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裹挟着三分暖意七分喧嚣,朱雀大街上的青石板被晨光浸得发亮,两侧酒肆茶坊的幌子在微风中簌簌作响,间或夹杂着货郎的吆喝与孩童的嬉闹,一派鲜活热闹。
永宁侯府的马车正缓缓驶过街口,车帘被丫鬟青禾轻轻撩起一角,露出苏清鸢含笑的眉眼。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绣缠枝莲纹的褙子,裙摆曳地时绣着的银线在阳光下流转,衬得肌肤胜雪,眸若秋水。身旁的沈砚之一身藏青锦袍,墨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线条利落分明,正低头听她说话,眼底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
“听说城西新开了家‘醉春风’,据说掌柜的是个奇人,酿的酒能醉而不晕,醒后还神清气爽,”苏清鸢指尖轻点车壁,语气带着几分好奇,“不如今日散衙后,我们去尝尝?”
沈砚之失笑,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你啊,自从上次在江南喝了那坛‘女儿红’,就总惦记着新奇酒水。不过今日怕是不成,下午户部要议盐铁通商的事,估计要耽搁到入夜。”
“盐铁通商?”苏清鸢挑眉,“难道是上次我跟你提的,想让民间商户参与部分盐铁运输的事?”
“正是,”沈砚之颔首,“你的提议在朝中引起了不少争议,御史台那边有几位老大人极力反对,说盐铁乃国之重器,岂能轻易放权给民间,恐生祸端。”
苏清鸢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生祸端?我看是断了某些人的财路吧。那些官商勾结的蛀虫,借着专营的由头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苦的还不是老百姓。咱们这是断他们的财路,给百姓开生路,何祸之有?”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我可没说要完全放开专营,只是允许信誉良好的商户在官府监管下参与运输和零售,既能增加国库税收,又能平抑物价,还能倒逼那些官营作坊提高效率,简直是一举三得。那些老大人要是真为国家着想,就该举双手赞成才是。”
沈砚之看着她振振有词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你说得都对,可那些老大人墨守成规惯了,哪有这么容易说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联合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僚,准备了详实的章程和数据,今日定要让他们无话可说。”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侯府门口。刚下车,管家苏福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小姐,姑爷,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请您明日去御花园赴宴,还特意吩咐,让您带上最近新做的那些‘新奇玩意儿’。”
“新奇玩意儿?”苏清鸢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皇后说的是她前段时间研制的香皂、玻璃镜和新式胭脂。这些东西在京中贵妇圈里早已风靡一时,就连宫中也常有赏赐下去,没想到皇后竟特意要她带去赴宴。
“看来皇后娘娘是想借着宴会,让那些夫人们也开开眼界,”苏清鸢笑着道,“也好,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我的‘锦绣阁’新品推广推广,说不定还能拿下几个大单呢。”
沈砚之无奈摇头:“你啊,走到哪里都不忘做生意。不过也好,你的那些东西确实好,能让更多人用上,也是一件好事。”
两人刚走进府门,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快步走来,正是苏清鸢的大哥苏明轩。他脸上带着几分焦急,见到苏清鸢便连忙说道:“妹妹,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苏清鸢心头一跳:“大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是咱们在江南的粮铺,”苏明轩喘了口气,“昨天收到消息,江南突发水灾,好几处粮仓被淹,粮价暴涨,还有些粮商趁机囤积居奇,百姓们都快没饭吃了。咱们的粮铺虽然没被淹,但存货也不多了,该怎么办?”
苏清鸢眉头紧锁,江南水灾,这可不是小事。粮价暴涨,百姓流离失所,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动乱。她沉吟片刻,说道:“大哥,你先别急。咱们在江南的粮铺虽然存货不多,但咱们在山东、河南还有几个粮仓,里面的粮食应该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你立刻派人快马加鞭,把那些粮食调往江南,以平价出售,绝对不能跟风涨价。”
“平价出售?”苏明轩有些犹豫,“妹妹,这样一来,咱们可就亏大了。那些粮商都是几倍的涨价,咱们平价出售,不仅赚不到钱,还要贴运费,这……”
“大哥,钱财乃身外之物,”苏清鸢打断他的话,语气严肃,“江南百姓正处于危难之中,咱们岂能趁火打劫?再说了,咱们永宁侯府家大业大,也不缺这几个钱。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粮价,安抚百姓,避免动乱。至于亏损,就当是咱们为朝廷、为百姓做的一点贡献了。”
沈砚之也点头附和:“清鸢说得对,此时万万不可计较得失。江南乃鱼米之乡,若是动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咱们调粮过去,不仅能解百姓燃眉之急,也能为朝廷分忧,这是功德无量的事。”
苏明轩见两人都这么说,也不再犹豫:“好,我听你们的。我这就去安排人调粮,一定尽快把粮食送到江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送走苏明轩,苏清鸢才松了口气。江南水灾,粮价暴涨,这背后说不定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她转头对沈砚之道:“你说,这次江南水灾,会不会有人故意为之?比如那些反对盐铁通商的人,想借此制造动乱,来阻挠新政推行?”
