂亮你肯定喜欢……竟诨忘了你的水属性……
哪吒一箭险些伤了你我岂能不着急,可见到你之时你虽有伤却也无妨,我又有许多日不能见你……如何能不情不自禁……
……
听一个情不自禁,听一个得罪女娲也在所不惜,听一个为了你服下陨圣丹,狐柏已经是心都醉了。
行吧行吧,对于一个直男你还能要求个啥呢→_→
偏偏大佬接着说的话是总结陈词一般的:“微儿,你说我们一见面就双修,通天也说我们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是,这是我在主动,是我见了你便心生恋慕把持不住。仿佛都怪在了我身上,可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烈火自然是有罪过,可干柴烧的不是也很开心么?”
狐柏:(⊙x⊙;)
“我承认,这聚少离多的,一旦见面我便少不得心中起三分云雨的心思,可是……”大佬的重点抓的确实不好,偏偏又让人无可辩驳得很,“你也没拒绝啊?你若是不舒服或是心情不好,我又哪里是要强行与你行云雨了?”
狐柏:Σ( ° △°|||)︴
不过还好,前两段令人窒息到死的操作在最后一段拉了回来:“确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见面便与你云雨,疏忽了你的感受,无怪你以为我只把你当玩物而不肯对我动真情,但……我如今已然一件一件说与你听,学不会那许多甜言蜜语,也不知道你最想听什么,只得桩桩件件都让你知道,对你的患得患失都不瞒你,至于我堪不堪你托付一生……在你,我也不逼你决定,终归你无论什么时候想明白,我都在这里等你就是了,反正我这辈子大概也不会有别人了。”
“只是……如果你非要问我对你动过心的证据,我大概给不出来,但要我证明我的的确确十分珍视与你的这一段缘分……微儿,你坐起来。”
狐柏并不知道大佬在闹哪出,倒还是极配合地坐起身来,便看到岸上大佬对她笑得温柔,手上拿着一块手帕:“当年我去娲皇宫想见你而不得,意外之中得了这一方手帕,闻出了这上面有你的味道,念及与你相识这许多年,身上竟无一个半个你的物件,便将这手帕保存至今,时时把玩。而后,我便将五火七禽扇送与你以作定情,扇子你虽收下了,我却不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意。”
大佬顿了顿,接着就是郑重无比地开口:“微儿,现在我只是浮黎,你只是九微,什么圣人什么妖皇这些身份都暂抛却不论,你若是不答应我,我礼送你下山也好,你想留下来泡天池也行,都随你。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真心话,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
狐柏坐在船上,舔了舔嘴唇,不可谓不触动。
湖边,是大佬长身玉立,殷殷期盼。
湖中,是狐狸眼带感动,心乱如麻。
“你为何不与我直说?”狐柏沉沉开口,“当面说?非得录下你的声音,我听完了你才肯出现?”
大佬眼中带上了万分委屈:“我怕我看到你,就会忍不住想……想亲你……”
——按在墙上亲,按在船上亲,按在床上亲。
亲着亲着十八摸(ˉ▽ ̄~) ~~
摸着摸着你又说我不走心只走肾QAQ
“说这话的时候别这么一副委屈表情。”狐柏正色道,“我可没欺负你,此事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不,就是你在欺负我。”大佬也一本正经,直男思维暴露无遗,“我喜欢你的想法和喜欢你的身体一点都不矛盾,为何你却非得认为我一旦喜欢上了你的身体便不会喜欢你的想法?”
我明明都喜欢!我们完全可以一见面就嘿嘿嘿,嘿嘿嘿完之后探讨和交流人生!
狐柏:“……”
对于这种钢铁直男,你还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并且听起来还有点道理?
她正纠结着这句话应该怎么回答,却不曾想有个人“蹬蹬蹬”跑过来,一跑过来对着元始圣人就是一礼:“老爷,姜师叔回山了,在玉虚宫外候着呢!”
正在等表白结果的元始:(╯‵□′)╯︵┻━┻
“不是说。”元始磨牙,“只要没有天大的事,就别来烦我么?”
“封神榜的事情不就是天大的事么。”白鹤童子委屈。
☆、第147章
看着委屈屈的白鹤童子, 想想刚才的表白现场, 大佬心在滴血,发自内心地想怼一句:封神榜是大事吗?!
……好吧。
确实, 按着标准答案,这是大事。
毕竟鸿钧道祖已经是对三清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是个大事,决定玄门兴衰的那种;天帝也一直在望穿秋水, 就差没有抱着三清的大腿哭“师兄啊!这是天大的事你们要慎重!你们要是不给我一群能干活的小弟……我现在就在凌霄殿上吊了嘤嘤嘤”;而天道也是一副“这就是这次量劫的主题了”的严肃模样。
于是,从考虑老师的心情, 从考虑天帝的感想,哪怕是从政治正确的角度,三清都不得不把封神当做一件正经事去对待(至少从面子上)。
可是论及根本……这不就是天庭缺人搬砖, 要开一次招聘会,选上三百六十五个人去上班么——咱们讲道理,不就等于现代社会什么百度阿里腾讯、中行农行工行啥的开个秋招春招?
多大事儿啊, 犯得着你昊天去紫霄宫那儿跪求老师做主, 封神榜赐下之后成天眼睛都红了地盯着人间么?
少见多怪(ˉ▽ ̄~) ~~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把天庭的工作正常开展起来:)
而这会儿,狐柏看着元始的表情暴躁, 便带着好歹要考虑一下小姜的人身安全的态度,放下身段, 踏水而来, 站到元始面前, 伸出小手手拉了拉元始的衣角,软和道:“圣人不要生气嘛。”
然后调皮地指了指天空,“您这一生气, 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我倒是皮糙肉厚不怕吓,只怕吓坏了昆仑山上的花花草草,赶明儿还得白鹤童子哄它们开笑颜。”
圣人忍俊不禁:“花花草草好哄,只怕你生气了我哄不来。”
“得了吧,您还哄我呢,不气我算不错了。”狐柏撇嘴,笑道,“圣人有事便去忙您的,我在昆仑山上也跑不了,忙完再说咱们的事也成的。”
元始好歹是被小狐狸顺了顺气,知道狐柏这么卖乖也是不想他对姜子牙发火,想了想便问:“要不要与我一起去见见姜子牙?他如今在殷商,方便你问一问你牵肠挂肚的那些人现状如何。”
“我是个搅扰了封神量劫,被圣人从北俱芦洲拘来昆仑山的阶下囚。”狐柏捏一捏元始的手指,调皮道,“我去成什么样子了。圣人既知道我关心他们,替我问就是。”
“你是我的座上客。”元始眉头又皱了起来,“谁说你是阶下囚了?”
“我知道圣人无心欺辱我,真要是阶下囚,我也不能天天在天池边上啃果子。”姜子牙还在外头等着,狐柏不好这时候说什么让元始着急上火的话,只温和道,“圣人快去吧,我终究不是阐教中人,去听您给姜子牙训话多有不妥。且他来既是为了封神而来……不过是圣人把封神榜交托给他罢了,一给一接又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去睡觉。”
大佬一皱眉:“封神榜周围已经有许多妖怪逡巡不去,其实我自己展开封神榜挂上,让他们上榜……怎么都能填满三百六十五正神之位,倒不必要姜子牙去人间张挂封神榜,此事便这么了结,我再写敕令直接封神位就是……”
“天帝陛下会答应?”狐柏微笑道,“他可眼巴巴等着仙首十二称臣,三教弟子为他所用呢,您就给他一打妖怪凑数呀。”
元始怒道:“……他便是不答应又如何?”一个只管拿着现成封神榜的人还那么唧唧歪歪!
