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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见面

作者:原来我是一棵树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阴冷黑暗的小巷里,隐隐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声。


    如果细加观察,便会发现,这是霍家曾经最受宠爱的小儿子。


    说是曾经,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他还是S城最扬武扬威的富家公子,左拥右抱、豪车每月一换,俨然纨绔公子作风。


    那高调风光的模样曾令多少人嫉妒不已,但不可否认,没人比得上他这般吃喝玩乐、无法无天的玩法。


    京城多少富家公子,大多羡慕他肆意妄为的生活。但无奈家人管教严格,无法实现。


    但霍归帆就不一样了,他上头有个继承家业的哥哥,替他遮风挡雨,应酬不断。


    霍家人又无比宠爱这个晚年得来的小儿子,一时不慎,养成了纨绔作风。


    这才有了霍归帆无拘无束的生活。


    但就在一个月前,听闻霍归帆突然和霍家人在霍家老爷子八十大寿上,大吵一顿。把好好的宴会搅得人仰马翻,让霍家人丢尽了脸面。霍家老爷子霍建渊也被气到住院,情况不太乐观。


    小少爷的父亲霍兆兴一怒之下,将人暴打一顿,赶到了城郊的宅子。


    霍家人纷纷说情,但秦兆兴坚决不松口,扬言宁可不要这儿子,也不允许霍家有如此不知好歹的儿子。


    霍家小儿子霍归帆也是个硬气的主儿,绝不认错。这摆明了是气霍家所有人,时至今日,霍归帆仍然漂流在外。


    而此刻,不知为何,霍归帆竟如此狼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瘫软在无人问津的破巷子里。


    这里是最肮脏不堪的混乱城区,晚上醉酒闹事的酒鬼不计其数。稍不留神,便迎面撞见故意找茬的泼皮无赖。


    而依靠在斑驳墙壁的霍归帆终于意识到不会有人来解救自己,于是不得不靠自己强撑着站起来。


    但霍归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他尝试着活动双手,但手指钻心的疼痛,让他不得已放弃。


    最终他只能用手肘死死撑着墙壁,缓慢而怪异地站起身。两条腿因为长时间蜷缩着,已经麻痹不堪。霍归帆在站起来的瞬间,又跌落回去。


    屁股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尾椎骨也叫嚣着离家出走。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喂,你的腿还能不能要?”


    霍归帆一愣,转而有些气愤,连身上的疼痛都暂时扔到一边:“怎么不能要了!我就是腿麻了,你会不会说话?”


    背后的人也不在乎暴脾气的霍归帆,自顾自说道:“既然能要,就跟我走。”


    霍归帆虽说这一个月的流浪生活,让他磨平了些脾气,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跋扈的名声也不是虚的。平日里只有他不耐烦别人,从来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


    霍归帆终于扭过头看向身后的人,但天太黑,他什么也看不清,只是依稀觉得那人很清瘦。


    还有……是个男的。


    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烦躁:“你谁啊?凭什么让我跟你走,万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爱去不去,晚上你就冻死在这儿吧。”


    说完这句话,那人直接转身离开。


    霍归帆有些懵,他今晚却是没地方睡了,手机也不知道掉哪了。全身上下除了这件破破烂烂的羽绒服,没什么更能保暖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他喊住快走出巷口的人:“哎,你等等,我走!我跟你走,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啊?是我哥派你来的吗?还是我妈?”


    霍归帆拖着有些酸麻的腿,以他最快的速度追上那人。嘴里喋喋不休地问了许多问题,但前面的人一个也没回答。


    出了巷子,在路灯昏暗的灯光下,霍归帆才发现那人的衣服也比他干净不到哪去,心中有些怪异。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人刚打完架,但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又让霍归帆不禁觉得自己想错了。


    那人不管他跟不跟得上,闷头往前走,他们七扭八歪地走了去多岔口之后,前面的人终于停在一处破旧的居民楼前。


    霍归帆打量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整栋楼最多不超过五层。


    而且外面墙壁上有一道长长的裂痕,红色的油漆脱落,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转头。


    显然,这栋楼的年纪比他还大。


    “喂,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谁。”进单元门前,霍归帆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这次那人终于回话了:“回不回答,你不是照样跟来了吗?”


    说完还不忘瞥了霍归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垃圾。


    “我屮,你……”


    之后的话,霍归帆生生咽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应该很讨厌他,既然讨厌他,又主动带他走,那肯定是受人委托了。


    大概率是他哥,但他哥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戾气重的都能养活邪剑仙了。


    霍归帆脑子里经过一番论证,最终说服自己收敛脾气,既然是寄人篱下,他还是乖点好。


    霍归帆是这样想了,但当他拖着散架似的身体爬了五层楼梯时,他终于忍不住骂了句。


    正在开门的人,听到后冷笑一声:“终于忍不住了?”


    霍归帆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看就要仰过去,要不是死死撑着楼梯扶手,他怕是已经滚下去了。


    这次轮到霍归帆沉默了,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人怼了,还哑口无言。


    霍归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进屋里,双手早就疼的没了知觉。


    但当他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是不是废了时,突然一声巨大的喊叫声从他嗓子里冒出来:“啊,我的手!”