沈砚之眼神一沉:“不排除这种可能。那些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也不能妄下结论。我会让人暗中调查,看看江南那边有没有异常。”
“嗯,”苏清鸢点头,“你也要多加小心。那些人既然敢阻挠新政,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沈砚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倒是你,明日去宫中赴宴,也要多加留意。那些后宫的夫人们,一个个心思深沉,说不定会借着皇后的宴会,对你发难。”
苏清鸢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自信:“发难?她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我苏清鸢可不是软柿子,谁要是敢惹我,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天一早,苏清鸢便带着青禾和几个丫鬟,捧着装有香皂、玻璃镜和新式胭脂的锦盒,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御花园里早已布置妥当,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十几张圆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茶水。
皇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凤袍,端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两旁坐着的是各位诰命夫人,见到苏清鸢进来,纷纷侧目,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几分探究。
苏清鸢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皇后笑着抬手,“清鸢,快过来坐。本宫可是特意等你呢,听说你带来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快拿出来让大家瞧瞧。”
苏清鸢谢过皇后,在指定的位置坐下,然后示意青禾把锦盒打开。当那些造型精致、香气宜人的香皂,晶莹剔透、能照出人影的玻璃镜,还有色彩鲜艳、质地细腻的新式胭脂摆出来时,满座的夫人们都发出了惊叹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香皂?果然名不虚传,闻起来真香啊!”
“还有这镜子,比铜镜清晰多了,连脸上的细纹都能照出来,真是太神奇了!”
“这胭脂的颜色真好看,比咱们平时用的那些鲜艳多了,而且摸起来滑溜溜的,肯定很滋润。”
夫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神中充满了喜爱。皇后也拿起一块雕刻着莲花图案的香皂,放在鼻尖闻了闻,笑道:“清鸢,你可真是个奇女子,竟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这些东西若是在京中推广开来,定会深受女子们的喜爱。”
“娘娘过奖了,”苏清鸢笑着道,“臣妾只是想着,女子们都爱干净、爱漂亮,便琢磨着做了这些小东西,能让大家喜欢,臣妾就很开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苏夫人,你这些东西虽然新奇,但怕是价格不菲吧?普通百姓怕是消费不起,也只能是咱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才能享用了。”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夫人,她一向看不惯苏清鸢年纪轻轻就如此出风头,总想找机会打压她一下。
苏清鸢抬眸看向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尚书夫人说得没错,这些东西的成本确实不低,价格自然也不会太便宜。不过臣妾已经在筹备开设平价店铺,专门售卖一些成本较低、适合普通百姓使用的香皂和胭脂,虽然不如这些精致,但效果也不差。臣妾想着,无论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还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都有追求美的权利,不能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就剥夺了她们爱美的资格。”
她的话一出,立刻赢得了不少夫人的赞同。
“苏夫人说得太对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能只让咱们享受。”
“苏夫人真是心善,还想着普通百姓,真是难得。”
礼部尚书夫人脸色一僵,没想到苏清鸢竟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让她的发难落了空。她不甘心,又说道:“苏夫人,你这话说得好听,可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你开设平价店铺,怕是赚不了几个钱,说不定还要亏本吧?到时候,别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清鸢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尚书夫人,这你可就不懂了。做生意,眼光要放长远。虽然平价店铺赚的钱不多,但能积累口碑,让更多人知道我的‘锦绣阁’。等到大家都认可了我的产品,再推出一些高端产品,还怕赚不到钱吗?再说了,赚钱并不是臣妾唯一的目的,能为百姓做一些实事,让更多女子用上好东西,臣妾觉得比赚钱更有意义。”
“你……”礼部尚书夫人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皇后见状,连忙打圆场:“好了,今日是赏花宴,不谈这些生意上的事了。清鸢,你这些东西确实很好,本宫很喜欢。来人啊,把这些东西都收下,赏赐给各位夫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皇后娘娘赏赐!”夫人们纷纷起身谢恩,看向苏清鸢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苏清鸢也起身谢过皇后,心中暗自得意。礼部尚书夫人想打压她,简直是自不量力。她苏清鸢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这些夫人间,她都能游刃有余。
赏花宴进行到一半,皇后突然拉着苏清鸢的手,低声说道:“清鸢,本宫听说,沈大人最近在朝堂上推行盐铁通商的新政,遇到了不少阻力?”