“他虽不能置喙三清让谁上榜,可他可以状告道祖,说三清不走程序,逆天而为,没有把封神榜交托给天定封神之人,私自张榜完成封神之事。他不认这个结果,没有程序正义,一定要重新封神呀。”狐柏慢悠悠道,“道祖肯定觉得他无理取闹,可但天道若要坚持,毕竟这事儿三清事情没做全,确实理亏,道祖也只能顺了天道的意思。”
程序正义大佬听不懂,但三清理亏却是很容易理解的事。
元始不由有些郁闷:“可那些妖怪从北俱芦洲到昆仑山已经消耗一些法力了,再去人间,再消耗法力……现有大多数的妖怪魂魄……怕就不一定够格上榜了。”
“这不正是昊天陛下想要的场景么。他才看不上妖族呢,也不想要我清理妖族时处理掉的那许多恶贯满盈之辈,他看上的是干干净净的三教弟子。”
元始:“昊天小儿……”
“圣人不必着恼。”狐柏笑道,“封神榜这事儿咱们确实最好公事公办,让姜子牙拿着封神榜去人间挂上,谁有本事谁有缘分上榜就上榜,这才不至被人说嘴,您自己什么错处都不留,道祖在天道面前也能回护您,玄门才不至遭难。
至于填榜的……昊天孤家寡人许久,手底下没个得用之人,他的思维多半是我成了您的阶下囚,肃清妖族的事便无人主持,只能暂停,对北俱芦洲便会失于防范。
可是,妖族我还没清理完呢,大长老们自查之后,肯定还有一批的,他们零零散散清理门户,声势没我肃清妖族时大,昊天天天盯着人间死了谁,也注意不到北俱芦洲,零散一个两个败类妖怪安安静静去封神台,既不打眼,也能凑数。”
狐柏什么都替元始考虑到位了,实在不得不听,元始只得叹口气:“也罢也罢,多谢你为我打算。你且去歇息罢,我见完了姜子牙便来寻你。”
狐柏微笑点头,看着白鹤童子跟着大佬走了,着急道:“白鹤小仙长?”
元始和白鹤童子一块儿回头:???
狐柏尴尬地挠挠头:“我不认得回去的路,还请小仙长带个路罢。”
“……”万万没想到算无遗策小仙女除了容易酒醉之外还容易路痴,元始满心无奈,却又觉得有缺点的小仙女萌萌哒,便摇头笑道,“也罢,白鹤你好深服侍九微娘娘回去。”
白鹤童子应了个“是”。
大佬便安安生生去玉虚宫正殿见姜子牙了,倒是狐柏目送着元始走远,也不跟着白鹤回温泉小筑,只道:“小仙长,听闻昆仑山麒麟崖下有一囚室,多是关押那等作恶多端之人,可带我去看一看否?”
白鹤童子:“……啊?”
真不是他敏感啊,前脚狐柏才隐晦地提了提阶下囚,后脚就想去囚室……
“娘娘。”小白鹤十分害怕惹麻烦,“回去罢,想看囚室……今后让圣人同您一块去看便是。”
狐柏便发作了:“不是说圣人没有禁我足的意思,昆仑山的任何一处我皆可去得么,为何如今我连个囚室都去不得,竟得圣人陪我才能去?还是里面有什么人是我不便见的?”
白鹤童子实在是为难:“这……娘娘您……”
“快带我去吧,晚了怕是要麻烦。”狐柏低声道,“我不会害你的,我更不想给圣人惹麻烦,我去有我的理由,回头圣人怪你,我给圣人解释便是了,必不连累你。只是你真不带我去……回头我与圣人说我想逛一逛昆仑山你却不许,仔细他不罚你!”
见狐柏如此坚持,白鹤童子也无可奈何,伸手一引:“娘娘这边请。”
狐柏松一口气,跟着白鹤童子走了。
————
与此同时,紫霄宫
道祖凝目看着面前那跪了许久,就是不肯说话的昊天瑶池两夫妻,觉得心累。
还觉得他们不知好歹。
然天帝天后终要有点体面,不好太驳了面子去,且……人家不来倒罢了,既来了,道祖回头:“云丫头,你侍奉我也有段日子了,量劫在即,你也在劫中,我再留你便是保你性命,偏心之余也对其他弟子不公,你回去罢,量劫之中,便不要再上来了。”
云霄那等玲珑剔透的心思,哪里看不出道祖的真实想法,和昊天瑶池那疯狂想让她卷入量劫之后上榜的欲.念。
也不点破,对道祖再敛衽一礼:“是,弟子告退。”之后再不多言,踏云离开。
道祖心累地看着陪了自己这许多年的童子,不耐道:“我知你二人的来意,都起来,这下满意了吧。”
昊天乖乖起来,对道祖赔笑:“也不全是为了云霄……”
瑶池给道祖递茶,还强行给理由:“再是天庭缺人,总不至于还想让她这样的仙人来凑数。不过是走个形式求个公平,以免今后有个什么人说您偏心,您不好解释,云霄也不好自处,再者,云霄道法清奇,量劫之下也会无事,在紫霄宫在三仙岛又有何区别?”
道祖听着这一点都不高明的“我是为你和云霄好”的说辞,越发烦躁,勉强接了瑶池递的茶。
偏偏昊天那边又开口:“老师,北俱芦洲妖族出了事,元始师兄拘了那位兴风作浪的招妖幡之主回昆仑山,却不知封神之事会不会因此生出什么变故来,弟子日夜忧心,思前想后,还是想与老师问个明白——元始师兄到底是作何打算?那招妖幡之主又要如何处置?”
鸿钧放下茶杯,玩味地开口:“依你说,该如何处置她?”
“封神之事是三位师兄主持,弟子只管等人,而招妖幡之主更是已然入了昆仑山,元始师兄已经揽了此事,弟子又哪里好置喙呢。”昊天不知道道祖对妖族崛起的态度,也不肯落了话柄,只笑道,“不过是关心封神,如今玄光镜打不开,便来老师这里看上一看,安安心罢了。”
“关心封神,看看封神榜有没有被交给姜子牙便罢了,关九尾狐何事?”道祖嫌弃死了这样的口是心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嗯?”
昊天心里一跳。
从理性人的角度说,他确实是关心封神榜的去处就算完了,只要封神榜被按程序交付给了姜子牙,封神就能继续进行,如此一来他继续稳坐钓鱼台等众神参拜即可。他和九尾狐无冤无仇,也没必要催逼元始天尊一定要如何如何惩处于她。
但谁让九尾狐有前科呢!
——她!一只狐狸到了殷商去,硬生生把天道亲儿子怼成了丧家之犬,封神之战眼看是打不起来了!
还好女娲娘娘把她带走了→_→
——她!好好在娲皇宫里做仙女不好吗?愣是刑满出狱之后还要来殷商,一句“不首先使用神仙”搞得现在都已经剑拔弩张到如此地步了,阐教不想参战,截教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好她识相自己撤了,昊天琢磨着回头找个人去撩拨两下,让神仙们开始动手也就完了→_→
——可神特么还是她!你撤了之后找个地方好好修炼不行吗?你非得去北俱芦洲赶尽杀绝,那些修为到位的妖怪还得来昆仑山上封神榜,神特么我今后是这么一群歪瓜裂枣的属下我能甘心?!
还好元始师兄拎得清啊,直接把她带走了,没让她继续杀妖怪,也算是及时止损→_→
那么,现在重要的问题就还有俩:
一,元始师兄是会把封神榜交给姜子牙呢,还是将就让那些妖怪上封神榜这事儿就算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昊天哪怕是不要面子也要抱着鸿钧的大腿求鸿钧做主的!嘤!#
二,九尾狐被押来了昆仑山,现在到底过得如何?
苍天啊大地啊求求你开开眼让元始师兄折磨折磨她,让她过得惨点吧,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哦,如果元始没有狠狠责罚九尾狐,甚至九尾狐还能出昆仑山继续逍遥,该咋个整?
——那,就不要怪昊天要以天帝之尊,为难一只九尾狐,了。
:)
心路历程大概如此,现在昊天看鸿钧的模样……他觉得鸿钧应该是懂他的意思。
于是一撩衣服就跪倒在了鸿钧膝前,不叫老师反叫老爷:“还求老爷疼疼童儿吧,这事儿一波三折都因为她……童儿实在是很难不在意……也就好奇一下而已,她在昆仑山呢,我还能怎么折腾她?”
鸿钧心里冷笑。
现在你是左右不了她,可以后呢?她一旦出了元始的庇护,你一个天帝想为难她还不容易?
