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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刘宅的俊俏儿郎②

作者:角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丰神俊朗,俏厉的长相却散发着文质彬彬的气质:白衣白衫,英姿挺拔,冠发严谨;一双棕痣对称布于两眼下,更添一份出尘的不俗。


    须臾,逆着天光,倒恍惚觉得见了神仙。


    李不喜看迷了眼。


    长睫颤栗,眸子发亮:刘宅内,竟有如此俊俏的儿郎……


    双目交汇,又错开——


    刘恒之感受灼灼目光,略微不自在。


    “姑娘?”他又唤了一遍。


    直至第三声“姑娘”,才将游神的李不喜喊回。


    “啊?!”容貌蒙上一层意义不明的绯红,从对方怀里脱身,“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手忙脚乱地拘礼致谢。


    “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刘恒之笑笑,转身冷冷提醒闯人的家仆行事不可如此冒失莽撞,这才放人离开。


    李不喜的心跳若雷,半天不能平复。


    “姑娘看起来面生,不知至刘府有何要事?”他又面对着她。


    她颔首低眉,没敢与其抬眼对视,心底慌乱得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刘恒之还以为跟前的女子受到惊吓,“倒是刘某唐突了,刘府出现这样的岔子惊了姑娘,实在对不住。”


    他话语轻柔,嗓音也好听得紧。李不喜的面红化成心间暖意,嘴角不自觉上扬。


    “公子言重了,我并无大碍;走水发生得意外,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字句间,还稍有点牙颤。


    “如此甚好。”


    话音还未落下,熟悉的尖细口吻就自远处一路飘近——


    “恒儿呐!你在这?!有没有伤到哪儿?”


    丢下她的张嬷嬷着急忙慌小跑过来,插进正对话的两人中间,将李不喜朝后挤,“恒儿呐!你可吓死我了!”绕刘恒之看了看,确认其无碍才舒心不少。


    “是恒之让张嬷嬷担心了。”


    “我先一脚出了粮仓,没想到后一脚就走水了。”他解释,抿笑作揖聊表,自主迈开的步子却透着生疏。


    张嬷嬷一如忽然意识到什么,,也和刘恒之隔出距离,言行拘束了许多,添上一抹不自然的笑:“那便好,那便好……”


    李不喜瞧得细致,感觉这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无声的静默在蔓延。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儿!”张嬷嬷一惊一乍,把手一拍,打破僵局。


    马上恢复之前的作态,对李不喜收敛笑意,“你,跟我走!真是没规没矩,瞎晃悠!老爷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


    “是。”她跟上。


    临了还恋恋不舍地回瞧了一眼停在原地的人,颔首作别。


    刘恒之也同李不喜礼貌轻笑。


    又走了大段。


    脚底板戳痛。


    想来是习惯了养尊处优,劳碌起来身子反倒不适应了。


    到司农司到任的日子还没几天,可她在京城里做的活计,远比在乡下的要辛苦得多。


    还抛不开同这群人使心眼子……


    身心俱疲。


    “到了。”


    走在前的张嬷嬷猛地止住,李不喜直接闷头撞了上去。


    “怎么就差你来了刘府?还偏偏与我不对付!”


    对方拍拍衣裳,瞪她,抒发着自己的不满。


    李不喜不吭声,她懂行走在外要低头的理儿。


    “又发什么了什么事啊?”墙后的人听到了动静。


    张嬷嬷随即换上讨好的笑,推开门迎上去:


    “老爷,无事,无事。”


    “那我怎么还听见你数落人呢?”


    在菜园中浇水的刘太公笑道。


    门后的光景,与这富庶大气的刘宅宅院截然不符——


    近乎占地半亩,整个后院都被刘太公辟来种菜、栽果、养禽,甚至靠近穷尽的一部分位置,还命人挖了个鱼塘。


    李不喜望着超自家田地还宽还长的“后院”,眨巴眨巴眼。


    刘太公平日里没什么喜好,醉心效仿古人归隐山田,与闲云野鹤为友。


    他自请挂冠时,先帝是坚决不许,苦口婆心劝他继续帮扶自己打理朝政,可惜刘太公累于朝堂,不愿再染这些俗事;先帝拿他没办法,退而求其次,准他退职在京养老 。


    刘太公望向她,打量了一番,“你是——”手中挥锄的动作也没停下。


    她屈膝拘礼,“见过刘太公。司农司差我来……”


    “哼!一个毛头丫头能懂什么!”


    刘太公不屑冷笑,顺带停下喘口气,去到身边的张嬷嬷则亲切为他擦汗。


    张嬷嬷应和,“老爷说得对,看她那样儿,估计就是司农司个打杂的,还敢腆颜来刘府!”