苏清鸢心中一动,皇后突然提起这件事,想必是有话要跟她说。她点头道:“回娘娘,确实如此。有几位老大人极力反对,认为盐铁乃国之重器,不能轻易放权给民间。”
“本宫也听说了,”皇后叹了口气,“那些老大人墨守成规,确实很难说服。不过沈大人的新政,本宫是支持的。盐铁专营了这么多年,弊端越来越多,早就该改革了。沈大人敢于推行新政,是为国为民着想,本宫不能让他孤军奋战。”
苏清鸢眼睛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会在皇上面前帮沈大人说说话,”皇后道,“不过,光靠本宫一人还不够。那些老大人在朝中根基深厚,想要说服他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和理由。清鸢,你一向聪明,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苏清鸢沉吟片刻,说道:“娘娘,臣妾倒是有个主意。那些老大人反对新政,无非是担心民间商户参与盐铁通商后,会出现偷税漏税、囤积居奇等问题。咱们可以先在几个地方试点推行新政,派官员严格监管,确保商户们依法经营。等到试点成功,证明新政确实可行,那些老大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皇后点头称赞,“试点推行,既能避免风险,又能积累经验,确实是稳妥之策。清鸢,你真是个有见识的女子,难怪沈大人那么信任你。”
“娘娘过奖了,”苏清鸢谦虚道,“臣妾只是随口说说,具体怎么做,还需要沈大人和各位大臣商议决定。”
赏花宴结束后,苏清鸢刚回到侯府,就收到了沈砚之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户部议盐铁通商的事,因为御史台的强烈反对,暂时没有达成共识,需要再议。
苏清鸢并不意外,那些老大人要是这么容易就妥协,反而不正常了。她让人给沈砚之回了消息,把在宫中跟皇后商议的试点推行的主意告诉了他,让他在朝堂上提出来。
果然,第二天朝堂上,沈砚之提出试点推行盐铁通商的建议后,立刻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支持。就连之前反对最激烈的几位老大人,也有些犹豫了。毕竟试点推行风险小,就算出了问题,也能及时补救。
皇上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即拍板决定,先在江南、山东、河南三个地方试点推行,派得力官员前往监管,定期汇报情况。
沈砚之回到侯府时,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清鸢,太好了!皇上同意试点推行新政了!这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想出这个主意,还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苏清鸢笑着道:“这都是你和各位大臣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帮你出了个小主意而已。不过,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试点推行期间,一定要派可靠的官员去监管,不能出任何纰漏。那些反对新政的人,肯定会暗中使绊子,咱们一定要多加留意。”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沈砚之握住她的手,“派去的都是我信任的人,他们一定会严格监管,确保新政顺利推行。对了,江南那边的水灾,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确实有人在暗中囤积居奇,推高粮价,而且背后似乎有御史台的人在撑腰。”
“果然是他们,”苏清鸢眼神一冷,“这些人为了阻挠新政,竟然不惜牺牲江南百姓的利益,真是太可恶了!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沈砚之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让人收集了他们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证据,准备在朝堂上揭发他们。不过,这些人根基深厚,想要扳倒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和机会。”
“不急,”苏清鸢道,“咱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试点推行的新政做好,让百姓们感受到新政的好处,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扳倒那些蛀虫,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个月,苏清鸢和沈砚之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沈砚之忙着处理新政试点的各项事务,不断完善章程,解决出现的问题。苏清鸢则一边打理着“锦绣阁”的生意,一边关注着江南的灾情和粮价情况。
在苏清鸢的安排下,永宁侯府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江南,以平价出售,有效稳定了江南的粮价。同时,她还派人在江南开设了粥棚,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免费的粥食,赢得了江南百姓的一致称赞。
而“锦绣阁”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不仅在京城开设了多家分店,还把生意拓展到了江南、山东等地。香皂、玻璃镜、新式胭脂等产品深受百姓喜爱,尤其是平价店铺的开设,更是让“锦绣阁”的口碑传遍了大江南北。苏清鸢也因此积累了巨额的财富,成为了京中乃至全国闻名的女富商。
这天,苏清鸢正在“锦绣阁”的总店查看账目,青禾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皇上召姑爷立刻进宫,好像是出大事了!”
苏清鸢心头一跳,放下手中的账目,连忙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青禾摇了摇头,“来的公公只说事情紧急,让姑爷马上进宫,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给。”
苏清鸢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沈砚之刚从江南考察新政试点情况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皇上就紧急召见,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她连忙说道:“青禾,快备车,我要去侯府等着姑爷。”
回到侯府,苏清鸢坐立不安,一直在前厅来回踱步。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沈砚之终于回来了,他脸色凝重,眉头紧锁,身上的官袍都有些凌乱。
“砚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清鸢连忙迎上去,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沈砚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清鸢,御史台的那些人,竟然联合了几位藩王,以‘新政祸国殃民’为由,联名上书弹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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