偏就在鸿钧冷笑之时,一个玄之又玄的声音响在鸿钧耳边:“给他看,他是天帝,封神与他有关,过问此事,并不过分。”
鸿钧笼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
天道想让昊天看,昊天看到九微一根毛都没少,等九微出来,肯定就是地狱难度的折腾……
他微微闭目,想多多少少回护一下徒弟媳妇,怎么也得给狐柏传个音让她赶紧把自己绑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凄惨点,给昊天看一眼算了,偏偏神识根本出不了紫霄宫。
天道的声音慢悠悠响在耳侧:“你这也太偏心了,九尾狐自己都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如何如今你连自己的童子都想瞒着?亲传弟子是要比记名弟子金贵哦,你说这回大道是站你那边还是我这边?”
内心仿佛哔了狗了的鸿钧:“……”
昊天有知情权,大道自然是站天道那边的。
无可奈何,鸿钧只得揉着太阳穴看向面前的昊天,划出一个玄光镜:“也罢,给你看,不是不行。”
昊天大喜:“多谢老师!”
道祖暗暗叹一口气,深感对不住那出了昆仑山,又一次深陷地狱难度的狐柏。
#希望她能挺过去#
#挺不过去我也要保她一条小命#
这么想着,道祖也看向玄光镜——
玉虚宫中,元始不耐地揉着太阳穴,看着南极仙翁:“我早吩咐了你,若姜尚回山来,将封神榜交付于他便算完了,何必非得来见我?”
“可是……”南极仙翁赔笑道,“弟子是要把封神榜给子牙师弟的,可子牙师弟问……问如今妖族被整肃,封神榜已经有了这许多妖,还有没有必要去人间张挂封神榜……弟子便有些犹豫。”
昊天心说果然有这出!还是姜子牙提出来的!
“犹豫什么。”偏偏出乎昊天意料,元始(不合常理却合乎狐柏劝告地)看着姜子牙,道,“妖族之事你不必管,不够格的妖怪也上不去封神榜,招妖幡之主的事更与你无关,我都会料理明白,既是你命定封神,你只需将封神榜拿着,自行在人间寻个地方造一封神台,台上张挂封神榜,有缘者自会上榜,也便算完了你这一生的功业。”
元始还算懂事,没给留下什么话柄,道祖悄悄松一口气。
昊天也放了一半的心,笑呵呵对道祖道:“元始师兄从来是顺应天意的,只不知九尾狐……”
既然答应了,哪怕觉得对不住狐柏,道祖也是爽快得很,抬手便改了玄光镜,法力追着狐柏的气息而去,定格的却不是这段时间狐柏住惯了的温泉小筑,而是麒麟崖下那个囚牢。
明知狐柏这段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的道祖&天道:啥情况?!
囚牢门锁着。
囚牢里刻着镇压法力用的阵法,狐柏以狐狸原形安安静静趴在石榻上,脖颈上还缠着锁链,蔫蔫的,看上去仿佛在此囚禁已久,法力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因为道祖动作其实挺豪放的,识海强大如狐柏一点障碍没有地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
当下有气无力地道:“何人……何人偷窥啊。”
道祖犹豫着,还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声问这是咋回事怎么你竟和元始玩起了囚禁play,把狐柏带过来的白鹤童子这时候已经开口骂狐狸了——凶巴巴的姿态和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哪吒交流过骂人经验:“你这孽障,都做了阶下囚了,还嚎什么丧!闭嘴!”
话音一落,白鹤童子还催动了洞中镇压囚犯的厉害阵法,狐柏身上一道灵光闪过,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蔫哒哒地垂下了头:“小妖知错,不敢开口了,仙长停手啊。”
白鹤童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徒留九尾狐在原地惨得一比。
事到如今,实在不用什么多余的操作,
作者有话要说: 只需看着这妖孽凄惨如此,昊天便放了另外一半的心,而道祖看到狐柏低下头时候眼中那闪过的独属于狐狸骗人时那狡黠的光……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很快,昊天与瑶池便对道祖一礼,恭敬出了紫霄宫。
而紫霄宫里,鸿钧不及去问狐柏的心路历程,先闭眼入了一个玄妙的幻境当中,满脸笑意地开口:“怎么样,我微儿聪明罢。”
空空荡荡的空间之内,只听到了天道那格外傲娇地一声:“哼!”
“你便是再不高兴又能怎样呢。”道祖慢悠悠道,“玄门没那么容易被你弄衰弱了去,昊天又没有微儿那等心智,斗不过的,咱们走着瞧。”
———
【作话】
狐·道祖欠我一座小金人·柏:你爸爸还是你爸爸,恋爱并没有影响我出剑的速度→_→
☆、第148章
小姜出了玉虚宫, 捧着封神榜, 感觉人生艰难,不知所措。
虽然这么说有点政治不正确, 但是……谁特么上山来是为了封神榜啊!
(╯‵□′)╯︵┻━┻
咳咳。
人家上山的主要原因……其实是殷郊小殿下和比干老丞相看到了从北海传过来的招妖幡之主的画像——确认过眼神,听说了北海再往北的北俱芦洲里妖族有了大变故——复妖族荣光,元始圣人把招妖幡之主拘回昆仑山——我擦嘞???
之后, 小殿下和老丞相自然放心不下,于是千求万恳, 三顾茅庐,威逼利诱,花式哀求姜子牙上昆仑山一趟, 打听打听招妖幡之主到底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得罪了元始圣人,有没有被一巴掌打死的风险→_→
殷郊信誓旦旦:“姜师叔是自己人, 您知道的, 师祖干得出这种事。”
姜子牙:“……”
殷郊原地撒娇:“姜师叔,您就去一趟嘛, 我完全没有回昆仑山的由头,可我是真的真的特别担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呀, 我才给她说今后我护着她的她就出这种变故, 我这两天睡都睡不好。”
姜子牙:“…………”
那你除了答应, 还能咋整?
憋也要憋出一个“我来取封神榜不知道可不可以”的借口呀!
可是神特么……神特么老师针对招妖幡之主,就给了一句话_(:з)∠)_
——“招妖幡之主的事与你无关,我都会料理明白。”
然后, 没了。
还想问?
玉虚宫上气压极低,老师表情特别冷,一副“还不麻溜儿拿着封神榜赶紧滚?再啰嗦一句你就上封神榜了!”的模样,就连南极师兄都在给他使眼色:“快闭嘴吧你,不然一会儿我都保不住你!”
小姜站在路口,觉得自己真没用。
“姜子牙!”正在姜子牙纠结要不要鼓起勇气回头再打听打听之时,脑后忽然有一人大声叫道。
小姜满脑子浆糊,晃了个神没听到。
“子牙公!”
“姜太师!”
“姜飞熊!”
“……”一连四五声都没人答应之后,那人想是怒了:“姜尚你忒薄情忘旧也!你在人间也未见得就做了什么高官权相,怎的便忘了本,连在玉虚宫与你学到四十年的师弟……”
姜子牙捧着封神榜,在充耳不闻之时,终于在“回朝歌面对小殿下失望的眼神”与“回头去玉虚宫面对自家老师的怒火”之间,想明白了。
前者丢脸,后者丢命。
两害相权取其轻,姜子牙原地化作一道青烟,往朝歌去也。
坐等姜子牙回头然后忽悠他以拿到封神榜的申公豹:???
“姜子牙!”这是小豹豹怒极对着那道青烟的咆哮。
“牙牙牙牙牙……”这是昆仑山上群山万壑给申公豹的回声。
“你这该死孽障,有话便好好说话,在这嚎什么!”这是在玉虚宫里听到申公豹发飙,不得不出来管纪律的南极仙翁。
大师兄往往是有权威得很,申公豹有点怕,便缩脖子小声道:“弟……弟有事欲问子牙,偏他去了人间便眼高于顶不认故人,弟叫了一声他都不应,竟化作一道烟就去了……当真是目中无人之极。”然后嘟嘟囔囔,“师兄不去训他,反来找我麻烦,是何道理啊?”