    刘和蕴:“请她出去。”撂撂手。


    李不喜的耳朵容不下这些话,张口就想骂回嘴,可终归还是忍下了。


    “且慢,刘太公,小女子有法子解您菜园受虫害的麻烦。”她扯着嘴角。


    “哦?”刘和蕴来了兴趣,“你又如何认定我这菜园是受了虫害?”但又马上变了脸,“信口拈来!满嘴胡言!”怒目圆睁,嘴边的胡子也连带抖动。


    “送客——”对方下了最后的通牒。


    还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李不喜无动于衷,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难怪司农卿有这么好自你靶活交给我,敢情这刘太公如此难说话。


    固执倔强不听劝,有点棘手。她对自个儿的遭遇也深感同情。


    “难道还要本太公亲自请你出去不成?”


    “自是不敢。”


    “那为何还不——”


    “刘太公,小女斗胆问一句,这菜园辟出来后,是交由谁打理的?又是怎样打理的?”慢悠悠跨入菜园,自如地查看起蔫黄的长势。


    李不喜的声音在菜园传出回声,不惧不畏,不卑不亢。


    既是接下了,她不仅要干,还要干得响当当且漂亮。


    刘和蕴反被问噎住,声色无刚刚的咄咄逼人:


    “自是老夫亲手打理的,园内的一切从不假手于人……怎么了?”


    李不喜不答。


    在田埂走走停停,时不时翻动蔬菜、果树的叶背及枝条。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名其貌不扬的女子意欲何为。


    “那便没错了。”她笑笑,心里已有答案。


    精细,是后院菜园给的第一印象。


    分门别类的划隔种植,菜籽和种苗选的都是上上好的,甚至堆肥的肥料用的也是最贵的一档。


    但真是这样“完美”的菜园,种出的果蔬却是要死不活。


    大抵是现下的情形让刘和蕴自觉面上无光,怒颜重现。


    “年岁不大,口气倒不小!”他背起手,拿出说教人的架势,“司农司好大的胆子,派你这个小喽啰来糊弄老夫!”


    不在掌控之内就拿司农司压人……


    李不喜无奈,很快又转成忍俊不禁——这京城,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皆齐聚一堂。


    脑海里,骆廷的身影一闪而过。


    “你笑什么?!”刘和蕴是个暴脾气,“莫不是有胆当面嘲笑本太公?!”


    “太公言重了。”


    “农物若是过分珍惜,也会和人一样,变得娇气,不好养活,更不堪重负。”她一语道出关键。


    菜园中的农物伊始起便是遭人呵护惯了的,加上刘和蕴八成是个学了其貌未知内里的门外汉,看似将菜园打理的一丝不苟、井井有条,实际呢?好好的农物均被糟蹋了。


    “哪来的歪理?!”刘和蕴下意识张嘴辩驳,“用的全是上乘的东西,怎可能会出差错?!”


    依旧没有应声,把话锋一转:


    “若太公还打算这么耗下去,恐怕您的菜地离落荒不远了……”


    听着意味深长,可如果往细了思索,居然品出威胁的味道。


    她没体会出言词间的不当,改了种方式接着说,“刘太公赶人走,哪有强留的道理?”


    “仅仅是给太公提个醒,要让农物无恙生长,不是什么难事儿,目前来说方法有二:一呢,您可将先前的全部去尽,深耕晒土,重新栽植一批;这二呢,虽亡羊补牢可也为时不晚,暂断了饲养家禽的吃食,以一物降一物。”


    “果真可笑。倘若我全听信了,岂不是受了你的诡计,‘折了夫人又折兵’?”刘和蕴倔的像匹驴,哪里会坦然顺承别人的意,认下是自己作的妖?


    没心思捣鼓这片地了,干脆径直走向李不喜,试图靠一身的威压压她一头。


    “虫害解法我已托盘相告。”


    “信或是不信,全凭太公。”


    她不受影响,甚至更硬气了几分,“司农卿交予的已尽,不便再叨扰太公的雅兴,小女子告退。”


    说罢,喊了身侧最近的一名府内丫鬟,请对方为自己带路出府。


    小丫鬟拿不定主意,瞟了瞟刘和蕴与张嬷嬷后,领会照做。


    望着李不喜远去,刘和蕴转头瞧瞧胖得挪不动道的鸡鸭,陷入沉思。


    “老爷,这丫头也太胆大胆大妄为了些!”张嬷嬷见缝插针,吹起了耳旁风。


    此刻的刘和蕴并未恼怒,而是认真斟酌尚离府那人说过的话。


    对他脾性有底、笃定他怒火中烧的张嬷嬷眼瞅目的就快达成,准备再添一把火——


    “不按常理出牌,颇为有趣。”


    谁想,刘和蕴突然哈哈大笑,眼眸中多了赞许,“罢了,还是老夫的菜园重要……”


    犹如相通了什么般,心情大好,再投身进菜地的劳作。


    张嬷嬷见状,也只能陪笑瘪嘴。


    自始至终,刘恒之在不远处的拐角静静观摩。


    仿佛看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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