    正在脱衣服的人被他这一嗓子喊得一哆嗦,手里的羽绒服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


    他冷漠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松动,被吓得。


    他不耐烦地看向杵在门口的人:“又怎么了?”


    霍归帆顾不上那人的烦躁的语气,焦急说道:“我的手!我的手上全是血,刚刚还没有,就爬了个楼梯就这样了,我不会失血过多,死在这儿吧?”


    霍归帆一着急,就容易叽里咕噜说一堆话,他天生是个话痨,即便没人理,他也能自言自语说个半天。


    那人淡淡开口:“别死我这儿,要死下楼死。”


    霍归帆瞬间炸毛:“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同理心,我都要死了,你还说风凉话!”


    “我没见过快死的人嗓门这么大。”


    话一说出口,楼道里传来一声更大的喊叫声:“502那屋,要死啊,大晚上吼什么吼,真想死从这儿跳下去。”


    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关门声,铁皮门还咣当咣当晃动了两下。


    霍归帆呆住了,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本应该流血的手。


    但却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儿。


    气氛怪异的安静。


    “我……”霍归帆的话被打断。


    “楼梯扶手掉漆。”


    “那铁锈味儿哪来的?”


    “扶手是铁的。”


    “哦。”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不同的是,霍归帆是尴尬地看着,而对方大概是在思考自己到底领回了什么玩意儿。


    大约过了三分钟,霍归帆终于忍不住问道:“喂,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喂’吧。”


    “项承隅。”


    好冷酷。霍归帆心里吐槽道。


    问什么就答什么,一点多余的话都不说。


    最终,还是霍归帆败下阵来:“是我哥让你来找我吗?”


    项承隅一怔,但还是答了句:“嗯。”


    霍归帆略显局促地问道:“我能在你这借住几天?”


    毕竟他很少有机会这般落魄。


    “看你。”项承隅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你因为说话被人打过吗?”


    “什么?”项承隅一愣,转而意识到对方的意思,起身进了浴室,没再理他。


    霍归帆持续发力,冲浴室里的人喊道:“谁让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听着难受啊。”


    喊完之后,又突然意识到,房子不隔音,瞬间没了声儿。


    而浴室里的人更不可能回答他。


    项承隅洗完之后,霍归帆忍着痛,快速冲了个澡,少爷命的他从来没经历过在没有暖气的浴室里洗澡,他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忍完全程,又痛又冷,刺地他嗷嗷叫。


    霍归帆出来后,项承隅已经闭着眼躺在了床上。


    他本以为对方已经睡了,但当他打算关灯时,床上的人突然开口:“药在桌子上。”


    霍归帆看了眼桌子上摆放的各种药,难得没说什么,只是小声说道:“哦,谢谢你啊。”


    项承隅扭头看了一眼以龟速挪动的霍归帆,但更令惹人注意的是霍归帆微红的眼角。项承隅难得有些心软,绞尽脑汁地搜刮脑子里安慰人的话。


    但没等他想明白,下一秒霍归帆完全打消了他少得可怜的同理心。


    “哎,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我好像有点忘了。”霍归帆呲牙咧嘴地涂抹手上的药膏,嘴巴一刻也不闲着。


    项承隅:“……”


    霍归帆没听到回信,又抱怨道:“哎,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霍归帆还是没听到声音。


    最终无奈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但没过几秒,霍归帆继续骚扰:“那我可随便叫了。”


    “……”


    “你的名字里好像有yu这个音,是宇宙的‘宇’吗?”


    “……”


    “我就记住这一个音了,那我就叫你‘小宇’?”


    “……”


    “但是,你看着好像比我大,‘小宇’不太合适,要不叫你‘宇哥’吧?”


    “……”


    “宇哥,哈哈,就这么……”


    “霍归帆。”


    项承隅终于忍不住叫停了喋喋不休的人。但他没意识到仅仅喊一个名字,便又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


    “我就知道!你绝对认识我!”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哎,感觉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奇怪。”


    “我……”


    “霍归帆,你该睡觉了。”


    项承隅已经从躺着变成了坐着,他冷峻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幽怨。


    “哦,好的,宇哥,那我睡哪?”


    霍归帆早已涂好药,挥动隔壁就等着身上的药膏快速干爽。


    项承隅深吸一口气:“项承隅,项是项羽的项,承是承认的承,隅是偏安一隅的隅。”


    “记住了吗?”


    霍归帆有些想笑,但忍住了:“记住了,承隅哥。”


    接着又面露疑惑地问道:“所以,承隅哥,我睡哪?”


    项承隅一口气没缓上来,一晚上的好脾气消磨殆尽,没好气地说道:“睡床,难不成你想睡地板?”


    霍归帆扫了一眼全屋的构造,确实没有其他睡觉的地方了。所以说,今晚他要和这个冷酷的人同床共枕了。


    霍归帆只是扭捏了半分钟,便麻溜地躺上去了。


    寄人篱下,有张床就不错了。


    等两人完全躺在床上,已经凌晨一点了。


    许是今天体力消耗严重,霍归帆没来得及思考今晚的情况,便直接进入梦乡。


    反倒是项承隅,久久不能入眠。


    他侧过身,盯着霍归帆的侧脸好半晌,最终扭过身体,背对他闭上了眼。


    他已经很久没和人谁在一张床上了,很不习惯。


    况且,这个人是霍归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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