瞅着申公豹这着急上火还委屈的模样,南极仙翁有点心累。
说来,也是冤孽……
天道觉得可以的封神之人其实有二——姜子牙,申公豹。
后来封神榜归了元始暂管,后续便是姜子牙与申公豹一前一后都作为元始的记名弟子,入了昆仑门墙,他们俩悟性都不太行,元始给他们讲道……元始容易着急上火,一旦开口讥讽……伤自尊得很,生了心魔就不好了,便由南极仙翁指点修炼。
学久了自然也就暴露了本性,这申公豹暴戾,姜子牙宽和,按着元始最开始的想法,如果后来和通天谈拢了,封神榜的名额分配好,那就让姜子牙去封神,也不伤两教和气,如果后来没谈拢……就让申公豹下山封神呗。
最多是杀它一个尸山血海血流漂杵,杀完了封□□额也就有了。
想法是很好,计划也完善,没被选中的那个元始也愿意继续养在昆仑山里,有缘分就飞升成仙,没缘分就去轮回,师徒一场好聚好散,偏偏确定封神之事交给姜子牙之后,申公豹越发暴躁和不可理喻。
南极仙翁冷眼瞧着,小豹子很有点在封神之际给姜子牙捣乱,让他把封神的事情搞砸的意思。
这就很烦人了。
然而作为大师兄,南极仙翁也不能因为觉着烦人便撒手不管,只问:“你寻子牙何事啊?”
“也……”申公豹哪里肯说自己的真实意图,只低头道,“也没什么事……”
“不想说便罢了。”南极仙翁也不逼他,只道,“若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便在山中好生修炼,待他回山后再说。若是要紧事,便追着他去说个明白,哪里就到了在昆仑山上大呼小叫的地步了,忒没规矩!”
申公豹诺诺应是。
这番话说完,南极仙翁心里也清楚申公豹是要下山了,天意如此木得办法,只得摇了摇头,看在相处多年的份上,道:“师弟,到底你叫了我四十年的师兄,我便送你一言。”
“师兄请讲。”
南极仙翁道:“量劫之下,最好自然是紧闭洞门莫要惹是生非,你若非下山不可……便小心行事。先前是封神榜还未张挂,魂魄便是被引了过来也还有回旋余地,待封神榜张挂起来,你若魂魄到了封神台,可再也没有归来之时了。”
南极仙翁素有威望,说的也是肺腑之言,申公豹实在没办法怼,便道:“多谢师兄。那师弟收拾行李去人间寻子牙了,若是老师问起……”
“老师的本意……封神之人已定,你若是愿意,大可继续在山中修炼,他也不会不认你这个弟子,更不会赶你下山。但话说回来,你与封神确有渊源,你要打定主意下山的话……便去吧,只要做的不是那等丧尽天良之事,老师念着师徒情分,也不会罚你。”南极仙翁转身,只留下了一句,“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申公豹应“是”,躬身送走了南极仙翁,舒一口气。
掺和因果,他是从来不怕的。
富贵险中求嘛→_→
凭什么大家都是记名弟子,姜子牙能做人间将相,享人间富贵,执打神鞭,掌封神榜,风光无限,偏偏他只能在山里继续修炼,能不能得正果都未知呀_(:з)∠)_
干!下山去,也挣他一个人间富贵!
申公豹是这么计定,南极仙翁在进玉虚宫之前,最后回头看了申公豹一眼,半晌,叹息一声。
狐柏久久不归,过来找人的龟灵偏头瞅瞅南极仙翁:“南极师兄?作甚长吁短叹啊?”
“只叹天道与道祖别苗头,圣人与天帝各怀鬼胎。”南极仙翁眼神悠悠,也不知落点在何处,“倒累得我们身受量劫,好不公平。”
“师兄说差了,我们神仙可怜。”龟灵觉得这话好笑,“百姓就不可怜了?活该被神仙打架殃及?”
南极仙翁一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龟灵笑道,“师兄若是真有不甘心,不若来我截教截取一线生机。”
#好客截教欢迎你!#
“……”南极仙翁好笑,一个暴栗敲到龟灵脑袋上,斥道,“滚你的罢!连我都想渡?”
龟灵也不怕疼,只莞尔笑道:“逗师兄一乐罢了。师兄,再感慨万千,日子还是要过的,大可不必做如此伤春悲秋形状,说到底……师伯的大弟子,谁上榜也不会是师兄上榜不是?愁什么呢?”
“这不像你说得出来的话……”南极仔细打量着龟灵,倒仿佛没见过她一般,“我以为……封神之事一出,你必然会说你修为不行心性也不行跟脚更没法见人,肯定要上榜了,成天拉着多宝的袖子哭呢。这会儿还知道来劝我了?看来九微娘娘果然是个妙人。”
“不是妙人也得不了师伯另眼相待。”龟灵如今确实开朗了许多,笑容都灿烂不少,“不过……今日师伯不是请她去天池,这如今师伯都出来打发姜子牙下山了,缘何九微娘娘还未回来啊,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她是不是陪着师伯来玉虚宫了。”
南极仙翁心里一跳:“她不在?白鹤没把她送回去么?”
龟灵皱起眉来:“没有。”
“随我进来。”南极仙翁可不敢担那个“狐柏失踪了”的责任,急急开口,“与老师说一说,别丢了才好。”
龟灵急切点头。
————
师兄妹两个前脚才踏入玉虚宫,后脚坐在八卦台上的元始便仿佛忍无可忍一般,狠狠将面前一个茶杯砸到了地上:“混账!”
南极仙翁太阳穴一跳:“老师息怒!”
好容易见元始不怂的龟灵又怂了:“师……师伯怎么了?”
师伯三尸神暴跳,好半晌才勉强平静下来,再怒斥一声:“昊天竖子!”
昆仑山上,凄风苦雨,电闪雷鸣。
南极仙翁与龟灵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气得狠了,可是……
“老师。”龟灵是不敢说话了,由南极仙翁硬着头皮问,“到底怎么了?与天帝陛下何干?”
元始……元始还想砸杯子。
——方才,他和小姜说话的时候,有偷窥感。
玄光镜都关了,谁特么这时候还能用玄光镜偷窥?
道祖啊!
道祖闲的没事看这个干啥?追剧追到昆仑山来了?这时候不应该在看殷商和西周政斗么?还有,自己的法力已经高到了道祖偷看他都有感应的地步了么?
——说起来,要是没有狐柏先期提醒,元五岁可能还想不明白。
可小姐姐都那么明示“昊天陛下看上的是干干净净的三教弟子”了,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_→
是昊天小儿放心不下他元始天尊,担心他拿妖怪去凑了神仙的数免了封神之战,于是眼巴巴盯着看姜子牙什么时候来昆仑山,姜子牙一来就巴巴去紫霄宫求道祖给他看一眼玄光镜,确定一下元始有没有按着剧本走。
在天道面前,道祖实在是没法子拒绝,于是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开了玄光镜——以一种元始可以清晰感觉到被偷窥了的形式,权当给亲徒弟提个醒让他不要行差踏错。
至于如果他不把封神榜交给姜子牙,后果会如何……
铁口神算狐半仙:“三清不走程序,逆天而为……他必不会认这个结果,必要重新封神。”
好一个昊天!
(╯‵□′)╯︵┻━┻
“啪!”又碎一个杯子。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让那竖子做天帝!”又是一句脏话。
南极仙翁和龟灵圣母面面相觑,一地碎瓷片,二人便是想跪下都心疼膝盖:“老师(师伯)息怒……”
元始胸口起起伏伏好半天,抬眼看看下头俩孩子——南极倒还算了,龟灵别给又吓坏了,便勉强放温了口气,道:“我无事,不必担心。你怎么来了?”
龟灵心说你这可不像无事的样子→_→
不过你是大佬,你说无事便无事吧,龟灵并不敢顶嘴,只禀道:“师伯,九微娘娘被您叫走之后便没回来过,这会儿您都到玉虚宫了她还没回来,弟子有些担心。”
元始皱起眉头。
这要换了别的什么时候,他就直接怀疑小仙女跑了。
可前一秒九尾狐还在天池边上和他分析局势,言笑晏晏,根本没有跑了的前兆,并且九微其实已经看出来了昊天看她不顺眼,还劝他把封神榜给姜子牙……以她铁口神算的尿性,没准都能猜到道祖会开玄光镜看他。
那……看元始,会不会,也顺便看一看九尾狐?
元始的脑子里立刻冒出了狐柏那一句“我搅扰封神量劫……是阶下囚。”
下一秒,元始霍然站起身来,朝着麒麟崖下的囚室而去。
而元始到位时,刚好白鹤童子正搀扶着被阵法镇了一小会儿的狐柏出来。
看到元始先怂三分的小白鹤:“老……老爷……”
着急去看着自己夫人的老爷没空理他,只焦心地摸了摸狐柏有些憔悴的小脸,心疼得不行,叭叭地就爆了一连串话来:“你这丫头也忒有主见了,为何不直接与我说?被阵法镇得疼不疼?受伤没?吐血没?麒麟崖下的阵法镇大罗金仙都够了,不舒服一定要与我说,别硬扛着!”
大佬关心则乱,狐柏哭笑不得,也就来得及回答第一个问题:“我说了您能把我押囚室来么?多耗一会儿露馅了怎么办?”
元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想敲狐柏的脑门一下子,又怜她这会儿被阵法镇得头昏脑涨,无奈捏一捏她脸上的苹果肌:“你啊你!真是!”
大佬口气不太好,狐柏拉一拉他的衣角:“生气啦?”
“胡闹!”
“没胡闹。”狐柏小小声的,“女娲娘娘说当年那朝着我后心去了的棍子多半就是他所为——毕竟除了斩妖台,别的地方也没有这么冲着妖怪来的法宝,可见他是早早就开始想杀我了,他是天帝,看我心里还有气,我这会儿卖个惨低个头,也能让他消消气,省了我许多事呢。”
元始是从来没有把昊天放在心上的:“一个做什么事都不成的天帝罢了,道祖也未必全然偏着他,他那点根基法力,还能出什么祸害你的主意?值得这么小心?”
“那我举个例子啊……”狐柏还是小可怜惯了,看谁都带三分谨慎,“比如,他用一个配我的修为我的跟脚绰绰有余的神位,求道祖让我上封神榜辅佐天帝,我没有长辈,没有后台,无人为我出头,天道再加点码,道祖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元始最不爱听这话,不悦地说:“谁说你没有后台无人出头了!我总是护着你的呀!”
“圣人!”狐柏跺足道,“我还不想与您合籍呢!这个时候我也没法子与您合籍,您怎么护着我?”
大佬纠结了一秒:“那……哪怕你暂时不想与我合籍办双修大典,我也可以宣称我要护着帝俊认可的招妖幡之主,或者收你为徒从此你算我阐教的弟子?办法总是有的。”
“那么,如果天帝陛下改口,不用那个差不多的神位,直接把紫微大帝或者斗姆元君的位置抬举给我,要我上封神榜,许诺给我诸多特权,还求道祖在封神之后赐我一个可以修炼的肉身,只要我一角神魂在榜上,去天庭辅佐他就好。”狐柏早想好了这些可能,说话的时候倒是冷静得多了,“您允不允许,您以什么理由不允?”
元始皱了皱眉。
——哪怕是帝俊后人,那也是妖族罪民,能得正果是抬举,能得高位是面子,再给可以继续修炼的特权更是优待。
——元始圣人的入门小弟子,还没有到大罗金仙的仙品,也没有什么广成子那做了黄帝陛下老师的功德,做紫微大帝本身就已经是抬举了。
“我清楚得很,只要不是您的道侣,什么身份比起能修练的斗姆元君都不够。”狐柏苦笑,”以我的跟脚我的修为,本来就是一般神职是恰当,您用什么弟子之类的名头抬一抬我的身份,那给我一个斗姆元君,还许诺我特权就该千恩万谢了,还不知好歹下了天帝的面子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您自己说,要是昊天逼我到这一步,我是做了您的道侣好一点,还是咬咬牙去封神榜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一点?”
大佬:……你要是真的走投无路,那就……就地嫁给我怎么样 (*≧▽≦) 【划掉】
好吧,正经的,这确实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小仙女如今死活不愿意结婚,真要是形势所逼办了双修大典或者把恋情昭告天下,牛不喝水强按头,狐柏自己意难平,这就是今后的两人感情的重要隐患。
并且,哪怕狐柏想得开,一个真仙嫁了元始圣人……夫妻之间可以强行平等,可外人眼中哪里平等得了,你说妖族今后会不会被人认为是靠着妖皇依附于元始圣人才得的半点地位?
至于去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儿说的好好的给特权,可等你的神魂真的到了封神榜上,众神开始干活,你一个有特权的,如何见你的同事?上司折腾你同事排挤你,局面打不开,有的是你的小鞋。
“所以我没有胡闹。”狐柏拉一拉大佬的袖子,“也不是非得与你生分,在外人面前,我最好是在昆仑山做阶下囚,这对谁都好,能省你我许多麻烦。量劫在即呢,求圣人好歹顾念顾念您那些徒弟,您要为了我与天帝翻了脸,您一时不查,天帝算计几个您的徒弟上榜,您也心疼不是?”
元五岁:“……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也值得你这么殚精竭虑?还这么委屈自己?”
“圣人。”狐柏好笑,“我怎么说也算与您有一段缘分,哪怕最后成了孽缘,那也是以后的事,至少我现在算他们半个长辈,这会儿护着他们些,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大佬心疼坏了,拉着狐柏的手不肯放开:“不许你说这是孽缘,不吉利。”
“好好好。”狐柏确实是被阵法压得倦了,脸上带了点哄小孩一样的笑,“圣人就不要生气了,放小妖回去歇会儿可好?”
大佬对小仙女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终是悠悠叹了一口气,把狐柏拦腰抱起:“我送你回去。”
能得元五岁理解已经挺不容易了,狐柏不好再拒绝被他抱,便自然而然去搂大佬的脖子:“那您抱稳了,摔着了我是真的要生气了。”
元始心都化了:“……好。”
————
【作话】
我现在算他们半个长辈……
某大佬:什么半个!你就是!
☆、第149章
昆仑山中, 那个谁暴躁无比地把茶杯摔了之后就被小仙女劝了回去, 起头的暴风骤雨,到底是湮灭在了小仙女连消带打的温柔乡。
到最后, 也只是轻轻刮一刮小仙女的鼻头,叮嘱道:“今后不可这般自作主张,我也不是那等听不进话的人, 哪怕是要把自己关起来,也先让我把囚室的阵法关了呀。”
而仙女姐姐抱着自己的小被子, 眼皮往下坠得厉害,只迷迷糊糊地回应:“行行行好好好,我可以睡了吗?”
睡睡睡, 大佬眼底温柔,拉起云被把狐柏裹了个严严实实,狐柏口中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说些啥, 很快呼吸就均匀了。
大佬坐在狐柏榻边, 看着睡过去的小仙女许久,也不知是思量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半晌,等着看偷亲半天没等到的鸿钧忍不住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说一声, 我也好关了玄光镜干别的事儿去。”
“我若是要干别的。”某大佬回应得完全不知羞耻, “您也该关了玄光镜, 微儿说了,偷看人家亲热是要长针眼的。”
道祖:……我倒是要看看哪个针眼敢长在我眼睛里→_→
好吧,这不是斗嘴的时候。
“真没什么想与我说的?”道祖问。
“昊天这德行您又不是第一日得知, 他真的厚脸皮来求您做什么……一来他侍奉您多年,陪着您的时间比我们几个徒弟加起来还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总不好一点面子不给,二来天道也支持他,您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挡着昊天的正经要求,帮一帮他实在是可以理解,是以弟子虽生气,却……怪不到您头上。”
道祖难得听元五岁这么明白事儿的话,挑挑眉,笑道:“人间说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娘,如今我看你有了只小狐狸管着却懂事许多,可见人间说法不尽不实,娶个媳妇还是有好处的。”
道祖乐意听这话,元始也不介意多吹两句彩虹屁:“九微她生存艰难,对人对事都要多想三分,弟子一时半会儿学不来她这么细致的活法,但看着她活得如此小心翼翼,转头去想着许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感慨良多,愈加觉得老师这许多年为弟子们思虑,实在不易。老师辛苦。”
话说的窝心,要不是人不在自己面前道祖都想去拍拍徒弟的脑袋了:“乖。”
“好了,马屁拍完了。”元始也不是那种可劲儿煽情的,意思到了就算了,随口便转了话题,“要说有什么事想求您……确有个不情之请,不过想想您多半也不会答应,便不费那个事了。”
徒弟表现太好,道祖都凶不起来了,只得温声问:“求都不求便知我不会答应?万一我看你今儿乖想赏你呢?”
元始便从善如流地开口:“微儿说,帝俊传人也好,玉清弟子也罢,都不够格能保她平安,若是昊天被谁提醒,求您让她封神去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会很麻烦,她需要更高的身份才能合理拒绝……”
道祖沉吟:“唔……身份要多高?”
“比如我的道侣。”元始抬起手去捋狐柏有点乱了的鬓发,低声道,“但她一时半会又不愿意嫁给我,于是弟子思来想去,动了让她拜入您门下的心,您看……”
#道祖的徒弟!昊天的小师妹!那个不要脸的总不至于还要下手吧→_→#
然而道祖前一秒还感慨元五岁终于长大了,后一秒便立刻摆了一个微笑拒绝脸,斩钉截铁:“不行。”
元始:“……”
“才说你晓事了,又胡闹。”道祖只得给元始剖白,“我收弟子那是何等大事,真要收徒,她敬拜师茶时当年紫霄宫三千人能来一半观礼,我要是收了个帝俊太一那样的妖皇肯定无人说嘴,偏她如今一无跟脚二无功德,德不配位如此,等她真的入门……为难她的可就不只是昊天了。”
——那些个想入道祖门下而不能的紫霄宫听道三千客一人一招就已经够狐柏喝一壶的了。
元五岁瞬间难过成了一个泄了气的大皮球。
“收徒虽然不可,但……”徒弟今天表现的还不错,道祖觉着还可以适当给点赏,想了想便道,“真要到了你护不住她的地步,你便索性收她为徒,把她送来紫霄宫侍奉我,我会如护着云霄一般护着她,如此可好。”
做不成爱徒做.爱孙也行,元五岁立刻道:“多谢老师。”
今天的元始没有和那次非得去见羑里的狐柏一样胡搅蛮缠,道祖不知怎么竟松了一口气,切断了传音。
而紫霄宫中,罗睺听着外头动静,自己好笑:“你越活越回去了,当年在混沌多杀伐果断一个魔神,到如今做事这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道祖一个橘子砸进了后殿窗户里:“闭嘴!”
罗睺不依了:“你自己敢做还怕我说?你是不是挺喜欢九微,你是不是挺想收徒,可是想又不敢做,还不如把九微送给我做徒弟,你不收我收。”
“那也得人家愿意拜你为师啊。”道祖和魔祖斗嘴那都日常了,怼人都不用过脑子的,“你这明摆着她拜你为师肩上就多一个魔道的担子,你以为九微傻啊。”
罗睺:“……”
————
紫霄宫中,论的是到底是谁的徒弟。
金鳌岛上,云霄顶着通天那越来越沉的脸色,硬着头皮把自己为什么从紫霄宫里出来讲了一遍。
通天烦恼地拿着玉如意挠背,心里有千万吐槽,斟酌着先说哪个比较掷地有声,半天,破口大骂:“让你下来受量劫?!昊天瑶池怎么不直说让你上封神榜呢?”
“弟子本就不该待紫霄宫的。”云霄觑着通天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如今下来也是回了归处,老师不必生气……天帝天后的意思其实未必是要弟子上榜,求个公平罢了。”
通天心说这么政治正确的话你给天道说说就算了,这会儿给我说你蒙谁呢→_→
“师姐。”通天不说话了,在通天身边侍奉的无当圣母总不能让师姐和老师僵着,想了想,强行找话题道,“天帝天后单为了您便上紫霄宫?您这么有面子?”
“我应当是个附带。”云霄也知道这是找个让她把话说完的台阶,说的可细致,“他们进来之前的几日……我从玄光镜中看到,姜子牙辞别了殷郊往昆仑山来了,而天帝天后进紫霄宫时嚎的是求师祖做主,莫要让元始师伯糊涂做下错事……我想着,这许多年来天帝天后都是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德行,元始师伯必然是触及了他们关心的事才会让他们这么个如丧考妣的模样,他们和元始师伯唯一有关联的事也就是封神榜了……”
无当这是真不懂了:“封神榜能出什么事?”
无当心里头没多宝啊金灵啊啥的那么多弯弯绕,一个挺傻白甜没心机——这意味着心魔攻无可攻,进阶得很容易的姑娘,她不明白是常事。
不过通天懂了。
通天凝目,对上了云霄的双眸,师徒俩齐齐开口:“姜子牙要取封神榜。”
“行了我知道了。”通天心内吐槽为了封神真是一日都不得消停,却放下了那用来挠背的玉如意,烦躁道,“下来便下来罢,在洞府里紧闭洞门莫要出去也是一样的,我看你身上气息还是不太稳,在金鳌岛闭关还是三仙岛闭关,你挑一个。”
云霄道:“弟子想带二位妹妹回三仙岛,且……老师,若是方便,让兄长也回峨眉山吧。”
通天皱眉。
“老师。”云霄轻声道,“您担心的无非是弟子们身带杀气,被人一撺掇便去自相残杀之后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可如今有杀气之事弟子与兄长都已明白于心,必不会冲动,这个劫已经好过许多了。再有……我与兄长回山,也是做给天道看,我们凭真本事过这个劫,今后他也无处说嘴。在金鳌岛上被您庇护固然是好,可劫这种事……避是避不开的,哪怕封神这茬子过了,天道闲下来要清算,一个冷刀子下来,弟子也得不了什么好下场。”
“那你就得记清楚了……”通天认真道,“做什么事都好,行事之前多斟酌三分。也好好管管你那两个跳脱的妹子,她们若不听话……你便是封了法力也是使得的,一切以平安渡劫为先。”
云霄应了下来。
通天摆摆手让云霄自去,自己一道法诀召来了奎牛,带上多宝,往昆仑山去了。
——既然昊天瑶池都去求了道祖,他怎么也得保证元始真把封神榜给了姜子牙,不要留下话柄才好。
以及也得提醒一下兄长,恋爱是恋爱现实是现实,他大可与九微“你听我说”和“我不听我不听”八百回合当情趣,可客观事实上,怎么都得给九尾狐一个名分——至于这名分是弟子是道侣或者是个别的什么还得看九尾狐心情,总之,名分定下,方能安天下……尤其是天帝天后之心。
他自己骑牛去昆仑暂且不言,却说这神仙地界上发生许多事,对于人间而言,也仅够闻太师做足了准备,殷郊正常派了各路使臣宣殷商那除了西岐之外的八百诸侯进京,而各路诸侯星夜兼程来到京城而已。
#你实在是无法期待奴隶社会人族的赶路速度#
而今日的朝歌朝堂之上,八百诸侯一脸懵逼地上来,看到了一个梳着少女发髻的女子站在朝堂之上,对着苏护盈盈一礼:“父亲。”
阔别快有十年,苏护早有耳闻苏妲己又做美人又做妖精后来还混成了王后,接着姜王后王者归来原地怒怼,接着苏王后仿佛还被一把剑镇死……
如今一个丫头俏生生立在自己面前,苏护的第一反应是:“你不会是个什么妖怪罢?”
“我是妲己啊父亲。”妲己姑娘脑海里已经把今天这一幕预演了许多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只平静笑道,“不是什么劳什子妖怪,也不是什么苏王后苏美人,女儿如今还是完璧。”说着还看向姜太师——如今打定主意苟在殷商的姜子牙,“太师可以作证。”
小姜尴尬地点头:“苏姑娘确然是人族。”然后老脸尴尬一红,“那个,从气色面相论……苏姑娘还是完……那个嗯。”
意思到了就行了,这位算命比西伯侯还准的先生在昆仑山上学艺四十年并且昆仑山上满门老处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人民群众都报以理解的微笑。
#在这一刻便纷纷遗忘了老姜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黄花闺女老婆#
苏护呆滞地看看妲己,机器人一样扭头看看上头坐着的殷郊与姜王后——纣王如今不过是靠着仙家丹药吊命,自然不在现场:“殿下,娘娘,这到底……”
“殿下,娘娘,父亲,各位大人。”苏妲己朗声开口,“十年前,大王下旨要纳苏护之女进京,我父亲违抗不得,只能奉旨送我入宫……”
从入宫说起,说到九尾狐愿意顶替你的名字做妃嫔,到西伯侯找到了妲己,为了除掉九尾狐就一定要把妲己送进宫来,到九尾狐果然黯然退场,雉鸡精和西伯侯之间的py交易,九尾狐出娲皇宫之后找姜太师除妖……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各位官员不可置信地吞口水之声。
因为说的是事实,每一个细节都能和当然那些或许被掩盖或许没有的事情对应,官员们最开始不信,可一件一件说来,各自都渐渐信了面前这女子的说辞。
到最后嘛,自然是殷商这边占尽好处,殷郊命人扶起了说到最后眼眶通红的苏妲己。
而闻太师已然出列,朗声道:“殿下,娘娘,列位将军!今西伯侯本相毕露,勾结妖孽,实是狼子野心,他既对我殷商虎视眈眈,待他厉兵秣马来攻,必生祸乱。今不若先起兵,名正其罪,方是讨伐不臣,殿下以为如何?”
殿下微微低头:“诸卿以为呢?”
这明摆着的有预谋有组织的对西伯侯的开黑——
作者有话要说: 还黑得有理有据,又有谁能拒绝。
文武百官俱对殷郊拜倒:“殿下,太师乃老成谋国之言,臣等无异议。”
到此,舆论已定。
才打包行囊下山来(据说不得天道爸爸喜欢的)殷商,准备好好和在西周的姜子牙斗一斗手段,却万万没想到他还能在殷商朝堂上看到姜子牙的申公豹:“……”
#你们怎么不按着剧本来QAQ#
那岂不是……要豹豹去,辅佐,西周?
申公豹顿感前途一片不可言说。
————
【作话】
其实这个场景叫做“请新郎新娘互换戒指”……哦不是,是“请殷商西周互换谋臣”:)
哎呀不要惊慌,换个谋臣而已,小场面(ˉ▽ ̄~) ~~
照顾一些小可爱的心情,前两章稍微修了一下,意思没变改了改表述,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回去看看,不看也行,不影响阅读,么么哒。
☆、第150章
如果要问二十年前的狐柏最想做成什么事……
狐柏大概能够目光坚定, 思想上进地告诉你, 小妖想拜通天圣人为师,哪怕通天拜不成, 不拘通天门下哪一位看上了她,她都能立刻三跪九叩,拜师递茶, 之后晨昏定省,孝顺周全, 保准不出一点错漏→_→
问:出息呢?
……真的,没啥出息。
没有能护着你的长辈,没有站在你身后为你撑腰的家族, 生存在最底层,来个阿猫阿狗都要行礼问安,一口一个妖孽骂着你你也得应承着, 云中子都对你动了那种杀心了你还得打起精神叫仙长……生存环境太恶劣, 导致妖怪们实在是硬气不起来,也有不起什么莫欺少年穷的操作。
毕竟“入截教”已经是巫妖大战之后, 妖怪们最好的前程了。
通天圣人也因此一直蝉联北俱芦洲“最受欢迎的圣人”榜榜首(甚至压过了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是妖怪们不至于被赶尽杀绝到底的基础,而通天圣人是妖怪们觉得这辈子还有些许盼头的希望, 其地位堪比在水里苦苦挣扎就要坚持不下去了的浮木或者说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散发着光芒的小星星:)
那现在问题来了, 狐柏在不在意封神之战后截教覆灭, 截教完蛋了她还是无家可归的事情呢?
狐柏:……在意你个毛线团团在意!
——哪个穿越女脑子里还没有一个改变历史的伟大计划咋滴,真要入了截教之门她肯定会想尽办法避免覆灭的结局啊。
再退一步说,哪怕是截教覆灭了又如何?
被人人喊打的那段时间, 狐柏曾经灰心丧气地觉得,只要能跟着截教过上几年不被人骂妖孽,会被人尊重的日子,哪怕结局是陪着截教一块去死,她也愿意认命。
而现在,看着这位妖族之星坐在玉虚宫殿上,念及这许多年来在做白日梦时规划过的种种“我要能有那缘分入了截教我必如何如何护着我的家”,还想想现在自己这个身份,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尤其小尾巴龟灵正在通天跟前,通天都没来得及与元始与狐柏打招呼,先着急忙慌地查探起了这可怜丫头的识海到底成了个什么样子,一言一语地絮絮问她最近心情好点没……
陪坐在元始身边的狐柏就不由自主感叹,通天是真的在把龟灵当闺女疼的,也不知如果自己没勾搭上身边这货而是有那个缘分做了通天的弟子,会不会得到龟灵这样爱护的十分之一……哪怕百分之一也行啊QAQ
元始感觉到了身边小狐狸那眼巴巴羡慕龟灵的目光,禄山之爪对着狐柏就伸了过去,轻轻捏了捏袖子底下狐柏的手指尖,不悦地“哼”一声:“这就羡慕了?”
狐柏撇撇嘴,大概是被大佬从麒麟崖抱回了温泉给了她胆气,十分豪迈地回瞪大佬,也来了一个:“哼!”
哼的意思是很到位了,眼中却隐隐有那么点难过的样子,大佬看着心都软了,只得挠一挠狐柏的手掌心。
狐柏被大佬挠得心软,抬头看看元始,眼神接触的那一刻,大佬无比直男地低低与她说:“要不以后我就按着通天宠龟灵的样子宠你?”
狐柏:……emmmmm?
醒醒!通天是宠徒弟呢!你怎么按着这个套路宠我?
——于是脑子里迅速闪过各种画面,譬如大佬会一脸关心地检查自己的识海,又如他会关心自己的修炼进度,还有他可以无比长辈地训自己“都让你不要出去浪了量劫之前你不知道啊”,再就是干啥糊涂事出来就得跪在大佬面前请罪……
而自己,一个想睡他的狐狸,偏偏做了他的徒弟,和他耳鬓厮磨,就是睡不到位……狐柏硬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不不不太可怕了_(:з)∠)_
“我才遇上你那几年,你对我可是殷勤得很。”狐柏没回答,元始也不知道她心意如何,只自己沉溺入了往事,“我一度十分真心地以为,你对我如此殷勤,八成是想拜我为师,我自己么……也思量过,若你开口,哪怕你是个妖,看在你没做过什么恶事的份上,我愿意收你这个徒弟。”
狐柏小心肝儿一颤悠,手指往回缩了缩。
我特么……昆仑山上满门元阳,你要收了我,我岂不是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
还是个湿生卵化不符合师门价值观的红?那你的徒弟会怎么对我?
#恕我信不过您门下那些直男徒弟→_→#
元始不知狐柏心中所想,捏住了狐柏的手指尖不让她缩手,幽幽叹道:“其实若真在三百年前收你入门,如今你也是我千娇万宠的小弟子了。”
嗯,也就这句话,狐柏觉得是真的。
圣人们对晚辈其实都挺放纵。
通天宠徒弟是坦率式,从衣食住行关心到修炼进度,处处为徒儿们打算,教出来的徒弟一个比一个挂逼;
元始宠徒弟是傲娇式,看上去凶巴巴的也没什么做大姐姐一样的谈心情节,徒弟们对老师尊敬有余,热爱……爱不起来,但真到了徒弟们捅娄子的时候,罚徒弟归罚徒弟,在外头总能给徒弟护个短;
甚至女娲娘娘宠……女娲娘娘没徒弟,她宠着杨婵和狐柏那就是深刻贯彻了“女儿家要往死了富养”的基本原则。
于是,狐柏在娲皇宫做客的时候曾经啃着果子和杨婵吐槽:“这果子怕不是比我还值钱。”接着便收到了来自三圣母的白眼并一句:“放心,娘娘不会把你摁在锅里炖汤的。”
这还罢了,狐柏还接过杨婵的话:“吃过了这么金贵的果子哪怕是被炖汤了也值了呀!”
高潮就是,女娲娘娘砸过来了另一个果子加上一句:“这果子比你刚才吃的那个还贵重,你非要知恩图报的话……一会儿记得把自己洗干净了丢锅里去,今晚上我们吃水煮狐狸。”
这就是圣人们宠弟子的方式:)
这就是狐柏的没出息程度:)
“微儿。”正在狐柏那思路都已经偏到了娲皇宫里是三千年熟一次的桃子好吃点还是三年就能得一茬的杏子比较符合她的平民审美,大佬终于意识到了小丫头在走神,又捏了捏她的手指尖,“想什么呢。”
狐柏口直心快的张口就来:“说起桃子就想起悟空,说起悟空就想起文体两开花。”
“什么?!”
“哦,想……”狐柏回过神来,故作老成地叹息一声,故意道,“想,当年圣人把我当徒弟,传我功法,帮我修炼,我却满脑子都是一亲香泽把圣人睡了,这么说来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实在有我的责任,罪过罪过。”
圣人:“……”
“好啦。”狐柏反手捏了捏大佬那弹琴泡茶的小手手,通透如她想一想也就放下了,“我确实羡慕龟灵姐姐有教主疼爱,当年若是有缘分拜圣人为师我也拜了,可时移世易,事到如今……除了道祖,我已然不可能做任何一人的弟子,也就无所谓那疼爱不疼爱的了,我既是妖皇,该是我去为那些小妖怪撑起一片天,我决定疼爱谁不疼爱谁才对吧。”
元始听这话,结合前因后果,又是一阵子的心疼。
他心疼他的,倒是检查完了龟灵识海的通天单听一句我决定疼爱不疼爱便觉霸气,不禁抚掌笑道:“嫂嫂这话说的好!难怪让兄长念念不忘至今呢。”
嫂……嫂……
……
……
……
狐柏:(⊙x⊙;)
你检查完了你咋……不说一声呢!
脸红红.jpg
一声嫂嫂倒搞得元始心里给通天喊六六六,脸上一本正经护妻挽尊:“别乱说,该叫道友叫道友,放尊重些。你嫂子还没答应呢,仔细你一口嫂嫂把她叫跑了去。”
#这个护妻约等于没护系列#
狐柏气结,捏了一把元始的手便自己站了出来,看着通天那一张漂亮极了(也反派极了的)脸,强行见礼:“咳!那个……未知玉晨仙长便是通天圣人,如今才正经拜见,实在是小妖失礼了。”
“哪里哪里,当日是我隐瞒了身份,如何是道友之过。”小姐姐都自个儿找个正确的聊天画风了,通天一个大男人更没有继续纠缠嫂嫂不嫂嫂的余地,大大方方对着狐柏一拱手,转口道,“道友为殷商与我截教打算良多,金灵都已告知于我,通天在此谢过。”
狐柏自然知道为何通天会如此说——
截教气运与殷商有莫大关联,护了殷商,就是帮了截教。
从这个角度说,要讨好截教的一群挂逼们……压根就不用刻意上去跪舔巴结截教哪一位名人,也不用顶着被吐槽“这人真不要脸”的风险非得去搭截教那条船,金鳌岛都不用上的,帮殷商就够了。
你帮了殷商,截教就能意会到你是他们的朋友,自然承你的情,彼此心知肚明,各自守望相助,能拉扯你的时候也拉扯你一把,这是对彼此来说最安全最不会惹麻烦的距离。
也因此,现在得了通天一句谢,狐柏一不意外二不露怯,只笑道:“圣人不必客气,我当年苦于见识粗陋不懂玄门功法,还是云霄娘娘倾力相助才使小妖不至踏入歧途,投桃报李而已。”
“咳……”心知并不是狐柏没见识,而是自己使绊子的元始老脸一红,强自镇定道:“都是自己人,不必谢来谢去了,贤弟来此有事?”
……没事就不要来这里用你这张脸勾引小仙女了好吗?
通天脸上笑嘻嘻,心里默默OS有了小姐姐就知道叫贤弟了,之前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_→
于是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有事。云霄从紫霄宫回来了,弟特来知会兄长一声。”
元始心道云霄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虽然教过她可云霄说到底是你的徒……
等等!
“你是说,昊天瑶池去了紫霄宫之后。”元始意会了,“云霄就被老师赶出来了?这岂不是……”疯狂暗示他们想要云霄上榜?
通天点头:“不错。”
元始倒吸一口凉气,霍然捏紧了拳头:“他们还真敢想啊?”
“怎么,不能想么?”狐柏听着兄弟俩说半天,琢磨琢磨也明白了,心里好笑,温柔对元始道,“白日做梦谁不会呀,我还敢想让玉虚十二仙尽数上封神榜,赵公明三霄多宝道人金灵龟灵无当一个都别想逃呢。可是我想有用么?”
嫂嫂是个妙人,通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没用,做才有用呢。”
狐柏也抿着唇笑了:“圣人说的是。”
“既如此……”通天问,“道友觉得他们会如何做?”
“我不知道,我本来也在全力提防的,还把自己关在麒麟崖下,就求天帝看在我已经很惨的份上放过我来着。”狐柏耸耸肩,“可如今看来,我觉得咱们也不必关心了。”
“此话何解?”
“圣人。”狐柏问,“这量劫在即,云霄娘娘是自己去紫霄宫求道祖庇护,或者是您送去紫霄宫侍奉道祖,再不然……是道祖开口留的人?”
“老师自己开的口。”
狐柏来了两声“啧”,悠悠道:“那圣人愁什么呢?”
四下寂静,半晌,反应过来的在场之人纷纷喷笑出声,玉虚宫上萦绕着一股子快活的空气。
——天帝的水平也就是在道祖面前疯狂暗示“我想要你护着的人上封神榜哟”而已,操作这么青铜,意识这么黑铁,你连生气都不需要,等着他自己作死不就好了吗→_→
“微儿说的没错。”元始拉着狐柏的小手手,越发觉得小仙女可疼可爱,看着通天便越觉得他在昆仑山当电灯泡忒不方便,便道,“除了云霄之事,还有别的么?”
通天微一沉吟。
狐狸能这么言笑晏晏,该料到的都料到了,再加上她都半笑半吐槽地说了把自己关囚室里做戏了,名分什么的她比自己清楚,也不必自己特地提醒。
甚至于……其实想一想,元始三百年前突然答应了通天提出的“我出大头,但你不能一毛不拔”的封神方案,在答应这个方案的十年前元始还是个拂袖而去绝不答应的态度,那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一门心思赶他离开的兄长,通天便瞬间有了一种老妈子般的“哎哟我那不懂事的猪终于拱了根像样子的白菜了”的复杂心情。
“确实还有一事,我还未决断,也不知怎么说才好。”正事还是要做的,通天斟酌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侍立在他身后的多宝,“此事既是你提出的,你自己说吧。”
“是。”多宝应诺,转向狐柏,无比郑重地开口:“九微娘娘,多宝思来想去,还是想回妖族。”
狐柏眼睛都瞪圆了:“什么?!”
多宝定定看着狐柏,字斟句酌道:“多宝做错了事,要被老师逐出师门开除仙籍了,思来想去,实在无家可归,只能重归妖族,不知九微娘娘愿不愿意收留多宝。”
狐柏被这句话震得手都有点抖,脸色发白地看着通天:“敢问圣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多宝道友做错了什么?竟要到了被逐出师门的地步?”
说着还咬咬牙,看在多宝曾是个妖的份上,求情道:“圣人,小妖腆颜为多宝道友说句话,您培养如此出色的弟子实在不易,便是当真有什么不好……圣人好好教就是了,何必……”
“不是。”通天笑得很平静,说的也很是意味深长,“多宝有没有做错事,需不需要被逐出师门,不在我,在道友你。”
狐柏看着通天教主那张璀璨逼人的脸,再看看多宝道人的那一脸的“我是说真的绝对不是在蒙你”,半晌,明白了。
她握紧了拳头,脸色发白地道:“通天圣人深情厚谊,多宝道友也不忘本,九微铭感五内,但……九微实在不能这么做。”
————
【作话】
其实想想……如果狐柏做了玉虚十二直男的小师妹……
小姐姐:【震惊】住脑啊你个猪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